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忘 截 车
“截车”二字对我们兵团知青来讲,不是陌生之词,它体现了我们地处西北的偏僻,交通的不便,外出时经常顺便搭车之含义。
那是一九七三年的初春,我们刚从安西干渠迁至82公里处的“清水坑”,周日休息感觉无聊,便想外出去玩。
那时的柳园车站虽然小,但是一个转运站。它地处甘肃、新疆、青海、西藏四省的交通要道,来往车辆较多,车站附近还算热闹,也是我们知青向往来玩的地方。
一个周日的早上,我们几个女知青结伴同行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82公里处的里程碑前,哪知有几个男知青比我们到的还早,这下截车的人共有八九个,只有耐心等车吧。
红当公路(红柳园——当金山)弯弯曲曲,忽高忽低没有尽头,公路上铺满了石子,两旁是荒漠戈壁,渺无人烟。远远看见来了几辆卡车,我们站在公路边不停地挥手,无奈我们人多,几辆车像没看见我们一样,呼呼地从我们身边开过去,气得我们拾起路边的石子朝车尾狠狠地抛去。
一般来说,路上的司机愿意拉女知青,不愿意拉男知青,因为除异性相吸的因素之外怕他们惹是非。前此日子,就因为不知哪位淘气的知青将烟头扔进了后车厢里,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烧着了车上装的面纱,所以司机们格外小心。这时,远处又来了一辆卡车,大家商议,这么多人截车,司机肯定不会停车,怎么办?二班的男生赵振岭说:“老玉米(其实叫王玉敏,叫走了就叫老玉米),你的头巾借我使使,你们都蹲在公路两侧的大坑里,等车一停,你们赶紧从后边爬上车厢!”大家照他的主意去做,蹲在大坑里。抬头望去,只见他瘦高的身材,戴着一条花方头巾,站在公路边不停地招手,我们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车慢慢减速停了下来,我们正要一哄而上,只听司机大声喊:“他是个男的!快走……”然后就是加大油门的声音,车尾冒着黑烟开跑了。唉!截车太难了。就是样,我们等呀、截呀,截呀、等呀,很快两个小时过去了。加上天冷,站在路边上手脚都冻僵了,连上路边的大坑里方便时,冻僵的手都不听使唤,连裤带都解不开。我们女知青只好面对面把双手插在对方的腋下,暖和一会儿,再互相帮着解开裤带。
正当我们望眼欲穿的时候,一辆卡车停在了我们的面前。我想这司机怎么这么好心眼呢?走进一看,原来是我们石棉矿的卡车到柳园去办事,车楼子里坐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原来一团的杨副政委,他已调到石棉矿任副政委,看见我们截车,主动让司机停车的。我当时再连队任文书,他认得我。一看见我就说:“小李子你们到哪儿去?”我说去柳园玩,他又说:“天太冷了,司机楼里坐不下,你们人多,只能坐在后车厢了,行吗?”大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杨政委, 我们坐后边没事,不怕冷!”
我们兴奋地爬上了车,靠在车楼子后边坐着,因为是空车,车速很快,路又不平,一颠一颠的,把人颠得从车前跑到了车后,由坐着颠倒了躺下,全身都散了架,直颠得我们五脏六腑要出来,难受得我们紧闭着双眼,攥紧双手,咬紧牙关,艰难地忍着,任车随意颠簸着,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但在心里念叨着:快到吧,快到吧……将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卡车终于到了柳园车站。只听喀的一声,车停了,随后车门打开,听到了杨政委的声音:“小李子你们快下来吧!冻得够呛吧?”我们车上的几个人半天才动弹过来,站起来可迈不动步,那才叫冻僵了、冻透了。我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地爬下了车,卡车开走了。
我们站在原地,慢慢地活动着腿脚,半天才恢复了知觉,脚开始还能打弯了,能走路了。这时我们才发现每个人满身上下都是土,只有眼睛是亮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笑了起来。忽然不知是谁问道:“你们说今天截车的滋味怎样?”有人说:“今天人多,倒霉!”也有人说:“好心眼的司机还是有的。”我没说话,可心里说:“就这一次,我再也不想截车了!除非我探亲回家!”
13、清炖“兔爷”
一九七零年,我们兰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一团六连经过两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在一个叫“一棵树”的地方扎下了根。盖起了五栋宿舍、大礼堂和食堂;开垦了几千亩荒地;架了桥、挖了渠、引来了敦煌闸的水;拥有了自己的菜园、猪圈、羊群,生活似乎有了一定的保障。
那年春天的一个夜里,我和另外一个战友站岗,我们除了要在规定的范围内巡逻之外,还有一个任务是在凌晨1点叫醒饮事员,给还在夜间开荒的推土机手们做夜宵。这顿夜宵虽然仅仅是窝头加面汤,但对于长期吃不饱肚子和“缺嘴”的我们来说,是一顿十分重要的美餐。春夜很冷,正盼着时间快一点打发掉,忽然听到推土机自远而近的轰鸣声。看看手表才12点钟,推土机的大灯已经照到了大礼堂的墙上。“还没叫食堂的人呢。”我们俩一个忙着去敲炊事员的门,一个迎在推土机前。
“咚”的一声,一个麻袋似的东西砸在地上,还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吱吱叫声。黄羊?狐狸?推土机手得意地告诉我说“野兔子!”再看这只兔子,有一只羊大小,拎起来足有二十来公斤。点火、烧水、扒皮、净膛,几个人一通忙活。收拾完的兔肉,盛了上尖一脸盆。闻着清炖兔肉诱人的香味儿,三个推土机手白话起猎兔的历险记。原来,开荒的推土机在推平一个沙包时,无意中毁了这只野兔的家。被扫地出门的野兔只得逃命,推土机手们先用强烈的灯光照住野兔,再下车围追堵截,经过一番搏斗,野兔终于就范。当晚,这顿清炖兔肉拌面,成了我们终生难忘的一顿美餐。
转天,看到晾着的兔子皮,一个牧羊人十分生气地找上门来,他说:你们要遭报应的!敦煌闸附近水草丰盛,还长着甘草、野枸杞等药材,招来了不少小动物落户安家。他爸爸年轻时就有这只“兔子爷”坐镇,敦煌闸周围“兔丁兴旺”二十多年了。老人们都不许他们打这只“兔子爷”,怕是“树倒猢狲散”。这下好了,以后别想再吃野味了。
后来,还真像牧羊人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不但野兔子少了,狐狸、黄羊也都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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