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语聊平台陷入“关停潮”。今年4月，因公司多名高管及员工涉嫌开设赌场，语聊平台“伴伴”被警方调查，而导火索是平台设立的“概率玩法”游戏机制。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梳理发现，自4月以来，被调查、下架、停服的语聊平台已有近50家，每月均有新增，部分关停原因与设置“概率玩法”游戏相关。
近日，南都大数据研究院圈定20款目前仍在应用商店上架的语聊APP进行测评，结果显示，在多数APP的语音直播间内，已下线了“扎金花、开宝箱、扭蛋机”等基于“概率玩法”的游戏。
不过，测评发现，有部分平台仍保留了这类易存在涉赌风险的玩法。如TT语音的语音房游戏“星际巡航”，用户通过购买价值不等的虚拟币“补给值”，就能在奖池抽奖，并可用作礼物打赏。“爱聊”设置的“积分抽奖”游戏，用户可以通过与其他用户聊天等方式获取“积分”，使用“积分”可以抽取“虚拟礼物”并进行提现。
两高（深圳）律师事务所程颖诗律师对此表示，是否定性为“涉赌”，关键在于抽奖奖品是否可以反向兑换成人民币。
语聊APP多已下架“概率玩法”
TT语音等保留抽奖游戏
“概率玩法”，即设置投入与产出价格不等的机制，“以小博大”吸引用户参与。此前，在多数语聊平台上，“开宝箱、扭蛋机”等抽奖式玩法较为常见。
8月13日至16日，南都记者对20款语聊APP进行测评，多数未发现含“概率玩法”的直播间、聊天房间、活动链接等。
测评期间，南都记者在某平台一直播间内了解到，不久前，该平台将含有“概率玩法”的游戏全部下架，一主播称，这很大程度影响了其在直播间的收入，另一主播表示，曾经有位“大哥”一晚上输掉一万多元退网，擦边游戏应该下架，让直播环境更加安全。在知乎等社交平台，也能看到网友倾诉“语聊软件抽奖1天亏好几万”“我亏了10万多”等遭遇。
测评中发现，仍有爱聊、小陪伴等平台在充值页面设置了“首充抽奖”的“概率玩法”。爱聊APP显示，未充值的用户前三次单笔成功充值50元以内，可以获得1次抽奖机会，充值50-100元可获得2次抽奖机会，1万元以上可获得300次抽奖机会，抽奖所获得的礼物为金币、闪电飞驰轿车等，可用于直播间打赏，价值不等。小陪伴规则显示，新用户在7天之内进行充值，可以获得抽奖机会，最高奖励为666金币。
南都记者还注意到，在TT语音平台上，特定时间会在语音房内开启“星际巡航”活动，进入语音房的用户可以通过购买虚拟币“补给值”的方式参与抽取虚拟礼物。该活动规则显示，“玩家获得星际大奖（价值最高的礼物）的概率=玩家投入的金额*大奖个数/本轮总投入金额，投入越多，获得星际大奖的概率越大”。
在投诉平台上，不少用户质疑TT语音“星际巡航”“转转”等抽奖游戏的中奖概率。8月12日，有用户在社交平台诉称“投了十万多补给值才抽出一个超音速飞船”，中奖率太低。而根据平台规则，10万补给值大约等于人民币1400元。虽然“星际巡航”抽中的虚拟奖品在TT语音上不能直接兑现，但南都记者发现有部分用户在第三方平台进行买卖。
程颖诗律师向南都记者解释，概率玩法的形式很多，而是否涉“赌”，关键在于通过该玩法获得的收入能否提现，或者是否有反向兑换成人民币的途径，这也是众多直播平台不允许私自交易抽奖奖品、币商收购的原因。不过当用户私下买卖，可以形成“人民币-抽奖奖品-人民币”的闭环时，该玩法机制有涉赌风险，平台有监管和治理的责任。
有平台为概率玩法“换皮”
爱聊APP抽奖礼物可直接提现
此次测评中，南都记者还发现，有部分平台对“概率玩法”进行了“换皮包装”。
每次花费99积分可随机抽取金币、虚拟礼物、积分等，中奖率100%。程颖诗律师分析，这种抽奖玩法类似“盲盒”，也属于概率性玩法，有观点认为盲盒玩法是射幸行为，有“赌”的风险。平台规则显示，“积分”可以直接提现，260积分可兑换20元人民币。程颖诗律师称，积分若可以提现，该抽奖玩法则可能有涉赌风险。
近日，某交友APP就被指平台内的“种地游戏”存在赌博行为。据中国青年网报道，在该平台上，用户进入“星际庄园”游戏房间购买“水果”（虚拟礼物）进行下注，而平台则作为“庄家”身份，每三分钟选择一种“水果”进行收购。到“丰收”时间后，“赌”对水果的用户会根据下注比例获得“碎片”作为奖励，“输家”则会失去全部投入。据了解，有用户在第三方平台对所获“碎片”进行买卖交易。
南都记者注意到，被曝光后，这款APP上屏蔽了“种地”搜索关键词。截至发稿时，平台上已无法找到此类种地游戏的语音房。
此前，南都记者调查发现，在一些平台上，用户在直播间刷礼物中奖后，主播会通过私下返现形式结算，易被利用产生赌博行为。（回顾报道直播打赏怪象：主播称刷礼物可返现，直播间无主播却“打赏不断”。）
5月以来语聊平台已关停近50家
小米应用商店发布上架规范
今年4月，语聊平台“伴伴”多名高管以及员工被警方带走调查被业内视为此次“关停潮”的开始。随后，比熊语音、欢欢语音、千音科技等企业办公场所陆续被警方查封。南都记者梳理发现，4月以来至少49家语聊平台被调查、下架和停服。
南都大数据研究院梳理发现5月以来已有近50家语音APP下架
目前，49个语音APP在各应用商店的下架情况有所不同。例如， “新漂流瓶”在苹果应用商店下架，但在华为应用商店可以正常使用 ，“氧气语音”“光影轻聊”在华为应用商店下架，但在苹果应用商店可以正常使用。苹果应用商店中，“星螺约玩”“独角兽Soul”“逗逗语音”还可以下载，但无法注册使用。
当前，针对语音平台的监管和行业自律行动已陆续展开。8月2日，小米应用商店专门发布了针对涉赌行为的公告，要求“直播类应用，不得存在主播私下返现等涉赌行为；含有直播模块的应用，直播房间不得含有斗牛、扎金花等可下注金币内容；语音聊天交友类资源，房间名称不得含有回收、返现、提现、未成年等有涉黄、涉赌风险的敏感词；语音聊天交友类资源若同时含有‘密码房’与‘概率性玩法小游戏’两项功能的，平台不予收录”。
程颖诗律师分析，“概率玩法”“抽奖”是刺激消费的手段，从合规角度出发，建议平台在相关规则及技术上对最高奖品价值、累计奖品价值、抽奖次数作出限制，避免用户产生过度“以小博大”心理。
出品：南都大数据研究院
网络内容生态治理研究中心
采写：南都记者 李雨佳 实习生 陈乐薇
测评样本：全民K歌、荔枝、TT语音、Hello语音、懒人听书、爱聊、猫耳fm、蜻蜓fm、企鹅fm、耳萌、音对语聊、赫兹、西西语音、CU语音、小陪伴语音、来来语音、甜椒语音、皮皮、我C语音、耳恋语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