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会议室白板上的第十道问题,李彬绷不住了。
留下这10道题的人还坐在对面,等待李彬的回答,结果将影响他能否从实习生转正。2016年,李彬刚刚走出校园,这是他进入社会后面临的首场大考。
第十题: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是,没有规划。一急,就哭了。”坐在中航B1食堂,回忆起转正答辩的场面,他笑着晃了晃头,说自己那时真的太年轻。
经历过的困顿和失落在回顾时显得格外轻松。而往往在职业道路上,这些时刻总会频繁出现,如何与它们共处,是摆在每个职场人面前的难题。
这一次,字节君采访了三位长期在字节跳动任职的同学,其中有辗转东京纽约多地,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打开字节跳动国际市场的商业化同学;也有毕业加入公司,在一次次挑战中从职场小白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市场leader;还有一度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产生怀疑,想过“卖炒饭为生”的产品经理。他们的经历各不相同,却也暗含*在动荡和挑战中成长,即便遇到瓶颈,却依然有机会尝试新的方向、突破自我。
我们向这些ByteDancer抛出了许多问题:你想过辞职吗?经历过疲惫、瓶颈期吗?有过“高光时刻”吗?是什么让你选择继续留在这里?
“太多不懂了”
形容自己刚加入公司的状态,李彬用一句话来总结:“太多不懂了。”
2015年10月,李彬决定:不考研了。“还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年李彬大三,武汉大学新闻院同班,选择工作的人仅占一半。虽然影响着未来人生走向,但几乎没有什么决策过程,“当时的思考都是非常浅层的,就像条件反射。”
可惜那时很多互联网公司的秋招已经结束,焦虑中的李彬通过室友得知今日头条的招聘消息,“头条在招文案实习生。你不是喜欢写东西吗?可以试试。”
电话面试的问题如今只记得一个:最近在读什么书。李彬答,历史学家黄仁宇的回忆录《黄河青山》。他喜欢读传记,观察书中人进退维谷,如何与世界庞大的不确定性搏斗。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回答起了作用,他成了部门第一名文案实习生。
当时这家不到1000人的互联网公司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人多,工位捉襟见肘。从没想过五年后这家公司的规模会以他难以预料的速度长大,彼时摆在他面前的,是对眼下这份工作的不安:面对走出校园后的第一份工作,自己该如何转变身份,成为一个合格的职场人?
怎么跟别人打交道,怎么做项目,怎么换位思考,怎么回应或拒绝需求。“哎,太多不懂了。”李彬把电脑转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会议纪要,“你看我当时记的会议纪要,连to-do和重点都没有,典型的流水账。”
如果说工作对李彬来说更多是未知的体验,那么林婵在2014年加入字节跳动之前,一度对自己的工作价值产生过怀疑。
2013年底,今日头条的DAU刚刚达到500万。产品的规模化初步达成后,公司于次年正式成立商业化团队,林婵就是商业化团队最早期的成员之一。
盈都8层食堂
实际上,林婵在此前工作的媒体,事业仍处于上升期。尽管新入行的广告销售能接触到的资源大部分是开不出单的客户,但林婵依然能交出漂亮的业绩。
选择做销售,源自一次跟前辈聊天,对方建议自己:“有冲劲儿,但还是比较嫩,可以考虑做销售,会提高你的应变和适应能力。”受到点拨的林婵带着期待成为一名销售,那时她的想法是能够独立负责一个业务,慢慢成长为一个能力全面的人。
当面试时林婵了解到,字节做的是数据驱动的移动端广告,以给客户带来转化效果为主,她被击中了。这跟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有能给客户带去价值的事情,才值得长期投入。
新人报道
接下来的经历验证了那场谈话。林婵先后辗转华北、华东、华南,主导过本地商业化团队的搭建,也见证了很多客户快速成长起来。
2017年9月,林婵又在内网发布了一条#新人报到#的动态——她一贯以这样一种“仪式感”开启一段新的经历。这一次,她迎来了更大的挑战——公司安排她去开拓国际化市场,但当时海外几乎没有base当地的员工,而她自己也完全没有做国际化的经验。这意味着,一切又要从零开始探索。
“会紧张,但也挺亢奋的。”林婵回忆,在此之前“国际化”还是一个完全独立的部门,囊括产品、市场、销售、研发等岗位,而现在每个部门都有国际化团队,“就觉得公司好像是要大力做国际化了,”双月会开完的第二周,林婵就登上了飞往东京的航班。
抵达东京,面临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语言。“刚开始特别不敢开口说英语,但没办法,要面试招人”,在前半年,林婵每天都会强迫自己多讲英语来克服障碍。另一个挑战则是来自外界的质疑,当地市场节奏比较慢,需要花很多精力与客户建立信任。在早期,被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你是一家中国公司,还没几个人,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林婵形容自己胆子大、不怕丑,被“扔”到一个未知的领域反而能激发自己更多潜力,“做销售就是这样,你得有理由说服她们,跟你合作”。她至今记得在日本第一笔成交的品牌广告,也是TikTok在当地的第一家品牌客户,是她和一个刚刚入职的实习生共同完成的。
日本当地客户来电咨询合作模式和报价,林婵不会讲日文,于是当时还在日本读书的实习生一边打着日文电话,一边转头问林婵这些问题怎么回答。
你们的用户量是多少?是怎么分布的?平台流行的内容是什么?在东京涩谷一间只能装10人左右的办公室,林婵和实习生就这样接连回答了两三百个问题。合作在当天晚上就敲定了,令他们意外的是,这样一次通常耗时两三个月才能敲定的品牌广告投放,他们竟然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日本涩谷办公室
逐渐,林婵成为当时海外销售团队的负责人,高峰时要管理数百人的团队。但相比这些外在的title,更多牵引她的是工作中的成就感:“看到做的事情真的对业务产生了影响,或者因为你的参与它加速了、有了变化,可能是个人成就的很大来源之一。”林婵说。
与快速进入状态的林婵不同,李彬在加入公司后花了一段时间适应。
李彬从小对文字感兴趣,大学时期也写过一些小说。但加入字节后,他发现工作场景中的写作则是另外一套语言体系。一条几百字的转发语,在反复确认的过程中,可以改十几遍。
“我是一个有点钝的人。”李彬形容自己。不过,这个看似不占优势的特质反而能让他在快速流动的环境中专注下来,“就像一根火柴,没那么易燃的时候,反而能延续下来。”
“幸运的是,公司比较有耐心,没有放弃我。”在这样一个包容开放的环境,李彬就通过这种“笨方法”逐渐找到节奏,也在迎接挑战的过程中打开自己的边界——开始只是基础的文案工作,而后负责新媒体渠道运营,再成长为小组leader,独立负责一些项目的策划及落地。
2018年7月,李彬所在的团队去广西灵山县苏屋塘村办了一场发布会,宣布今日头条将在未来一年至少投入5亿元补贴三农创作者。
“那是我毕业的第三年,第一次承担起一个预算过亿的项目。”李彬说。
项目缘起是,今日头条上的三农内容分发很好,也有很多创作者因此获得了不错的收入,因此公司决定推出一个新计划,让更多优质三农创作者获得回报。这也是平台承担社会责任的应有之义。
三农创作者之中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巧妇9妹”。原本在广东打工的9妹因为拍摄乡村生活一炮而红,通过头条号引流到电商,9妹每月卖水果的流水过百万。高峰时,广西四分之一的顺丰荔枝订单都来自他们。因此,项目将发布会选在了9妹的家乡。
“做项目会有一个循序渐进、厚积薄发的过程”,李彬说,“在此之前,我陆续经历过一个项目中的不同模块,制作方案、准备物料、线下落地。这就像拼图一样,逐渐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李彬还记得发布会那天有些热,村子里来了很多人围住了他们,问自己应该怎么拍内容,怎么获得补贴。人群中的李彬隐隐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这些用户或许不了解推荐和分发等互联网术语的具体含义,但他们的生活却因此发生了确实而美好的变化。
住在苏屋塘村,李彬拍下窗外景色
不行就去卖炒饭吧
生活的延展性在于循环往复的波动,有迎上高峰,有豁然开朗,也难免有失落、迷茫和焦虑。小牧在加入公司的前半年,曾一度被挫败感和年龄带来的焦虑所包围。
2016年,小牧入职并负责PC端产品的探索。但新业务的开展并不顺利,半年后,项目增长陷入瓶颈,小牧转手承接了头条App。
受限于此前仅有web端的产品经验,因此在刚刚接触客户端的时候,一切都是新的,甚至包括基本概念。版本、灰度、LTV、ARPU......听着同事的讨论中夹杂着五花八门的专业名词,小牧只能偷偷搜索含义,然后一条条记在笔记本里。
生活中,小牧喜欢通过做饭来解压,菜一刀刀切下去,下锅装盘,长时间的专注能让自己进入平静的状态,然而工作中持久的“不见起色”还是让小牧难以从挫败中走出。
小牧的作品(部分)
28岁了,相比团队里20出头、刚刚毕业的同学,好像还是一个产品小白——自己曾经专攻的PC端探索并不顺利,转做客户端后,感觉各方面的知识和技能还欠缺很多。“我是不是不适合干产品经理?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小牧忍不住问了leader。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不行就去卖炒饭吧,起码做饭这件事还算擅长。
李彬也迎来了新的挑战。去年,李彬成为小组leader,身份上的转变让他再次脱离舒适区。“一个人干活和带团队确实不太一样,自己单打独斗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而现在更多要想怎么跟团队成员一起把事情做好。”
工作中日益承担起更大的责任,也让李彬一度失去工作和业余写作的平衡。李彬在工作中接触了现代诗歌,受到一些好作品的启发,这也成为他生活里表达自己的出口。
李彬最近一个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刻,是在去公司时途经的一条林荫道上。那天早上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塞着耳机,在听到鸟鸣的一瞬间,真实的生活感包围了他,李彬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书、写作了”。
而阶段性困住林婵的,是一些生活中的周折。
今年1月,林婵再次面临调整,回国负责一块未曾接触过的新业务。但受疫情影响,这场回国之旅周转多地,耗时三四个月。此前长达1年的在家办公已经让自己感觉“跟社会脱节”,加之回国路上经历的种种曲折,林婵几度接近崩溃。
回国后,林婵提交了差旅报销。拿到单据的财务同学表示不解:“为什么要在路上花这么多时间?为什么要隔离这么长时间?”
这成为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起回国路上的经历,又感觉无法向对方展开解释,她在办公室崩溃大哭。这打乱了她原本的工作节奏和状态,也让林婵一下子失去方向感。
2019年2月,大家在纽约办公室过春节
成长
在向leader表达自己的无助时,leader告诉小牧:“试错其实给我们留下了宝贵经验,不用纠结太多。重要的是,要知道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情。”
信你一次,再干半年,不行就算了。小牧暗下决心。
《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里说,当一个人真正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整个宇宙都会来帮你。2017年下半年,小牧开始负责头条增长相关的产品策略,他抓住了机遇。
“有很多功能现在看起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当年完全不是那样。”比如,现在用户在头条的信息流里往上拉,会一直加载出新的内容。然而在2017年,用户需要回到信息流的顶部刷新后,才能获取新的内容,上拉只会加载出历史记录。
小牧跟团队讨论后发现,这个刷新路径对用户获取信息来说效率并不高。然而市面上的产品几乎都是这样操作的,如果改,则要面临很多挑战:由于请求量骤增对服务器压力的挑战、对用户习惯的挑战......甚至在产品会上,leaders非常直接地反对了这个改动。
小牧调出历史数据,验证了通过上拉进入历史的点击率极低。他能够理解leaders的考虑,“这影响了用户的掌控感。但我们还是要为绝大部分用户去设计,可能才是相对正确的产品。”顶住压力将策略上线后,超预期的收益验证了小牧的坚持。
现在,小牧已经成为头条用户产品负责人,也是团队最“老”的产品经理之一。回顾这五年,小牧觉得自己最大的变化是更加有耐心了。“或者说,更有韧性了,否则也不能一个事做五年对吧。”小牧调侃自己。
随着业务起起伏伏,见证过希望和希望破碎的时刻,小牧觉得自己相比刚加入公司的阶段,心态成熟了很多,更关注长期,也不会那么轻易波动。“还想再努力试一把,试试我们能不能给头条带来点不一样的东西。”小牧想了想说,“真正厉害的事情在于,你把这个大家都觉得没有什么新机会的产品做得更好了。”
与小牧相似,回国后,几年不见的朋友觉得林婵从一个风风火火的小姑娘,变得成熟和平静很多。
这一次,林婵接手了字节跳动企业服务的商业化工作。由于业务本身对于公司来说是一个新的尝试,商业化工作也是几乎从零开始,这让林婵感觉像是再一次回到了创业的日子。用了一段时间调整情绪和状态后,她开始步入正轨:搭团队,见客户,一点点创造价值。
谈到自己身上的变化,林婵说:“我以前脾气比较急,说话语速也很快,看到团队没做好就会自己冲到前面找原因手把手教。”但在海外经历过不同文化的冲撞后,林婵变得更包容了,“我以前是有一点强求的。现在觉得应该更尊重大家自己的做事方式,能保证结果就好。”她顿了顿,“所以我特别能体会为什么公司要把‘多元兼容’加入价值观里。”
想要调整状态的李彬给自己放了几天的假,去了苏州和杭州。但更多沮丧或烦躁的时候,他会选择睡一觉,醒来就会好很多。
他重新找到工作和写作的平衡,发现两者可以是相互促进的。“如果只是闷头写作,其实难以接触到那么多鲜活的人和事。”工作反而给他提供了一个途径,认识一些人,得到一些经验,参与到社会的运转里,“也是我理解现实层面的很重要的一个方式。”李彬说。
回忆早年在公司的状态,李彬觉得自己理性了很多。“有的时候,感性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会陷入自己的ego里面,理性是缩小自己的ego,考虑对方的感受。”这也是与leader这个新身份共处的李彬身上发生的一个变化。
因此,李彬觉得字节跳动的包容性在于,能够容忍一些短期粗糙的东西,对于一些缺乏资历的同学,也愿意给他们机会和时间,跟公司一起成长。
在字节跳动,类似林婵、李彬、小牧这样长期任职的同学还有很多。他们从应届生、创业者、职场人等身份过渡,在一次次挑战中走向人生新的拐点。
而如果将字节跳动的历史展开,我们会发现每一次业务突破的背后,是无数个ByteDancer全力以赴的结果。因此,相比简单的雇主和雇员,我们更想把这种关系定义为:共同成长,相互成就。像林婵在采访中提到的,“我感觉这些年的成长,是跟公司一起完成的。”
直到今天,不确定性和外部竞争依然存在,也有很多新的领域等待开拓。希望每一位ByteDancer能够保持始终创业的心态,在这个过程中收获属于自己的成长和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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