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不言(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生,文中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正值暑期,又逢疫情防控出现新变化,更多的学生可能把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了阅读、观看网络文艺内容上。
彭晓燕是一名六年级语文老师,从接手这个班到将这群孩子送出校园,她一直关注着学生们用手机的情况,“智能手机为我们的生活带来诸多便利,也让孩子们了解到很多生活小常识和社会新闻,但对于海量的信息,他们还缺乏必要的甄别能力”。
相较于追逐潮流的吃穿,更让她忧心的是网络文艺对孩子价值观产生的影响。她提到,有位小同学在文具盒上粘贴了一位眯眼咧嘴、表情浮夸的网红照片。她很不解,小同学却说:“彭老师您不知道,她有好多粉丝咧!”还有一位孩子,上课一点就通,但数量不多的家庭作业,却总是应付了事。彭老师找到家长才明白,原来孩子一进家门便找父母要手机,随后便紧闭房门,一头扎进网络小说中了。
如今在许多家庭,一家老小围坐在电视机前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是人手一个手机,或者平板电脑。形形色色的网络文艺形态,一方面为青少年打开了视野,开辟了一方新的天地;但另一方面,不少青少年难免缺乏自控力,容易在各色的娱乐信息流中失去时间概念,难以自拔。
大学生王依然是一名短视频爱好者。据她描述,尽管现在平台监管很严格,但仍然有大量无营养的模式化“网红”,包袱笑料寡淡浅薄,迎合一些低级趣味。青少年用户要么被这样的低劣内容吸引住了,要么难以欣赏这些笑料,却寄希望于下一个视频会真的好看,因而陷入恶性循环。
部分网络平台青少年模式漏洞仍多,令这种模式形同虚设。新华社发(朱慧卿作)
王依然自己就经常在醒来之后躺在床上刷手机,想借由短视频的有趣内容快速提神醒脑。她一直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拇指累了就用食指刷”,一直到实在刷不出什么好的内容才放下手机起床。虽然一天才刚开始,但她已经感到有些无聊和疲惫了。
曾经在网络文学平台做过实习生的阮如介绍,目前的网络文学有着流水线式的生产和销售模式。她的工作就是快速阅读新推出的小说,为它们“贴标签”,推荐给读者。比如某部小说主题是“快穿”“言情”,主人公人设是“腹黑”“病娇”,主要情节有“追妻火葬场”等。如果青少年读者被这些关键词吸引,小说的流量便能增加。
这样的行业现状让青少年马不停蹄地在标签中流连,难以沉下心来体会作品内涵,文学阅读沦为重复、单调的感官刺激。但在不可胜数的网络文学作品里,要让动辄几十万、上百万字的网络小说获得读者青睐,最快捷的途径只有贴标签,这是网络时代文学商业化的必然趋势。阮如也很无奈。
网络文艺的信息海洋中,独立思考和甄别信息十分关键。从手机的使用习惯入手,彭晓燕所在学校专门设置了手机保管箱,以防止学生在上课时间看手机,老师们也利用班会,引导学生进行诸如“电子书与纸质书的对决”之类的研究性学习,旨在教育学生正确看待和欣赏网络文艺作品。
家庭教育也不可或缺。在一次作文作业中,一个孩子真情写道:“妈妈,我真希望您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多看看我!”这让彭晓燕十分感慨。移动终端的个性化算法正在以“独乐乐”冲击着传统家庭中的“众乐乐”秩序,家长如何以身作则、引导青少年从手机提供的兴趣茧房中走出来,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青少年不仅要会触网,更要学会用网。曹永泰是南京大学的一名研究生,从小学四年级接触网络文学起,13年来他一直保持睡前阅读网文的习惯。多年的网文阅读并没有对他的学习产生负面影响。他表示:“网络小说作为休闲读物,句子通俗易懂,可以利用碎片化时间阅读。但面对深奥晦涩的古代典籍和学术专著,我还是更倾向于捧着一本纸质书籍,手拿一支笔,更加扎实地理解和吸收。”
手机屏幕没有足够的空间展示一首诗、一阕词的形式美感,短视频的时长限制导致信息流只是吸睛亮点式高频出现,提高了用户兴奋度,同时也消磨了用户的耐心。我们要引导青少年正确看待手机的利与弊。
《光明日报》( 2021年08月11日16版)
来源: 光明网-《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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