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桃花石杂谈的朋友应该都知道,现代欧洲人基本上都古印欧人的后裔,而古印欧人很可能是发源于亚欧草原上,后来才通过一系列军事扩张扩展到了欧亚不同地区。而这也就意味着其实在印欧人的不同分支到达欧亚许多地区之前,其实当地是曾经有过其它原生文明的。比如桃花石杂谈之前就曾经介绍过南亚次大陆曾经有过的死丘文明。而在欧洲的意大利,在印欧人占据绝对优势之前,其实也曾经有过一个非印欧人文明,也就是伊特鲁里亚文明。这个文明不但在意大利建立了大量城市,还有自己的文字,并曾经跟希腊人和罗马人作战长达数百年。那么这个伊特鲁里亚人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最终又是如何消失的呢?
我们在这里说伊特鲁里亚人不属于印欧人分支主要是基于现代学者对其语言的研究。虽然伊特鲁里亚人早已灭绝,但它之所以被称为一个文明,是因为伊特鲁里亚人很早就拥有了文字,所以他们给后世留下了差不多一万块石碑。虽然伊特鲁里亚所使用的文字其实是源于希腊字母,但他们当时就根据自己语言的特点将希腊字母进行了大规模改造,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文字,以拼写他们独具特色的语言。
伊特鲁里亚文字
现代语言学家通过对伊特鲁里亚人所遗留的文字石碑进行分析之后,已经基本确定伊特鲁里亚人的语言不属于印欧语系,而且跟现代世界上任何一种仍然存在的语系都不一样,但却跟当时意大利、科西嘉岛乃至阿尔卑斯山脉周边一些其它族群所说的语言类似(说这些语言的族群也留下了一些零星的石碑),所以有些学者认为这些语言单独构成了一个语系,叫第勒尼安语系。而这个语系是印欧语系的族群进入欧洲之前就已经存在的古欧洲语言之一。
一座伊特鲁里亚人塑像
不过虽然伊特鲁里亚人被认为很可能是欧洲原生族群,在印欧人进入欧洲之前很早就已经生活在了意大利地区,但可能是因为其早期文明也比较原始,所以有记载的伊特鲁里亚文明史其实倒也不太久远。现代能看到的记载显示,最早在公元前8世纪左右,开始有一些古希腊的记载说当时在意大利中部生活着这个名叫伊特鲁里亚人的族群,而且当时他们就已经是和拉丁人并存的一个族群了。
不过根据伊特鲁里亚人自己的传说,其文明的开端至少还要早300年左右,也就是始于公元前1000年前后,但他们直到公元前8世纪接触到了在意大利建立殖民地的希腊人之后,才逐渐创立了自己的文字,也就是进入了文明时代。而因为当时他们和希腊人以及拉丁人确实是截然不同的族群,所以也对于其来源提出了不同说法。其中的一种说法认为伊特鲁里亚人就是当地原生族群,而另外一种说法则认为:伊特鲁里亚人是从今天土耳其境内的吕底亚移居到意大利的一个族群,他们先是从吕底亚移居到了今天希腊境内的色萨利,然后才移民到了意大利。
伊特鲁里亚人早期活动区域
在当时,其实这后一种说法在希腊和罗马还曾经是相对主流的说法。但这种说法在近代考古学里得不到支持,各国考古学家们至今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能证明伊特鲁里亚人来自土耳其,所以认为其是意大利土生族群已经在现代成为了主流看法。不过说伊特鲁里亚这个族群是在意大利形成的,却也并不是说他们没有任何其它血统。根据近年一些基因研究,伊特鲁里亚人虽然很可能确实是在意大利形成的,但在公元7世纪前后,他们的血统和周边的拉丁人却已经没有了明显差异,其实都包含有30%左右来自亚欧草原的早期游牧族群血统,很可能就是原始印欧人的血统。这说明伊特鲁里亚人和拉丁人虽然很可能有不同的起源,但却很早就发生了混血,在公元前7世纪在血统上已经比较接近。
一座石棺上的伊特鲁里亚人塑像
不过接近的血统似乎并没有改变伊特鲁里亚人和印欧人不同的族群认同,伊特鲁里亚人在后来几百年时间里曾经与希腊人和拉丁人发生过多次战争。在公元前6世纪前后,伊特鲁里亚人凭借开采和交易铜和铁等矿石,很快使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了意大利南部和地中海西部。但这也使他们很快和希腊人发生了利益冲突。之后不久,伊特鲁里亚人很快与来自西亚的腓尼基人结盟,和希腊人发生了一系列战争,而这些战争也最终导致了伊特鲁里亚人的衰落。
鼎盛时期的伊特鲁里亚领地和与其通商的地区
在公元前540年,伊特鲁里亚人和盟友腓尼基人在今天法国科西嘉岛周边和希腊人爆发了一场大规模海战,当时双方分别有120艘和60艘战船参战。这场战役过后,伊特鲁里亚人完全占领了科西嘉岛。但在公元前524年,伊特鲁里亚人试图扩张进入今天意大利西西里岛时,却被当地的希腊人联盟击败。而在公元前474年,伊特鲁里亚人在今天意大利南部重镇那不勒斯附近再次败给了希腊人联盟,此战过后,伊特鲁里亚人失去了在意大利南部的领土,其实力开始由盛转衰。
一座伊特鲁里亚式的山巅之城
所以当时伊特鲁里亚人和希腊人曾经长期成为敌人是没有太大疑问的。但伊特鲁里亚人和拉丁人早期的关系却比较复杂。因为其实现代许多学者认为,后来发展成了罗马帝国的罗马城,其实最早就是由伊特鲁里亚的建立的。可能很多朋友都听说过罗马城的建城传说,也就是由母狼养大的两兄弟罗慕路斯和雷慕斯建立了罗马。但根据这个传说,他们当时是在一座名叫帕拉蒂尼的山上建立了最早的罗马城,而他们建城的第一步是先挖掘了一条“神圣沟渠”,确定了罗马城的界限。而这种在山巅建城,并通过挖沟确实城市边界的作法就是伊特鲁里亚人长期奉行的习俗。而在罗马建城传说里,最终罗慕路斯*死了雷慕斯,原因之一是雷慕斯曾经跳过了罗马的城墙,所以破坏了保护罗马的符咒。而这种禁忌也是来源于伊特鲁里亚人信奉的宗教习俗。
罗马建城传说里有很多伊特鲁里亚的影子
所以许多近代学者认为,这些传说可能说明:早期的罗马城是伊特鲁里亚人所建,只是后来伊特鲁里亚人衰落之后,罗马城才落入了拉丁人手中,但因为罗马有很深的伊特鲁里亚背景,所以拉丁人的罗马创城传说里还是保留了如此之多的伊特鲁里亚元素。而现代考古也证实,当时在罗马周边,确实存在许多其它伊特鲁里亚城市,罗马本身的地理位置也处在伊特鲁里亚势力范围的边缘地带,而且现代能看到的伊特鲁里亚石碑里也曾提及罗马。所以确实不能排除伊特鲁里亚人确实是罗马城最早的建立者。当然,因为直接史料的缺乏,所以这种说法也有很大争议,有很多学者也认为罗马城在早期可能确实受到了伊特鲁里亚人的影响,但这并不能说明罗马由其所建。
最后的伊特鲁里亚(ETRUSCANS)
不过虽然罗马是否由伊特鲁里亚人所建现代没有定论,但罗马的崛起最终导致了伊特鲁里亚文明的灭亡确是没有太大疑问的。在公元前4世纪,伊特鲁里亚人先是遭受到凯尔特高卢人的入侵,使其实力进一步削弱。之后,崛起的罗马一个接一个地吞并了周边的伊特鲁里亚城市,最终在公元前280年,最后一个比较强大的伊特鲁里亚城市武尔齐(位于今天罗马城的北郊)也被罗马吞并,之后所有伊特鲁里亚人逐渐都处在了罗马统治之下,并在之后逐渐被罗马人同化。在大约公元元年前后,伊特鲁里亚文明随着伊特鲁里亚语的消亡最终灭亡。
一座刻有伊特鲁里亚文字的石碑
不过,虽然伊特鲁里亚文明在公元元年前后就已经灭亡,但它有一个遗存却也在后世对全世界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也就是它的文字。罗马在与伊特鲁里亚人共存的数百年时间里,从伊特鲁里亚人那里学到了伊特鲁里亚文字,但因为伊特鲁里亚语言并不属于印欧语系,所以其文字和罗马人自己属于印欧语系的拉丁语也不太兼容,因此罗马人又对伊特鲁里亚文字进行了一定改造,最终创立了自己的文字,而这套罗马文字,也就是近代无数国家都在使用的拉丁字母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拉丁字母可以说是源于伊特鲁里亚文字的,而这也就是伊特鲁里亚人给现代世界留下的最大遗存了。(图片来自网络,其版权归其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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