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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大宅的前院后院停的全是豪车,仿佛全城的有钱人都聚集在此了。
宅外张灯结彩,宅内鲜花铺路,重新改装过的宴会厅此刻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的婚礼。
新娘的幸运花是铃兰,新郎在一年前就定下了婚礼的主题:空谷幽兰。
他要在婚礼那天,把全世界的幸运都送给新娘,在这一刻,他宛若空谷的心,终于种上了一株小小的铃兰花,从此以后,她就生长在他的心上。
宴会厅里,宾朋满座,洋溢着喜气,主持人在舞台上动情地说:“下面,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对新人的甜蜜爱情故事!”
回忆过往的环节结束以后,就要进入新人宣誓的环节了,在台后休息的新人身边坐满了伴郎和伴娘,大家满面期待地望着墙上的电视,单身的男女们,总会羡慕那些完美的爱情,希望这样的故事,也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墨楒白握住了安陵香的手,温柔地问道:“你知道我选了哪些照片吗?”
墨楒白说婚礼是要给安陵香的惊喜,所以整个婚礼策划都是他一人前后操劳一年的结果。
今天安陵香已经感到非常惊喜了,那些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场面,一一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清楚地感觉到了墨楒白对她的在意,也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只待有一天,能为她实现。
安陵香已经幸福得冒泡了,感觉此生能得墨楒白宠爱至此,真的不枉此生。
她将头轻轻靠在墨楒白的肩头,柔声道:“充满爱的照片。”
背景音乐响起,一首《Better man》代表着墨楒白的心声,他要为了安陵香,成为更好的男人。
“请赐给我一个爱人,我想在她的臂弯中休息。
别让我在暴风骤雨中,受到伤害。
让我沐浴在无尽的夏日阳光中……”
那群被迫吃了一整天狗粮的伴娘和伴郎们笑起来说:“真是受不了!”
“还让不让我们找对象了!”
“正所谓,见过了爱情,才知道爱情的真正模样,你们打的样太完美,让人很难赶上啊。”
语气中充满了羡慕和祝福。
在深情的音乐声中,外场的巨型荧幕,休息室的曲面电视上出现了安陵香的照片。 她留着可爱的波波头,染成了火红色,双手托腮,趴在床上,白皙的小脚丫超过了头顶,出现在画面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盛满天真的笑意,既可爱,又灵动,身边的景物都是模糊的,唯有她在镜头的中央,清晰而艳丽地绽放。 虽是一张并未露出任何敏感部位的照片,但是看到照片的人,心中皆是一荡,总感觉,新娘好像没穿衣服。 安陵香的一头长发被发型师挽了起来,头上装饰着小小的铃兰花,精致而优雅。她已经有很多年不曾留过短发了,尤其在认识墨楒白以后。 墨楒白喜欢黑色长发的女孩,她不仅没剪过短发,更没染过颜色。 作为照片筛选人的墨楒白可以肯定,这张照片他绝对没有见过。
下一张照片中的安陵香用黑灰条纹的被子遮住了胸部以下的位置,仰脸笑得十分灿烂。 在场的宾客看得脸红心跳,想的都是:“现在的年轻人可真会玩啊,小情侣之间的照片真是有够火辣的。”
“最近有位著名导演结婚的时候在酒店外悬挂的海报就是新娘的裸照,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影响,现在的照片尺度越来越大了。”
“哎,看来还要跟上时代啊。”
安陵香满脑袋都是问号,她只在大一的时候留过这个发型,还是因为答应了聂荣,当他的人像摄影模特儿,专门按照聂荣的要求找发型师做的,当时还先漂浅了头发颜色以后,才染出了这么艳丽的红色。
聂荣拍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楒白已经放开了安陵香的手,面对这些没见过的照片,他只有一个疑问:“照片是谁拍的?”
照片的尺度介于“小性感”和“很可爱”之间,完全就是“纯情少女的天真诱惑”,让人想要好好将她养起来的那种可爱。
来宾们觉得:“也是有点能理解墨少喜欢新娘的理由了。”
“就连我也想将她藏起来啊。”
搔首弄姿的照片出现的那一刻,全场都深吸了一口气,大家都没想到墨少居然大方到会让所有的人一起欣赏新娘的身体,而最奇怪的是,说好是回顾“甜蜜的爱情故事”,却只放新娘一人的照片。
安陵香提着巨大的裙摆往前面的舞台跑去的时候,脑子里乱成一团,当时拍这组照片的时候,聂荣说什么来着?
“宝贝,做我的模特儿,我可以拍出最美丽的你。就当作是送给自己18岁的成人礼物吧,我想把你最美好的样子留下来,只给我一个人看。”
还真是:男人的承诺,只在那一刻动人,分手以后,所有的承诺都不过是谎言!
照片已经越来越露骨了,还出现了一张合照。
穿着衣服的男生和未着寸缕女生并排躺在床上,头碰头,角度是男生举着相机拍摄的,两人笑得十分灿烂,青春洋溢的模样。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来宾们也看出来了,那个入镜的男生,不是今天的新郎。
在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掀起了惊天巨浪:看来今天是要上演一出狗血大戏了啊!
安陵香跌跌撞撞地跑到播放设备旁边的时候,画面上出现了她全裸的背影,翩然回首,安静温柔,曲线玲珑,娇俏动人。 就算没有特别露骨照片,也已经足够香艳了,尤其是安陵香无忧无虑,笑容明媚的样子,散发着无尽的天真,纯粹的性感,还有禁忌的诱惑。
现场发出了一阵不约而同的惊叹声。 紧接着,巨幕一黑,什么画面都没有了。
大灯忽然亮起,以白色的铃兰吊灯作装饰,以米白色作为主色调的婚礼现场,一时明亮刺眼得不能直视。
安陵香对负责播放文件的婚礼策划工作室的人员说:“我记住你了,待会儿别走,我要和你谈谈。”
正所谓,一切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试图掩盖也只会让旧伤腐烂,唯一的办法就是面对和治疗。 等大家习惯了刺眼的光芒以后,安陵香已经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了。
安陵香穿着雪白的拖地婚纱,长长的裙尾铺开在地上,占地三米有余。
婚纱上镶满纯白的水晶,此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她出现在这里,浑身就像是披着星月和太阳的光辉一样,圣洁而美丽。
如果刚才人们不曾看过她的艳照的话,一定会惊叹于她的美好,再羡慕新郎的好福气,现在嘛,宾客们的心情十分复杂,更多的是在想:今天这场闹剧,要如何收场,墨家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背景音乐断了以后,现场窃窃私语的声音就显得很大了:“城会玩!”
“见到活的艳照门了!”
“也不知道是谁*,这手段有点残忍啊,这种场合,新郎的头上一片绿。”
“这事儿明天就会全城皆知了吧?”
“墨家会封锁消息的,在场的人也不敢乱传啊,得罪了墨家有什么好果子吃?”
“纸包不住火,更何况,有人要整新娘子吧?肯定是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了。”
安陵香深吸一口气,绽开一个笑容说:“让我们给工作人员五分钟的时间,相信他会找到应该播放的照片,否则,我就不会付账了哦。”
一句话说得四平八稳,句尾还刻意轻松地处理了一下,倒是让在场的来宾愣住了,心中皆有一个疑惑:“新娘子亲自来处理?”
安陵香已经镇定了下来,既然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那么遭遇猛烈的暴风雨就是必然,现在她要做的就让这场风雨尽快过去。
她的面上一直带着微笑,从容地说:“刚才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让各位来宾受到惊吓了,我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道歉。”
来宾们闻言,心中皆道:“小意外?倒是挺会大事化小。”
安陵香一边说话,一边环视台下,此刻灯光璀璨,每个人的脸都能看得清楚,她倒要看看,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坐在哪里,就算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也要让他受到应得的谴责!
她扬声娓娓道来:“那些照片就连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修片修得太厉害了,一时半会都没发现是自己,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 拍那组照片的时候,我18岁,很傻很天真的年纪,谈第一个男朋友,就以为从此以后,就是永恒。感情好的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对的,他爱摄影,想练习拍摄请我做模特儿,说是送给我的成人礼,不会给任何人看。
那时候当然不会想到我们会因为他劈腿而分手,更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看到五年前的旧照。
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只能用行动支持他完成梦想。 在座有很多未婚的少女吧?经过刚才的事件,大家都知道要引以为戒吧?我的建议就是,远离渣男,方保平安。”
安陵香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胜利的笑容,仿佛终于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 在刚才说话的过程中,她已经快速地找到了目标,此刻正眼神锐利地盯着某一点,语气不善地说:“我要为大家隆重介绍刚才那组照片的摄影者,现在已经蜚声海内外的著名摄影师,聂荣!
你有今日的成就,也有我的功劳,毕竟我是你的第一个模特儿。只是你以这样的方式回报我,让我始料未及。
我根本就没有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你厚着脸皮跑来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有多爱我,我都非常讨厌你。
你的幼稚行径也不过是让世人知道,我曾遇到过一个坏男人!并不能再说明更多了!
现在,请灯光师把聚光灯给坐在9号桌的来宾们!”
灯光师真是指哪儿打哪儿,在本就明亮如白昼的宴会厅里又增加了一束更亮的追光灯。
九号桌的客人被强光一照,个个都紧闭了双眼。
安陵香用最后的勇气给了聂荣一击必*:“荣大爷,好久不见,谢谢你送给我的新婚“大礼”。
记得分手的时候,你就说过,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所以我一直都当你死了,为什么你不能继续安静地呆在坟墓里?”
“荣大爷”是当年两人还交往的时候,安陵香对聂荣的爱称,事隔经年再这样唤他,那爱称就像是一把最锋锐的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伤口极深。
被人点名道姓地骂到此刻,聂荣再也坐不下去,他站起身来,这下在场的人都看清他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可能搞艺术的人都爱留长发,聂荣也不例外。
他有一张极好看的脸,耳际到额角的头发都被推光了,露出完美的脸来,长发全都扎在脑后,形成一个小发髻,这是一个极考验头型的发型,他却尤为合适,看起来就是一个极富个性又时尚帅气的精致男人。
他的身材比例太好了,一双腿长得无法无天,只是站在那里,就像一杆修竹,既修长挺拔又精瘦有型。
正当大家惊叹于今时今日的聂荣,颜值已经比刚才照片中的青涩时期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宇宙级的时候,只见他抬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甩了身边的女宾一个耳光。
在全场寂静的时刻,那耳光声就显得尤为响亮了,更为清晰的是,那女宾在被打了以后,发出的短促惊呼。 现场的人全都惊呆了,心中只浮现出一句话:“妈的,打女人的渣男,居然见着活的了?”
聂荣收回手,扣好西装的纽扣,动作流畅优雅,刚刚过臀的深色修身西装,穿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腰细腿长,好看得要命。 在场的人此刻又在想:“果然没点本钱还成不了渣男,长得也太他妈帅了!”
聂荣的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安陵容在他身后,强调了一句:“荣大爷,后会无期。”
那位被打的女宾,忽然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或许是因为疼痛,更多的应该是觉得太丢脸了。
她哭得浑身发软,无力支撑,最后是在身边朋友的搀扶下离开的现场,9号桌瞬间空出了一半的位置。 和安陵容一番咄咄逼人的质问不同,聂荣在整场婚礼里都显得异常安静,安静地来观礼,安静地打了人,安静地迈着大长腿离开。
来宾们都还处于震撼之中的时候,她笑如春花绽开,说:“不好意思,牵连诸位贵宾看了一场青春狗血剧。”
来宾们一听就知道,新娘子这是把事情定性为“不懂事的过往”了。
安陵容接着说:“我曾听说,爱情总是要经历过风雨和磨难的考验之后才能称之为真爱,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成长了太多,我从一个被爱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大人。
是因为有我家先生的信任和支持,我才敢于站在这里,向诸位前来祝福我们的来宾说一声谢谢大家,我们会幸福的!”
全场来宾都被她激越的演讲感染了,爆发出了响亮的掌声和尖叫声,那尖叫声全都是女孩子发出来的,她们在台下大声呼喊着:“新娘子嫁给我!”
“小姐姐的声音真好听,想娶!”
“小姐姐攻气爆表,气场两米八!”
安陵香满面笑容地挥别众人,将舞台交还给婚礼的司仪,司仪也是个心有七窍的人,接过话筒马上旧事不提,直接进入仪式的下一个环节。
安陵香走到舞台边上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溢满了眼眶。
从舞台到地面有四级台阶,她根本就看不清楚每一阶台阶,脚都不敢伸出去,更何况,她身上的婚纱极重,又没人为她牵裙摆,她双手提着裙子,一低头,眼泪就垂直低落到了地上,都没有经过她的脸颊。
这里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安陵香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惊惶和无措,刚才硬撑起来的气场,瞬间就垮掉了。
有一只漂亮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看不清隐藏在暗处的人影是谁,但她需要帮助,于是扶着他的手,徐徐下了台阶。
安陵香的脑中都是嗡嗡之声,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问她:“当年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请求?现在好了吧,怎么跟墨楒白交代?”
她纵然有一人站在台上,面对几百人讲话不怯场的武勇,却没有半分勇气面对爱她至深的墨楒白。
只因她绝不能在世人面前示弱或是倒下,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和形象,却不能不保全墨家的颜面。
墨家的当家墨少君,是安陵香的“长腿叔叔”,是他资助她读完了大学,又吸纳她到墨家的公司就业,她才有了机会认识墨少君的独子墨楒白,两人相爱,进而结婚。
安陵香眼看着自己就要靠嫁做人妇来摆脱家里那些自私自利的倒霉亲戚了,聂荣斜刺里插的这一杆子,几乎要了她的命。
思及此,安陵香便感到一阵头晕眼花,踉跄了一步,被身旁的人扶住了,他的胳膊很有力,身上的雪松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那是今天的新郎。
今天本来应该是两人最幸福的日子,在所有人的见证和祝福之下步入婚姻的殿堂,结果来宾们见证的却是新郎的头顶绿油油。 安陵香吸了一下鼻子,墨楒白清越的声音响起,他说话向来温柔,此刻声音也不大,他说:“抬头,不许哭,妆会花。”
安陵香条件反射地听了墨楒白的话,马上仰头望上方,眼泪就这么渐渐收了回去。
墨楒白从来不曾这样对她说过话,他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待她呵护备至,常常让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墨楒白,心中都溢满了甜蜜:我此生遭遇太多寒凉,终于遇到一片温暖。
安陵香非常珍惜墨楒白,就如他深爱她一般,视他如自己的生命。
墨楒白幽幽开口:“你没有资格哭。”
仿若一记重拳,打在安陵香的心口上。
她忍住了涌泪的冲动,觉得墨楒白说得对,造成现在局面的人是她,最没资格哭的人,也是她。
她死死咬着唇,将嘴唇咬得快要滴血,形成一种比口红更鲜艳的血红色。
墨楒白嘲讽地说:“我的支持和信任?你提着裙子跑上台的时候,可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以前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会撒谎。”
安陵香的视线已经适应了黑暗,现在已经能清晰地看见房顶上的装饰了,很漂亮的米白色铃兰花吊灯,还有茫茫的云海。
为了举行这场婚礼,墨家重新改装了宴会厅,光是婚礼现场的布置就耗时两个多月,这份心意,是对她的珍重,她都知道,所以她不敢说话,她说什么都是错,都无法弥补墨楒白所受到的伤害。
就算心已经痛到无以复加,安陵香还是委曲求全地说:“楒白,请您跟我完成这场婚礼。我对不起爸爸,今天让他丢了面子,请你配合我,实现他的心愿吧,他想看我穿着婚纱嫁给你,我知道你已经不想娶我了,但是,就当是给爸爸尽孝吧。”
墨楒白哼道:“我爸没有被刚才那一出给气死,也是命硬。你这样以怨报德,还跟我说什么尽孝?”
安陵香慌张地解释道:“我跟聂荣已经分手四年了,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婚礼上,我根本就没有邀请过他。”
墨楒白轻蔑地说:“可能他最近在回味你们共度的美好时光吧。”
安陵香摇了摇头,知道纠缠在聂荣的问题上是不会有结果的,她直截了当地亮出了底牌:“楒白,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解气。我求求你,只要你跟我好好地把婚礼完成了,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没有半句怨言!” 墨楒白凉薄的声音传来:“记住你说的话。”
安陵香总觉得墨楒白说这句话的口气不善,果然,他快速地补充了一句话:“蜜月旅行的时候,我要带上女朋友。” 女朋友?安陵香不知道墨楒白除了她还有什么女朋友?
墨楒白对上她惊诧的脸,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你送我一片绿,我就能还你整个大草原!
安陵香心中充满了问号,感觉太阳穴突突地疼痛着,心痛到麻木,她语音机械地问答:“谁是你的女朋友?” 墨楒白抬起了安陵香的手,将一个冰冷的东西戴上了她的无名指,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一起旅行,总会见面的。”
安陵香被吓得一颤,抬起手来,看到手指上多了一颗偌大的钻戒,心形,粉钻,起码有六克拉重。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婚戒,没想到是这么昂贵的一颗稀有钻石,却又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戴上了她的手指。
她不解地说:“一会儿我们不是要上台……”
墨楒白为自己戴上另一颗男士的戒指,沉声道:“夫妻双方宣誓和交换戒指的环节被我取消了,明明恨不得再也不要见到你,却还要对着你说深情款款的台词,不是专业演员的我真的做不到。
婚姻的前提是忠诚,然后才有相守,戒指所代表的约束意义,于你而言也没有任何作用,如果是在台上和你交换戒指的话,我一定会反感到吐出来。”
所以就在台下默默地戴好了戒指?
安陵香的心中悲戚一片,上千万的钻戒戴在她的手上,它本应承载着墨楒白的全部爱意出现在她的手上,现在,它所承载的,是他的全部恨意吧?
恨她年轻时的轻浮,恨她搞砸了一切,恨她将他的一颗纯情少男心,彻底地毁灭了。
安陵香说话的时候,嘴唇有些颤抖,那是她心中的凄凉:“演员……墨先生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在演戏,那么不管你的主观感受是什么样的,恳请你尽量配合我,把今天的仪式演完。”
墨楒白觉得她叫前男友“荣大爷”,多亲昵的称呼,到了他这里,就是“墨先生”了,如此甚好。
他的心都冷了,决然地说:“当然,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是我亲手给了你羞辱我的机会。”
在这一瞬间,安陵香的心,是真的冷了。
她一直都知道,墨楒白是个很高傲的人,本城第一首富墨家唯一的独子,既定的家族继承人,有钱有势也就算了,上天还给了他俊美的外表。
如果说聂荣的帅是有个性到让人挪不开眼的独特的话;墨楒白的帅则是五官完美到人见人爱的美好。
就是这样美貌与家世并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他至今二十几年的人生都是极度顺遂的,所以他是经不起打击和逆境的。
墨楒白用到了“羞辱”两个字,就算安陵香在整件事情里显得很被动,很无辜,那也没用了。 没人有机会羞辱墨少爷,除了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妻子。
安陵香感到了绝望,她的婚姻,以悲剧开场,就注定了婚后的生活,也将是鸡飞狗跳了。
司仪淡定地接着刚才的“爱情回忆”重新播放了墨楒白选的两人的照片。
画面上的两人,金童玉女,一对璧人,略微还有些夫妻相,如果没有发生之前的小插曲的话,世人都会觉得他俩完全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中间有两个环节被跳过了,现场嘉宾却没有发现,毕竟刚才的狗血大戏太值得讨论和分享了,下面议论纷纷,都无心看仪式。 直到司仪将墨少君夫妇请上台去,即将进入新人敬茶的环节。
墨少君往舞台上一站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墨家当家的面子,谁都得给。
按照事先排练的流程,墨少君只需要坐在舞台上就好,加之他现在是重病之躯,不宜过劳,司仪和墨少君的老婆徐佳美都试图扶他坐下,被他拒绝了。
墨少君穿一身藏青色中山装,人到老年,依旧英俊如昔,就算身上病痛难忍,他还是坚持站在舞台上,身姿挺拔,目光炯炯,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医生说他已经活不过半年了。
他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展开,被舞台上强烈的灯光一照,坐得近的人能看到纸上写的是毛笔字,小楷。
就算是努力控制,墨少君的手还是有一点抖,安陵香在台下望着灯光之中的老人,恨不能上去扶住他,担心得手都握紧成拳了。
墨楒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出这么多意外,就连父亲也要参一脚,不按婚礼的流程走,虽然不知道父亲要说的是什么,但是如果父亲能说一句“这婚礼,到此结束”,他倒是会很感谢父亲。
墨少君开口的一瞬间,墨楒白就知道,别说是安陵香的旧日艳照被放出来了,就算是昨日的激情视频被放出来,父亲也是不会为他换新娘子的。
从认识安陵香的那天开始,墨楒白就常常分辨不清,到底谁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父亲对安陵香的关心、宠爱和包容,都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他曾问过父亲,为什么对他就没有那么温柔,父亲说:“你是男孩子,要学会保护女孩子,对女生温柔,如果你不够强大的话,又怎么能保护她呢?”
墨楒白是个好孩子,听了父亲的话,成长为一位气质高雅的绅士,他本以为,父亲当初教他的是做人的道理,今日才知道,父亲说的“她”,应该是特指安陵香一个人。
墨少君朗声念起他自己写的内容:“《女儿赋》……” 这年代,还有人花心思写一首赋,用字朴实,情感真挚。 大意是说,他一直很喜欢女儿,希望能陪她长大,亲手把她宠成一位小公主,但是他只有一个儿子,就一直希望,再有个女儿该有多好。直到他遇见了安陵香,是安陵香圆满了他对“女儿”的全部想象,从认识的那天起,他就盼着这个女孩儿能成为他的家人,那样他就儿女双全了,刚刚凑成一个“好”字。
就在今天,墨楒白将安陵香迎娶过门,她成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女儿”,他无比高兴,觉得自己这一生真是心想事成,十分圆满。
安陵香听得心中一紧,就要落下泪来,她其实希望墨少君对人生要抱有一些遗憾,否则他了无牵挂了,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墨楒白哼笑了一声说:“我爸对你比对我都好,他还真没当你是儿媳妇,完全当他的亲姑娘在对待。” 台下的宾客算是听懂了,墨老爷子这是在对外宣布:安陵香从此就是我墨家的人了,你们要看清楚她的背景再行事。
墨少君对安陵香的爱宠之心,可以说是全城皆知了。
徐佳美妆发整齐,容颜精致,穿着优雅的旗袍,端庄地坐在那里,面上一直保持着微笑,听完墨少君的赋,她就起身扶住了他,慢慢引着他坐下,然后对他轻轻拍掌说:“什么时候写的啊?写得可真好,就是太伤神了,又把你给累着了吧?”
墨少君摆摆手说:“不碍事,是我自己想写的,真写出来了,心里也就舒坦了。”
徐佳美包容地望着他,笑言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墨家的儿媳妇地位尊贵得很了,你满意了吗?”
墨少君轻笑一瞬,潇洒无比,仿佛年轻了许多,他轻声说:“本该如此,把别人家的姑娘娶回家来,就该好好珍重。”
墨少君这几十年,待徐佳美甚好,她既不缺宠爱,也不缺尊重,更重要的是,还给了她许多自由选择的权利,可以说是身体力行地践行着他的爱情观。
婚礼如常举行,从这一刻开始,再无人议论新娘子的艳照,既然墨家不希望事情继续扩大,那宾客就该学会闭起嘴来,当做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仪式的最后一环是新娘要扔捧花,日本铃兰的价格很高,细长的花径,小小的花朵,一把铃兰捧花,价值五位数,可以说是相当奢侈了。
用同一品种的铃兰扎成的花球有100多束,被放置在会场的想花海洋里,用玻璃盒子小心地保护着,彰显着绝对主角的身份。
当初决定以铃兰作为主题花的时候,花艺师提醒过墨楒白,铃兰有毒,在婚礼上使用要小心孩童误食,大人最好也别摸,花径上的汁液是有毒的。
墨楒白还是毅然决定用安陵香的幸运花,不管它有多少危险,他都能攻克,最后决定用玻璃盒子装起来,防止触碰。
现在俩人肩并肩站着,安陵香手上的捧花有胶带和丝带的裹缠,她拿在手上也没有危险,她提起精神来,用力往后一甩。
台下的未婚姑娘们,已经为抢到那束昂贵的捧花,挤了半天前排的位置了。
台下是哄闹声,墨楒白望着存在于任何地方的铃兰花,心道:“我不是误食,是主动服毒啊。” 仪式结束以后,一对新人就要坐上飞机,飞往美丽的海岛去度假了。 临行的时候,墨少君对着换好了休闲衣服,准备出发的新人,临别叮嘱:“楒白,你已经是香儿的丈夫了,从此以后要尽到作丈夫的责任,要关心她、包容她、爱她,忠于彼此,忠于你们的婚姻。”
安陵香闻言,脸都烫了起来,她总觉得那话不只是对墨楒白说的,好像也是对她说的,她当然也想要忠于丈夫,忠于婚姻,于是轻握他干瘦的手说:“好的爸爸,我们都记下了。”
墨少君拍了拍安陵香的手说:“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跨越的,也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一定要这样想。” 这个时候,安陵香所需要的,正是勇气,面对一切流言蜚语,甚至是来自于丈夫的责难的一起,墨少君的给予很精准。 墨少君转而对墨楒白说:“那件事情你不要怪香儿,应该怪我。那些年我给香儿的只有金钱上的支助,缺少对她的关心和教育,我应该早些把她接回家来,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她就不会被坏男生骗了。谁都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你比香儿大两岁,要像个大哥哥一样,体谅她。” 墨少君就是这么好的老人家,浑身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但是他所剩的时间却不多了,安陵香觉得特别伤心,她身边的好人都不长命,就像她的爸爸和妈妈,早早离去,留她在这世间受着煎熬。
安陵香知道父亲是担心两人的感情能否跨越突发的障碍,她不想让父亲担心,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下保证一般地说:“爸爸,楒白对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和安陵香的感动不一样,墨楒白闻言,毫无表情,一脸呆滞。
墨少君不悦地皱眉问道:“楒白,你听见了吗?”
墨楒白的心里苦,父亲对安陵香那么温柔,对他就如高速的直球一般,又冲又狠。
但是父亲的身体情况,经不起他的任何顶撞,他无奈地说:“嗯,我听见了。”
一看墨楒白那态度,墨少君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但是当着安陵香的面,不想发作,只再次叮嘱道:“出门在外,记得照顾香儿,别出任何意外,平安回来。”
两人的行李是提前就收拾好的,听完父亲的教诲,就去了机场,时间尚早,有充分的时间进行行李的托运和办理登机手续。 家中的司机见二人过了安检便离开了,安陵香见来去都只有他俩,便有些纳闷地问道:“你的女朋友呢?再不出现就要赶不上飞机了。” 话题虽然是安陵香挑起来的,但她想听到却是“除了你以外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气话你也信,你能不能有点正常的分辨能力”之类的答案。 墨楒白的回答终究让她失望了,他说:“下一班飞机才有头等舱了,她会晚一点到达目的地。” 安陵香当场就想转身回家了,这“蜜月”谁爱度谁度去! 但是想到墨少君的殷殷叮嘱,想到墨楒白以前对她的万般温柔,她终是摆出求和的态度,说:“楒白,你看你气也生了,狠话也说了,我真的非常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就给我一次机会好好补偿你嘛,好不好?” 墨楒白转脸定定地望着她:“你明白我的心情?” 那是安陵香从未见过的,狠厉又带着嘲讽的表情,她吓得瑟缩了一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狠绝地说:“只有当你和我经历了一样的事以后,才会真正明白我的心情,现在,你不过是在骗我。”
安陵香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实在不行再撒点娇:“楒白,我们是夫妻啊,可以不要互相伤害吗?我知道我错了,我想补偿你,直到你消气了为止。” 墨楒白哼笑了一声说:“夫妻?如果不是父亲执意要我娶你,你凭什么做我的妻子,如果我不娶你,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你真是我人生中的耻辱!”
安陵香本以为,夫妻之间总会经历一些磕坎,如果有足够的勇气,总会跨越过去,他生气,她便哄着,他攻击,她便忍让,他说狠话,她便不计较,软磨硬泡,温柔以待,他总会消气的,会再变回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人。
可是,她成为了墨楒白的耻辱,在这一刻,她有一种感觉:或许她要跨不过去了。
墨楒白一上飞机就准备睡觉,安陵香试图跟他说点什么,结果他声音冰冷地说:“昨晚上我整夜没睡着,就想着今天在婚礼上不能出错。现在我已经很累了,请你闭嘴吧。”
安陵香昨夜也没睡好,但是她心中满满都装的事儿,沉甸甸的,虽然头昏脑涨,但是此刻依旧睡不着,墨楒白却是呼吸渐渐的平稳了,果然是太累了。
他就算是睡着了,也还是眉头紧蹙,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她就那样望着他的睡颜看了许久,这张脸她很熟悉,扣问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依旧很爱他,可他只要一睁眼,一开口说话,就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了,她不熟悉那个口出恶言的人是谁,就如她不敢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墨楒白对她又冷,又凶,总是一副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不耐烦神情。
蜜月旅行的行程是墨楒白安排的,和土老帽安陵香不同,墨大少爷这一生走过很多地方,由他来安排路线再适合不过了。
两人一下飞机就有当地人拿着花环前来迎接,那花的香味很清雅,安陵香很喜欢,如果一切如常的话,这趟蜜月旅行她真的会非常享受,但是现在,就算是在炎热的岛国,墨楒白也像是一座不会融化的冰山一般,又冷又硬! 他一个人走在前面,将她甩得远远的。 当地人讲的不是英语,安陵香就连沟通都做不到,十分害怕墨楒白将她一个人丢在异国他乡就不管了,于是小跑步追上去,厚着脸皮贴近他,试图挽他的手臂。 墨楒白嫌恶地甩开安陵香的手,转脸看到她委屈又害怕的小脸,吼人的话就咽了下去,换成了一句:“很热。” 安陵香怯生生地望着墨楒白,心中百转千回之后,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只是轻轻牵着,不敢用力,她说:“我怕走丢了。”
墨楒白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大脑皮层上的大脑沟回是不是都被烫平了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来,他提前雇了这么多工人来鞍前马后地伺候两人的旅行,如果她还能把自己给弄丢了的话,他就敬她是条汉子!
两人乘坐一辆豪车到了酒店的大厅。
墨楒白提前预定过房间,现在把身份一核实就拿到房卡了,他又另外定了一间高级套房,告知服务员:“今天下午入住。” 安陵香一开始见墨楒白又定一间房,还以为是要跟她分开睡,现在才搞懂,应该是在为那个晚点到的“女朋友”定房间。
虽然心中一直都知道墨楒白这次是来真的,不会只是吓吓她就算了,但是随着情敌的临近,安陵香的心情越来越复杂。
她脱口而出,问道:“楒白,房间是要给谁住啊?”
墨楒白一眼瞄到安陵香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看到她的介意或是她难受的样子,才能让他的心情稍微好一点,美景不行,美食也不行,他的快乐只能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早些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挺好的,这样才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于是墨楒白告诉她:“周可馨。”
这个名字安陵香并不陌生,那是墨楒白的母亲徐佳美闺蜜的女儿。
周可馨比墨楒白小一岁,两个孩子小的时候在双方母亲的一厢情愿之下,还定过娃娃亲,只因墨少君坚决反对,后来才没人再敢提说了。
墨楒白和周可馨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不是墨少君从小就大棒子打鸳鸯,也轮不到她安陵香来嫁给墨楒白。
安陵香终是叹息了一声,如果墨楒白口中的女朋友只是随便拉个女生来凑数,她还能理解为是想气气她,可是这种和他有深远过去和感情的女生,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气她那么简单,两人应该是有真感情的。
墨楒白心中一阵得意,问道:“知道自己样样都不如人家了?”
安陵香垮拉着脸,无奈地说:“没,我只听说过她的名字,没见过本人,不知道她长得是方是圆,只知道母亲很喜欢她。”
说到此处,她忽然抬头望着墨楒白,表情坚毅地说:“我叹息的是,你辜负了青梅竹马的爱人也就算了,还让她做你的地下情人,要她眼睁睁看着你娶别人。你这样做并不是因为爱她,只不过是你自私地想占有她罢了。
或许她不介意做你的地下情人,你们豪门公子也很习惯一夫多妻,可我接受不了共侍一夫。我会用我的方式来让她知道,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不可以和她继续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既然你约她来了,很好,我也更喜欢正面的对决。”
墨楒白表示:“你才长得是方是圆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人!” 面对充满战斗力的安陵香,墨楒白随手就给她泼了一盆冰水:“不是说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安陵香还记得自己的承诺,马上讨好地望着他,就差摇起尾巴来,乖巧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不许为难可馨。” 安陵香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却还是应了一个“哦”字,就是这么顶天立地又诚实守信的“汉子”!
墨楒白见她一脸复杂表情,不知道她心中是不是在想要怎么样“不为难周可馨地跟她当面对决”。
面对这样的安陵香,墨楒白发自内心地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走到前面去,不让她看到他忍不住扬起的唇角。 墨家那么有钱,又是结婚这样的大事,一切都只有两个标准:只选贵的和对的。
安陵香一进酒店房间就惊呆了,那是一套极具热带风情的房间,整个房间日照充足,白纱缥缈,家具考究,装饰豪华,完美的宫殿风。
她兴奋地跑进去,看到一张巨大的圆形双人床,床上有艳色玫瑰花瓣摆的一箭双心图案,还有两只毛巾叠的天鹅,被圈在心的里面,交颈缠绵,一副恩爱模样。
这套房不仅内饰华丽,细节更精致,为了欢迎新婚夫妇入住,屋里的摆件都统一换成了造型可爱或是温婉的浪漫之物,处处都透着甜蜜爱意。
房间里摆满了鲜花,插在不同材质的花瓶里,时刻准备着在任何一个拐角,惊艳时光。
屋外的小型游泳池今天刚刚换过水,清澈见底,映着碧蓝的天空,池水看起来就像是湛蓝色的了,泳池里飘着的水上气垫也是天鹅的造型,可以说是十分用心的蜜月房了。
墨楒白眼见安陵香就像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般,好奇得到处窜着看,每一处都让她感到欣喜,嘴巴一直呈惊讶状,闭都闭不起来,他知道自己的安排果然很棒。
只不过他为这段婚姻花的所有心思,在这一刻看来,都显得十分讽刺。
天气炎热,又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安陵香参观房间的时候跑出来一身汗来,她打开行李箱,找到睡裙就去洗澡。
墨楒白一眼看到没有关闭的巨大行李箱里放着一套雪白的婚纱,在他的蜜月计划里,他要为安陵香拍很多照片,记录下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寸光阴,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看过的美好景致,都是独属于两人的美好记忆,时时想来,甜蜜如昔。
为了拍蜜月圣地的婚纱照,专门定制的小型婚纱就躺在行李箱里,薄纱轻盈,圣洁而精美。
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都极为刺眼了,墨楒白生气地将行李箱盖上了,眼不见为净。
安陵香洗完澡出来就开始打呵欠,和在飞机上睡过觉,现在很精神的墨楒白不一样,她已经超过36小时没睡觉了,困意来袭,挡都挡不住。
墨楒白想去游泳,打开行李箱,拿出泳裤换好出来的时候,看见安陵香跪在一只巨大的水晶盘旁边,她正将床上的鲜花瓣,小心地装进盘子里,一边装还在碎碎念:“好可惜哦,我要把你们破坏掉了,但是我真的很困,很想睡觉,对不起啊。” 轻轻将两只天鹅捧起来,一边床头柜上放一只,然后她傻乐了半晌,说:“完美!” 墨楒白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看完她自言自语的全程,他表示:“我可能娶了一个智障老婆。”
安陵香在入睡的前一刻,听见的是墨楒白游泳的时候发出的拍打声,“哗哗”的水声特别的安眠,她就像是徜徉在大海里一般,舒舒服服的沉沉睡去了,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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