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等等灯”的故事

我和“等等灯”的故事

首页休闲益智等等灯灯灯更新时间:2024-05-11

“等等灯”是我过去一个同事的外号,他的学名叫刘智。

刘智平日里不怎么说话,但总会在不经意中流露出一丝像是很有谋略很有思想的冷笑,仿佛在用一肚子诸葛亮般的智慧在嘲笑别人的无知和愚蠢。刘智不能说话,一说话就将他智慧的外表戳穿了,因为他的话总是不着边际地离题万里。

刘智的年龄即将奔五了,背有些佝偻,嘴的上方总有一条擦不干净的鼻涕,让人看了很恶心,虽然他经常用手背将鼻涕抹去,但不久鼻涕又会顽固地挂在鼻子与嘴之间。据说,刘智做饭的时候,也是经常用手背去抹鼻涕的,好在他已经离婚了,做出的饭只有他一个人享用。

大家都觉得刘智不仅傻不唧唧的,还神经兮兮的,有点神经不正常,不是一般得神,而是很神,非常神。于是,某位有才之人依了《阿里巴巴》里面的“有阿拉丁神灯”这句歌词,给刘智起了外号,叫“神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简称为“灯”了。

灯说话,不仅离题万里,而且还结巴,有时卡在一个地方就会不停地重复,让人等得心急火燎。又不知哪位很有才的人送他外号,叫“等等”。后来,一位更加有才之人将“灯”和“等等”这三个同音字给连起来念了,就变成“等等灯”了。再后来,大家似乎觉得“等等灯”不够简练而且拗口,就又改回原来的称呼,依然叫他“灯”了,只是在别人取笑他的时候,才会像绕口令一般地叫他“等等灯”,或者“灯等等”,或者“等等等”,等等。

总之,灯是一个让人不拿正眼看,时常被人奚落和可怜的对象。

一个夏季的星期六下午,我要把一块床板从三楼搬到地下室,需要找个帮手,恰巧碰到了灯。我本来想说:“灯,走,帮我抬下床板。”但是想想,灯纵然再怎么让人看不起,现在是求别人帮忙,还是客气点好,就说:“老刘,帮我抬下床板吧。”

可能很长时间没有谁把灯尊称为老什么了,我明显地感到灯在听到“老刘”这俩字的时候愣了一下。继而,灯将脸严肃地展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胳膊在空中有力地回了一下,最后定格为一个向前伸直的动作,那意思,就是同意了,请前边带路。

我和灯把床板抬到地下室后,我就开始支床、铺褥子、铺凉席,一顿忙活,灯斜靠在门框上,也不帮忙,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我忙活。等我忙完了,灯依然斜靠在门框上,并没有走的意思。我看了看灯,说:“老刘,麻烦你了,辛苦,我给你买盒烟吧。”

灯一摆手,说:“这、这、这……”灯的结巴又让他卡在了那里,脸憋得有点红,鼻子和嘴似乎在往一块凑。此时,我觉得灯的脸好像变小了,变抽抽了。

我想:“可能灯会推辞,他会说,不就是帮了个小忙吗,买啥烟啊。”由于我有了这样的预判和期待,所以,尽管灯的结巴让我有点着急,但我依然极有耐心地等着灯的下文。

“这大热天的,抽啥烟啊,喝、喝、喝点啤酒吧。”灯终于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这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简直太意外了,我当时竟有点不知所措了,只是愣愣地看着灯。

“别、别、别看,我、我、我老刘请你。”灯用手背抹了一下鼻涕,这个惯常的动作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豪气。

话说到了这一步,我已无路可退,只好请灯去烧烤摊上去吃烤肉、喝啤酒。

我和灯做同事虽然有很长时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

一开喝,我立即感到灯的酒量非同一般。在我们那里喝啤酒,用的都是三两的大杯子。我刚喝了一口,灯一杯就干了,我刚喝完一杯,灯一瓶就光了。我只得喊老板拿酒。老板拿了一瓶酒过来,灯很愤怒地对老板训斥道:“磨唧什么磨唧,直接上一、一、一、一扎,磨磨唧唧的。”我们那里,一扎是九瓶。

灯不仅能喝,而且能吃。嘴捋着烤肉钳子,一口两块肉地干,烤羊肉、烤羊肝、烤羊腰子,还有烤鱼,灯仿若饕餮之徒一般,一顿疾风暴雨式的扫荡,很短的时间里,灯的面前就摆满了一大堆横七竖八的铁钳子。

灯在狼吞虎食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地腾出手来用手背去抹鼻涕,时不时地腾出嘴来对我说:“吃,别怕,我请。”由于灯一再很有架势地这么说,到后来,真让我有点怀疑起来了。我想:“灯真的能掏钱买单?不可能吧,不管咋说,是人家帮了自己的忙,怎么整也应该是我请啊,灯不会在吃到最后的时候,真的抢着去把钱付了吧。”实话实说,我倒真是希望灯抢着把钱付了。

“吃,别怕,可、可、可劲地造,完事就走,别、别付钱,老、老、老板,那、那、那是我朋友。”灯把脱掉上衣露出的胸脯拍得“啪啪”山响。

此话一出,我立刻什么都明白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无异于做了一场春梦。我盯着灯那张由于玩命狠嚼而各个部位都在急剧运动的脸想:“这个家伙哪里像别人说得那样傻不唧唧的、窝窝囊囊的,除了抹鼻涕的动作有点傻,其他的方面都是很厉害的,他能吃、能喝、能砸榔头、能不要脸,这个家伙简直太他妈的厉害了,我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简直要佩服他了,佩服这个天天抹大鼻涕的灯等等了。”

当喝到第九瓶的时候,灯说他尿憋了,我说那你就方便去啊。但灯没去,而是继续坐着喝。灯结结巴巴地表达了他的想法,意思是公共厕所有点远,他不想跑远路,想就近找个墙角或者树根什么的稍微隐蔽点的地方解决,但现在正是烧烤摊上人多的时候,不便于在墙角树根处解决。于是,灯就放缓了喝酒的速度,憋着尿等待烧烤摊上人少的时候,他再去解决。

在等待的过程中,灯向我讲述他年轻时候的恋爱经历,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他的值得骄傲的辉煌恋爱经历。由于喝了太多酒的缘故,灯的舌头似乎有点发直,这就使得灯在说话的时候,不仅结巴,还兼有大舌头。最要命的是灯的表述似乎根本找不到一个主题,你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东一锤子西一杠子地仿佛在空中随心所欲地漫游。这也让我彻底领教了离题万里、不着边际的真正含义。

灯说一句话,往往要在结结巴巴中重复上好几遍。可能是灯自己也感到着急的缘故,他就不停地把胸脯拍得山响,即使是在人声噪杂的烧烤摊上,灯拍胸脯发出的“啪啪”声和“我老刘、我老刘”的叫喊声也能轻而易举地凌驾于其它声音之上。我在周围纷纷投来的目光中感到难堪和焦急。最让我感到要命的是,灯不去解决自己尿憋的事情,这让我很担心,担心喝了这许多啤酒的灯的膀胱能否盛下这许多的尿,有没有随时会被憋炸的危险。在如坐针毡中我听着灯那些大车轱辘般的话,我真想冲上去照准那张不停结结巴巴的嘴上结实地给它一拳,让灯闭嘴。

灯翻来覆去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我把他的话从角角落落搜检出来,然后按时间的前后顺序排列了一下,终于把灯要说的意思捋出了个大概头绪。灯说自己年轻时候是万里挑一的香饽饽,追他老刘,不,是追他小刘的姑娘海了去了,像大海一样的多啊。其中有三个很漂亮,相当漂亮的姑娘跟疯了一样地追他,有一个还是地委副*的千金,但他就是看不上人家,就是不答应人家的追求,至于为什么看不上和不答应,我没有搞清楚,似乎灯也没说清楚,或者他就根本没说,反正就是不答应,他小刘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有个性。当然,他老刘现在后悔了,他要是和副*的千金结了婚,他现在是谁?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但能肯定的是,要比现在要混得好得多。

我看着灯那张泛着油光、还拖着一条像毛毛虫一样鼻涕的脸,想:“老人们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说明人的性格和为人是具有连贯性的。如果把这话的顺序反过来一下看,那就是一个人如果现在不怎么样,年轻的时候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就眼前这个快五十的男人的这副德行,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人见人烦找不上对象的主儿,他前妻当时也不知是被他怎么骗到手的,要不然,后来怎么离婚了呢,那一定是他前妻醒悟了,知道自己上当了。就这样的一个连鼻子都擦不干净的人,愣说地委副*的漂亮女儿像疯了一样地追他,这可能吗?除非副*的女儿本身就是个疯子,如果不是,那只有一种解释,自己眼前的这位是个痴人说梦、患有癔症的疯子。”

接近深夜两点钟得时候,终于结束了这场马拉松式的夜餐,总算从煎熬中挣脱出来,一结账,五百多。付钱的时候,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地疼了一下。我后悔啊,想:“请灯帮着抬了块床板,付出的代价竟是五百多啊,早知道是这样,就花几十块块钱去雇民工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

往回走的时候,灯佝偻着背,结结巴巴地说要到某个地方去一趟。开始,我并未在意,但后来,我明白灯的意思了,灯是想去某个地方找他所谓的“女朋友”。我二话没说,伸手打了一辆“的”。灯上车后,我把车门关上,从开着的车窗处对灯说:“灯,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灯听了这话,如同触电一般,一个激灵,然后不顾一切地从车上下来,似乎有些惊魂未定地对我叫道:“你啥、啥、啥意思,我又没带钱,你耍、耍、耍我?”

我一个箭步冲到灯的面前,一把掐住了灯的脖子,低声吼道:“你个老疯子,给我听好了,今天我是仁至义尽了,你要再不知足,我他妈的掐死你。”说完,我一用力,将灯推了个趔趄。

灯咳嗽了几声后说:“咋了,我、我、我……”

“滚。”我猛地蹲下身子,像是要抓起地上的一块圆咕隆冬的鹅卵石。

灯立即停止了结巴,惊慌失措地转身飞跑,像风一样飞跑而去。灯在逃跑的时候,自始至终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直至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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