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谢灵运在一次饮酒时叹道:“魏晋以来,天下的文学之才共有一石,其中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占一斗,天下其他的人共分一斗。”
谢灵运狂妄的可以,竟然藐视天下人的才华。然则他在狂妄之余,仍然将曹植推崇到至高无上的地位,由此,曹植的才华可见一斑。
清代文学家王士祯也曾这样评论:汉魏以来两千年间,诗家堪称“仙才”者,曹植、李白、苏轼耳。
虽然曹植在文学方面成就斐然,然而文学却并非他的梦想。他一生热衷于建功立业,痴心不改,后卷入权力斗争之中,落败又郁郁不得志,最后卒于盛年。
作为建安文学杰出的人物,曹植在文学方面可谓是天纵奇才。可他却舍本逐末,倾心于“追求功名”这种他本不擅长的东西,没有发挥自己的长处,也没有找到人生的定位。
每个人的生活,其实都是自己选择后的结果。看不清得失,找不准自己的位置,最终只能以失败离场。
而那些看透得失,知道自己要过什么样生活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更能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01 用才华赢得器重,得之幸乎?曹操一生有二十几个儿子,在众多的儿子中,童年的曹植毫不起眼。
他身材瘦弱,习武是他的弱项,这让他一直很是自卑。
他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渴望父亲的眼光能在自己身上停留,但更多的时候,那只能是一种期待。
直到有一次,父亲带回了很多的书籍,并教导他们兄弟:“你们平日要多读书,不读书不能明理。”曹植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暗暗立下誓愿,一定要在文章方面做出成绩,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
时光荏苒,曹植一天天地长大,才华开始一点点地闪亮,机会也随之翩然而至。
建安十五年,曹操在铜雀苑建了铜雀台。为了庆祝铜雀台的建成,曹操打算在台上举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并让文士们准备作品,当场演示。
曹植写了《当欲游南山行》,用以歌颂父亲海纳百川的英雄气度。诗中他将自己的父亲比喻成东海和五岳那样广深高大,语句优美寓意深刻。
这首歌辞由歌伎当场咏唱,一时间欢声雷动,曹操听了更是十分得意。
对于曹植,曹操并不完全了解。这个孩子出生后,他几乎连年东征西讨,印象中他个性比较文静,好文不好武,这次在铜雀台作赋,居然一鸣惊人。
曹操觉得这个儿子定有不寻常之处,他向来认为读书慕道才能长世,才气笔力足能见出一个人的天赋资秉。
自此,曹植真正进入了曹操的视野,也让他成为了太子的有力竞争者。
父亲的爱,成了他毕生追求的唯一梦想,为了让这份难得的爱不再消失,他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哪怕他要用一生去践行父亲的理想。
此时的曹植意气风发,然而单纯浪漫的他没有顾及到,“嫡位之争”自古以来就包含“刀光剑影”的凶险,他更未料到,自己已被裹挟进权力斗争的惊涛骇浪之中,想要全身而退已无可能。
有时候,我们以为的得到,往往只是失去的开始。当你把一样东西抓得越紧,你越在意一样东西,反而更容易失去它。
得之,幸乎?其实未必。
02 以短击长,必然有蔽伤之忧。铜雀台曹操对曹植欣赏的目光,不仅照彻曹植的肺腑,也刺痛了曹丕的肝肠。
曹丕能文能武,多次随父亲征战,可在曹操的印象中,他有些优柔寡断,魄力不足,不是最理想的太子人选。
这次,曹丕真正感受到了危机,性格阴鸷的他决不允许自己坐以待毙,为此他不会顾及兄弟之情,在他的眼里,太子的地位比什么都重要。
而善良忠厚的曹植,想法却和曹丕天差地别。
在他心中,太子一直就是兄长曹丕的名分,一来兄长能文能武,能力很强;二来“立嫡以长”是当时的传统律条。
他有一种偷了兄长东西的感觉,心里便有了很强的负罪感。
他甚至一度想要退出竞争,可是却觉得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往前推,身不由己。再说,那是父亲的召唤,他不能不迎上去。
曹植内心十分纠结,以至于一直郁郁寡欢。这天,他找到好友杨修一起去饮酒,借此倾吐自己的心事。
不想,酩酊大醉后误闯司马门,点燃了“竞争太子失败”的导火索。
司马门是曹操按照王宫的规格建设的宫殿的外门,私闯司马门相当于私闯王宫,乃大罪。
其实曹操早就在暗中观察着曹植,他确实欣赏曹植的才华,然而他心目中的政治家,仅仅只有文才是不够的。
这些年,他有意将“太子之争”公开化,就是想看看曹植的表现是否能够达到自己的期许。
然而,曹植的表现让曹操很是失望,他太重情重义,在重大抉择面前束手束脚,这在曹操的眼中都是政治家的致命弱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动乱年代,他根本不放心将自己的江山交到这样的接班人手中。
这次的司马门事件,让曹操对曹植的看法更加明朗:行为放纵,目无法纪,这只是一介文人的做派,成不了气候!
建安二十二年十月,曹操下定决心,立曹丕为太子。
此时的曹植并没有心灰意冷,他天真地认为:只要对曹家发展有益,谁挑重任不一样?何况大家都是亲兄弟。
而治国平天下的重担,并非像他吟诗作赋那样可以随意挥洒。它需要的是果敢正义,纲纪严明的威严,更需要严于修身,力行法治的统帅。
他没有想到,属于他人生的黑夜正在悄然来临。
曹植以短击长,背离了自己的长处,在不擅长的领域与对手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留给自己的只能是失败的痛苦以及壮志难酬的悲凉。
03 失败,是从一个人不懂要做什么开始的。一旦竞争太子失败,曹植的厄运也就开始了。
延康元年,曹丕下令:各诸侯王尽速返回藩国,各尽其责。
曹植无奈离开了生活了十六年的邺城,到临淄就国。离开时,曹植心情悲凉,泪水像潮水一般冲出眼眶。
然而他仍然未曾料到,他漂泊不定的命运就此开始了。
从那时起,他先后被徙封于临淄、鄄城、雍丘、浚仪、东阿、陈等地,他就像一根断了根的蓬草,无所依附,只能随风漂泊,最后落到哪里,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自由。
曹植逐渐有些心灰意冷,人生之漂泊无依,生活之艰辛,志向之虚空,令他无所适从。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下这个与他血脉相连的王朝,这里拥有他所有的寄托和理想,这里才是他真正的根。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那道温暖的目光,他永远也不允许自己辜负父亲的期许。为此,即便千难万难,他也要保持斗志,等待被启用的那一天。
公元226年,曹丕病故,魏明帝曹睿继位。
曹植一度感到振奋,因为曹睿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他也是唯一的“皇叔”,他感到建功立业的机会马上就能来到了。
然而一场闹剧,彻底打碎了曹植的幻想。
太和二年四月,洛阳城内突然一片惊悚:魏明帝驾崩。
噩耗传来,满朝公卿大为恐慌,手足无措。一国无首,那还了得,必须尽快拥立一个新皇帝。那么找谁来当呢?大家七嘴八舌,商议结果,只有雍丘王曹子建最合适。
正当群臣想迎立曹植时,曹睿自长安返回洛阳。
原来,所有的都是曹睿自己导演的闹剧,他就是要借此看清谁最有可能成为他的威胁。自此,曹植被启用的可能消失殆尽。
然而,一出闹剧,却激发了曹植为国为民的决心,他先后写了《求自试表》、《求通亲亲表》、《陈审举表》等一系列上奏,用以表达自己坚若磐石,一心为国的心意,无奈一篇篇都仿佛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如果说年少时的曹植,是“满腔热血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情有可原的话,那么此时的曹植还幻想着被重新启用一展抱负,就有些天真幼稚了。
他一生未能窥透当权者的内心想法,也错估了当权者的度量。
由此可见,他并不适合玩弄权术。
而他最被容易忽略的、最大的擅长是他的文学才华,可他偏偏要扬短避长,后半生郁郁不得志,也就在所难免。
其实,人生定位并非要一成不变。在发现自己的定位已经出现偏差的时候,改变自己的努力方向,恰恰是一种智者的行为。
而这样改变的前提,就是要清楚自己能做什么。
曹植的政治抱负屡遭碰壁,他依然不撞南墙不回头,就是因为他不懂自己要做什么。
一个人的失败,就是从他不懂自己要做什么开始的。
04 人生不过须臾,得失只在定位之间。中国有句古话: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但每个人也不可能十全十美。
要想成功,对于一个团队来说,要人尽所长,要让恰当的人在恰当的位置,让每一个人都能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而对于个人来说,就要找准自己的人生定位,要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要清楚自己能做好什么,而在哪方面却力不从心。
正确的人生定位,能够让自己事半功倍,在前行的路上顺风顺水,一路高歌;
而错误的人生定位,不仅会无功而返,还往往会让人掉进“得失”的陷阱,即便全力挣扎,始终困惑迷茫。
曹植就是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他本性单纯善良,本不善于权力斗争,却偏偏执念于建功立业;他在人生后半段,本已被当权者弃之如敝屣,可还幻想着能够被重新启用,一展自己的人生抱负。
这就让他一直纠结于得失之间,始终无法自拔。
晚年的他在《临观赋》中这样写道:进无路以效公,退无隐以营私,俯无鳞以游遁,仰无翼以翻飞。
他在慨叹着人生的不如意!
而就在那时,其实他已留下作品百余篇,注定会戴上“建安之杰”的耀眼光环。
鲁迅说:“人生很窄,得失只在方寸间;人生很宽,成败犹在千里外。”
古往今来,一直都是,有的人一生轻松写意,有的人却一生百转纠结。
究其原因,就是后者没有找准自己的人生定位,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他们终生将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了自己力不能及的方面,虽然他们一生在打拼,时刻在努力,但最后,只能是海天茫茫,两手空空。
恰当的人生定位,能让人生豁达,所谓“世事我曾努力,成败不必在我。”
恰当的人生定位,能让人不去计较得失,所谓“胜固欣然败亦喜。”
定位好自己的人生,心中自然不再风雨,所谓得失,其实就在定位之间。
苏轼有这样一句诗: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人生原本坦荡如砥,愿我们都能定位好自己的人生,永远能够像诗中那样气定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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