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华声在线】
刘跃儒
(2023年深秋,作者在胡杨林留影)
开 篇
很高兴有这么一次难得的机会,和大家一起交流文学。为什么不说是讲课而是交流?因为坐在这里的各位,大都受过高等教育,不说大家所学的专业都是中文专业,但在人生成长的过程中,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地读过不少文学作品,或参加过一些文学活动吧。甚至有人在研究文学也未可知。不是直接写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的作家才懂文学,不是的。其实,许多非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对文学也有很深的理解,甚至文学造诣很高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我们以交流的话题来谈文学,至少会让我减少些一点压力,也会使我们坐在一起要轻松一些,气氛融洽一些。
每个人的一生,都需要一个梦想做支撑的,这样我们活着才会有勤勉和快乐。文学梦也是其中的一个。
那么,什么是文学呢?
我认为,从主观上说,文学应该是属于心灵的。这和著名文学评论家、原鲁迅文学奖评委徐肖楠先生的观点很一致。文学是心灵需要倾诉与表达的一种*,包括爱恨、情仇,也包括快乐与忧伤。文学更是对现实缺陷的一种精神弥补,是超越现实的一种精神图腾。如果文学失去了这种功能,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或者说,她也就不属于真正的文学了。而从客观的表现技能和技巧来说,文学又是一种手艺,或者说是一种技术性极高的“工艺品”。但从文学涵盖的内容来说,所有的存在都具有各自独立的文学特征。包括山水,包括云霞,包括雨露和阳光,包括时光和日子,包括表情和手势等等,都可以进入文学的范畴,这也是我为什么把这次演讲的标题定为《遍地文学》的原因。
那么,文学的作用到底有哪些呢?我认为大概有两种。一,具体的,即文学的创作过程给作者带来的快乐与享受;二,抽象的,即文学以其超越本身的各种能量,给读者和社会所产生的影响及意义。即文学素养带给人们在社交、恋爱、个人幸福与快乐,以及促进社会发展所具有的独特功能及作用。
既然谈到文学,我觉得有必要和大家分享一下从事文学创作的过程和心得,谈不上经验,大家当故事去听吧。
我的文学之路
我真正爱好文学是从16岁开始的。首先是爱上了《千家诗》《唐诗》还有《宋词》; 慢慢地就接触到了长篇小说,比如《三国演义》等四大名著,都看了。《西厢记》《说岳全传》等也看过。有一次在朋友家见到一本《说唐》,我硬是忍着没睡觉,一晚上就把书看完了。印象最深的是一套外国长篇小说,上中下三本,是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因为那时已结婚,没钱买新书,于是就反复读,后来才知道这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长篇巨著。现在想来,觉得那时能读到这样的书真是幸运。期间还读到了叔本华、黑格尔以及康德等外国哲学家的哲学书籍。
看多了当然也想写,但却不知道怎么写。这时已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叶,全国各地正兴起一股函授和刊授热,大批学院或杂志社,甚至有些报纸的副刊部也在招收文学爱好者,以给学员邮寄学习资料和学员给辅导老师邮寄作品,然后由老师写出指导意见再寄回给学员的一种学习模式。当然,如果学员的作品达到了发表水平就会留用,发表在专门为学员办的内部刊物上,或直接发表在公开发行的杂志上。记得我一共参加过十来年的函授、刊授学习,学习最久的要数在湖南省作协主办的湖南文学杂志社的刊授学习,好像连续学习了六年。那时的学费其实不算贵,一年也就60元,但对于还处于贫困的农村家庭,特别是对于我这个拖儿带女的家庭来说,有时连60元也是拿不出的。那时我一家五口人,就只我一人婚前分的6分田,加上父母给我两分田,总共只有8分田,而且山地也少,田里、山上每年的收成加起来,也只可供一家人吃半年,而另外的半年口粮要通过其他方式去获得,所以经常回家的路上,不是肩扛一包米,就是手提一壶油,哪还有多余的闲钱供我交学费?记得有一年实在没办法,只得把用来过年的年猪卖了,才交了学费。
即便是家庭经济再拮据,我每年仍然要订两种期刊,一种是《中篇小说选刊》,另一种是《小说选刊》,一直连续订了十多年,里面所选的都是中国现(当)代作家质量最好的作品,因此受益非㳀。当然还买了许多优秀小说来读,比如路遥的中篇小说《人生》和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余华的中篇小说《在细雨中呼喊》和长篇小说《活着》;李存葆的中篇小说《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和报告文学《沂蒙九章》等等。
这些作品都非常感人,里面的人物也大都是底层的,因为自己生活过得很苦,所以就会一边看一边流泪。特别是余华的《活着》和路遥的《人生》,不知看过多少遍。
不过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从1991年开始至1994年,除了每年在《湖南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小说外,还在内刊上发了多篇小说。然而,正值我的文学创作有些起色的时候,却因家庭情况实在不允许而放弃了。1998年冬天,鲁迅文学院的白老师亲自给我写了一封信,她告诉我,只要有一点可能就应该去鲁迅文学院深造,不然真的可惜了。因为1993年经一位老师推荐,我曾报考过鲁迅文学院。我所报备的小说她肯定都看过,而且鲁迅文学院当年也给我寄发了通知书,只因实在拿不出1500元的学费而放弃了。收到这封信时,曾经一度被压制的文学*再次熊熊燃烧起来,正好手中还有2000元钱,于是我去乡信用社又贷款2000元,于1999年农历二月的一天,毅然决然地去了北京。
当年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还令人心酸。因生活所迫,妻子已于年前去广州打工,家里就我和三个孩子,大女儿12岁,二女儿10岁,小儿子只有8岁。我父母去世得早,而我要去北京学习,家里就只剩三个小孩了,特别是我家所处的位置又在村子边缘,如果我去北京,怎么放心?但没办法,因为我早已横下心去学习。于是给小孩准备一些必备生活物资,并给家里安装一台电话,让大女儿休学在家照顾弟妹上学,然后我悬一颗着复杂的心去了北京。
那时通讯技术还没有现在先进,与家里联系只能去鲁迅文学院附近街道的小商店打计时电话,于是学习期间就不停地往家里打电话,询问着孩子们的情况。
年底回到家,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去北京后,大女儿居然瞒着我买了一头小猪,然后和弟妹们一起扯猪草、弄猪食,把猪养大了。当*年猪的那天,一家人高高兴兴围坐一起吃饭时,我却看着夹在碗里的那块肉,说什么也吃不下,只好悄悄端着碗来到无人的地方,咬着嘴唇让自己流了好一会泪,然后才边流泪边把那块肉吃下去。
所以说,文学创作这条路不好走,不仅要能吃苦、受累,而且还要耐得住寂寞,沉得住气。别人到处玩时,你要读书、思考和写作。古话说,十年寒窗无人问,而我从16岁开始学习文学创作,到35岁走出大山,整整二十年,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当然,一旦走通这条路也就顺了。2000年底,我被招聘到湖南作家杂志社和作家与社会报社工作。此后的二十多年也一直在湖南省的文化部门工作,期间发表了大量的小说、报告文学、名人访谈和诗歌,出版多部文学作品;并有多篇(部)中短篇小说被《海外文摘》等刊转载。仅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民族文学》杂志就发了三个中短篇小说和一个中篇报告文学。其中两个短篇都发在小说栏目的头条,中篇报告文学入选由中国作家协会、中国报告文学学会、文艺报社、小说选刊杂志社、中国作家杂志社等单位共同主办的2016“中国报告”专项工程征文;短篇小说《鱼晾坝》入选由小说选刊杂志社、人民文学杂志社、佛山文艺杂志社等单位共同主办的“2006全国新乡土小说大赛”征文,刊发在《佛山文艺》杂志头条,并收入《湖南新时期文学作品选》;短篇小说《山妹子》收入《2000——2002佳作选》;中篇小说《磨刀》、短篇小说《都市里的樱桃花》《伤痛故园》等作品收入由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乐黛云和中央民族大学苗学研究所研究员朱群会主编的国家重点规划图书、民族出版社2008年出版的《当代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文库·苗族作家作品选集》。这些作品,当年都是通过邮寄的方式投稿,根本不认识编辑。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幸运。当然,有些作品也获得过小奖,但不值一提……
今年我来图木舒克后,写在微信里不到10分钟的一首诗《胡杨》,立即被同在微信里的一位主编看到了,马上决定收入《2022湖南诗歌年选》,诗歌《外一首》被选入《2022中国年度优秀诗歌选》;还有选入全国高校教材《中国苗族现当代作家文学作品选读》的短篇小说《绝捕》、中篇小说《酷夏》、长篇小说《鹤鸣九霄》(存目),以及诗歌《那一天》《山》《一半》《胡杨》,报告文学《走近廖静仁》等作品,都是来图木舒克后定稿的。我觉得和图木舒克十分有缘,并从心底里感谢这片水土,也从心底里热爱这方水土。
或许大家会觉得我这是在炫耀自己,其实不是,而是为大家负责。如果别人都不知你的底细,又为什么要听你讲课呢?大家说是不是?
文学创作应该具备哪些前提?
首先谈一下什么叫创作。创作就是我们写作前,按照作者希望表达的主观愿望所想象的构思过程。而写作,就是把你创作的东西写出来 。前期是“创”,也叫“创造”;而后期是“作”,也可以说是“写作”或“制作”,连在一起就叫“创作”。那为什么公文和新闻等类别文章不叫创作而称写作呢?因为前者是文学作品,需要虚构,因此叫“创作”;而后者必须是写实,所以叫“写作”。
我从16岁开始文学创作到现在,整整44年了。下面谈谈,如果我们确定自己要从事文学创作,应在哪些方面作准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一是要多读。而且一定要读文学经典,读的书多了,知识储备自然就丰富了,因为写作时是需要庞大的知识储备的,有了一定的知识储备,写的时候就会有选择的空间,也会顺畅得多。
二要多观察。其实,在我们日常生活和工作中的事例多如牛毛,你只要留心观察,便会收获满满。比如同在食堂用餐,你就会发现这三种现象:一是经常吃剩饭菜的;二是吃完饭餐具不弄干净,将饭盆和筷子往大盆里随意一扔就走人的;三是把饭盆弄得很干净,并把饭盆和筷子规范放入大盆,如果发现原来的饭盆和筷子显得杂乱,还会整理一下的。这就是你通过观察所看到的现象。
三是要多思考。仅仅只是观察而不思考也是不够的,因为那样你的感觉就只会停留在事物表面。只有通过对事物的思考,你才会有更深刻的发现。现在我们就上面观察得来的三种现象,通过思考,会得出以下结论。
一类人做事往往欠思虑,不具备精打细算的机灵,更不具有珍惜食物的仁爱之心。由此延伸开去,如果是女性,你娶了她后,她做不了一个能操持家务的贤妻良母。为什么?不懂得爱惜,不会精打细算,当然就不会持家,所以不是一个做妻子的最佳人选。如果是男人,如此行为,也不可能成为好丈夫。
二类人很自我,不太尊重他人。很感性,做事不细致,欠周全。感性重的人做事往往不注重后果,而且这类人很少会出现忧虑和痛苦,如果和这类人结婚,通常会因为感情方面出问题,而且许多事情顾头不顾尾,惹出许多麻烦事,还需要丈夫去收场,反之也一样。如果两人都是这种人,结合后,家里的麻烦事会层出不穷。如果做朋友,也只会给朋友惹是非、添麻烦。
只有第三种人才是稳重和可靠的。不论是做夫妻,还是做朋友,或者是做同事,都是最好的人选和搭档,因为首先他们的想法与行为都带有利他的成分,而且做事很细心、稳重,能让人放心。
所以说,通过观察、思考,我们就会提前辨识一些人和事,假如将来有机会合作或谈朋友的可能,我们就会有选择的依据……如果我们从事写作,就可能因为观察和思考,发现许多故事情节和细节,写的文章也就有血有肉了。
四是要多写。觉得写的不如意就多改,而且多与好的作品进行比较,为什么别人的文章这么好,好在哪里?自己不如别人,问题出在哪里?找到了其中原因,并进行修改,时间长了自然就越写越好了。
真正的文学经典都是包含很多其他学科特征在里面的,比如需要心理描写,所以你要学心理学;比如描述要符合逻辑,你就必须要学习逻辑学;比如你要把文章写得很美,你就应该学美学;比如要把文章写得富有哲理,你当然就要学哲学了……文学所包括的东西太多太多,你的知识面越广越好,包括不同的词汇储备,特别是写长篇,需要用时就更方便了。事实上,通讯和新闻写作也一样,储备的知识越丰富,写作时就可以有多种选择,不然的话,你篇篇用那几个旧词语,不说读者厌烦,自己也会很乏味。
谈到这里,我觉得应该向大家推荐一下《易经》,因为周易所诠释的都是世间规律,是事物的本质,弄懂了规律,看透了本质,当我们遇到问题时,心里就会明晰得多,解决问题也会轻松得多。下面我以世人看待事物的不同眼光,会得出不同的结果为例作一个推断。我认为世人看待事物的眼光无非两种,一是用欣赏的眼光;另一种则是用挑剔的眼光。用欣赏的眼光看事物,就会看出优点,自己也会不断进步;而用挑剔的眼光,则只发现别人的不足,自己也就只会在原有的学识局限中停滞不前。由此伸展开去,由于第一种是用欣赏的眼光,因此心情是愉悦的,心态也是放开的……所以体内的血液也是流畅的,这类人的身体肯定是健康的,家庭是和睦的,人际关系也是良好的。而第二种人,由于挑剔,所以审视,因此他们的心态是闭合的,心情是凝重的,血液是自动放慢的……时间一长,他们的脸色是灰暗的,行动是迟缓的……身体是病态的,人际及家庭关系也是不完美的,事业也就无法更进一步。当我们看清这些,就可以仅凭某个人的一言一行,断定其人的过去与将来了。
这个话题好像有些超出文学的范围,其实不然,从文学包罗万象的容纳属性来看,它仍然属于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更准确地认清事物的本质,是我们从事文学创作的坚实根基,失去这一点,我们的作品就会失去它应有的深刻与生动。它甚至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或缺的一种生存技巧,它的意义超越了文学本身,更超出了易学本身。
创作过程的一点体会与心得
有人说,创作是一种轻松活,想到哪就写到哪。而对于我来说却恰恰相反,不仅累,而且苦。特别是小说,写前的选材、构思与整体的布局谋篇;写作时的各种技术处理,语言的选择与结构的调试,叙述语言风格的把握与掌控……如果所写的题材是定为“悲剧”属性的,那么,在用词造句的时候,就必须要挑选一些比较柔软平和的字句来表述;如果文章定调为喜剧“色彩”,那么在用词造句方面,就需要选择一些刚劲有力的字句来表达。而且语式的长短也应尽量保持一致,这样才有节奏感。只有这样,整篇文章才能达到一种自始至终的表述协调,使文章自始至终都是同一种语言格调,如此不仅可以方便读者阅读,而且更可以方便读者找到与作者共鸣的心灵语境……再就是小说应具备的各种要素:怎么暗示、伏笔,怎么隐藏主题、渲染气氛……心理描写、人物形象塑造等等。而且小说这种文本在表达过程的形象思维和逻辑思维要求极强。后来写顺了,一气呵成,这些东西不用刻意去想,自然就水到渠成。但初学时期却因这些东西绞尽脑汁、苦不堪言。
其实,真正的文学作品都有一个好的主题和立意为前提。只有在此基础上“挖掘”深度,再“粉饰”文字,其作品才能凸显出真正的美。否则,就是给傻子穿一身好衣服,即使是衣服再漂亮,也只能是不伦不类,或者只是一个笑话。
同时,只有首先找准主题和立意,我们的文字才能找准方向而不会迷路,因为所有的文字都是全力为主题服务的。
比如裁缝师傅做衣服,首先要知道给谁做衣服,是男是女?有多高,腰围是多少,衣袖是多长?是夏天穿的还是冬天穿的衣服?没有这些做前提,这衣服怎么裁剪?怎么做?所以说,写文章和做衣服是一样的,首先你要弄清你想表达什么,接下来你才知道应该怎么写。
又比如你去某地办事,首先你应该弄清这个地方的气候特点,什么季节热,什么季节冷,你要去多长时间?这样你才知道带哪些衣物,作哪些准备……而写文章也一样,你明白要写什么,才知道准备、筛选哪些素材……
真正的文学作品是让你读出爱,读出喜欢,哪怕是让你读出痛,读出泪都行。而不是让你读出一头雾水,不知所云……读着累。因此,不管是哪一类文学作品,首先要让人能读懂,而且不费力。因为读书应该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而往更深一点讲,就是要让外行读出热闹,让内行看出门道。因为纯文学一般都有作者赋予更深的现实意义在里面的,所以说,既能让人看出门道又能让人读出热闹的作品才是上品,特别是小说。
语言表达的艺术性
语言艺术的表达不仅仅局限于文学或新闻的写作上,而是在我们日常生活的交流中也非常重要。无论是同事、亲人、朋友之间的交流,还是公文的写作。特别是关键时刻,同一种意思,用不同的语言表达方式,就会收到不同的效果。比如曾国藩当年与太平天国交战时的上奏,因为当初的战况,曾国藩一直是战败的,所以曾国藩在上表时总是称自己“屡战屡败”。后来,曾国藩感到这样的表达方式欠妥,不仅令自己觉得气馁,更会让朝廷感到失望,于是在后来的上表中,便把屡战屡败改成“屡败屡战”,这样给人的感觉就一下不同了。
又比如,前不久下班的路上,我遇到母女三人,母亲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而两姐妹也就十多岁。两姐妹在前面一边走一边打闹,于是母亲在后面就用一种提示的语气说:正常一点,正常一点!姐妹俩听了就停止了。我推断那位母亲可能是一名教师,或是一位有修养的知识女性。如果换成一些教养缺失的人,或许会怒斥:“少疯点!”或者会骂:“在大路上闹什么嘛!”但她用“正常一点”的语言提示,不仅文雅得多,而且女儿在接受信息时的心理过程也会舒畅得多,当然,所产生的效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文字之间传承的自然与流畅,其前提首先要符合逻辑,没有逻辑作基础,其意象就会混乱,因而语言表述也就无法达到步调一致的整体效果。所以说,真正美的文学作品都有一个“调”在里面,也叫“定调”。
好的文章都是构思精巧、条理清晰、层次分明、主次有别、错落有致、表述严谨的……而且逻辑上无懈可击,找不到一句废话和一丝破绽。这就是逻辑学的作用。
文学语言的美感
什么是美的语言?并不是叙述的辞藻要有多华丽,而是语言表达时的干净、利索和精准,这才是语言的美。它要求作者不仅要有较高的驾驭文字的能力,而且还要具有较高的洞察事物、以及概括事物的超凡功力,即对事物有一种一看便透的明了和对文字精准表达的熟练,不然的话,就无法达到这种效果。
比如下面这段话,我认为就很美:“岁月像一挂窗帘,随手一拉就拉开了几十年时光……其实,所有的生命都是以一种守望和想念的姿态出现的,这是生命赖以延续的最基本理由。守望和被守望,想念和被想念,这是人世间最绝妙的幸福,也是生命中最亮丽的风景。就像青山守望绿水;就像蓝天想念白云;就像草木守望春季;就像叶子想念红根……”(短篇小说《想念红根》)。
“其实那蓝天就是这草原,这草原就是那蓝天。蓝天上的白云是羊群在那里啃草,草原上的羊群是白云在这里流连,扬起的牧鞭,恰似帐篷里升起的那一缕炊烟……”(中篇小说《是蓝天亦是草原》)。这样的文字,美而流畅,既抒情、又饱含哲理。
“四五十户人家依山而居,村后是葱郁的青山,村前是一块呈半月形的大约百余亩的田野。当早稻苗插下去后,这一塅田就一片翠绿了,山风轻吹,那吸了肥的禾苗就像一群精神飒爽的顽童嘻嘻哈哈地嬉戏开了。几只白鹭在碧空中冉冉飞翔,突然在田野上空一偏翅膀,像滑翔机一样降落在田中央,然后或单脚独立,或伸腿展翅,或偏头眺望,使四月的田野油然飘逸出一种古典的韵味。倘若远望,泛着绿浪的田野就像一片碧绿海洋,点缀其间的白鹭就如点点白帆……”(短篇小说《哑语》)。这段话是对景物实实在在的描写,却能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美感。
其实,当一个作家的情感与认知达到高度一致时,所有对这个世界的表述,都无须丁点装饰。因为任何一句最朴素的语言都是一把利刃,削铁如泥,直抵内心。只有那些不够精准的语言,才会出现花样繁多的装扮和粉饰。因为内在不足,所以需要外力来填补。
书面主体语言与对话及引用语言的区别
书面主体文字的叙述与表达,无论文学还是其他体裁写作,语言一定要精炼、简洁,而且要求极强的概括性。一件事的说明,能一句话说清楚的,决不用两句话去表达;能用十个字说清的,决不用十一个字。
而文章中的人物对话语言的严谨与精炼,要求相对宽松一些。因为这要考虑到不同人物性格所产生的语言表达风格,同时还有地方语言特色的需要等等,所以多个字或少个字问题不大。引用的语言就不用说了,它原来是什么就是什么,不能随便篡改。
可以这么说,当一个人处于困境而无法突破自我的时候,就会折磨自己。当语言表达找不到实处或突破口的时候,就只会来回折腾文字。这就是“有话则短,无话则长”的最精准解释。这里的“有话”是说已找准了想说的话,三言两语就说清了,所以就短。而“无话”是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说来说去总说不到问题的关键,当然就长了。而且文贵新,若无新意就不要去写。
记得在刚开始文学写作时(那时还分不清什么叫创作,什么叫写作),除了看书就是思考,然后就是没日没夜地写。时间长了,每天早上刷牙时,就会干呕,似乎要将心呕出来才舒服,而且呕出的清水里,分明掺杂着清晰可见的缕缕血丝。一段时间里,我以为自己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心情十分沮丧。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呕心沥血”!是的,只有那些对文学倾注全部心血的作者,才会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和体会。比如“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流泪”。又比如“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没有刻骨铭心的文学创作经历,谁又能凭空写出这样的字句?尤其是诗歌,对文字的精炼及概括要求极高。爱文学其实和爱一个人一样,你爱得有多深就会伤得有多痛。
文学路上,两位老师的话让我受益匪浅。一位是我在鲁迅文学院进修时,时任《人民文学》杂志主编崔道怡先生授课时的讲话:做人要诚实,作文要狡猾。因为人太狡猾无人交,作文太实就会无人读——因为读不下去。二是在湖南作家杂志社工作时,时任湖南省作家协会的常务副主席彭见明先生说的话:三十岁前写生活,三十岁后写生命。什么意思?因为生活再精彩,它也是一时的,只有生命才是永恒。我把这些话转送给你们,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思考,并带来益处。
文学与人生
不管是专业从事文学创作的作家,还是业余文学爱好者,我建议,我们都不能只停留在纯粹的文学创作与欣赏,而是应在创作与欣赏的同时,吸收和借鉴到文学可以带给我们有益的人生常识与经验。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应该大都是普通家庭的子女,我们的父辈肯定没有太多的社会经验,因此无法给我们传授什么。所以,我们无论是进入“江湖”还是“庙堂”,一切造化都只能靠自己。这不仅仅只是工作能力的问题,还要有必不可少的人情世故的经验。我们没有背景以及经济实力的优势,所以只能在平时比别人多付出一点,因此,我们一定要学会机灵、学会观察、学会思考、学会勤勉、学会忍耐,同时更要学会谦虚、学会尊重、学会包容和理解……如此,我们才能在瞬息万变的世事中慢慢成长……或许会有人觉得这很俗气,但没办法,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俗。其实,适当的俗也没什么不好,雅俗共赏嘛!
《红楼梦》里有句话说得好: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如果一个人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的话,你怎么在社会上立足?你又怎么能写出好文章?因为社会立足的根本,就是“世事洞明”;而文学所写的其实都是“人情世故”,至少在目前的中国是这样。
当然,我并不提倡大家沉陷于人情世故的漩涡不能自拔,但至少我们要懂得什么是人情世故。这样我们才能有效避免由于人情世故的经验不足,而给自己的人生和事业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和损失。
其实,人生成功应分为三个阶段,少年得志、中年出道、大器晚成。
为什么少年得志的人总是“昙花一现”?主要原因就是没有社会经验,再就是不知道变通。而“中年出道”和“大器晚成”能持久,其根本原因,除了丰富的社会经验外,就是知道变通,因为他们总是随着事物的变化不断修正自我。
也许有人会说,我就是这性格,改不了。但我要提醒的是,“改不了”并不是什么优点。一年之间,天地都会有四季变换,何况人呢?什么是天道?就是天的运行规律。所以说,人的一生也应遵循天道的。如果把人生分为四季,那么二十岁之前就属春季,如果你不变,这一生你就只开花而已,不仅不会有夏季的结果,更不会有秋季的收获……如果你六十岁了,还是二十岁的性格和认知,那么,后面这四十年你就白活了。
下面谈谈“舍得”一词。什么叫舍得?先说舍。“舍”字是可怕的,也是可恨的,而且还可恶。它懒在“得”的前面,把“得”堵得死死的,如果不把它彻底舍掉,“得”永远也出不来,而你也就永远得不到更多美好的东西。
仅仅从物质层面去衡量舍,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需要我们从精神层面的舍弃和改变,比如狭隘的心理,落后的观念,不好的性格,坏的脾气等等。我们只有把这些统统舍弃掉,才能让“得”灵动自如地呈现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的人生才会如鱼得水般的自如和快乐。
讲到这里,我觉得仍然要强调一下“观察”。因为我们每个人在工作和生活时,都时时处于观察与被观察之中。不论是工作时的被任用,还是被提拔,领导首先会关注或观察对方,只有你拥有某种能力或具备某些优点,领导才会作出决定选用你。爱情的选择和事业的合作也是一样。这不仅让我想起一个故事:说从前有个财主给儿子找了一门亲事,女方有两姊妹,媒婆当初介绍的是姐姐。一天,财主带着儿子和媒婆一起去女方家相亲,为了测试一下女孩是否聪明伶俐,财主便坐在走廊上喝茶,并有意把靠在屋壁上的扫把放倒在路中间,然后暗暗观察。一会儿姐姐从屋里走出,在经过扫把时,却无视地跨了过去,接着妹妹也出来了,见扫把倒了赶忙捡起靠在房子的壁板上。可想而知,后来财主看中妹妹。从这个故事看,我们就应该懂得,我们在观察别人的同时,其实别人也许在观察自己,因此,我们就应时时规范自己的言行,力求扬长避短,把符合大众的“好”和“优点”发挥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进步的机会。
由于种种原因,今天我就笼统地谈一些抽象的东西,谈一点关于文学与社会、人生之间一脉相通的内在本质及共同原理。如果有机会,我再一项一项具体地细谈。姑妄言之,望大家姑妄听之。
结束语
图木舒克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这里历史文化底蕴深厚、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它既是唐王城文化的发祥地,更是屯垦文化的红色摇篮。来到这里,我有两个极大的感受:一、震撼,二、敬佩!当我看到当年叫“地窝子”的那种“房子”时,想起老一辈兵团人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顽强拼搏的精神……我真的震撼了!而面对眼前的这座园林式城市,我又更加对他们充满由衷的敬佩!我为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和这方水土相遇而深感骄傲,也为在这片水土和大家相遇、相识而感到荣幸!我觉得,无论是作为文艺工作者,还是新闻工作者,我们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为这片水土而讴歌!这里的红色基因、红色血脉、红色传统值得我们发扬和传承,这里的兵团精神、老兵精神、胡杨精神值得我们赞美与传唱。让我们携手同行、齐心协力,为这个时代,为师市的经济繁荣与发展贡献我们新的力量!让我们共勉!谢谢大家!
作者简介:刘跃儒,原名刘耀儒。湖南沅陵人,苗族。1999年进修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长期从事编辑、记者工作。已发表、出版小说、散文、名家访谈、报告文学等作品150余篇(部),诗歌600余首。多篇(部)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被转载和收入多种选本及年选。曾任《湖南作家》编辑部主任,现供职于某融媒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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