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文系游研社六周年投稿活动作品
我来自广东佛山狮山镇的一个务农家庭,父母勤恳能干,就像中国其它万万千千个普通的农民。千禧年到来时,互联网的东风并未吹到整条村子。那时候,别说互联网了,就连电脑都是个稀罕的东西。
第一次接触电脑,约莫是村里某位小伙伴家中不知从哪搬来一台N手旧电脑。神奇的是,电脑里自带一款名为《美女麻将》的游戏。现在回想起来,游戏的玩法如今早也如过眼云烟消散殆尽,唯记得末尾赢了电脑,会有一段美女脱衣的2D图画。只是当时,大家都正人君子般低下头不敢看。现在想想,颇有种“错过了一个亿”的懊悔。
后来,互联网开始“飞入寻常百姓家”,村里的精神生活也渐渐富足起来。只是,我们几个小伙伴的家庭都还不够“寻常”,动辄上千元的网费对于普通家庭依然可望不可即。但这难不倒我们这群孩子对徜徉知识海洋的如饥似渴,我们开始遍地寻宝,推开一扇扇充满宝藏的“黑”网吧大门,和家长们玩起“猫捉老鼠”式的游戏。
当年村头的黑网吧,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业主换了一茬又一茬
在那个“网瘾”像黄赌毒一样在家长、学校口中不齿的年代,我们几个小孩子乐此不疲,度过了难忘的青葱岁月。
如今快二十年过去了,起起落落,浮浮沉沉,多少黑网吧早已无声地淹没在时代的洪流里。唯有那些改名为“网咖”的正规军还在疫情下苟延残喘,无声哀鸣。当初一起浪迹网吧的几个小伙伴,后来都过着差强人意的生活,就像那个该死的“篮球梦”,篮球早已在楼梯底下漏光了气落满了灰——但我却一直记得那时候那些简单的快乐。
一、与黑网吧的不解之缘
大概是2004年那会儿吧,《梦幻西游》这款游戏开始在班里流行。
虽说自家没有网络,但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于是,村头那个村里人开的黑网吧就成了我们率先摸索的第一步。
进了黑网吧,初极狭、才通人,拨开帘子可见,两排合计5台电脑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脚臭味、汗味、烟味、方便面味。可是,就像现场循环播放的《老鼠爱大米》,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土味歌词“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足够土,但对于没有接触过外面世界的乡村少年,已然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世界。
当时的网吧环境要比这差多了,不过不变的是小孩子那颗对游戏永不磨灭的探索之心(图片来自网络)
戴上廉价掉漆的耳机,进入大唐世界、畅游东海湾,日复一日地捕捉一只只大海龟。因为害怕升到10级会被系统强制要求充点卡,我们就乐此不疲地停在9级,没日没夜地刷怪,希冀有一天遇上一只变异的海龟。
虽说当时的网费只要2元一个钟,可是对于还是三年级的小孩子而言,一个周末上几个小时机,四舍五入之后必然是一笔“巨款”。
在某个下午,同桌小胖让我帮他写完作业,好晚上回家玩QQ宠物。而当我好心帮他搞定作业后,小胖大方地往我兜里塞了10元大钞时。此情此景,于是在我的脑海里,一幅商业蓝图便徐徐展开。在那之后,我便承包起了小胖的那片作业的“鱼塘”。
可惜好景不长,当有一个周末我妈把我从黑网吧里揪着耳朵,嘴里骂骂咧咧地把我拽出来的时候,作为“孩子王”的我在小伙伴们惊诧的目光中,在店老板惊恐的眼神里,四溢的烟灰幻化在我的绝望和痛苦里。丧钟为谁而鸣?我想,丧钟为我的第一段黑网吧经历而鸣,也为班主任后来看出小胖作业本上笔迹与我相近而鸣。
二、阿B的电脑房
自从被“一锅端”之后,作为孩子王,网瘾饥渴难止,怎么办?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我和几个小伙伴们决定要将战略重点转移到别的村子去。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决定将网吧称为“WB”。虽说现在看起来,这个地下暗号的意味有点过于裸露直白,但对于那个年代的农村父母而言,已算得上是顶好的掩盖。
那个时候,没有身份证、配置要好一点、电脑要多一点,最好能再隐蔽点,这些要素都成了我们对下一间黑网吧的要求。终于,我们在隔壁村物色到一间“业务不纯”的棋牌室——这间棋牌室的二楼,成了我们这群小孩子的“花果山水帘洞”。
以前的网吧,如今早已人走茶凉,模样大变
令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老板阿B。阿B是外地人,用我们那的话叫“捞佬”,他总爱叼着一根烟,对哪位顾客眼里都是笑眼眯成一根细线。虽说他女朋友(在他的嘴里是“老婆”)跟别人跑了,可他却说,这家店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开的,也许某天老天瞎了眼,就会把她送回他身边。
我小时候在我们那一带算读书好的,也因此能得到很多人的好感。有时候,上机时间已经到点了,如果没有其他人要上机,我会向阿B求情:“再打完这个呗…”他倒也不会为难,微微一笑就下楼了。
有时候,阿B看我每个周末都去他店里玩《魔域》,因此总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阿业,你应该少点来这些地方……”戴着耳机,正忙着对其他玩家用一招“飞天连斩”的我,自然是心不在焉地回着“难道你不想做我生意了?”
阿B还是眯着眼笑,砸吧砸吧了嘴就下楼了。
虽说如此,那时候的黑网吧的环境都难言过关。在那个“飞车党”抢包、抢项链、抢手机盛行的年代,每每,阿B的网吧外总是停满了改装过的飞摩。鬼火一响,就是我们这些小学生胆战心惊的时刻。
遇上“烂仔”们心情好,他们倒是会找台机子,坐在角落里,戴上耳机就在浩方平台上,在“WASD” 鼠标左键的世界里,畅玩他们的CS对战。问题是,要是哪天遇上他们没“开斋”,或者昨晚在马路上输了竞速,免不了有被拿刀子架在脖子上之虞。“喂,细路(小孩),借我玩玩呗。”这时,不管你玩到多么激战正酣,都得乖乖把自己的电脑让出去。
而他们的到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个时候,黑网吧普遍都是脏乱差,尤其是厕所,尿*味、烟熏味,无时无刻不在拷打着使用者的身心。但有时候,能够看到激战过后的“小雨伞”,空气中,荷尔蒙和汗臭味弥漫交错,让人迫切想要一双慧眼分辨清这纷扰的世界。
可能作为羊跪久了,已经不习惯站起来了,我想小混混也是这么想的。有一次,隔壁村有个本地的小孩可能玩《QQ堂》输太多了,结果小混混问他“借”钱的时候,这个高年级的学生很恼火地说了一句“滚开”。
当时混混懵了几秒,毕竟在这个场子可从来没有小孩忤逆过他。但是,当着自己的“马子”也不好下台,他就拿着刀子继续咄咄逼人。无奈,这个高年级的今天却成了混不吝,偏不吃这一套。争执中,只听到小姐姐失声尖叫,刀子划到高年级孩子的手臂上,霎时间,鲜血直流。当是时,痛苦嚎叫声,失声尖叫声,怒吼声,“卧槽”声,一时齐发。
眼疾手快的小混混先是一愣,继而马上飞奔下楼,开着他的飞摩扬长而去。结果是直到医生闻讯而来,小姐姐依然瘫软在地上哭泣。
这件事之后,我跟小伙伴们说:“如果下次是发生在我的脸上,我以后就不能走偶像派路线,只能去走实力派路线了。”话是这么调侃,可我的内心却非常恐惧,害怕同样的事情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于是,我们继续寻找新的黑网吧。尽管环境大多都很烂,但我们也会在内心期许,期待着成年那天到来,走进那些相对光鲜和正规的网吧。
三、网页游戏的时代
不知不觉到了2009年,我们也准备上初中了,也渐渐厌倦了在不同黑网吧间“居无定所”的颠沛流离。恰在这时,村尾建了个新市场,幸福生活又要来了。
依稀记得,那年《一起来看流星雨》和《仙剑奇侠传三》在暑期档非常火热,那时候满大街都在播放《让我为你唱一首歌》《爱的华尔兹》《忘记时间》《此生不换》,哪怕我这种不看电视剧的小孩也耳濡目染会唱了。
但在那时候,主流媒体在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以这两部剧为首的“雷”剧大肆批判。
但就像那时候的网瘾少年无声地和这个世界抗争的一样,外界对我们有多不屑,我们对自己所热爱便爱得更加热烈。
那时,随着《开心农场》的火热,《QQ农场》的火热也在我们这些学生玩家中蔓延。虽然我家没有网络,不能像那些人定时调闹钟起床收菜。不过为了我的热爱,某天,我花了整天的时间泡在网吧里,用小本本一页一页地记下所有级别的植物的种类、金币、经验,并煞有其事地在后面附录哪个级别种哪些植物收成较多。
作为“后起之秀”,QQ农场在商业上取得了远超开心农场的商业收益。当然对于千千万万像我一样的普通玩家,则是见证了那些年青涩的模样
甚至于那时候进入癫狂状态,我和我的女同桌搞好关系,让她每周五晚放学后先帮我在她家电脑上登录我的Q号,提前收一波上周辛勤种下的菜——毕竟一般周五晚放学回家挺晚了,不适合再溜去黑网吧。
那时候,我想到什么种植的策略就往放在桌面上的小本本写,以至于很多同班的同学都会来我桌位上翻阅我的笔记。有一次,戴着厚厚老花眼的历史老师都来假装随手翻了几页,我仿佛在中年男人眼神里看到了闪烁着的金色光芒。
当然,在黑网吧里可以看到,那时候可谓是各式游戏争奇斗艳、百花齐放。有人在玩《穿越火线》,一遍一遍地在CF里练习着“鬼跳”,也有人开着透视——当然那个时候大家对外挂的耐受力还是比较高的,在一次又一次被T出房间中迷失自己;也有人在玩对标《梦幻西游》的《神武》,那时的回合制游戏依然处在它的巅峰状态;但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在玩着“油腻的师姐在哪里”类的网页游戏,《QQ牧场》《抢车位》《赛尔号》《洛克王国》等在黑网吧里大有喧宾夺主、后来居上之势。
随着舆论的持续从严和新政策的出台,那个时候,网络实名制越来越被应用到游戏中。例如,未成年人在《洛克王国》里在晚上10点后就会被强制下线,未成年人在CF单天玩超过2小时就会被强制下线。
不过这难不倒机灵的我,我上网随便找了个通缉犯的身份证号便“实名制”蒙混过关(所幸“天眼”没有找到我)。而对于现在的青少年来说,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找个身份证号可以办到的了。
四、翻墙去网吧
那时候,因为网络的丰富程度越来越高,加上我自己的节制力很差,我也渐渐思索怎么能更多接触网络。于是,在校住宿的我,便在高年级学长的撺掇下,决定做一件人生的大事: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爬墙出去上网。
说干就干!由于我们初二是在1-3楼,当晚,4、5楼的学长们蹑手蹑脚地躲过教官们的手电筒照射,在我“喜迎王师”的恭候下放进我在的二楼的宿舍,再一个个沿着宿舍外的污水管道爬下去。最后,小心翼翼地翻过学校围栏,前面便是一望无垠的平地。
虽然第一次做这种事,胸腔像被火燃烧过一般,似要奔涌而出。不过,来到学校旁边的黑网吧,戴上廉价的耳机,即使握着鼠标左键上还残留有上一位客官的污垢,但随着枪战游戏里的一声声击*,伴着四周此起彼伏的粤语问候,我感觉我就是全场最靓的崽。
可是,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篱笆。宿管察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再加上某个角落里时灵时不灵的残旧摄像头断断续续拍下的视频,在某天深夜,学校值夜班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联合蹲点,终于将准备翻墙的我们一网打尽。
面对学校的“严刑”逼供,我们这帮热血青年纷纷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夜渐深了,人影绰绰,可我分明看到人堆里站在最后一排的班主任的脸,她眼里满是疑惑、幽怨。这一双眼睛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关照我,因为学习成绩很好,我在初一上学期就被她推荐加入了共青团。彼时,我却辜负了别人的殷切期待。我们相视无语,彼此心间却有道不尽的千头万绪。那样的眼神也永远地镌刻进我心里。在受到记过处分之后,我也决定“改过自新”,好好地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告别这样浑浑噩噩却没有未来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已经随着时间的飘逝,最终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里。只依稀记得,高年级的一位学长后来依然“顶风作案”,在某次晚上偷偷跑去泡吧回来的路上,搭乘的“摩的”翻了车,连人带车翻到了沟里。
从灰色的初三到黑色的高三,从厚重的“大砖头”到智能手机,从网络游戏到《神庙逃亡》等手机游戏的流行。我们镇子上的人的生活,就像跑出了“加速度”,驶上飞速发展的“快车道”。
当年的《Temple Run》也是红极一时,可能也是很多那个时候入手智能手机的用户里面的第一款游戏吧
我们家也乘上了这股改革的春风。2014年,我的兜里已经揣着人生中第一台智能手机,我们家也在前一年拉上了网络。黑网吧脏乱差的日子离我也越来越远,我再也不需要跑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对着旁边的小伙伴嘶吼玩游戏。
五、网瘾少年今何在
2015年,我来到了广州求学。在象牙塔里求学,每个学期200元的网费不可谓不廉价。那一年,《王者荣耀》开始在年底流行开来。作为宿舍最小的我,没有课的时候,最早醒来的我,便对着对床“老大”“老二”“老三”大喊:儿子们醒了没,来一局?
大学的四年就像做工不精细的沙漏,倏忽之间便流光了沙子。2019年上半年,我陪女朋友去郊区考编,她在某所小学里笔试 面试,我自己一个人就去附近溜达。
我在某个“网咖”前定住了脚。稀罕,我想,这明明就是“网吧”嘛:网咖的座位和环境和网吧差距不大,只是里面多了可以点饮料的休息区,卖的东西更加昂贵了,网费从我小时候的2元涨到了4.5元,可顾客主要还是来上网。
我至今搞不懂为什么“网吧”要叫“网咖”,就像我搞不懂为什么大学时光会那么短暂,像纯白的蒲公英,在天空中随风旋转,片刻之间就转瞬即逝。那天的网咖体验是枯燥的,我能做的其实在来之前在宿舍都能做。以至于我望着桌面,像个傻子,漫无目的地拨弄着鼠标。
毕业前夕,我第一个搬离了宿舍。总归是我害怕那样的离别场面,害怕和“老大”“老二”“老三”信誓旦旦地说后会有期,结果转身却来日方长。
出来工作后,生活确实过得很艰难,光是活着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本来工作使然,就要在外边日晒雨淋,结果回到单位,还有数不清的办公室“政治斗争”等着去站队、去抗争。
有一次在出差的大巴车上,我掏出手机看KPL直播,结果领导凑过头来阴阳怪气地说:“你居然还看这些小孩子玩的……”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在同事面前看和玩游戏。
每天深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房里,劳累了一天,却再也没有力气打开手机/电脑去玩游戏。桌面上,放着辛苦凑钱买的“御三家”游戏机,可他们都在那一角落患了伤风。
更遑论在大城市,没有熟人,网吧在我心里早已被记忆埋葬。曾经的网瘾少年,如今却被困于生活的三尺高台。
六、曲终亦人散
2020年疫情在全国暴发之后,我看到一组公开数据:仅2020年一年,全国范围内*的网吧相关行业企业多达1.28万家。当时,各行各业的不景气、半死不活,倒也没让我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直到我今年端午期间再次遇上阿B。
那天晚上,听说隔壁村的市场准备拆了建大型商超。吃过晚饭,我就打算去散散步,看看常年不回去的家乡变化。
走过寂静的暗巷来到市场,才发现,当年阿B经营的黑网吧已经荒废,四周满是燃烧殆尽的痕迹,只有那扇还没烧透的玻璃门还顽强地和世界抗争,不愿意倒下来,可是上面的玻璃早已不见了踪影。
烧毁的模样大概像这样吧(图片来自网络)
我在对面的音响店前驻足停留,或许是因为下过雨,也没有几个客人。又或许是老板早已习惯行色匆匆的人们只是看而不购买,倒也没过来招呼我。我站在店前摸了摸这个,又摸了摸那个,可是完全不懂什么“高音甜、中音准、低音沉”,对于音乐设备通透与否,更是一窍不通。摸了一会儿,我便转身走了。
往前走了几步,有一个卖水果的“走鬼”,一个人坐在小货车边,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那上面,满是诱人的西瓜、芒果、葡萄和李子。我正想开口问西瓜多少钱一斤,小贩也抬起头来。就一瞬间,他那原本麻木的眼神忽然有了一丝微光,“是阿业啊!”
我仔细地打量起对方,一个矮小的、脸上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口罩随意地垂挂在下巴上。“阿B?!”过了十年了,我努力将眼前的男人和脑海里十年前那个总是挂着笑脸的影像重叠。自然的,我们坐在他带来的小红塑胶凳上,没天没地地聊起各自的光景。
我觉着干聊不过瘾,又去附近士多店买了一打啤酒回来。回来后,却发现阿B一瘸一拐地摆弄着他车上的水果。见我望着他有些异样的左脚出了神,阿B神情有些赧然。有时候,他喝完一瓶啤酒,解释说是他当年找到把他女人带走的奸夫,两人打了一架,他被那个肥胖的男人一脚踹瘸了;一时喝完几口,又笑眯眯地说,是之前喝了太多酒,中了风,左脚也落了一堆毛病;过了一会儿,又咬牙说,被第一次上门收他网吧保护费的“烂仔”打断了。
我也不去细究,两个男人彼此心照不宣地灌着各自瓶里的酒默不作声。过去就像一间储物室,你尽可以在里面缅怀,但你不能永远不出来。
我也从阿B嘴里知道了,2013、2014那会儿,区里开展了好几轮黑网吧整治行动,他的网吧凭借着“良好的人际关系”最终幸存了下来。可是好景不长,一个来通宵包夜的小混混,他那停在一楼的劣质电动车在充电时却冒烟起火。幸亏阿B竭力疏散,最后网吧里的人都安然无恙。可是,网吧却在熊熊烈火中付之一炬。这下,他和他女人之间仅存的维系便再也荡然无存了。
“所以,你还在等她吗?”
“嗯……”阿B望向不远处那间早已烧毁的黑网吧旧址发了呆。末了,我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是12点。“我要走了。”
我们彼此寒暄了几句客套话,互相嘴上情真意切地说要找时间再见的傻言痴语,却在转身之后让话只停留在嘴边。我起身走向了回家的路,背后的音响店响起了一首老歌:我们不慌不忙,总以为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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