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道爱开会 黑道重执行?金庸小说中的武林门派帮会及组织行为学

白道爱开会 黑道重执行?金庸小说中的武林门派帮会及组织行为学

首页休闲益智人类帮派一败涂地更新时间:2024-06-08

金庸小说作用有众多组织,有门有派、有帮有会、有寺有教、有庄有家、有岛有洞、有山寨有镖局……五花八门,不胜枚举,而其中重点描述贯穿全系列的是门派和帮会。

江湖组织图谱:门派和帮会

最早的门派与宗教、文化传承有关,比如少林派就是在少林寺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少林寺和其他晚出的门派、盗匪、保镖的发展有着密切的关联。这是因为:无论是官方层面的“学成文武艺,贷与帝王家”,还是合法的保镖、镖局或非法的盗匪、山寨,都需要稳定的武术资源的长期支持。比如年轻时代的黄眉僧便是在福建莆田南少林学艺成功后担任保镖的角色,龙门镖局的都大锦也是少林派学成归来并在后续经营中接受其庇护……镖局山寨这样一正一反、一白一黑的组织存在,和门派的发展形成良性互动,整个江湖的组织在这一格局下得到了跨越式的膨胀。

少林寺塔林

在另一个层面,全国大规模的乞丐群体的形成与唐朝均田制和租庸调制的瓦解有关,而全国性组织丐帮的形成从第五任帮主汪剑通倒推大约应该在五代天福年间,和大理建国的时间相仿,这样一个从松散到聚合的时间差也是合理的。均田制瓦解后的寺院经济、庄园经济和国内国际贸易经济的发展,对少林派、慕容家族的参合庄、无量剑、神农帮、伏牛派乃至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等的发展也起到了促进作用。到了GDP领先全球的宋朝,门派、庄、洞、岛、早期的帮会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形成了初步的江湖组织图谱。

门派和帮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所谓帮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武术家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自愿结成社团,有时这个目的是基于广义上或狭义上的行业区分,有时这个目的和政治或者宗教有关,帮会以威信物体制为其特征,类似降龙十八掌这样的核心武功和打狗棒这样的权柄信物起到了古代青铜彝器和玉器的作用;而门派则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武术组织,传授一脉相承的武术技能,形成了知识产权体系和品牌形象,同时也承担必要的社会职能。如少林寺以天下武林兴衰为己任,或者华山派的岳不群和宁中则的联手追剿淫贼田伯光。

总体来看,从短时段的横向发展来看,帮会由于其广纳贤才的人力资源方针、共同的组织目标和论功行赏的激励机制,会在短时期内获得巨大的社会影响力,并达到比较庞大的组织规模,但由于帮会人员庞杂,而各人对组织未来的发展目标往往有路线上的分歧,所以除了丐帮、天地会这样基于广泛群众基础的特大帮会,一般帮会通常“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存续的时间往往会比门派短。

门派往往有传承有序的知识产权和模拟宗法社会的组织结构,走的是精英路线,所以在规模上往往不能和帮会相比,但是,由于其对核心技术资源的掌握和组织成员对组织使命比较一致的坚持,所以在长时段的纵向发展上要超过帮会。换言之,就是其存续的时间往往较长。比如撇开达摩、慧可等少林武功神话时代,从隋末唐初到乾隆年间,少林寺至少兴盛了十一个世纪;而即使是第一大帮,丐帮从五代年间开始,到倚天和笑傲时代已经式微,到了飞狐时代已经完全堕落。

人同此心的目标:自由现金流

有知乎大牛指出,门派比较在乎武功天下第一,而帮会比较在乎做大做强、财源滚滚。坦白地说,这是皮相之见。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指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古罗马皇帝韦斯巴芗说:“金钱无臭味”;韦小宝爵爷说:“见了银票不投降的,天下可没几个”。

比如还是那个少林寺,一向“寺产素丰,物料厚积”,这类宗教性的组织,大批信徒的供奉、官方赏赐的田产和钱财、自己添置的寺产都是数不胜数的。这类的变种是日月神教,即便是这样的组织,也从来不缺乏产业和供奉带来的资本性和流动性收益。鉴于武功是江湖社会稀缺的战略性资源,掌握武功特别是高深武功就能进行经济和超经济的财富资源占有,所以即使是所谓“武功天下第一”,为的还是拓展更多的赚钱机会和占有更多的财富。在产业之外,培训和保护带来的收益也是巨大的,比如上文提到的垄断江南物流行业的龙门镖局都大锦,就是少林寺在南方的重要经济支柱。从这个意义上,门派也比较在乎做大做强、财源滚滚。

事实上,有钱对于门派也是重要的优势,比如关东四大门派中的万马庄庄主高三娘子,因为“万马庄良田万顷,马场参场山林不计其数”,所以“不论白道黑道,官府百姓,人人都让她三分”,四大门派入关,“论年纪和武功均以范一飞居首”,但是因为“此次来到中原,一应使费都由万马庄出资,高三娘子生性豪阔,使钱如流水一般,便成了这行人的首领”。

帮会在乎财源滚滚那确实是毫无疑义的。帮会在金庸小说中所反映的时代后期有了长足的发展,这和历史上商业贸易的加速度发展密切相关。《碧血剑》中荣彩的龙游帮就和浙江龙游著名的商帮具有深度的联系,焦公礼的金龙帮和南京的商业行会密不可分,《书剑恩仇录》中的红花会和杭州的织造业(杭州分舵舵主马善均),甚至娼业(玉玲珑)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体来说,帮会的经营性收益不外乎《侠客行》中长乐帮涉及的两大类:“在什么码头收了多少月规”和“什么山寨送来多少银米”,前者是黑中偏白,后者是纯黑地带,而帮会自身的产业性收益是由白洗黑,但往往有些本身也是游走在边缘的,如赌场、妓寮等。


我们不难发现:自由现金流是各种组织人同此心的目标。《天龙八部》中马夫人康敏谎言中的段正淳“武功高强,为人又极仁义。他在大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使钱财有如粪土,不用别人开口,几千几百两银子随手便送给朋友。你想中原武人不由他来带头,却又有谁?”,带头大哥的仁义就是能搞得到钱并舍得为兄弟用钱,仗义就是疏财,这合乎情理和江湖的潜规则,所以谎言才会奏效。袁承志固然家世武功一流,可是若没有建文帝遗留的宝藏,山东诸盗和河北青竹帮等桀骜不驯的江湖豪杰,也不会一致推选他当七省盟主。

而没有足够的自由现金流,就会给组织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比如“天地会规矩严明,不得胡乱取人财务,樊纲、高彦超等早已穷得久了”,虽然韦小宝香主银票大把,但作为一个组织,总是一个隐患和问题,后来风际中为了芝麻绿豆官的反水、再后来整个组织的三合会化,这无疑是近因和远因之一;而恒山派在没有无色庵三千亩良田庵产的时候,所谓对白剥皮的“劫富济贫”和绿林手段也没有多少质的区别,这无疑是令狐冲和各位师太的一个污点。

兴衰因素:开放、和谐、生命力

优秀杰出的组织,正如世界杯中冠军相的球队一样,一般遵循两大铁律:前场、中场、后场皆为一流,并且没有明显的短板,这就是“木桶原理”;有一条超出同级且关键时刻能够致胜的因素,这可用“优势理论”来概括。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华山、崆峒、丐帮、明教、天地会……这些在金庸江湖世界熠熠生辉的门派帮会,虽然各不相同,但基本都具有上述特征。

组织的兴衰除了上述组织的特性和大时代的影响之外,还和组织自身的开放程度、和谐程度有关。

当门派青睐天赋异禀的寒门少年、帮会采取海纳百川的人才政策时候,组织会得到充分自由的发展,比如明教中人各有自身独特的武术传承,年轻人只要努力有才华就能被迅速提拔到法王的位置,如果没有意外的变数,他们的兴旺可能会更早;而当反之固步自封、以亲疏划圈子的时候,就会步步走向衰落,比如史红石时代的丐帮,或者解风私生子担任青莲白莲使者时代的丐帮。至于王氏家族独家的金刀门、白氏家族把持的雪山派、温氏家族掌控的石梁派、田氏家族执牛耳的天龙门,哪怕是出现顶级高手的苗家剑,看其格局就知道在组织层面上注定不成气候。

和谐程度这一情况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气宗剑宗争斗时期的华山派、左冷禅野心并派时期的五岳剑派,甚至杨莲亭时代的日月神教,站队内讧甚嚣尘上、你死我活的背后必然是组织的一地鸡毛、一败涂地。

这里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门派的致命缺陷,门派因为其基石在于一脉相承的武术知识产权,其和谐性天然和一定的封闭性共生。比如少林派在作为武林泰山北斗千年不衰的同时,也付出了巨大的补偿代价,少林稳定的文化基因、循规蹈矩的培养模式和刻板机械的组织结构,很难出现聪悟俊朗、天才英发的后起之秀,即使出现了之后也很难被体制容纳。虚竹、张君宝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火工头陀虽然是反面人物,其实也是这一体制的牺牲品。华山派无法容纳学成独孤九剑的令狐冲,是另外一个典型的例子。大师兄理应最牛,是门派中的常态,任何打破这一常态的情况都具有庶子夺嫡这样的危险敏感性。这一点在很大程度上是无解的——星宿派因其强调的是恶性竞争,所以也不具有可操作性——这也是武术技能在金学系列中随着时代而衰落的原因之一。

从另一个意义上,我们却可以说帮会具有更强的生命力。只要需求和经济基础存在,帮会就会存在,即使其名号和实体有各种嬗变——只要*农民和失业队伍存在,天地会就会存在;只要城乡游民阶层存在,丐帮就会存在;只要私盐生意存在,海沙派就会存在;只要海上贸易存在,巨鲸帮就会存在;无论他们换上了这样还是那样的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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