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投资报记者 梅婧
1月18日，专程赶到三亚海洋探索世界的阳阳很难过，因为被告知，他心心念念的小鲸鱼看不到了。
前一日，大连圣亚海洋生物研究所包专机从三亚运回了一头*花鲸，一起运回大连的还有另外四头花鲸和两头南美海狮。
就此次运回动物，大连圣亚公众号“鲸彩圣亚”如是描述：这次价值近1000万元的海洋动物安全回家，是大连圣亚新管理层保护重要生物资产，追回上市公司损失的举措之一。
为何三亚的花鲸被运回大连?
三亚，因得天独厚的气候，丰富的海洋动物吸引了不少游客慕名前往，来自南京的阳阳家亦是如此。
“孩子在幼儿园听了花鲸鱼故事，就特别喜欢小花鲸。这次我们来三亚，得知大白鲸三亚海洋探索世界有好几头花鲸，在前往路上打电话咨询，工作人员称由于疫情防控，花鲸在后台看不了，只能看企鹅，门票是68元一人。”阳阳爸爸告诉金融投资报记者。
阳阳爸爸没有想到，工作人员所称的“看不到”花鲸并不是因疫情防控在后台，而是前一日被大连圣亚包专机接回了大连。
据公众号“鲸彩圣亚”，这次包专机运回花鲸主要是确保一头孕鲸能顺利生产，随孕鲸返回的还有另外四头花鲸和两头南美海狮，总共7只大型海洋生物。
被接回大连的花鲸
“这次被运回的7只海洋生物，是大连圣亚此前租给三亚鲸世界海洋馆有限公司的，这里面还有租金一直拖欠未付。”一位接近大连圣亚的人士对记者透露。
而这背后，则是三年多前的一桩资本往事。
2017年3月2日，大连圣亚与三亚中改院教育文化产业发展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三亚中改院公司”)正式签署战略合作意向书，拟按7:3的投资比例出资成立项目公司，共同开发建设并经营“圣亚海洋科技馆•鲸世界”项目，投资总额近3亿元。
在出资方式上，大连圣亚以货币、海洋动物等资源出资入股;三亚中改院公司以项目用地所分割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及附属的建筑物进行作价出资入股。
被运回的那7只动物正是作为大连圣亚方海洋动物资源而作价入股。
上述人士表示：“按照当时的约定，这个项目分为两部分：海洋馆及配套酒店。其中，酒店原本是个烂尾楼，大连圣亚出借5000万给对方建楼，然后以债权转成股权。相当于大连圣亚既出钱又出动物。对方一分钱没出，就出了那块土地和烂尾楼。而他们当时获得的土地价格肯定不能和现在比。”
另外要注意的是，双方的项目公司——三亚鲸世界海洋馆有限公司，早在2016年就由三亚中改院公司先行认缴出资100万元并注册完成，且已完成海洋业态的设计。而到了2017年才与大连圣亚签署了战略合作意向书。
因此，从时间线看，目前大连圣亚新管理层质疑其中或存在暗箱操作的可能性。
“我们已经查明，三亚中改院公司的实控人为徐会军，他是三亚鲸世界海洋馆有限公司董事徐汇洋的哥哥。而徐会军，则是大连圣亚原总经理肖锋的同学。通过调查，肖峰以第五代海洋公园项目之名，在全国大肆扩张，造成上市公司资金链紧张，且三亚这个项目无实质产出，缺乏盈利模式，疑似以建设海洋公园之名进行利益输送。”该名人士补充。
尴尬的海洋探索世界
上述人士之所以质疑利益输送，则是在于2019年底的一纸合约。
2019年12月27日，大连圣亚与三亚中改院公司签订《投资合作协议》，称部分资产评估工作无法开展，现为推动项目运营，就前期投入部分估算折股，对目标公司进行阶段性增资。
其中，大连圣亚此前为项目公司建设所投入的近5000万元，在其看来，是为三亚中改院公司垫付该项目的工程款和海洋生物款。2019年，根据协议，大连圣亚将持有的目标公司4900万元债权，转换成股权，即债转股。
这名人士透露称：“如果公司经营良好，债转股没啥问题;但如果持续亏损，没有盈利点，债转股就是赔钱。三亚鲸世界海洋馆有限公司就是如此。而且我们了解到，海洋馆目前仅有少量工作人员维持场馆及护养海洋动物，平时客流也极为稀少。更重要的是，海洋馆已经成为配套酒店的陪衬。”
记者实地走访发现，大白鲸三亚海洋探索世界位于三亚市崖城镇创意产业园内，虽然靠近南山景区，但地理位置并不优越，一路开车过去人烟极为稀少。
阳阳爸爸告诉记者：“我们此前查了攻略，发现单去海洋馆不划算，离三亚市区很远，开车要一个多小时，各方面配套也不完善。如果到那里的亲子酒店住几天还可以，但毕竟不是旅游区，很单调。”
带着孙女在三亚过冬的王阿姨称：“在那里住宿，就可以凭房卡免费参观海洋馆，观看动物表演。价格也不贵，200多元300多元一晚。如果单独来海洋馆，本地人门票38元，外地游客68元。很不划算，因为海洋馆不大，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完了。我觉得那个海洋馆更像是给酒店配套游玩的。”
“大连圣亚增资的近5000万元转为海洋馆的股权。但调查发现海洋馆生意惨淡，工作日几乎看不到游客，周末会有少量游客，以周边乡镇家庭自驾为主。而真正赚钱的酒店项目公司大白鲸世界酒店管理(海南)有限公司，上市公司没有一点股权，股权都在徐会军控股的海南中融教育文化交流有限公司、三亚中改院公司和大白鲸世界文化发展(大连)股份有限公司手中。”一位参与调查三亚大白鲸项目的人士表示：“这意味着，三亚大白鲸项目几乎无盈利来源，难以收回投资资金。”
天眼查显示，拥有酒店股权的两家公司海南中融教育文化交流有限公司和三亚中改院公司法人皆为赵开富。更重要的是，这两家公司皆出现了香港国际金融研究院有限公司的身影，为疑似实控人。
而香港国际金融研究院有限公司资料并不完整。天眼查显示，其为一家私人股份有限公司，注册日期为2017年3月9日，控制了四家名称中含有“三亚鲸世界”的公司以及大白鲸世界酒店管理(海南)有限公司。
巧合的是，2017年3月2日，大连圣亚与三亚中改院签署战略合作意向书。从时间看，在签署合作意向书仅一周，这家香港国际金融研究院有限公司就注册成立了。
香港国际金融研究院有限公司幕后到底是何人在控制?赵开富是否在为利益输送的马甲?上市公司投资回报几近为零的项目，当初以肖峰为首的管理层到底是决策失职还是故意为之?这些谜团都将逐步揭开。
“没关系，我还要在三亚呆两个月，说不定，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小花鲸了。”四岁的阳阳，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憧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