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清晨六点多，天已经透亮。朝阳区芍药居附近，早高峰到来之前的街道格外宁静，李长忠骑着电动车来到健身房，开始一天的工作。
△ 5月18日，朝阳区芍药居地铁站附近一健身房，学员正在进行胸大肌激活训练，李长忠纠正学员动作。
李长忠，是一家健身房的老板，同时也是一名健身教练，1991年出生的他，已经在这行摸爬滚打了10年。去年年底，他把健身房从地下广场搬到了地上沿街商铺。“开业还不到半个月，就因为疫情关闭了。”
四月初，他连夜准备了100多页的报批材料，终于进入了朝阳区第一批复工复产企业名单。一周后，因为“疫情高风险地区”的标签，工作室再度关闭。直到四月底，工作室才重新获准开放。
△ 5月18日，朝阳区芍药居地铁站附近一健身房，训练结束后，李长忠与学员在门口聊天，健身房大门上仍贴有“场馆运动请务必戴好口罩”的提示语。
想起刚恢复营业的那段时间，李长忠还心有余悸，“老是担心他们又来通知我停业”。毕竟，摆在他面前的，是每天近5000元的成本开销。
开源节流，先对自己“下手”
休息间隙，李长忠常会钻进办公室，用计算器一遍遍计算自己当下的成本和收益。现在的健身房，和之前在地下广场时相比，同样的占地面积，租金涨了三分之一。每个月十万，压二付六，是新店最大的开销。
△ 5月19日，路过的市民向李长忠的健身房内投去好奇的目光。绝佳的地理位置是李长忠选择搬到这里的原因之一，“沿街商铺，位置就是最好的广告”。
△ 5月19日，朝阳区芍药居地铁站附近一健身房，路过的市民对其投来好奇的目光，李长忠见状赶紧上前介绍。
为了减少支出，李长忠先对自己“下手”。租住的房子到期后，他搬出一居室，找了个合租房，跟陌生室友们一起生活。原先李长忠经常下馆子、点外卖，现在也开始关注鸡胸肉的价格波动了。
△ 5月20日，朝阳区芍药居北里，李长忠在给自己煎制鸡胸肉。
△ 5月20日，朝阳区芍药居北里，李长忠在合租单间内，就着大蒜吃鸡胸肉，“鸡胸肉配大蒜，明天蹲腿格外带劲”。
三月初，正处于回京隔离期间的李长忠看到有同行将课程转为线上教学，十分心动，但在尝试录了几次视频后，就放弃了，“健身教练最重要的就是要陪伴学员锻炼，视频直播在质量上就已经大打折扣了，更何况成效。”
四月中旬，李长忠又开始尝试带学员到工作室附近的公园进行户外训练。每天清晨，他都先去工作室拿上几张瑜伽垫，带着三四名学员到公园进行基础体能训练，“当时还不确定工作室什么时候能恢复营业，所以就开个户外班补贴一下房租。”
“最近有不少健身教练来咨询我盘下健身房单*成本，我别的不问，就问他们准备了多少钱。房租、设备、员工、水电……这还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花得更多，创业真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突如其来的疫情让李长忠本就艰辛的创业路雪上加霜。
△ 5月19日中午，李长忠和手下的健身教练们聚在一起开会。
△ 5月19日，健身房内，李长忠在训练间隙为学员做下次课程的训练计划。学员买课是工作室最大的收入来源。
眼下，健身房上半年的租赁合同快到期了，又到了交房租的时候，“开发商也没表态减不减租，希望能跟他们协商一下啊，看能不能先少交几个月的，别一下交半年。”
复工后，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
朝阳穿过行道树，在健身房内倒映出斑驳的树影。六点半，上早课的学员们开始热身训练，跑步机上的“哒哒”声开启了李长忠新一天的教学计划。
△ 5月18日，健身房内，李长忠在示范哑铃垫上卧推时，观察学员的动作。
李长忠开设的健身房，位于朝阳区两个高档小区之间，目标很明确，就是做这两个社区居民的健身聚点。跟一般连锁健身房不同的是，这里有氧和组合器械较少但是功能齐全，主要依靠四位健身教练辅助学员锻炼。
来的次数多了，学员与教练熟悉了，健身房里总免不了出现“讨价还价”的声音。“教练我想减脂，但又不想锻炼，能不能仅从吃上解决？”一名学员双手举着哑铃，仰卧在瑜伽垫上，跟李长忠打马虎眼。
“那不就相当于想挣钱又不想上班呗”，一句简短的回复，逗笑了大家，激活了工作室的清晨。
△ 5月18日，健身房内，李长忠用幽默的回复打消学员的偷懒念头。
在这里，规定的单次授课时间为90分钟，但因为常有学员因为工作或私事迟到，所以李长忠都会奔着两个小时去教课。有时候，学员迟到太久，微信又联系不上他们，李长忠就会走到健身房门口向外张望，希望目光所到之处，能看到学员的身影。
△ 5月18日，李长忠坐在健身房卷腹凳上发微信询问迟到学员情况。
△ 5月20日，过了约定时间，学员仍没有出现，李长忠站在门口向外张望。预约时段的学员迟到太久，可能会耽误下个时段学员的训练。
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忙起来的时候，李长忠连正点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 5月18日，清晨第一批学员下课后，李长忠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大包燕麦片，挑出三块放到瓶子内，再舀了一勺酥油茶，兑上矿泉水，拧紧瓶盖使劲摇晃几下，仰起头咕咚几口下肚，一顿早餐就这么解决了。
△ 5月18日，健身房内，训练间隙，李长忠从包里掏出一个西红柿缓解饥饿。
△ 5月20日，训练间隙，李长忠喝水休息。像这样的1.5升装矿泉水，他每天要喝3瓶。
△ 5月18日傍晚，对外经贸大学附近，李长忠趁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到店里点了一份土豆牛肉盖饭和一听可乐，再多加了一份米饭，“这里有个好处就是米饭可以免费添加”。
但即便再忙，李长忠跟他的教练员工们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为自己“充电”。“自己的训练计划也不能停，你练过才知道效果，如果受伤了，那也要知道是怎么伤的，日后能降低学员们受伤的概率。”
△ 5月18日，休息时间，李长忠做三组吊环引体向上热身，准备“充电”。
△ 5月18日，李长忠热身结束后，给自己扎上了举重皮带，保护腰部。
△ 5月18日，李长忠用手机记录自己硬拉训练的过程。
△ 5月20日，李长忠正在进行杠铃弯举50KG训练，这个动作一共5组，每组8次。最后几次弯举时，李长忠咬牙坚持。
△ 5月18日，李长忠正在进行坐姿对握下拉，“很多练胸背的动作，我都会选择坐姿训练，这样可以减小膝盖压力” 。
△ 5月18日，健身房内，教练徐英龙（右）硬拉训练时，李长忠拍后背给他鼓劲，力道太大，把他后背拍红了。
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其实李长忠算是幸运的。5月2日，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曾指出，游泳场馆、利用地下空间建设的体育健身场所及各类健身场所的淋浴设施暂不开放，而他的健身房，因为刚刚从地下广场搬到了地上，也没有游泳区域，在防疫措施部署到位后，区体育局与社区、街道很快就审查通过、批准恢复营业了。
△ 5月19日，李长忠掐表记录学员练习战斗绳的时间。
△ 5月19日，李长忠指导学员训练。一旁，学员的孩子在保姆的带领下来到健身房，看妈妈练习跪姿卷腹。
△ 5月18日晚上十点半左右，健身房教练康帅（左）为学员上完课后收拾背包回家，李长忠仍在为学员进行拉伸放松。
有一些健身房就没这么“好运”，因为属于“利用地下空间建设的体育健身场所”，至今还未恢复营业，健身教练Jake所在的连锁健身房就到现在也没有开门。五月份，他从老家回到北京，见了李长忠一面，想在他这里找个兼职，顺带介绍几个健身教练来这里试课。这与李长忠想法不谋而合，“现在正是招教练的好时候”。
△ 5月14日晚上，Jake（左）来到李长忠（右）的健身房，寻求合作。
“下个月，我们还会再来一个女教练，等疫情结束后，可以多开设几节团课，保证大家的收入”，看着排课表越来越密，李长忠对手下的教练们说：“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 5月20日，晚上十点四十分左右，李长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关上店门，准备骑电动车回家。
摄影、文字 新京报记者李凯祥 编辑 陈婉婷
校对 卢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