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秋实
前段时间,许久没有成为公众关注焦点的KTV行业又重回人们的视野。
10月22日,中国音像著作权集体管理协会(以下简称“音集协”)发布公告《关于停止使用涉诉歌曲》,在公告中,音集协先是表示KTV经营者应该合法使用曲库,使用他人作品必须依法取得授权,否则要承担侵权责任,后又附上了一份超过6000首作品的歌单。
11月20日,南都发布调查报道《KTV向音集协交费十年仍用盗版曲库,版权费去哪了?》。一时间,相关的新闻报道持续引发社会热议。面对着本就人流日趋稀疏的真实生存处境,现在还被要求下架这么多“侵权”歌曲,传统KTV的日子看起来更不好过了。
无论是根据近期 娱乐产业(ID:yulechanye) 所做调查的数据反馈,还是对于大众消费行为的观察所得, 很多人对于线下KTV的消费频次确实是在大幅降低的 。事实上,这种消费端的疲软早已传递为供给端的衰落。
三年多前,随着钱柜北京朝外店的关门停业,市场上便开始涌现出不少传统KTV生存境况愈发艰难的哀叹声。现在打开地图,搜索北京市区的钱柜,发现只有一家坐落于北四环惠新东街的孤零零的门店。
作为早于2001年就进入京城、曾是无数红男绿女昼夜排队疯狂追捧的时尚场所, 钱柜在北京市场的萎缩乃至溃败不仅宣告了“很多80后青春的结束”,更是一种KTV市场在发生深层变革的标志 。
那么,是KTV这门生意确实不好做了,还是传统厂商所提供的产品和服务并没有跟上年轻群体消费心理的变化并满足他们的消费诉求,抑或其他原因呢?
钱柜缺“钱”
“钱柜是一个时代,我们青春的时代也在这里结束了”,在2015年1月30日这样一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夜晚,一位歌友来到钱柜朝阳门店,一边拍照,一边选择用这样的感慨跟眼前的钱柜和身后的青春告别。
尤其是对于很多80后,在他们的青春记忆中,都存在着钱柜的身影。
1995年1月,钱柜以上海静安寺店开启了自己在大陆的商业征程 。彼时,国内的娱乐资源较为匮乏,KTV这种新鲜、时髦的娱乐方式对人们有着极大吸引力。即便市场上也有竞争者,但钱柜以高于同行的装修水准、音响设施以及具有特色的自助餐俘获了很多公司白领和大学生们的心,发展异常火爆。
到了2006年,国家出台的一纸规定给行驶在高速列车上的KTV行业踩了一脚刹车: 每日凌晨2时至上午8时,娱乐场所不得营业 。作为量贩式KTV的钱柜是24小时营业,北京的大部分迪厅是在2时之后才开门。有歌友回忆起那个时候,表示若是想半夜去钱柜唱歌,得悄悄地走小门进,这个时候,人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2008年,钱柜高层又发生了所谓的“819政变”,原董事长刘英下台,换由练台生主事。新官上任三把火,为求快速降低成本,练台生领导的钱柜开始在内地采取了降薪、裁员、调价等多种措施。
较为激进的降薪手段引发了管理层的震荡,部分核心高管纷纷选择出走。自这起人事争斗之后,钱柜在大陆的发展之路便不再顺遂。更重要的是,外部竞争的加剧,对顾客体验也在变得迟钝,钱柜开始逐渐丧失了自己的核心优势。
不断上涨的租金和歌曲版权费支出、走高的人员薪资福利成本、不低的设施保养费用、曾经团购大战对价格的压制 ,这些都越来越成为钱柜发展的“不可承受之重”。同时, 近几年政府三公消费中出现的豪掷景象不再 ,这对目标客群定位相对高端的钱柜来说也不可谓没有冲击。
曾有自称为钱柜前员工的人在网上爆料:鼎盛时期的钱柜每晚营业收入可达 50 万以上,一年营收 2 亿左右,利润占 3 成。而据2015年初相关媒体的报道:钱柜在关张前夕每晚的收入只有 2 万元左右。就这样,鼎盛时期的钱柜在内地的门店从2008年的18家骤降到现在的不足7家。
麦乐迪不“乐”?
除了“缺钱”的钱柜,成立于2000年、发展历史同样“久远”的麦乐迪现在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乐”了。
娱乐产业(ID:yulechanye) 通过大众点评查询到了在北京看起来颇具人气的麦乐迪双井富力城店,并进行了实地走访。虽然在平台上有高达4700多条评论,地理位置上也坐落于京城较为繁华的东三环双井商业圈,但是当娱Sir选择在一个工作日的下午三点左右进入门店时,却感觉到了一股“寒意”:只看到了一两个服务员和几个顾客的寥寥身影。
店内空间很大,目测超过1000平米,不过就当天下午的营业状况来说,利用率明显不足,有些通道甚至都没有灯光。跟前台交谈之后,得知空闲的小包、中包都还有。在店门前竖立着长期招贤纳士的牌子,用手按上去能感觉到厚厚的灰尘。其中大部分岗位的底薪均在3700-3800元左右。
在营销和服务方面,品牌也有一些动作。如同百灵鸟进行战略合作,进行“量‘声’选曲”的教唱歌的声音培训;在店内摆放了指引机器人,方便顾客进包厢和卫生间。
行业新贵
不过,几家忧愁几家欢喜。相较于钱柜们的不断后退,如唱吧麦颂这样的新兴KTV连锁品牌正在步步为营 。据了解,成立于2014年的唱吧麦颂目前在北京的门店数已超60家,全国更是突破了300家。
不同于一些空间浩大、包间众多、充满着浓浓土豪气的传统KTV门店风格,唱吧麦颂走的是被称为“小快灵”的商业模式。门店面积普遍不大,一般在500-800个平米之间;投资额度不高,200-300万的范围使资本回收周期能被控制在18-30个月之内,成本控制上显得较为灵活。
如唱吧麦颂北京崇文门店,这家店坐落于二环内的搜秀城国瑞购物中心四楼,店内空间大约在500-600平米之间,有22个包间左右。在工作日期间的阳光场(12:00-18:00),包厢的非会员单价在79-229元不等;遇到周六日,整体单价会比工作日贵上20块。昨天下午四点,当 娱乐产业(ID:yulechanye) 想进入店内进行消费时,却被前台告知除了个别的超大包房,已经没有了其他空闲包厢。从现场情景来看,这家店在空间利用率上显然达到了较高水准。
自今年4月拿到亿元A轮融资的唱吧麦颂,将自己的品牌Slogan更换成了“JOY WITH MY SONG 与声聚来”,开始致力于做年龄在18-30岁范围内人群的音乐聚会运营商。 体现在产品设计上,唱吧麦颂在线下做了一个舞台、双向互动、三面屏幕、四支音响的包厢设计,在线上与唱吧APP等平台联动衍生出了“唱吧秀”、“APP歌单导入”等新鲜玩法。
娱Sir曾去过青年路旁边的唱吧麦颂店跟朋友一起K歌,对手机可以点歌、切歌、付费的功能印象深刻,这在某种程度上打通了线上与线下之间的壁垒,形成闭环。
唱吧麦颂的“突飞猛进”离不开2017年公司切换成加盟模式这点,经过短短一年左右,门店数就激增了近10倍。
相较于唱吧麦颂的“激进”,纯K则显得“稳健”了不少 。自2013年左右进入北京市场,固守直营模式的纯K如今在京城只开了两家门店,不过它们分别坐落在北京的工体和国贸这两大繁华商圈内。
在门店运营和业务拓展上,纯K也采取了一些动作。纯K国贸商城店的一位管理人员告诉 娱乐产业(ID:yulechanye) ,“后期店内引入了指路机器人,因为我们发现它确实能给客人带来更多便利; 为了增加营收、不依赖于包间费,纯K在餐饮上开辟了很多新的品类,不同于一般KTV只有果盘、小吃、饮料这些半成品,我们这边是新鲜的食材,能提供更丰富的菜肴 ”。在纯K门店的前台上,娱Sir确实发现了一张印刷精致、页数颇多的宣传菜单。
即便如此,面对着竞争日趋加剧的市场,他也坦承纯K工体旗舰店近几年的营收额已经出现了下滑,公司高层好像也正在考虑开放加盟模式。
除此之外,还有抓住了“互联网 ”风潮、成功实现传统KTV转型的例子K米 。K米成立于2015年5月,是上市公司星网锐捷旗下的子公司,而星网锐捷的另一全资子公司星网视易则有着十多年的KTV经验,遍布全国的200多家服务商,为KTV商家提供硬件及软件的服务支持。
2018年3月, K米及其官方微信公众号“K米商学院”(K米面向KTV商家的信息发布平台)获得了由腾讯音乐娱乐集团(TME)与美团点评联手领投的1.2亿元B轮融资。
业务发展加上资本加持使得K米成为目前国内规模最大的KTV聚会娱乐增值服务运营商之一,据K米的官方数据,其服务的KTV娱乐场所已超6万家,全国联网包厢达60万间,占据线下KTV市场70%份额;线上App用户达7000万,微信粉丝达3500万。
风靡过后的迷你KTV
近几年,尤其是2016年下半年之后,一种电话亭式的迷你KTV悄然遍布在商场、电影院等商业热点区域 。想唱就唱,唱完就走。与传统KTV相比,这种基于互联网平台的自主休闲娱乐方式,利用人们在逛街、等待间隙所产生的消费场景,成为很多人尤其是年轻群体消磨碎片化时间的“神器”。
据了解,市场上曾出现过如 咪哒miniK、WOW屋、聆嗒minik、友唱M-Bar、科美唱吧、爱唱love sing、迷你KTV (真叫这个牌子)等众多迷你KTV品牌,虽然种类繁多,但是它们的功能却都大同小异。
最初以制造游戏机起家的艾美科技从2013年开始尝试研制类似于迷你K歌房的设备,经过几个版本的迭代、升级,于2014年生产出了第一代的咪哒;友唱是前沿科技于2016年6月内部立项并联合友宝在线推出的一款迷你KTV产品,发展高峰期曾在全国近30个省份、140多座城市铺设了数千台设备。
值得指出的是,去年5月,友宝在线花费了1.2亿元收购了友唱;近期,友唱的母公司友宝在线又获得了来自阿里系基金的12亿元意向增资,已身为新三板自动售货第一股的友宝在线拟申请从新三板摘牌,有望走向更大的资本市场。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友唱有了来自阿里的强大资本加持。
虽然发展情景一度异常火爆,但是技术门槛不高、产品同质化现象日趋严重、用户体验不佳等问题正逐渐或已经成为迷你KTV行业进一步发展的阻碍。在娱乐产业(ID:yulechanye) 所做的小调查中,超过9成以上的人给体验过的迷你KTV打出了不足80分的成绩。
当人们的新鲜感褪去,迷你KTV还能否持续保持盈利能力也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问号。据悉,目前除了头部的几家之外,其他玩家的生存处境正在变得愈发艰难,或逐渐沉寂、或已经消失。受此影响,部分从业者也在经历着更加频繁的工作变动,如娱Sir认识的一位在某知名迷你KTV品牌中工作过的人近期就已跳槽。
潮起潮落,无论是传统KTV,还是新兴KTV,抑或是拥抱互联网的K米、搭上共享经济和移动互联网热潮的迷你KTV,它们的兴衰沉浮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商业图景,这背后也勾勒出了近几十年内中国人的娱乐方式变迁史。
不同于以往那个一部剧就能引发万人空巷的年代,如今,看剧集综艺和短视频、刷朋友圈、玩把吃鸡……人们在线上有了太多可以选择的消遣方式;出国旅行、组局狼人*、去音乐节、看话剧、去影院看电影……人们在线下也多了不少可以体验的生活乐趣。
在消费方式日趋多元化的时代环境下,KTV这个行业可能正在经历着一场蜕变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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