作者:老叻
1
有一次工地休班,刘老大和一个工友一起回家。这个工友正巧是王家村的,和准女婿王立生的家只隔了一个胡同。
车到临河镇已经临近中午,路过王家村时,工友非得邀请刘老大到家里吃饭。
刘老大一口回绝。
“王老弟,这不好吧?万一被亲家遇见了,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嗨呀,遇见怕什么?大不了他请你吃一顿,也没啥妨碍啊。刘老大,你就别计较这么多了。你步行到家最低还得半个小时,到我家吃了饭,我用电动车送你一程。”
刘老大推辞不掉,就只好到工友家吃饭。
弟兄俩喝了不少啤酒,等吃完饭回家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这个时候,村里人都到地里忙乎去了,没有人在大街上闲逛。工友骑着电动三轮送刘老大,没碰到一个人。
经过王立生哪个胡同口时,工友试探着问了一句,“趁现在家里都没人,你想不想看看你家女婿的院子?”
之前刘老大是有点顾忌的,可现在乘着酒兴好奇心大发。听了工友的提议,满不在乎地答应了。
“好,看看去。我女儿和他订婚三年了,今年年底就要出嫁,我还从没看到过女婿家的情况。这次碰巧有了机会,我倒要瞧一瞧我家莹莹以后将要住在什么样的院落?”
“好了。你坐稳了,我这就拐弯了。”
2
工友送到村口就回去了,刘老大没有直接回家。
直到傍晚才进了家门,脸色阴沉沉的。见了老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刘大婶看到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模样,非常生气。
“咋回事啊?你休三天假,光吃喝就浪费了整整一天,后天下午就必须赶回县城。家里有很多事要忙,一天半时间哪里够用啊?”
“……”
刘老大死死地紧闭双眼,没有理会老婆。刘大婶正嘟噜着,一个激灵想到什么,吓得脸色煞白,小心谨慎地试探着问。
“她爸,你好像很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咱家莹莹……”
刘老大生怕老婆想歪了,不得不回应一下。
“别瞎想。不关咱莹莹的事……哦,不不不,关系大着呢,而且……还非常严重。”
“你——倒底想说啥意思?是你糊涂了,还是我听不明白?”
“我清醒得很。我想要给莹莹退婚。”
订婚3年我马上出嫁,父亲一走进男友家门后,却立刻想退婚。
“说的什么鬼话?你发烧了?还是喝迷糊了?”
刘老大忽的一下坐起身子,反复强调着。
“除非王立生把瓦房扒掉改建楼房,不然别指望我闺女嫁过去。”
“天哪,你个死渣筋,又犯什么神经?平白无故逼女婿扒房子干什么?你也知道,那座大瓦房可是刚建了才五年,里外墙皮都和新的一样。”
刘老大深深吸了一口烟,猛地喷出一大团烟雾。
“你懂个屁。根本不是墙皮新不新的问题。这两年变化多大你还不清楚吗?就是因为他家的瓦房早盖了两年,现在赶不上形式了。这几年娶媳妇,谁家不是盖的楼房?咱们的女儿嫁出去却要住进低矮而又过时的瓦房,凭什么啊?”
“那能怎么着?只剩四个多月就结婚了,再提出这个条件已经不顶用了。事到如今只能认命吧。两个孩子刚刚有个盼头,你又搞出这一出,折腾得她还不够吗?”
“我那会折腾女儿啊?我这次是针对亲家说事。王纪平这个家伙真会算计,送彩礼时讨价还价,我们和其他人家相比已经减免了五六万,给足了他情面就该知足。他倒要得寸进尺,娶儿媳妇竟敢糊糊弄弄用个破瓦房当新房。这个大便宜,他休想再沾。”
刘大婶反驳说,“这还不是一回事吗?你逼迫王纪平不就等于逼迫王立生吗?王立生必定会向刘莹莹求情,刘莹莹回过头来还不是和你吵闹啊?折腾来折腾去,总是让女儿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说,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要无事生非,让女儿怎么做人啊?”
“可……我这是真心为咱们莹莹着想啊。凭什么咱们的闺女低人一头啊?彩礼要的少我从没计较过,别的姑娘嫁过去住楼房,可我们可怜的女儿却没有这个福分。我再不趁早争取一下,女儿一旦嫁出去就是婆家人,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权力过问。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亏待了女儿我心里难安啊。”
刘老大悲愤至极,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断断续续地,继续唠叨着。
“我也不想挑事,我也不想再折腾。可事实就在那里明摆着,我不考虑不行啊,考虑了就得向亲家提出这个条件,提了条件又不能如愿。唉,盼着女儿找个好婆家,找了婆家又愁出嫁,怕她吃亏受委屈。为了女儿我永远有操不完的心……”
3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那座房子就像一道魔咒一样,一直控制和纠缠着刘老大。吃不香睡不安,干起活来也心神不宁。
他经常做噩梦:梦见女儿陷进水坑里;梦见女儿掉进深井里;梦见女儿和邻居吵架;梦见女儿惊叫着从厕所里跑出来……
每次惊醒时都大汗淋漓,后半夜睡意全消,只能躲到宿舍外抽烟犯愁。
关于房子的事,拖延一天提出来,他的身心就增加一天负担。他牵挂着女儿的一切,绝不容许女儿受到半点损伤。
又赶到轮休,他迫不及待要回家看看。这次,他凌晨三点就起床,雇了一辆出租车火速赶往临河镇。
他并不是急着回家,而是专门来偷偷查看王立生的宅院的。
出租车在王家村村口停下时,还不到四点。整个村子寂静无声,人们都沉睡在黎明前的深眠中。
刘老大心情沉重,但尽量放轻脚步,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王立生的家门口。
单看这座院落的确不错,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四间大瓦房,两间配房,大门也高大气派。院子四四方方,面积大小正合适。
可目光转向院子四周,就马上觉察到极不舒服。
前院邻居是去年刚盖的新楼房,底上两层的每个房间都开着大窗户。
对门邻居虽然也是瓦房,可不同的是,为了便于排水,整个宅基填土抬高了一尺多。这家的主房、配房连同大门,自然都比王立生家高出许多。
可以想象得到,每次遇到大雨,这家院子的积水就会排到胡同里,再灌进王立生家里。让女儿嫁过来后生活在大水坑里,刘老大怎能接受这个可怕的现实?
十多天之前那次来看时,后院邻居正在盖楼房。当时地基刚刚打好,现在已经建完了一层,正在施工中。
他特意打听了工友,临墙的那家邻居也有个儿子,才十七岁。可想而知,用不了几年,那家也必定盖楼房。
到时候,王立生这座院落,将会变成大深坑,就是比作井底也不为过。不但阴暗潮湿没法住人,即使是勉强住下,和邻居们也会矛盾重重、吵吵闹闹甚至大打出手。
似乎是天意召唤,也或者是鬼使神差,催促着刘老大前后两次来查看女儿婆家的居住条件,让他了解到如此不堪忍受的险恶情况。
刘老大心里更加沉痛和悲愤,更加坚定了信念。如果亲家不扒房子,那就立刻退婚,不管谁极力反对,不管谁来讲情,都没得商量。为了女儿婚后的安定生活,刘老大绝不会退让半步。
订婚3年我马上出嫁,父亲一走进男友家门后,却立刻想退婚。
等到天蒙蒙亮时,刘老大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王家村。
到了刘庄村口,他打电话给吴媒婆,让她上午来一趟。
4
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所有人都一致强烈反对他,攻击他。
第一个驳斥他的就是自己的老婆。刘老大刚刚提起扒房子的话头,刘大婶就爆炸了。
“你个死毛筋,咋还是纠缠着房子的问题没完没了?你非得逼迫亲家扒房子,是不是太绝情了?”
刘老大怕老婆不了解真相,准备耐下心来进一步解释今天看到的可怕情况和自己的极度担忧。可老婆根本听不进去,继续依照她自己的理由试图阻止丈夫。
“你少惹这种事行不行啊?你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可亲家会怎么想?村里人会怎么想?刚盖了五年的大瓦房非得逼着扒掉,谁都不会接受。”
“管别人怎么说干什么?女儿是咱自己的,是福是祸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事没摊在他们头上,只知道说三道四不管别人死活。让他们的女儿嫁过去试试?兴许比我还要闹得厉害呢。”
两口子争执不休时,吴媒婆慌里慌张地进门了。
刘老大坚持自己的主张,让吴媒婆去王家村传话。而刘大婶极力阻拦,想尽快把王媒婆赶出家门,劝她不要听从刘老大节外生枝,免得招惹是非。
当着吴媒婆的面,两口子再次大吵大闹。
吴媒婆夹在中间,怎么劝也不顶用。她非常了解刘老大的脾气,只要挑起了事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即使自己不去传话,刘老大也会亲自找亲家摊牌的。媒人最怕摊上这种事却又偏偏经常遇到,想摆脱都摆脱不了,只能来回跑腿尽量协商和解。
吴媒婆找个空挡借机离开了刘莹莹家,要尽快把这个不幸的信息告诉王纪平。
5
王纪平一听刘老大逼自己扒房子,立马火冒三丈,大声叫嚷起来。
“刘老大真不是个东西,这种要求也开得了口?我儿子自从订婚后,给你们当牛做马出力流汗,你却昧着良心提出这种无理条件。我宁死不答应,看你能怎么着?……”
他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在家里可着劲地蹦跳着叫骂。觉得不够尽兴,又跑到胡同里,拍着手向邻居们诉说咱家的冤屈,声讨刘老大的罪过。
“摊上这种亲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不是刘莹莹是个好闺女,和俺儿子感情好,我们绝不会和这种人做亲家……”
邻居们听着这些话话,都非常同情王纪平家的遭遇。吴媒婆又出来添油加醋,更加激起了乡亲们的愤慨。
“王纪平,千万不能答应。刘老大就是个无赖,女儿眼看就要出嫁了,平白无故挑事找茬,就不怕遭报应吗?”
“王纪平,别怕刘老大,他脾气倔不肯让步,你就死磕到底,看到时候谁难堪?名声传出去,不嫁给王立生,看谁家敢娶他的闺女?和这种人做亲家,就得硬碰硬,决不能让他得逞。”
……
王纪平得到邻居们的声援和鼓励,态度更加坚决。为了不失掉自己的脸面,他当场吩咐吴媒婆到刘庄回话。
“吴大嫂,你就替我向刘老大挑明:我们家王立生宁可打光棍,也绝不会扒房子。他愿意折腾就随他折腾去,就是闹到天王老子那里,我也绝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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