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叶舟指认的故乡

北方,叶舟指认的故乡

首页游戏大全邮差骑士1.0.17更新时间:2024-05-02

作者:张海龙

冬日里,斜挎着帆布包穿过兰州的夜色,叶舟自称依然少年,此时他像个隐者。但他又说出“许多年,西北像一方镇纸,镇住我,命令我隐忍与悲伤”,这时,他又像一个苍老的智者。

西北兰州,叶舟笔下的“青铜大地”,是叶舟成长、成才、成就的地方。尽管他有大部分时间在坐飞机去外地领奖、开研讨会、为朋友站台,但最终他都要重新回到这个原点,他热爱和感念这里。

地理的北方

叶舟出生并成长在“一只船”,那是兰州城里的一条寻常街道。

多少年过去,如今的叶舟可以说是一个“老兰州”了。他对这里的掌故、风物、人情熟悉得不得了,凌晨六点钟哪家的头汤牛肉面最好吃,他也知道。心情好的时候,飙两句硬扎扎的兰州话,也是有板有眼。

就是这样,一个人很难走出自己的出生地。正如希腊诗人卡瓦菲斯在《城市》里写的那样:“你会发现没有新的土地,你会发现没有别的大海。/这城市将尾随着你,你游荡的街道/将一仍其旧,你老去,周围将是同样的邻居。”叶舟既然出生在西北兰州,北方就注定成为了他的故乡,这将成为他一生的常识。

和所有平常的人们一样,叶舟在这里读书,工作,缄默地生活。后来,他搬出了一只船街道,但他还会经常回到那里,去走走,去看看。

叶舟的名字就是来自兰州的“一只船”这条街道。在热闹的新媒体时代,他倔强地拒绝了微信朋友圈,只在其中孤零零地掷下四个汉字和一条中间带点的灰线。那四个字是“引舟如叶”,暗示了他的姓氏和来历,以及对一条老街道间接的怀旧与致意。

2014年,叶舟的短篇小说《我的帐篷里有平安》获得中国文学最高奖——鲁迅文学奖后,甘肃文学界的同仁们欣喜之际,纷纷写文章向叶舟道贺。其中,同为西北师大校友的徐兆寿在《西部的骑士歌手》中这样写道:“……他从早年的铁路上的行走,变成了青年时期的更为辽阔的漫游,从兰州到青海,到拉萨,到敦煌,到新疆与内蒙古。他曾做过教师,但这仅仅能满足他口若悬河的激情宣泄,所以他不得不用笔代替自己向整个世界喷发激情。这根本不能满足他的野心,所以他自然地成为了一名记者,真正的脚踏实地地行走,能真实地耗散他的热情,培养他节制的精神。他以这样的方式再一次用诗歌丈量了整个西部。”

是的,叶舟所丈量的,首先是地理意义上的北方,然后才是文学意义上、精神意义上的。

文学的北方

叶舟上大学读书的地方,是在兰州城另一头的安宁区。在文学气息炽烈而深广的西北师范大学,叶舟文学的船只也涉水渡河,一帆远去。他求学的上世纪八十年代,本就是文学繁昌的时代,叶舟喜欢那句话:我的故乡在八十年代。

不出所料,读中文系的叶舟成为了一名诗人。和所有校园诗人一样,他们留长发,喝大酒,爱戴赵传和罗大佑等。多年后,长发不再,胃变得何其脆弱,诗人成其为诗人的唯一证据,并一以贯之的,仍是诗歌。

叶舟上学的年代,也是包括拉美文学在内的世界文学作品译介最为活跃的时期,福克纳著名的“写好邮票大小地方”的文学经验,自然会影响到写作的每一个人。叶舟将他“邮票大小的地方”,瞄准了敦煌。从一份创作年表中得知,叶舟较早期的作品是1986年发表在《飞天》“大学生诗苑”栏目上的《诗二首》,但他在30岁前写就的诗文集《大敦煌》,真正奠定了他诗歌的海拔与高度。著名作家徐坤读过后认为“写完这部诗集的人,我想,应该气绝身亡了”,这当然不是恶意的诅咒,而是对才情的惊叹与无可奈何。

少年血勇,叶舟携着这部诗文集,跨过新千年门槛的时候,也看到了自己诗歌创作上的门槛。“墨水一干,说明一个人也该到了闭关隐修的季节。”此时的叶舟,一再试图走出敦煌——他诗歌的首都,文学版图的中央,渴望辐射到更辽阔的地方,更远的地平线,更深的天际。这应该是叶舟确认其文学北方的肇始。

河西走廊、甘南大地、青藏高原、天山脚下、青海湖畔、蒙古高原……这些地方的月光、山川、草木、积雪、飞鸟、牛羊、长城、僧侣……叶舟都一一造访,探问,书写,从诗歌到散文到小说再到影视剧剧本,反复而不重复地去书写。有作品为证,诗集《边疆诗》《叶舟的诗》《花儿——青铜枝下的歌谣》《丝绸之路》《敦煌诗经》《月光照耀甘肃省》《自己的心经》,小说中的《羊群入城》《姓黄的河流》《星月夜》《我的帐篷里有平安》《伊帕尔汗》《乌鲁木齐有点冷》《大地上的罪人》《1898年喀什噶尔大事记》《秦尼巴克》,散文集《漫山遍野的今天》《漫唱》《西北纪》,原创音乐花儿剧《梅花消息》……其实,这样的列举是徒劳的,叶舟的每一首诗、每一篇小说,基本都盖上了“北方”这枚印章,就连他徜徉在美国马里兰州的时候,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牌,让他立刻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西北内陆城市兰州,这是他的小说《From:马里兰To:兰州》的由来。

在最新出版的诗集《月光照耀甘肃省》中,借着诗歌,以月光的名义,叶舟将早已熟悉的甘肃、北方重新确认了一遍,这种确认也是一份文学的情义。

精神的北方

“究竟,走过多少北方/才能在内心,攒下/一座虔敬的/教堂?”叶舟在诗歌中这样追问,更准确地说,他是在扪心自问——似乎并不奢求答案,只是对自己的一次提醒。

叶舟究竟走过多少北方,不得而知,求索计算这个数字,也貌似意义不大。诚如一个流行语说的,如果不读书,行万里路也是个邮差。言下之意,精神的里程才是值得炫耀的数字。

还是在诗文集《大敦煌》中,叶舟就早早勾勒出了自己的精神版图,“北半球这一段最神奇和秘密意志的大陆,不是一个地理名词,不是一个历史概念,更不是一个时空界限。它是文化的整合,是一个信仰最后的国度。”现在看来,敦煌只是其中一角。

“在地为马,在天如鹰”,这也是徐坤形容叶舟的话。大概只有北方大地,才足够一匹马疾驰,也唯有北方的天空,鹰才可以高翔。叶舟当然无法坐地飞升,他有的是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去写,一个词一词地去写,一句话一句话地去写,一个段落一个段落地去写,一篇一篇地在写,一本一本地在写——他一直在积攒内心那座秘密的“教堂”。

有评论家分析叶舟的诗歌,在其个人天性与禀赋前提下,融会了海子式的诗学理论、昌耀式的地域化特征。叶舟认为,写小说是一种放纵,诗歌则是一种修为。一张一弛,或左右互搏,建构与消解之间,又像是一个悖论。叶舟或许看见了其中的艰苦,有时他也会妥协:“天命如水,只能顺水推舟。”的确,写作是一种深刻的宿命,似乎唯有穿行于精神的北方和词语的丛林中,叶舟方能找见一种神圣的庇护,一份对山河的寄托。

叶舟说:“北方,是我全部写作的词根之一,就像敦煌,就像丝绸之路,就像几大高原一般,哺育了我,教诲了我,也成就了我。北方更是一位神圣的父亲,扶我上马,断喝我,命令我赶紧。——说到底,一个人的书写是有特定的版图和疆域的,是宿命,亦是挑战。唯其如此,天空将打开,人民和美,大地与歌哭,才能展示出她灿烂的细节,以及庄严的法相。”

这样的书写,哪怕没有尽头,就一直写下去,把自己作为一个见证者,一段证词。“七星指路,带着苍凉的热情,穿州走府,提灯还家,去找见一名儿子和战士最后的肃穆与皈依。”——这是叶舟为公众号“叶舟的北方”写的一句话,也是他的证词之一。

链接:

叶舟:著名诗人、小说家、编剧,1966年生,毕业于西北师大中文系,发表过大量的小说、诗歌及散文作品,作品多次入选各种年鉴、年度选本和中国小说排行榜,并被译为英法日韩俄等文字,有部分小说被改编为影视剧。著有诗文集《大敦煌》《边疆诗》《练习曲》《叶舟诗选》《敦煌诗经》《引舟如叶》《丝绸之路》《自己的心经》《月光照耀甘肃省》《世纪背影——20世纪的隐秘结构》《花儿——青铜枝下的歌谣》,散文集《漫山遍野的今天》《漫唱》《西北纪》,小说集《叶舟小说》(上下卷)《叶舟的小说》《第八个是铜像》《我的帐篷里有平安》《秦尼巴克》《兄弟我》,长篇小说《案底刺绣》《昔日重来》以及长篇电视连续剧《我们光荣的日子》等。

作品曾获得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人民文学》小说奖、《人民文学》年度诗人奖、《十月》文学奖、《钟山》文学奖,以及两届甘肃省“敦煌文艺一等奖”和“黄河文学一等奖”“敦煌文艺奖·突出贡献奖”等。现任甘肃省作家协会副主席,甘肃日报社主任编辑。

查看全文
大家还看了
也许喜欢
更多游戏

Copyright © 2024 妖气游戏网 www.17u1u.com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