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8月24日,衡阳血战刚刚告一段落,日寇中国派遣军总司令畑俊六,向日本大本营提出在湖南方面设立第6方面军的意见。统一指挥华中的第11军和华南的第23军以及武汉地区第34军,由被认为富有作战经验的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任方面军司令官。
在华北已经休整了三个来月的冈村宁次接到新任职的秘密电报,立即赴任。日寇第6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参谋长宫崎周一,下辖横山勇第11军、田中久一第23军、佐野忠义第34军;另直辖第27、第40、第64、第68师团,*高射炮第22联队、独立工兵第38联队、独立工兵第60大队,第6、第7师团之架桥材料中队,“中国派遣军”第2*铁道队,以及第5电信联队、无线电队等。
拼凑如此庞大的兵力交给冈村,日本大本营就是希望这位指挥过武汉、南昌、赣湘等一系列会战的“中国通”,具有领导大兵团作战经验的陆军大将,再一次创造出河南战场上的战绩,圆满完成“一号作战”的第二阶段任务。
正是这个战争狂人,首创了“慰安妇”制度,推出了烧光、*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对中国敌后抗日根据地实行“烬灭扫荡”,其罪恶滔天。这个身材瘦小、戴着眼镜,显得斯文儒雅的日本军人,给中华民族以及日本民族带来的灾难是罄竹难书的。在抗战胜利后,冈村被中共列为第一号战犯,他却成了蒋介石的座上宾,任蒋介石的军事顾问,专司“剿共”。彭德怀元帅曾说:“冈村这个家伙是很厉害的一个人,是历来华北驻屯军6个司令官里最厉害的一个。”
1944年9月2日,冈村由北平出发,经南京,于4日抵达汉口机场。冈村六年前作为第11军司令官率部攻占了武汉,当时日本军队的气焰是何等嚣张,形势多么优利。如今他再度来到武汉,形势之变化令他大大吃了一惊。六年前,武汉住着数以万计的日本侨民。日本店铺很多,也很繁华,中国空军飞机是几乎看不到的。在汉口和九江之间,江面上总有三四十条运输船频繁往来着,一派繁荣的景象。今天再次来到汉口,冈村宁次发现街上已很难见到日本侨民,。他眺望长江,也见不到日军的运输船。
由于丧失了自控权,就连冈村这次上任也不敢从北平直飞汉口,只能先乘火车到南京,然后利用早晨中美空军还未出动的一段短暂时间,沿长江上空偷偷摸摸的飞抵武汉。所有这一切,令这个血债累累的战争罪犯十分吃惊,他隐约觉得侵略者的末日不远了。
9月10日,第6方面军司令部各部、课人员编制就绪,定员共132人。冈村的第一目标是拿下湘桂边界的桂北重镇全州。
全州是中国军队在西南地区的一个重要补给点。武器弹药、被服粮秣以及其他物资都在这里囤积。为了保住这个重要的交通要道和补给点,蒋介石在9月分两次电令时任第4战区司令长官的张发奎等人“全州工事及其他作战诸准备应迅速完成”,“国军以乘敌突进予以打击之目的,决在黄沙河及全县附近夹击之”。并要第27集团军总司令杨森率第20、第26、第44、第37军在全州西南150华里的道县集结,准备攻击来犯之敌的左侧背;该集团军副总司令李玉堂率第62、第79、新编第19师等,转向新宁附近对敌之右侧攻击。
指定防守这一带要地的是从四川蕃江开来的第93军,军长陈牧农,副军长甘丽初。由于日军在湘桂交界的黄沙河没有受到中方军队有威胁性的阻击,横山勇指挥的第11军渡河后,于9月13日晨将全州包围。
午后,第11军第13师团开始向黄沙河阵地攻击。13日夜间,日军第13师团仅以步兵第104联队的第一大队,即轻易突破第93军黄沙河防线。黄沙河经一日战斗即告失守。翌日晨,全州开始触敌,但陈牧农在电话里报告:战况并不紧张,敌我主力军尚未展开战斗。
当夜12时许,张发奎突然接到全州专员陈恩元由兴安(距全州仅十公里)打来的电话,说全州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火光冲天。张发奎愤怒而又无奈地摇摇头,立即派参谋处长李汉冲星夜驰车前往侦察,并手令由其临时处理一切事务。
拂晓,李汉冲在兴安与陈牧农相遇,陈说:“12日夜11时西侧高地被敌袭击,左侧背与后方联络线均已受威胁,为便于撤退安全和尔后战斗起见,不得不放弃全州,。又因情况紧迫,弹药粮秣已无法转走,不能搬走的乃做焚烧处置。”李汉冲质问陈牧农:“为何没有命令就撤退,为何不事先向长官报告?”他说:“因电话中断来不及请示。”
而实际上进攻全州的日军第13师团此时并未展开,尚在较远的地区向全州开进。而混入全州的仅是该师团先头联队派出的一个搜索步兵中队。横山勇指挥的第11军于13日晨才到达全州。
中央阵地被日军突破后,公路两侧地区也告失失守。第93军军长陈牧农自始至终没有把张发奎坚决抵抗的命令放在心中,只做了些象征性抵抗,而且不等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就擅自将全州城防撤守,退到了郊外。日军从东北门冲入全州市区,很快完全占领了这一桂北重镇,从而使广西的门户洞开。撤退前,陈牧农下令销毁了带不走的弹药近150万发和大批用于防守的军事物资。全州城内外连天的大火,一直燃烧了十几天才熄灭。
张发奎在李汉冲转报全州失守经过后,异常震怒,即以电话向蒋介石报告,并言陈牧农未奉命令,擅自放弃全州,焚烧大批军需物品,应予严惩,才能整肃军纪,否则将影响今后战场纪律与部队之斗志。
蒋介石先令其对陈牧农扣留法办,三日后继令就地枪决,并连催立即执行。陈牧农遂被枪毙于桂林城内。蒋介石力毙陈牧农后,震慑住了惊慌失措的部队,新任第93军军长甘丽初指挥该军在兴安和大榕江地区,拼死抵抗日军第11军的进攻,使广西形势暂时趋于稳定。
攻占了全州,日军打开了进入广西的第一扇大门。日军一方面进行休整,一方面等待广东方面第104师团、22师团从信都、梧州溯西江北进,雷州半岛日军独立第23旅团直趋桂中,威胁柳州侧背。两路日军秣马厉兵,准备一并发动,大战将临的气氛甚嚣尘上,笼罩着八桂山水、三江内外。
沿西江而上的日军来势迅猛,9月中旬,其主力已窜至桂平、平南、丹竹一带,守丹竹机场的国军是第135师曹震第405团,没有经过多少抵抗就溃逃了,机场沧入敌手。日军一部窜至蒙山以南之太平、陈塘附近,且有继续北进,背袭桂林之趋势。张发奎的第4战区对西江方面,一向认为梧州以下有第7战区部队驻守,又距桂林遥远,不致有何顾虑,现忽然发现敌情,未有预料,手忙脚乱,可想而知。八桂形势一时就如山火劫掠。
日军拿下梧州后,兵锋直逼桂平。桂平沦陷。日军攻陷桂平,向丹竹急速集结主力,分明是想从桂平、紫荆,经武宣、东乡直捣柳州,形成对桂林、柳州的南北夹击之势。
日寇狼奔豕突,桂柳背后威胁甚大。柳州为战区中心,在兵力使用上无法在桂柳两方面同时进行主力战斗。于是白崇禧、张发奎共同决定,放弃平乐间决战之预定计划,制定了反击桂平日军的计划:一,罗奇率军由蒙山向平南、丹竹进击,第135师和广西“绥署”第2纵队,由桂平大湟江口向平南进击,破坏日军第23军主力在平南、丹竹集结的计划,并牵制不让其救援桂平之敌,以策应对桂平之敌的攻击;二、第64军军长张弛率军由贵县沿郁江左岸向桂平进发,担任正面攻击任务,第46军军长黎行恕率军由贵县渡江,沿郁江右岸与64军夹江并行,任务是从郁江右岸夹击桂平之敌,得手后即向平南、丹竹进击,以截断桂平之敌的后路。计划五天内攻下桂平,将日军独立混成第23旅团全部歼灭。
美国史迪威将军来到柳州,答应可以经常保持50架以上的飞机,协助张发奎对桂平之敌的攻击。
张发奎这位骁勇的老将,再一次把前进指挥所设在了前线。他准备在黎塘亲自指挥这一战役,由第35集团军总司令邓龙光负责火线指挥。
张发奎十分振奋,陆空配合作战对他来说是抗战以来的头一次。有了美国空军的支持,他就用不着担心日军在空中狂轰滥炸,也不用发愁后方供给被断,粮草被动,只是一味指挥地面部队发动进攻即可。张发奎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仗了。
骄纵的日军对国民党第4战区的计划和意向一无所知,还认为当前敌情,除从桂平败退的第135师的一部分外,并无特别可忧迹象。如果在这时实施张发奎的攻击计划,就真正是攻其不意,击其不备了。
但是,就在张发奎实施攻击桂平之敌的作战方案前,白崇禧以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身份强行修改了作战方案,“集中优势兵力于主攻方面,将黎行恕的第46军重叠配置于张弛的第64军后面,取消了两军夹江而下的方案”。张发奎被气的无话可说,他明知白崇禧的本意只不过是想保存桂系46军的实力罢了。张发奎虽已识破白之用意,但是他能怎么样呢?强力去争不见得有什么结果,只好愤愤的想着“部队是你的,广西是你的,打败你负责,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作战就按白崇禧修改方案实行了。
桂平之攻击战斗于10月中旬开始行动。按照新制定的计划:“放弃在桂林外围平乐地区与敌决战,利用良好的交通线抽调原本配属守卫桂林的部队南下,五日之内把蒙山两个旅团的日军扫荡干净,再回兵包围桂林。”攻击正面之兵力,除了张发奎军了吗个师(第155、156、159师)全部展开攻击外,史迪威如约把柳州机场的空军配属作战,还拨付了一个榴弹炮团实施地、空、步炮协同作战。部队开始士气还算旺盛,一举攻略了敌之蒙圩前进据点。
但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攻击开始到第三天,本应万里无云的秋天却极其少见的下起了大雨,美国空军不能出动出战。等雨停了榴炮团弹药又接济不上,攻击至第九天仍未能拿下敌之最后据点,而攻势顿挫。这时桂林方面的战况陷于极度的不利,敌主力突破了我桂林外围阵地,到达了桂林东郊及平乐、阳朔、永福附近。同时桂平左翼守备的第135师因脆弱无能,使敌人神奇地越过了石狗岭天险,柳州受到直接威胁,空军基地的活动距离缩短到不及150公里。
为确保柳州、桂林,张发奎不得不放弃继续攻击桂平的计划,命令部队向桂柳增援,原打算在外围山岳地带以内线作战,达到各个击破敌人的作战计划,被迫取消。第4战区军队开始脱离战线,由山里向外撤退,退到来宾县城以东至石龙镇沿红水河北岸之线防守,会战形势向柳州推移。至此,桂林会战之桂平战役宣告结束。此役后,一触即溃的第405团团长曹震被枪毙,作战不力的第135师师长颜增武、广西“绥署”第2纵队司令唐纪被扣押送重庆军令部,白崇禧和陈诚由一级上将降为二级上将。
桂平之战颇具战略眼光,如能开展顺利,战局将起重大变化。桂平攻击战斗顿挫之主要原因是军事指挥的不一致所导致战术部署上的错误。(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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