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棉花
欧阳跃亲文/摄影
弹棉花啊弹棉花
半斤棉弹成八两八哟
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哟
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
哎哟勒哟勒 哎哟勒哟勒
......
1995年拍摄的抗日电影《巧奔妙逃》近日火起来了,因为令人捧腹的剧情,更因为这首朗朗上口的《弹棉花》插曲,连网红大叔也靠翻唱这曲子迅速窜红。
“檀木榔头,杉木梢;金鸡叫,雪花飘”这是弹棉匠对自己的手艺的一种本心的诠释,
元代王祯《农书·农器·纩絮门》载:“当时弹棉用木棉弹弓,用竹制成,四尺左右长;两头拿绳弦绷紧,用弦弓来弹皮棉。”
而在我的记忆里,弹棉匠就四件宝:一弯弹弓、一张磨盘、一个弹花棰、一条牵纱篾。靠着四件宝贝,这门手艺在上个世纪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霜前冷,雪后寒,进入十月把花弹”农历入冬时节,弹弹棉匠就挑着四件宝贝进村了,“弹棉花啰- -”一声声悠长的吆喝回荡在村头巷尾。每年的这个季节,奶奶家的大房子基本固定成了弹棉匠的工作室。而春天和夏天,大房子里则被另外的人占据,篾匠和木匠。
弹棉花必须两个人合作,或夫妻、或师徒、或父子、或兄弟。且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传男不传女,这规矩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而是因为这活又脏又累,女人吃不消。
开始干活了,先由伙伴把成捆的棉花摊开铺平,抄起一根细木棍一遍又一遍地抽打,随着扑哧扑哧的声音,残留在棉花里的棉籽就乖乖跑出来了。而老师傅则在旁边捆好腰带,插上竹竿,系好弹弓,并用布把牛筋弦擦拭干净。
一切准备停当,就该师傅上场了。师傅用左手握住弓背,右手拿起“凸”型木棰敲向牛筋弓弦,剧烈颤动的弓弦爆发出“嘭嘭嘭”的声响。只见师傅略微弯下腰,把弓弦挤入棉花里,同时将木棰猛力敲向弓弦,顿时花絮飞溅、尘烟弥漫。一床8斤的被子,至少要敲打两三个小时。由于频繁弯腰,弹棉匠的腰大部分都不好,有的年纪大了甚至腰都直不起来。而我们这些围观的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嘭嘭”声,有时止不住随声附和着。由于木棰敲打角度不同,轻重有别,弓弦发出的声音就如同优美的琴声:或长吟短叹,或悠扬激越;又如蒙古族的呼麦一般:高如登苍穹之巅,低如下瀚海之底,宽如于大地之边。
等棉花全部打松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网线了,这环节需要两个人配合。两人相向而立,各站整好的棉胎一边,一人把穿好棉线的牵丝篾轻轻一挥,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对面的人立即眼疾手快接住棉线掐断,摁在棉胎上 。随着轻轻的“嗖嗖”声,棉胎上很快就网成‘米’字型。网好一面,把棉胎翻过来再网另一面。如果是结婚用的棉被,还得先用红色棉线摆成囍字,再开始网线。很难想象,前面一环节还是汗流夹背的老师傅,这时那双粗糙的手却变得如此轻盈,如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又恰似蜘蛛在织网罗云。
网好的棉胎还是比较蓬松,厚薄也不均匀,这时就要用到那杂木做的磨盘了,木制的磨盘足足有二三十斤重,直径约一尺,看起来像盾牌。师傅使劲地按住磨盘,把蓬松的棉胎反复碾压成棉饼,以使网线和棉胎紧紧地咬合在一起。而最精彩的就是“棉上舞蹈”了。只见师傅踩上磨盘,腰腹用力扭动,两手伸开掌握平衡,人就如同踩在飞碟之上,任意在棉饼上巡回游走,每一次“棉上舞蹈”都能赢得围观人群的阵阵喝彩。
如今,手工棉花已逐渐被机器代替,轻巧的蚕丝被、羽绒被、塌花被也逐渐代替了手工棉被,但我却始终珍藏着这份记忆。因为,它不仅温暖着我的成长,更温暖着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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