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我和猴子每每喝酒,我也总会提起此事,猴子听得不耐烦:“你能不能别每次喝酒就说这事。”我把酒杯一顿:“有恩就得记着,当年你那么小,敢顶这么大压力出来给我作证,这是义气,我记一辈子!”“奶奶的,当时是他们集体向后退了一步,才把我显出来的。”我和猴子哈哈大笑,一口抽干。
作证事件并未影响猴子的学业,他顺利毕业,和我上了同一所初中,还是同一个班级,我们几乎形影不离。他成绩不好,那时班里要求每周一次英语单词考试,负责评分的是英语课代表,一个眼睛有点肿的女生。我成绩尚可,每次还过得去,可猴子几乎周周挂零,他甚至想以美色诱惑对方,哪想搔首弄姿到人面前,女课代一下子站起来,低着头对猴子说“作梦”,深深伤害了猴子纯真的心灵。
“我要报复她。”在铁路大浴池里,猴子一边给我搓背一边恨恨地说。
“怎么搞?扎车气?偷车轮?”我惊讶于自己的想法。
“跟我走,我知道她家。”
女课代家就在浴池边上的楼里,猴子拉着我来到了一个阳台下,她家是一楼。那时是冬天,零下30多度的天气,她家阳台还开着窗户,我俩猫着腰,蹲在她家阳台下,看到阳台上支了一口大锅,一个男人正在炖肉。
“好像是排骨,挺香。”我抽了抽冻红的鼻子,猴子则趴在冻冰的雪地上翻着什么,似乎挺费劲,连手套都摘了。
“这个行。”猴子抠的手指头都青了,终于从雪地里翻出了一块砖头。那砖头位置隐蔽,想来平时没少让喝多了尿急、呕吐的人光顾,总之上面结了一层黄绿相间厚厚的冰坨,我看着恶心,转过头去。”行了!”猴子一拉我,我俩站起来探头一看,男人刚把锅盖盖上回屋,阳台只有那口大锅,一丝丝从盖边窜着热气。
“偷肉?还是砸玻璃?”没等我有反应,猴子一把掀开锅盖,把手里的砖头扔进了锅里,呲地一声,翻滚的热汤四溅,猴子一把把锅盖盖上,我俩撒腿就跑。
那一天,我俩完成了人生中第一个五公里长跑。
第二天上学,我俩特意观察了一下女课代,除了原本眼睛更加鼓胀外,别无他恙。
一次恶作剧激发了猴子埋藏心底的快感,成为他随后几年为之奋斗的目标,正如有人画了第一幅画后就走上了画家的道路,有人卖出了第一副鞋垫后就立志成为商场骄子一样,猴子的恶作剧时代也因为这一块砖头正式来临。
他会把女生玩具娃娃的帽子扣到学校门卫老头的头上;他会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坦荡荡地走向乞丐,然后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中,把藏在小指的一毛钱硬币准确落入碗里;他会跟在行走不便的残疾人身后,模仿每一个动作。年少轻狂的时代,猴子戏谑着别人,也戏谑着自己的青春。
中考后,猴子意料之中的留级复读,而我远离家乡求学,再一年放假回来,当年那个瘦小机灵,乐天俏皮的猴子变了。
“猴子现在成混混了,焗黄头发,还学会了抽烟,无恶不作。”几个伙伴们闲聊时,得知猴子的近况,我心中一震。
那时小兵来城里参加比赛,我拉着小兵洗澡,走进一条胡同时,小兵突然拉住我,“换条道走吧,这有劫道的。”我仔细一看,远处站着一个人,金黄的头发,黑色的T恤,前面还印着夜光的骷髅,嘴里叼着烟,一把蝴蝶刀在手中飞舞。
我没作声,继续向前走,小兵就近捡了个砖头,紧跟我身后。走近了,那人把刀一收:“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洗澡去啊,等我一会儿,我回去取东西”
“改天我找你吧。”几句对话后,我们擦身而过。小兵一愣,“你还认识劫道的?”我无语,刚才那把刀好像插在我心里。
半年后,猴子听了众人的劝,去当兵。我跑去送他,猴子头发已经剪短染黑,一身肥大的军装套在瘦小的身体上,被武装带勒成了气球。“好好改造,早日回来。哦不,好好当兵,早日回来。”
再见猴子时,虽然还是一脸无所谓的匪气,整个人却英挺了很多。再后来,猴子复员,去了一所职工大学, 我放假回来,去以前常聚的网吧找他,刚进门时,一个全身包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人立在门前,我瞥了一眼,屋里其他兄弟都在,就是没有猴子。
“猴子呢?不是说放假回来了吗?”兄弟们眼睛看向了门前的“木乃伊”,“木乃伊”正费力的向我挪动,肿如香肠一样的嘴含糊不清地说“是我。”
猴子是怎样变成“木乃伊”的过程是兄弟们讲给我的,因为猴子连说话都很费劲,眼睛突着,嘴唇外翻,看他的样子我的确是笑了,可是笑过之后又为猴子心痛,为他这所谓的义气所不值。
猴子变成木乃伊的过程很简单,不用什么香料,就是挨了一顿揍,7、8个人打他一个,而他只是为了帮一个同学见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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