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向左,互联网向右

科技向左,互联网向右

首页休闲益智抖音特工跳一跳更新时间:2024-06-18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秀才钟

打开国内门户网站的科技频道,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几乎所有科技新闻都与互联网有关,除此之外,便很难看到其他领域的科技新闻。当然,这不仅限于新闻门户,还包括那些被归类为科技的独立资讯网站与公众号自媒体。

经常关注这类媒体,徜徉在或是互联网大厂,或是软硬件巨头,或是新造车势力的最新动向中,总会让多年接受“理化生”等科技学科教育的我们对“科技”一词的理解产生巨大的撕裂感:仿佛现而今的科技繁荣就只仰赖互联网,亦即信息技术、计算科学。而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似乎眼下原始而拙劣的人机交互距离真正步入赛博朋克前夜也只差一套马斯克的脑机接口了。

问题是,其他科技新闻都去哪了?

转移阵地,到人民网、新华网、光明网、参考消息这些官方网络媒体的科技频道去看一看,顿时感到画风硬朗了许多,大有理综那味了。如果你再饶有兴趣地翻上两眼由科技部主管、科技日报社主办的中国科技网,我相信,虽然你看不懂,但一定大受震撼,因为这才是科技新闻该有的样子!

显然,官方媒体与互联网媒体对于“科技”的定义有所不同,“科技”在互联网语境下似乎有所特指。与其称“科技”,不如说是“消费互联网”或“消费类电子产品”,而“科技频道”、“科技网站”、“科技博客”抑或是“科技自媒体”,则可以统称为“TMT媒体”(TMT:Technology,Media,Telecom,即数字新媒体产业)。

然而,读者并未发觉有何不妥,甚至还有些喜闻乐见。毕竟,星辰大海太远,手机Wi-Fi热被窝才是生活。茫然四顾,周遭与“科技”有关的好像也只剩各类被冠以“智能”的消费类电子产品,还有那注入到它们躯壳中的灵魂——互联网了。更何况,可能也没有哪一个行业比互联网更爱强调其与科技的关系了。做手机的叫科技公司,做社交的也叫科技公司,做电商、外卖、网约车、短视频、在线教育、直播,甚至做直播带货顺便交个朋友的统统叫科技公司,大有“万物皆可科技”之势。互联网行业显然为降低科技公司准入门槛,扩大科技从业人员规模,提高科技产品普及程度作出了杰出贡献。

可互联网越是疯狂炫耀,越让我们犹豫,甚至开始怀疑:互联网真如它宣称的那般科技吗?20多年来,互联网与科技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互联网对科技如此念念不忘?

01 互联网:曾经的科技最高形态

讲道理,互联网曾经真挺科技的,甚至还有些高科技。

互联网的基础是计算机,计算机的基础是芯片。芯片被称为“现代工业的粮食”,是一切上层建筑的物质基础。制造高性能芯片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制造被誉为“人类工业文明皇冠上明珠”的航空发动机。计算机的诞生则一脚把人类踹入第三次工业革命。如果说蒸汽机与内燃机解放了人类的手脚,那么计算机则解放了人类的大脑。人们开始真正拥有了一个可以模拟思维的工具,一个前所未有的最像人的工具。而我们的主角——互联网,则要在“阿帕网”(ARPAnet)军用转为民用的商业化之后,才真正成为改变人们生活的高科技。中国人民感受到这些变化,则要在新千年之后,借助个人电脑与家庭宽带的普及,国内PC互联网初具规模。但PC互联网影响范围仍然有限,它还只是企事业单位办公与城市家庭娱乐的补充,今天之所谓“互联网”,其实指的是2010年后兴起并影响至今的移动互联网。这显然是一场比PC互联网更主动产业升级、更广泛人员参与、更深入社会民生的全民科技运动。

回过头去看,就会发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摩尔定律在半导体领域持续发挥作用,芯片体积更小、性能更强、功耗更低,让手持设备拥有比肩PC的性能成为可能;而全面突围的存储、屏幕、触控、传感器与电池等技术,终于在某一历史时刻交汇,在天才乔布斯的手中演绎出最绚丽的魔法——iPhone。苹果重新定义了手机,缓缓揭开了移动互联网的巨幕。而谷歌Android移动操作系统的问世与开源则有如神助,标志着智能手机标准从此建立,为智能手机进入“生物大爆炸”提供了基因支持。产业链的成熟催生了小米、荣耀等手机新玩家,它们高举“互联网思维”大旗,追求极致性价比,让不仅仅是年轻人的人们用上了第一部智能手机。而4G的到来——网速提升,资费下降——则让离线彻底成为历史,从此,大规模数据传输和永久性联机成为现实。而在上述所有助攻之下,应用开发商们,穷尽想象,用尽手段,拼尽全力,终于为移动互联网大厦添上最出彩的一块瓦片。至此,人们首次拥有了一件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外置感官增强设备,通过智能手机,人们可以看得更远,知得更快,记得更牢,离得更近,时间开始变得碎片,距离不再构成问题。显然,智能手机是电子外设进化过程中的一道分水岭,它集前辈之大成于一身,精致小巧,终成全场景核心,又即将归于分布式,开启穿戴式设备、植入式设备之先河。

至此,这场发端于苹果iPhone的智能手机浪潮,在经由谷歌Android与一众手机厂商及产业链的推波助澜之后,在4G移动通信技术的加持下,最终演变成一场由应用开发商挑大梁、扛大旗的移动互联网革命。

但在中国,这场革命进行得更加彻底。国务院在2015年7月发布的《国务院关于积极推进“互联网 ”行动的指导意见》[1]以国家战略的名义,吹响互联网与经济社会各领域深度融合的号角。之后的事情,我们都深有体会:电子政务的全面铺开,数字货币的大力推广,官方新媒体的全面入驻,互联网扶贫助农的深度结合。一夜之间,互联网仿佛空气,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部智能手机,一个二维码不能搞定的。而正是由于互联网与社会的深度融合,我们才能在这场新冠肺炎疫情中逐渐占据主动:信息发布、远程办公、物流交通、电子行程、精神诉求,互联网以其全社会润滑剂的角色,为中国率先控制疫情,率先恢复经济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从这个角度看,互联网似乎不像高高在上的前沿科技,倒更像水电、住宅、交通这样的基础设施。没错,狭义上讲,以信息交换产生价值的消费互联网,已经成为新的基础设施建设。毕竟,都2021年了,以搭建信息共享平台为商业模式的互联网公司,很难说有什么科技成分在里面。就好像我们很难认为建筑行业是科技行业一样,同样身为基础设施的互联网,其科技成色也在逐渐褪去,它正在由一种科技向一种技术过渡(值得一提的是,英语世界中互联网新闻被归类为Technology,这种定位就相对准确一些,因为在英文语境中,Technology既可以表示为“科技”也可以表示为“技术”,但二者在中文语境下则判若天渊)。由此,我们也不难理解,原本被视为高端人才的软件工程师,为什么演变成程序员,又为什么演变成从事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新生代农民工了——编程,它不过是一门手艺。但从广义上讲,由互联网衍生出来的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和区块链,依然是名副其实的高科技。而在2018年12月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5G、人工智能、工业互联网、物联网也被定义为“新型基础设施建设”[2]。显然,国家的战略眼光比行业还是要更超前一些。

02 互联网的舆论“霸权”

但,无论互联网的科技成色几何,人们终究还是勉强接受了“互联网=科技”的说法。可是,媒体们无意间暗示的“科技=互联网”,却引发出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互联网,正在代表科技。

世纪之初,施一公等科学家曾发出感慨:“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诚然,20世纪太过耀眼的生物学成就(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人类基因组计划、克隆羊多莉、人造器官)无不让千百年来追求永生的人们对21世纪充满期待。而彼时,计算机和互联网刚刚在中国兴起,被当成“骗子”的商人马云却也放出豪言:“21世纪是电脑的世纪,是Internet的世纪”。殊途同归,20年后,他们先后在杭州西湖湖畔办学。不同的是,一个要打造成哈佛级别的商学院,一个要做“中国的加州理工”;然而相同的是,两所大学背后都有来自互联网大佬的支持。而今年,已迎来送往六届学员的湖畔大学更名为“湖畔创研中心”,只招博士的西湖大学也在因放言“5年后比肩清北”而不断产生的质疑声中负重前行。

但是,施一公和马云都没有说错。毕竟,科学的归科学,商业的归商业。可是从人们的获得感上来讲,显然人们更愿意承认21世纪头两个10年是属于计算机和互联网的。一如计算机工程师刘慈欣所言:“目前我们很可能处在一种技术进步的假象中,IT技术的飞速发展掩盖了其他领域技术进步的缓慢。”

人们产生这样的感受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基础科学的“低垂之果”已然被采摘殆尽,要想取得举世震惊、万众沸腾的科技进步显然需要更大的耐心;另一方面,科学研究正变得比以往更加专业,也更“不接地气”,公众的科学素养不足以理解愈发拗口和复杂的名词范式;最后,尽管基础科学每天都在进步,但其转化成公众可感知的科技成果周期在不断变长,甚至遥遥无期。这些因素都在阻碍媒体向公众传播相关领域的成就,也就不难怪这两年流行科学家亲自下场化身科普博主,通过“说人话”的方式向公众小白传道授业解惑了。而互联网,这个新兴的科技领域,到处都是待开发的处女地,加之天生的易传播属性,其科技成果转化迅速,用户感知度强,完美契合公众对于科技新闻的需求,弥补了其他科技领域发展“失速”造成的缺席。

所以事到如今,即便互联网不再那么高科技,人们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都无法否认“科技”这个标签被互联网拿捏得死死的。而格局再打开一点,我们甚至没有必要纠结科技频道被互联网新闻霸屏这档子事。种种迹象表明,一手缔造互联网大厦的互联网公司们,在争当公众饭后谈资这件事上优势更加明显。随便翻看两眼新闻客户端,小到国民App的常规升级、行业领袖的争议言论,大到硬件巨头的新品发布、平台引发的社会事件……这些原本属于行业范畴的新闻在过去几年不断出圈,引发热议。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互联网不经意间霸占了人们的生活,互联网行业就要做好无时无刻不被人拿着放大镜来审视的觉悟。媒体们对互联网及其背后行业的青睐有加,已不单单构成一种对“停滞”科技领域发声需求的无意识“挤占”,更演变成一场景气行业对萧条行业的不自觉“围猎”。而就在今年4月那场关于“互联网行业黑话”的全网大讨论中,我们意外地发现,公众对于互联网行业的关注早已不限于其产品和服务,人们对互联网行业本身的兴趣远比我们想象中要高得多,尽管这些兴趣大多集中在恶性的行业竞争以及负面的企业文化报道中。但不得不说,互联网及其行业文化已深刻影响着人们,尤其是年轻人。至此,互联网行业构建出一套逻辑自洽的话语体系,并不断输送给其他行业。最终,互联网行业通过经济硬实力提升了文化软实力,并确立了一种实质上的舆论“霸权”。

不仅是年轻人,互联网及互联网行业也成功收割了中老年人。起初,当互联网行业领袖开始出现在富豪榜单时,互联网行业的影响力并不大,毕竟,古早的互联网产品只服务于一小部分人,大多数是年轻人。年轻人能有什么话语权呢?后来,当互联网产品开始取代白酒、家电冠名央视春晚时,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毕竟,微信只用了一个春节就成功指使年轻人为父母开通账号,绑定银行卡。从此,“撒币”行为成了让父母手机里的App数量稳定增长的不二法宝。现在,当年轻人也开始学着父辈的样子在家族群里为类似“力挺华为,勇敢向美国说不”的战斗檄文送去鲜花和掌声时,人们知道互联网成了。毕竟,网瘾面前,人人平等,情绪面前,人人沸腾。

03 互联网商业奇迹

总而言之,聚光灯下的互联网行业,其文化软实力的体现,很大一方面取决于经济硬实力。财富,是提到互联网绕不过的一个话题,显然这比讨论互联网与科技的关系更让人感兴趣。

互联网是中国过去二十年成长最快的产业之一。据中国互联网协会数据显示,2019年我国仅移动互联网市场规模就达到了13.20万亿元[3]。要知道,2019年中国商品房销售额为15.97万亿元[4],2019年中国家电市场规模为8032亿元[5]。在今年9月落下帷幕的2021年世界互联网大会乌镇峰会上,中国网络空间研究院发布的《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21》也指出,2020年中国数字经济规模已达到39.2万亿元[6],仅数据中心、云计算这些互联网算力基础设施建设领域的市场规模就已经轻松达到千亿级别[7],而风头正劲的智能汽车领域,其2020年国内预测市场规模也仅约735亿元[8]。

天量的市场规模,孕育出天量市值的互联网公司。自1999年中华网成为第一家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互联网公司[9]开始,国内互联网公司便以平均每年8家左右的速度迅速登陆美股[10][11],仅今年上半年,就已经有7家互联网公司赴美敲钟[12]。即便也有不少互联网公司退市,但在现存的260多家中概股公司中,互联网公司占比依然超过1/5[13]。同时,互联网公司的价值不仅体现在数量上,更体现在市值上。2020年中国上市公司市值前10名中,有4家互联网公司[14]。10年间,互联网行业在二级市场从默默无闻到与金融行业平分秋色,不得不说是一个商业奇迹。

而更让人感兴趣的则是互联网行业的高水平薪资。在獀狗前CEO王小川与美团CEO王兴的一次对话中,王小川提到,1999年,还是学生的他到ChinaRen兼职就可以拿到7、8k的税后月薪[15],要知道,即便是今天,中国仍有6亿人每个月的收入也就1000元[16]。科技、资本与市场的结合,让互联网行业薪资水涨船高。且不说互联网公司一旦上市就可以瞬间制造一大批千万富翁,光是某头部互联网公司高达7.9万元的平均月薪[17]也足以令其他行业艳羡。由麦可思发布的《就业蓝皮书:2021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数据显示,在2020届毕业生月收入较高的主要本科专业中,排名前十的专业中有10个跟计算机或互联网相关[18],于是,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网友提出“国家何时整治程序员的高薪现象”的问题了。

互联网行业崛起的原因除了市场足够大之外,还仰赖自身足够快。你们看,相继在千禧年前后创办的BAT等如今互联网巨头,其创始人登上各大财富排行榜前10名的速度远比房地产、制造业或零售业的富豪们快得多。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商业制胜法则,在互联网行业也同样被奉为圭臬。甚至,快,是互联网人信仰的唯一法宝。

同样是生产,互联网公司不需要建造厂房,不需要购进原料,不需要积压库存,不需要上门推销。只需要一个好的idea,几台电脑,几个工程师,几杯咖啡,就能创造出一个千万用户级产品。互联网“投入少,见效快”的轻资产模式,规避了许多传统重资产制造业的风险,一时成为资本竞相追逐的风口上的猪。

IT行业一直有两大商业模式,一个是生产附加值高的软件或提供专业的服务,另一个是做大平台收佣金或做大流量打广告。很明显,前者较后者要求的专业资质更高,研发周期更长,不确定性更强,热钱可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的。但是,后者也有问题:入场门槛不高,行业竞争激烈。风口一旦形成,窗口即被堵死。蓝海立变红海,唯有速战速决。于是,一条“投资—补贴—合并—垄断—上市—套现”的快速发家之路,过去几年在各条赛道上不断被验证强化,屡试不爽,成为互联网造富的不二法门。互联网每颠覆一个行业,都在向世人昭示“互联网思维”的生生不息,每创造一笔财富,都加深了人们对互联网行业的爱恨纠缠。在人人向“钱”看的经济社会,哪里汇聚财富,哪里人满为患。

04 互联网精英职场文化

除去财富带来的聚焦外,另一个提高互联网行业声量的因素是其职场精英文化。

同其他科技行业一样,互联网行业从一开始就让人高看一眼。而在那个绝大多数人连电脑都没见过的年代,不进料,不加工,不运输,不倒卖,站着就能把钱给赚了,就更显得高人一等。熟悉经典商业理论的人们看不透所谓“羊毛出在狗身上,猪来买单”的商业模式,就会认为互联网行业神秘莫测,玩法高端。而同样不依赖生产要素,纯靠脑力搞钱的金融行业又没有互联网行业从无到有的创造精神,总归差那么点开拓进取的意思。一时,互联网行业成了知识转化成财富的典范,互联网从业人员站在了打工人鄙视链的顶端。

稍微关注互联网行业的朋友都会知道,中国互联网巨头的创始人几乎都毕业于国内一流院校,很多还是研究生或海归,是标准的天之骄子,这显然比其他行业多是草莽出身的行业领袖看起来体面一些。但真正决定行业精英成色的还要看组成互联网从业人员庞大底座的中基层员工素质。早期的互联网公司侧重研发,积累了大量受过良好教育的理工类学生,随着财富聚集引发虹吸,互联网公司正在全方位吸引各类人才。多份调查榜单也从侧面印证,互联网企业已全面超越国企、外企,成为最具吸引力雇主[19][20]。互联网行业聚集了大批精英的事实,已无需多言。

精英们往往被视为社会成功人士,他们掌握知识或财富,处在相对强势一方,且善于发表意见,绝非沉默的大多数。不同于活跃在报刊、杂志和电视等传统媒介的老派古典精英,新一代意见领袖更愿意在微博、公众号和B站等数字新媒体上分享看法。数字新媒体是属于新一代意见领袖的,也是属于老派古典精英的,但归根结底是属于互联网精英的。于是我们看到,伴随每一代新互联网媒体诞生的,是一大批出圈的互联网精英(BBS如是,微博亦如是,知乎、公众号皆如是)。互联网精英不仅可以凭借行业关系提前参与内测占据主动位置,更因为他们产品、设计、研发、运营的身份本就是新平台的缔造者与规则制定者。于是我们可以看到,微博、知乎和公众号上面活跃着大量互联网从业人员,不仅如此,信奉“技术改变世界,产品改变世界”的互联网人无微不至地开发了大量互联网垂直领域的行业论坛、技术博客、招聘网站、职场社交网络、面试题练习网站、在线视频教学课堂和面试经验分享平台。甚至,他们把自己的代码公开,只为打造一个知识共享的乌托邦。互联网精英们牢牢占据着自己一手创造的文化阵地,使互联网行业在网络舆论场上长期维持较高的曝光度。

05 互联网:中国的新名片

但无论如何解释,财富也好,精英也罢,始终不足以让互联网行业得到国民级关注的待遇。我互联网行业深入国民人心,自有国情在此。

互联网改变了世界,更改变了中国。今年8月,由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11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1.6%[21]。亮眼成绩的背后,是我国不遗余力推进数字中国建设结出的丰硕果实。

出生在中国的互联网公司是幸运的,国内天量的市场规模和独特的生态环境就像氧含量异常丰富的远古石炭纪,孕育出了比今天大得多的巨型生物。坐拥10.11亿互联网人口红利,享受近100%覆盖的优质4G网络[22],完备的上下游产业链再加上庞大的软硬件人才队伍,很多在国外根本无法跑通的商业模式在国内被玩得飞起,可以说,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办成了许多它们的西方同行想办而没有办成的大事。

同本土其他行业相比,中国互联网公司都无比接近其西方的竞争对手,有些互联网大厂甚至比它们跑得还快:微信的发展历程告诉人们,原来IM还可以做自媒体和政企服务;始于电商第三方支付的支付宝,靠着一部手机一张二维码让中国移动支付独步世界;网约车、共享单车、共享汽车、共享充电宝,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共享经济样板;快递、外卖、跑腿、社区团购,则不断刷新着“物流 互联网”的终极想象;直播衍生出带货,农民唱出新的致富经;短视频催生网红,让成名15分钟的幸运可以眷顾每一个人。

中国互联网公司从最早主动C2C(Copy 2 China)到现在被CFC(Copy From China),某种程度上讲是一种商业层面的认可,但这种认可意味着中国互联网行业从追赶者变成了领跑者,而这种认可符号化后便成了外国友人赞不绝口的中国“新四大发明”(高铁、移动支付、共享单车、网购)。互联网俨然成为中国的一张新名片。

国内攻城略地,国外拔营扎寨。出海,成为这届中国商业巨头的必选项。小米在印度智能手机市场稳居第一,雷军自此一“唱”封神;华为在欧洲冲击高端,终与三星、苹果三足鼎立;支付宝、微信开到东南亚和欧洲,马化腾不用再抱怨法国小哥喊他叔叔;TikTok全球下载量超越Facebook位居世界第一,中国的抖音,世界的TikTok;《原神》代表中国开发者首次入选苹果App Store年度精选游戏,吸金的同时还顺便倒逼老外学习汉语拼音来了一波文化输出……

不同于汽车、家电、3C电子等欧美日韩传统优势项目,全球互联网决赛圈只有两位选手——中国和美国。

2015年9月,*主席访美期间出席第八届中美互联网论坛时,一张“价值3万亿美元的合影[23]”被疯狂转载。合影中,*两侧分立着中美两国互联网行业领袖:马云、马化腾、周鸿祎、刘强东、库克、纳德拉、贝佐斯、扎克伯格……中美互联网巨头齐聚一堂,堪称全球互联网半壁江山。这在彼时正在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主基调下显得格外应景:中国和美国终于平起平坐,即便这只是一个行业论坛。

诚如侠客岛评论文章所言:“在中美*会晤这样重大的背景中,把互联网放到如此重要的角色,在此前还是从未有过的。”[24]互联网不仅代表当今最先进生产力,还成为经济社会快速发展的强劲驱动力。更重要的是,互联网行业正在成为中国最具创新力的行业,它的成功是对中国40多年坚持改革开放的有力诠释,同时也是中国20年来积极拥抱全球化的最佳注解。互联网行业成长于中国经济增速最快的20年,也是国人民族自信心快速增长的20年。于是我们发现,互联网在国民心中逐渐被泛化成一个符号,一个中国开始领先全球的商业象征,一个中国走向全面复兴的重要标志。互联网行业则承载了续写商业传奇的强国富民之梦,而在纽交所挥槌的行业领袖则成了勇割帝国主义韭菜的民族英雄,互联网行业无疑成为“全村人的希望”。国人朴素而强烈的拳拳爱国之情,就这样投射到互联网及互联网行业身上。人们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和支持着行业的发展,震惊和沸腾的新闻无不牵动着国人敏感的神经。

06 互联网:创新不再

可惜,好景不长。起完朱楼,宴完宾客,眼看着,互联网这座高楼就要塌了。在连续经历了2018“互联网寒冬”年,2019“过去十年最差”年,2020“黑天鹅”年和2021政策监管年,互联网行业正在面临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挑战。

挑战首先来自于行业内部,互联网遇到创新瓶颈。

受限于芯片制程突破速度放缓,终端硬件的创新愈发乏善可陈,一个很明显的例子就是人称科技界“春晚”的苹果秋季发布会存在感越来越低。抛开硬件不谈,仅需一个*手级应用便能引爆C端市场的5G距离引爆C端市场仍只需要一个*手级应用。穿戴式设备折戟沉沙,植入式设备遥遥无期,元宇宙更是天方夜谭。互联网行业清醒地意识到,我们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以智能手机为核心的初级智能阶段。

在没有新的终端革命到来之前,一切现象的背后都只是旧贵族在旧大陆对势力范围的重新确认。多数情况下,贵族们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但有时也会为了生存而不讲武德。毕竟,蛋糕就那么大,有你没我。所以,在上一个10年,PC互联网会爆发“3Q大战”,归根结底也不过是疑似核心业务入侵,造成战略误判,直到擦枪走火的老故事。但战争没有赢家,交战双方与用户三输。也许是因为技术上不支持删除竞品,这届移动互联网厂商明显不像它们动不动就删掉对方的PC互联网前辈们那么吃相难看,但始终也不太体面:屏蔽友商链接、雇佣水军诋毁、强迫商家二选一、恶意损坏竞品设施或恶意举报……总而言之,在没有找到新大陆之前,这样的内耗宫斗还将轮番上演。

没有新大陆,人们就要榨干旧大陆的每一寸空间,资本是无孔不入的。在完成对衣食住行玩等消费领域的全面改造之后,人们发现,属于互联网行业的“低垂之果”也已经不多了。摆在创业者面前的大致有3条路:一条是All in B端,去做市场规模更大、难度系数也更高的产业互联网;另一条是死磕C端,尝试在细分市场兜兜转转,寻找机会。但敢于提出去做产业互联网的消费互联网人毕竟还是too young,除了要下沉到产业链干脏活累活,商业模式也不太清晰,玩法根本不同,投资风险太高。而选择去消费细分领域碰机会,至少,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盘子虽然不如以前大,但苍蝇肉也是肉嘛。

于是,社区团购、在线教育等新风口开始受众多玩家追捧。然而这次跟以往有很大不同,人们烧钱烧得正欢的时候,国家出手了。

2020年12月1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议首次明确表示,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25]

2020年12月22日,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商务部组织召开规范社区团购秩序行政指导会,会议要求互联网平台企业严格遵守“九不得”,包括不得通过低价倾销、价格串通、哄抬价格、价格欺诈等方式滥用自主定价权。[26]

2021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意见》明确指出,学科类培训机构一律不得上市融资,严禁资本化运作。[27]

风向变了,风口倒了。互联网的手,最终还是伸向了禁区。无需多言,在资本介入之下,社区团购扰乱了零售市场定价体系,在线教育破坏了义务教育整体生态,但这背后,扰乱的却是民生,破坏的则是公平。

不仅仅是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对于互联网的监管可谓来自方方面面:

2020年11月2日,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保监会、中国证监会、国家外汇管理局对蚂蚁集团实际控制人马云、董事长井贤栋、总裁胡晓明进行监管约谈。[28]

2020年11月3日,上交所发布关于暂缓蚂蚁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科创板上市的决定。[29]

2021年2月7日,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制定发布《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旨在预防和制止平台经济领域垄断行为,促进平台经济规范有序创新健康发展。[30]

2021年3月3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橙心优选、多多买菜、美团优选、十荟团等四家社区团购企业分别处以150万元罚款的行政处罚,对食享会处以50万元罚款的行政处罚。[31]

2021年4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阿里巴巴实施“二选一”垄断行为作出行政处罚,责令其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19年销售额4%计182.28亿元罚款。[32]

2021年4月13日,市场监管总局、中央网信办、税务总局联合召开互联网平台企业行政指导会。阿里、腾讯、百度、美团、字节跳动、拼多多等34家互联网平台企业代表参加会议。会议明确提出互联网平台企业要知敬畏守规矩,限期全面整改问题,建立平台经济新秩序。[33]

2021年5月18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支付清算协会联合发布《关于防范虚拟货币交易炒作风险的公告》,《公告》指出金融机构、支付机构等机构不得开展与虚拟货币相关的业务。[34]

2021年5月21日,国务院金融稳定发展委员会召开会议,会议要求要坚决防控金融风险,打击比特币挖矿和交易行为,坚决防范个体风险向社会领域传递。[35]

2021年7月2日,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按照《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对“滴滴出行”实施网络安全审查。审查期间“滴滴出行”停止新用户注册。[36]

2021年7月4日,国家网信办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相关规定,通知应用商店下架“滴滴出行”App。[37]

2021年7月5日,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按照《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对“运满满”“货车帮”“BOSS直聘”实施网络安全审查。审查期间“运满满”“货车帮”“BOSS直聘”停止新用户注册。[38]

2021年7月9日,国家网信办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相关规定,通知应用商店下架“滴滴企业版”等25款App。[39]

2021年7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禁止虎牙公司与斗鱼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合并。[40]

2021年7月10日,国家网信办发布关于《网络安全审查办法(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包括:掌握超过100万用户个人信息的运营者赴国外上市,必须向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申报网络安全审查。[41]

2021年7月16日,国家网信办会同公安部、国家安全部、自然资源部、交通运输部、税务总局、市场监管总局等七部门联合进驻滴滴出行科技有限公司,开展网络安全审查。[42]

2021年7月24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腾讯解除网络音乐独家版权。[43]

2021年8月30日,国家新闻出版署下发《关于进一步严格管理 切实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的通知》,规定所有网络游戏企业仅可在周五、周六、周日和法定节假日每日20时至21时向未成年人提供1小时服务,其他时间均不得以任何形式向未成年人提供网络游戏服务。[44]

2021年9月8日,中央宣传部、国家新闻出版署有关负责人会同中央网信办、文化和旅游部等部门,对腾讯、网易等重点网络游戏企业和游戏账号租售平台、游戏直播平台进行约谈。[45]

2021年9月9日,工信部召开“屏蔽网址链接问题行政指导会”,约谈阿里、腾讯、字节跳动、百度、华为、小米、陌陌等企业,要求限期内各平台必须按标准解除屏蔽,否则将依法采取处置措施。[46]

2021年9月16日,国家新闻出版署上线“游戏企业防沉迷落实情况举报平台”。[47]

2021年9月24日,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发布《网络游戏行业防沉迷自律公约》,其中提到,坚决抵制绕过监管机制,通过境外游戏平台向国内用户提供服务。[48]

2021年9月30日,国家新闻出版署防止未成年人沉迷网络游戏举报平台正式上线运行。[49]

2021年10月8日,市场监管总局依法对美团实施“二选一”垄断行为作出行政处罚决定,责令美团停止违法行为,并处以其2020年境内销售收入3%的罚款,计34.42亿元。[50]

2021年11月25日,工信部对腾讯公司采取过渡性的行政指导措施,要求对于即将发布的App新产品,以及既有App产品的更新版本,上架前需经工信部组织技术检测,检测合格后正常上架。[51]

……

一时间,互联网成为众矢之的,可谓“天下苦互联网久矣”。

但要知道,政策和监管从来不是创新的障碍,利润才是。英国评论家邓宁格在《工会与歇工》中写道:“资本逃避动乱和纷争,它的本性是胆怯的……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互联网公司宁愿把PC端网游一个个都搬到手机上,也不愿为Linux系统开发一套好用的IM软件;宁愿把毕生所学的数学知识全用在购物节玩法的算计上,也不愿攻关一套国产可替代的MATLAB出来。在商言商,无可非议,但跟那个有理想,有情怀,敢颠覆,敢担当的互联网初心总归越走越远。

总之,有钱就可以在互联网行业为所欲为的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今后就更不可能有了。

07 资本逃离互联网

当在互联网行业发现新大陆和拓荒旧大陆都变得比以往更难赚钱时,资本将何去何从呢?别忘了,刚才还有一条路没说,那就是:逃。

种种迹象表明,资本正在逃离互联网。

资本天然是逐利的,本身并没有好坏,更不会顾及情分。彼时,热钱疯狂涌入,因为有利可图,此时,资本匆忙退出,皆因生意难做。于是我们看到,在过去这两年,互联网行业大面积裁员,大量公司迅速倒下,甚至连隔夜转型卖羽绒服的机会都没有。而以咖啡、茶饮为代表的新消费经济,以“蔚小理”为代表的新造车势力,还有以中芯国际、华大九天、平头哥为代表的芯片及其生态链企业则异军突起。我们或许可以从中一窥资本的好恶,但又能怎样呢?资本出逃互联网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中国当下的互联网巨头无一例外都是通过在各自领域做大流量来攫取高额利润的,一切烧钱大战的背后都是对流量的极度渴望。而到了2021年,互联网的流量生意已经基本做到头了,每个领域都有巨头的严防死守。这意味着,在存量市场的大前提下,除了在局部战场偶尔会有拼多多这样的例外突出重围,但再现“千团大战”、“千播大战”这样的商战盛景,机会恐怕就不多了。然而更遗憾的是,这些极少数头部企业不仅垄断了绝对的流量,还收割了绝大部分利润。那么可想而知,行业里绝大多数的腰部和尾部企业则要在贫瘠的流量里争取可怜的利润来勉强度日,而此时的资本外逃对于它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更别提那些盈利尚无时日,正靠资本续命的企业了。

资本撤离互联网,于个人,是直面裁员和减薪的风险。

过去两三年,裁员的新闻在互联网行业已经开始让人变得麻木,风吹草动到维稳声明再到靴子落地已经成了各个公司上演裁员戏码的SOP。人们病态般地关注当事公司的裁员规模和欠薪情况,津津乐道于坊间流传的裁员细节,感慨系之于实属罕见的离职盛况,最后以赔偿方案的多寡来确认这家公司在自己心中的位置。人们感同身受,就像鞭子抽打在自己身上一样,认定这些是自己迟早要接受的宿命。小厂员工提心吊胆,大厂员工亦如坐针毡。显然,资本的散去让大厂也感到一丝紧张,不得不捂紧钱袋子。而相比不富裕的小厂,坐拥巨额现金流的大厂在裁员方面一向更*伐果断、爽快大方,整条业务线挥刀砍掉的新闻数见不鲜,不禁让人感慨,同一张互联网,同一家公司。

裁员并不可怕,找不到工作才最可怕。当然,“找不到工作”指的是“找不到比之前薪酬更高、福利更好、离家更近、干活更少的工作”。讲道理,互联网行业仍是朝阳产业,区域发展极不平衡,人才缺口依然很大,尚不存在求职无门的情况。可是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体面,所以也不好扼*人们对于美好工作的追求。但我们仍要清醒地认识到:在兵贵神速的抢滩登陆时代,一手高利润,一手强资本,是成就今日互联网行业高薪之两大法宝。而眼下,资本四散而去,势必会影响到行业薪资。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那些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高薪岗位泡沫过大,已经远远脱离实际意义。因此,是否接受一份待遇不如之前的工作,恐怕将成为很多互联网人不得不面临的难题。

行业薪资整体下行,头部企业岗位就显得尤其宝贵,这让本就惨烈的大厂求职竞争卷上加卷。然而说到卷,便顺带一提,我国每年还有将近一百万的年轻后浪涌入互联网行业[52][53],更别说这支年轻队伍里汇聚了他们同辈中最聪明、最精英的那些小脑袋瓜儿(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所以,好戏还在后面,我们走着瞧嘛!

求职常态化,薪资理性化,优质岗位竞争白热化,是资本出局送给互联网人的三份“大礼”。

于行业,资本的逃离进一步削弱了行业的创新能力,发生了从“想不想创新”到“能不能创新”的本质改变,互联网行业发展将开始变得缓慢而缺乏想象。资本投入不到位,企业在陌生领域的探索将趋于保守,而倾向于在已被验证的成熟赛道加大投资,从而导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于行业发展毫无裨益。这无非是又回到了旧贵族们重新分配蛋糕的无聊故事,只不过这次,他们只敢抢对方盘子里的,连霸占旧大陆剩余空间的勇气都没有了。或许,探索未知领域的任务从来就不是贵族老爷们的事,而应该交给那些积贫积弱的穷小子,毕竟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综上,资本出逃对互联网行业来说,无异于断粮。

08 互联网人:戴着镣铐跳舞

回过头再来说刚才的问题,互联网头部企业存在人才过剩的情况。

智联招聘发布的《2021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以及BOSS直聘发布的《2021应届生就业趋势报告》均显示,应届毕业生对从事互联网等相关行业的期待占比超过25%[54][55],远远高于对其他行业的关注。另据麦可思一份研究显示,2020届本科毕业生中,只有1.6%能进入大型互联网企业(规模超过3000人的互联网企业)工作[56]。尽管并不是所有希望从事互联网行业的毕业生都向往大厂,但大厂优渥的薪资待遇和可观的发展前景还是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时至今日,互联网大厂早已是卧虎藏龙、彬彬济济,人才浓度丝毫不亚于人均985、211的知乎:行政部的行政助理很可能是985院校毕业的化学系研究生,市场部的新媒体运营很可能毕业于北大中文系,运营部的跨境海淘招商专员很可能是外语加经济学双学位的海外Top硕……

似乎,聪明的社会人全卷在了互联网大厂,不仅如此,互联网行业强大的吸引力还反映在大学专业选择上,让聪明的学生也不断前赴后继。

由百度联合中国教育在线共同发布的《百度2021高考搜索大数据》显示,2021年十大热搜专业中,人工智能、大数据技术、物联网工程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均排进前五[57],越来越多的考生希望未来投身于互联网相关行业。朝阳产业,绿牌专业,人潮汹涌,优中选优。这些专业的录取分数线不出意外地开始遥遥领先,成为学霸必争之地。

从中,我们也可以瞥见,互联网行业对其他行业的人才“虹吸效应”明显。

在2020年底由脉脉发布的《2020年人才吸引力报告》显示,IT互联网行业仍是最大人才流入行业;生活服务业、制造业与金融等行业则出现显著的人才流出[58]。

仅就研发岗位而言,每年20多万的相关专业毕业生[59]完全无法填补互联网行业巨大的专业人才缺口。于是,IT职业教育就成为一门好生意,好到可以上市的生意。一时间,IT职业培训机构成为广大冷门专业、夕阳产业、收入微薄的青年们再次选择人生,实现逆袭的神圣殿堂。短则3个月,长则半年,一个拥有“大型”项目实战经验的程序员就新鲜出炉了。但计算机专业毕竟要系统学习3-4年时间,几个月速成的程序员往往后劲不足,迷失方向,学艺不精者还往往会在项目里写下神迹,埋下天坑,留下隐患。大量的“二把刀”程序员涌入求职市场,再加上没有成熟可靠的职业技能等级认定,无形中增加了企业筛选人才的成本,也造就了中国程序员繁复而畸形的面试奇观。

像研发这种还称得上是互联网行业里对专业要求比较高的岗位,尚且能吸引大批人马蜂拥而至,那产品和运营这些“几无门槛”、野蛮生长的岗位则更像是万能的工作,转行人的天堂。而产品经理又号称距离CEO最近的职位,成为当之无愧的外行转互联网之首选。

尽管产品经理在美国是一个很成熟的职业,但在中国发扬光大还是最近十年的事情。前有苹果乔布斯,后有微信张小龙,再加上一众互联网大佬纷纷以产品经理自居,产品经理这个职业一时风光无两。做产品经理,用产品改变世界,也成为许多理想主义青年的终极理想。而早期的产品经理又没有严格的技能定义,会写PRD,会画原型图,就已经登堂入室,如果还能撕、能侃、能坚持,那么恭喜你,你离得道飞升已经不远了。相比于研发,产品经理更是一个“英雄不问出处”的职业。你的产品逻辑是否清晰,你的交互设计是否合理,都远不如是否打造过成功的产品重要。而你刻意注入产品的人文关怀,试图借助产品传达的思想温度,就都统统留到功成名就,上台发言时再说吧。人人都是产品经理,却不知多少人中了产品经理的邪。

于是,你便可以看到互联网行业极为撕裂的现象:有的公司人才云集,海内外大牛组成全明星阵容;有的公司却才俊难觅,像极了临时搭建的草台班底。互联网行业就像被折叠了一样,但无论身处头部还是尾部,都无法避免人才过度竞争的窘境,尤其是对那些上了年纪的基层员工,互联网行业对他们真的很不友好。以研发为例,编写覆盖企业80%业务场景的代码,5年工作经验不会比10年工作经验写得更糟,但5年比10年速度更快,干劲更足,成本更低,脾气更小。而这还只是新人与老人的短期竞争,在可见的将来,大量简单的业务代码可以通过低代码平台完成开发,是时方是毫无竞争优势的人们的凄凉悲歌。而身处这样一个年轻和快速发展的行业,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即便你是高管,抑或是小工,前方都没有太过明确的参照物。互联网行业究竟会走向何方,互联网人的归宿是否只能去送外卖,盖无人能晓,皆亦步亦趋。

互联网行业对各行各业人才的虹吸,侧面反映了其他行业的人才凋敝。谈论“365行,行行转互联网”就像是“清北硕士争进街道办”,抑或是“清北博士争当中学老师”之辩。笔者无意探讨其他行业为何留不住人才,更无意辨析转战互联网行业是否造成“人才浪费”。总之,对大多数人而言,薪资就是指挥棒,银行卡里的数字就是最好的保障。在极多的变量中找寻一个稳定的常量,或许就是这届年轻人苦苦追求的小确幸。但对行业来说,人才过剩莫过于“*敌一千,自损八百”,互联网行业不仅修来内卷的“福报”,其他行业更将饱尝人才枯竭的苦果。也许,互联网行业多了一个蹩脚的程序员,制造业却少了一位顶级的工程师;也许,计算机领域多了一批二三流的研究员,物理界却痛失一代天才的科学家。我们无法证明这种假设是否成立,只是如此下去,其他行业的可能性会越来越小。

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样是“996”,互联网行业给出的薪资可以几倍甚至几十倍于其他行业。昨日大学毕业典礼上还雄心万丈的年轻工程师们、年轻教师们和年轻艺术家们,今日走出校门,步入社会就要面临难以逾越的收入鸿沟,不是说好了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吗?虽说行业不一样,“钱途”也不一样,但房价总是一样的吧。眼看着吃到时代红利的程序员坐上火箭一飞冲天,买车、买房、迎娶白富美,别人却还在熬资历、考证书、评职称。人心浮动不愿等,板凳安坐十年冷?

人才问题,最终会成为每个行业的大问题。

09 互联网科技巨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中美贸易战自2018年开打以来,有一个词便时常见诸报端,即:“卡(qiǎ)脖子”。该词准确而形象地描绘了中国当前受制于人的科技与产业现状。国人大概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意识到,繁荣的互联网生态之下竟是如此薄弱的信息产业家底。老实说,我们被“卡脖子”的远不只是芯片和操作系统,也不只是光刻机和EDA软件,而是以指令集、数据库、中间件甚至编程语言(含编译器)为核心的一系列基础软硬件。这些东西不能说是没有国产,只是远未达到可以大规模商用的程度。

回看那张“价值3万亿美元的合影”,越看就越脊背发凉,不由得为中国互联网公司捏了一把冷汗。美方公司代表中,除了谷歌和甲骨文,其他“八大金刚”——思科、IBM、高通、英特尔、苹果、微软——悉数到场。美国IT业“八大金刚”地位几何已无需多言,它们掌握了全球信息产业的命脉,而中国缺少的恰恰是自己的“八大金刚”。互联网不过是庞大信息产业里位于最表层的应用,说白了,我们用心栽培的花,却是长在别人的花园里,现在花园主人跟花的主人找茬,你说是花园主人着急,还是花的主人更着急呢?

万幸的是,行业对此倒有非常清醒的认识。但不幸的是,行业对此恐怕也就停留在清醒的认识上了。

马化腾曾在“未来论坛X深圳峰会”上表示:“像我们所处的互联网行业……就完全像沙滩上建立起来的楼房一样,别人一推你就倒。别看着表面很辉煌,但实际上真正去竞争起来的话,你是没有任何的实力的,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真是一语成谶,国人引以为傲的科技巨头,在已持续3年多的中美科技战中真就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或许,我们不应该对年轻的中国互联网公司过于苛责,毕竟,芯片、操作系统、数据库、编程语言,哪一个没有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投入,都不可能取得太大的成就。更何况,致力于让人们吃得更好、出行更美好、购物更简单、生意更好做的中国互联网公司们,还没有从市场驱动型真正成长为技术驱动型的科技公司。但显然,国民对“言必称科技”的互联网巨头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他们希望看到这些科技公司能更好地肩负起构建中国数字经济底座的重任,且不说达到与美国“八大金刚”平起平坐的地步,但至少也不要让中国信息产业总被人“卡脖子”吧。

退一步讲,如果补上基础软硬件的课对于中国科技巨头来说是太过沉重的历史包袱,那么丢下这个包袱,是否就可以快步向前呢?很遗憾,在近十年具有革命性的关键信息技术领域——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区块链以及人工智能——中国互联网公司基本没有先发优势,仍在努力扮演追赶者的角色。但幸运的是,我们在追赶的过程中,也会有领跑的时候,比如中国互联网公司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探索就已经进入世界先进行列。但我们仍要清楚地意识到,“补课”加“追赶”将成为中国科技公司的新常态。

10 互联网:消费至死

也许,我们应该对中国互联网公司秉持更大的耐心,相信它们最终能成长为真正的科技担当。但如果本应向善的科技,最终沦为收割用户的工具,那么我不确定这种耐心还能维持多久。

霸占流量的互联网公司迟早会得一种病,名曰“变现焦虑”。诚然,前期商业模式不清晰,中期靠补贴野蛮垄断,后期虽坐拥海量用户,却找不到好的变现方式。这就像一个还没找好投资标的的基金经理,却管理着规模越来越大的资金。广告收入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互联网公司的胃口,它们试图在流量生意上寻找更大的可能。于是,卖货,就成了所有互联网商业模式的究极形态。就像每家互联网公司都有一个社交梦,每家互联网公司也同样有一个电商梦。中厂小厂不甘接受自家用户互加微信或关注淘宝的最终宿命,以“能留一个算一个”的决心,誓要打赢这场用户保卫战。然后你就会发现,条条大路通罗马,家家企业做电商,哪怕你就是一个工具类App,最终也会走上卖货的不归路。

但你别说,互联网还真赶上卖货的好时候了,而且还是卖货的一把好手。

一如让·鲍德里亚提出的“消费社会”,人们在解决了温饱,度过了物资匮乏的年代之后,不甘心在大千世界泯然众人,开始通过追求消费商品背后的符号意义而不是使用价值来标记自己的存在与阶级,借此来“成为更好的自己”。而互联网的出现,则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秀场。通过互联网,人们得以窥见包括名人在内的更多人的生活方式。然而,真正起到引领示范作用的并不是光鲜亮丽的明星,反而是那些藉藉无名的网络达人,尤其是相关领域的意见领袖,他们才是更鲜活生动的参考样本。显然,意见领袖所倡导的生活并非像明星般遥不可及,却又显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越是“跳一跳就能够得着”,就越让普信的大多数蠢蠢欲动。于是,公司搭台,商家出钱,KOL唱戏,用户买单,电商时代的人、货、场就这样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

在卖货这件事上,互联网再一次展示出其无与伦比的创造力。在刺激消费*、撮合供需双方、营造消费场景、增强消费能力以及提供消费保障等五方面,互联网皆无人能及,无出其右。

人类的网上冲浪史,就是一部与广告的斗争史。屏蔽广告插件那都是初级玩家。如今,人们不仅需要在铺天盖地的硬广夹缝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更要小心那些看似正经的信息是否包含猝不及防的软广。本以为用搜索引擎检索出来的信息鱼龙混杂,但去知识类、科普类、生活类等垂直内容社区找答案就更加险象环生。某些看似理性、中立、客观、专业的分析背后往往夹带私货、暗里藏刀,而某些主张提升品位、看齐同辈、活出自己、犒赏自己的焦虑情绪文最终打出的也依然是消费主义大旗。在大数据与算法的加持下,广告就像潜入人类清醒意识中的特工小队,无时无刻不在植入消费至上的心理暗示。至此,人们的消费*被互联网彻底释放。

光有消费*不够,还得有消费场景。中国传统观念重储蓄,轻消费,但这种千百年来形成的观念正在迅速瓦解。回顾历史,唯一可以称得上购物节的恐怕只有置办年货的春节前后。随着中国步入当代商业社会,“五一”“十一”“315”这些冠以长假和消费名义的特殊日子就成了中国人的新购物节。但到了互联网电商时代,购物节显然已经不够用,于是,传统佳节和舶来洋节便陆续派上了用场。甚至,电商平台直接简单粗暴地开启自己的“造节运动”,网络节日和吉祥数字组成的日期纷纷成为各大电商平台的品牌购物节。如今,但凡有点讲道和说法的日子,都能成为消费的理由和场景。互联网制造消费场景能力堪称一流。

*已被点燃,场景氛围拉满,但下单的一瞬间还是被“账户余额不足”的冰冷提示照回残酷的现实。没钱看似构成消费的最大障碍,却是互联网公司最早扫清的障碍。缺小钱的用户,可以分期购;缺钱的用户,可以借钱购;缺大钱的用户,可以贷款购。互联网公司早把资金不富余的人们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着用户上门提钱。而且,互联网公司们还集体担心用户着急用钱找不到门路,心照不宣地把借贷业务集成到自家App上,防止用户走失。眼下,看新闻,刷视频,骑单车,叫外卖,甚至编辑文档,都可以让用户轻松借贷。但我们明明在说互联网帮助用户增强消费能力以促成交易,这看似是一种自私的利己行为。可如果前脚刚在跟消费八竿子打不着的输入法App上借到钱,后脚就给直播App上关注已久的小姐姐刷大火箭,似乎,肥水流到了外人田。但当你了解到——借贷业务的利润大概率能超过互联网公司的主营业务,更何况,大多数放贷的互联网公司不过扮演一个中间商,它们甚至不出一分一毛,只为从你身上赚个差价——这样的情况时,你或许就能体会满屏的App催你向它借钱的焦急心情了。

不得不说,互联网为消费主义的蔓延提供了发展“契机”。人们开始不再满足于通过互联网看世界,而是跃跃欲试地走进和探索这个世界,并且热衷于在互联网分享自己眼中的世界。这本应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却被消费主义逐渐带偏了方向。说实话,谁都无法抗拒诱人的美食、精致的妆容、时尚的穿搭、丰富的娱乐和诗意的远方。但当消费成为一种刻意,分享成为一种目的,我们确实应该反省自己是否已经堕入消费主义的无边深渊。有多少次失败的网购是我们看过种草视频之后一时兴起的冲动;有多少次敷衍的探店是看上店家清新的装潢去拍照、修图、发朋友圈;有多少次逃离现实的旅行是在收获酒肉朋友麻木的点赞之后才觉得心满意足;又有多少次被舆论裹挟,把消费等同于营造浪漫的仪式,以恋人在特定日子花钱多少来衡量其对感情的用心程度。而在消费主义大行其道的今天,互联网公司很难撇清责任。虽技术无罪,但人会犯错;虽技术中立,但人有偏心。互联网公司一手成就的互联网固然开拓了人们的视野,方便了人们的生活,但比起鼓吹消费,崇尚物质,不务正业,脱实向虚,显然互联网公司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

11 互联网行业的未来

尽管现在互联网行业遇到一些麻烦,也大可不必惊慌。青春期的少年总要面临成长的烦恼,个子长得太快,就要补充营养,行为莽撞冲动,就需多加调教。不可否认的是,互联网行业仍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创新高地和投资热土,更是年轻人梦寐以求的掘金职场和创业福地。深陷其中的互联网人,与其焦虑躺平,坐以待毙,不如告别内卷,主动出击。

首先,我们要明确的是,目前国内数字经济建设正如火如荼地开展,作为数字经济建设的关键一环,互联网仍有非常巨大的成长空间,短暂的行业阵痛完全不足以唱衰广阔的行业前景,互联网人对此应该坚定信心。

其次,我们又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互联网作为数字经济基础设施建设的定位,放到更长的时间跨度上看,其必将由精英行业回落到普通行业这一正确的历史位置上。这虽然意味着互联网行业仍将扩大规模,但也暗示其薪资待遇不会一直保持高位。对此,互联网人或许可以庆幸,至少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但也应及早摆正心态接受求职常态化与薪资理性化的必然。

再次,互联网行业区域发展极不平衡,长期以来,低线城市几乎与互联网公司绝缘。但好在近几年互联网平台公司纷纷发力下沉市场,收割流量的同时也教育了用户。随着低线城市用户对互联网平台产品接受程度不断提高,其对平台之外的产品,尤其是区域性互联网服务需求势必将会激增。而这些非标准化的区域性市场,未必是擅长规模效应的互联网巨头们赢者通吃。五环之外,皆是美景。互联网人不妨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再看得更远一些呢?制造行业数字化与互联网行业实体化是当今两大行业共同面临的转型难题。如果可以用5G、互联网、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赋能工业生产,必将推动产业升级,产生“1 1>2”的良效。然而,选择产业互联网这条崎路,意味着要下工地、上矿山,确实会让在高档写字楼里拿着高薪,衣着体面地坐在干净办公桌旁高谈阔论的互联网精英们为难。但人们常说,在面对未知的命运时,既要顾及个人的努力,也要考虑历史的轨迹。与其“臣服”于资本沦为收割流量的工具人,不如投身于与国家发展方向一致的广阔天地。春江水暖鸭先知,今年,我们看到各大互联网公司纷纷跨界造车,许是应对增速放缓的焦虑,许是豪赌下个十年的成败。但我们更希望看到的是,互联网科技巨头能够以智能电动汽车为抓手,更广泛地参与到整个工业数字化进程中去,同时也鼓励和带动更多的年轻人到工厂去,到车间去,到最需要互联网人才的地方去。

最后,如果你依然热爱这个行业并且有这份理想的话,就请勇敢地踏上寻找新大陆的征程吧,你们的无畏探索和英勇前行将照亮人类通往赛博空间的星光大道。又如果,你对这个行业爱得深沉并且有这份责任的话,就请毅然地投身基础软硬件的研发吧,你们的无私付出和砥砺奋进将挺起中国成为信息强国的坚实脊梁。

而对于那些希望在未来从事互联网行业的学生来说,如果你恰好攻读计算机相关专业,且热爱信息技术,并立志成为一个技术人,那么,请你努力研习与精进算法、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前沿领域技术,这不仅会使你在未来激烈的行业竞争中保持一定的优势,也会让你形成基本的科学素养,初次叩响计算科学的大门。如果你主修其他专业,或者顾虑专业就业前景黯淡,又或者单纯钟情互联网行业的氛围,那么,不管你是否真正热爱自己的专业,也不管你是否真正明白进入互联网行业的意义,都请你再三思考一个问题:是否有其他行业比互联网行业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如果有,就请慎重选择自己的未来。毕竟,生物医疗、化工制药、环境治理、清洁能源、新型材料、航空航天……哪一个不是比信息技术更宏大的时代命题?

写在最后

今年3月,拼多多董事长黄峥宣布“退休”,称其“想去做一些食品科学和生命科学领域的研究”。无独有偶,今年5月,字节跳动联合创始人张一鸣宣布将卸任CEO,同时希望能深度参与脑疾病等新项目。而就在10月份刚刚卸任搜狗CEO的王小川,也在其内部信中提到,愿意“为生命科学和医学的发展尽一份力,为大众健康做出一点贡献”。与此同时,在大洋彼端的美国,昔日互联网行业领袖比尔·盖茨、杰夫·贝佐斯和埃隆·马斯克则在气候、能源、航空航天等领域持续发力。似乎,互联网大佬们在完成时代赋予其在信息领域造福人类的使命之后,都选择回归硬核科技来追逐自己的终极理想,这无疑成为本文开题所引的关于互联网与科技之辩的最佳注脚:互联网,绝不是科技的全部,这个世界上有远比互联网更令人神往、更值得探索的科技领域。作为互联网人,笔者固然希望看到欣欣向荣的互联网技术引领人类前行。但作为人类,我显然更愿意看到粮食、健康、能源、环境这些关乎人类共同命运的世界难题早日被科技攻克。

放下手机,仰望星空。逃离虚拟,脚踏实地。

让互联网的归互联网,让科技的归科技。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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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优酷老友记2014:王小川 王兴《互联网三国*》对话实录(定位:01:21:00)

https://v.youku.com/v_show/id_XNzUyODk4NTA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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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阳光高考计算机类专业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规模估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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