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条愚园路,整整半部民国史。上世纪初,一位在上海滩被称作“富甲王侯”的商人,在静安寺附近兴建了一座私家花园宅第,名为“愚斋”,愚园路从此得名。此后随着法国梧桐、西式洋房、咖啡吧的陆续出现,愚园路又成为了当时租界西洋绅士、洋行买办等名流汇聚之地。
钱学森、王伯群、董竹君等名人哪一个不曾在此定居。时过境迁,在经过了一系列历史波折后,如今的愚园路依旧恬静温婉而不失昔日风度,时光荏苒,最耐人寻味的依然是那些老去的古物,上海老房子的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更让人痴迷。
在愚园路西头、中山公园南门边上,有这么一幢大厦,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但是你若不仔细去寻,
你可能就会因其不够惊艳的外表而错过一些好戏,毕竟就算跟着导航你也不一定一眼就能找到它。
留得住初见时心花无涯的惊艳,才留得住寂寞终老。——安意如
西园大厦又称西园公寓,位于愚园路1396弄,北临长宁路,近中山公寓南门,由谢龙外国公司设计的西园大厦始建于1904年,于1912年建成。西园大厦是英式9层公寓楼,什么意思?就是俗称九层楼,数数地面只有八层,是因为还有一层在地下。
西园公寓有42米高,建筑及附属建筑面积3000平方米,总建筑面积4835平方米。在其建成后,一开始就出租给了外国人和富商。从西园大厦的结构来看,它结构坚固,并且拥有钢窗、钢门、桉树地板、壁炉、布丁、煤浴室,可以说非常齐全。
在上世纪70年代以前,西园公寓就已经是沪西地区最早落成的高楼,所以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西园大厦作为沪西地区人民防空制高点,在顶层装有警报器和高射机关炮,用以时刻还击美蒋飞机的侵扰。
在大楼的南面,有一个近千平方米的硕大的公共花园,花木稀疏,绿草如茵。当然,我所描绘的都是西园公寓前的样子了,现在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原来小小的一部分,被切割的一大部分,沿街造了幢六层公房。
大楼的室内楼层比室外地面高出1米多,楼梯底层有16个车库,每个车库的面积为16平方米。此外,还有240平方米的储藏室和仆人室,地下室也是可以住人的。而它的屋顶设有葡萄架,可以减少阳光辐射。据说西园公寓的墙砖是空心的,这样的设计会让楼内冬暖夏凉。
西园大厦建筑呈英国现代建筑风格,里面除了窗洞和锯齿形墙角装饰外,十分简洁。二至九楼为套房,同层。分为东、西两部分,每栋为一套独立住房(含两室、两室、一居室),每栋建筑面积118平方米,8层共16套。
楼内有旋转楼梯和电梯,如今的它墙面斑驳,历史感扑面而来,台阶每一层并不高,即使走上去也不会太吃力。虽没有华丽的外表,踩在上面,厚实坚实也让人感到踏实。楼道里还能看到一些绿植,有几棵养护得还挺好。
一到八层有电梯通达,西园大厦是当时唯一一幢安装了电梯的大楼。老早,楼里的居民坐电梯都要买牌子,乘坐一次收一块牌子,月底统计牌子的数量,再摊算到每家要付的电费。可见住在这里的人,都得有点“身份”,而这幢楼的好戏也才刚刚开始……
西园大厦曾经居住过一些上海滩的知名人物。他们有上海著名工商业者、企业家邓仲和,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童芷苓、童祥苓等……在1940年前,西园大厦的4楼8室就曾经住过军阀浙江督军卢永祥的儿子卢小嘉,以及卢小嘉的青岛美人袁慧燮,这里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卢小嘉在当时与孙中山之子孙科、张作霖之子张学良、段祺瑞之子段宏业被人称作民国“四大公子”,曾经是旧上海风云一时、妇孺皆知的人物。卢小嘉曾干过一件上海滩惊天动地的事情:雇*手打死了当时上海警察厅厅长徐国梁,帮父亲卢永祥除掉了一个心头之患。
风流倜傥的卢公子与上海滩流氓头子黄金荣还曾经为了一个京剧女演员露兰春争风吃醋大动干戈,仗其父卢永祥的权势,指使当时上海淞沪护军使、卢永祥的老部下何丰林把黄金荣绑架到龙华的何公馆,关进一个地牢里,黄金荣在杜月笙的斡旋下才得以脱生。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故事还在继续,结局谁都不能妄下断言。不久后,江苏督军齐燮元发起江浙战争,攻打卢永祥。适逢卢永祥军队发生兵变,卢永祥大败,于是被北京政府免去一切事务。
卢小嘉眼看没了靠山,担心会遭到黄金荣报复,便远遁去了台湾。他在台湾落脚后,一直从事进出口贸易,日子过得还算太平。后来于上世纪60年代末去世。
民族资本家邓仲和先生也曾在西园大厦11、12号,安家落户,他的保镖、佣人和司机则住在地下室。邓仲和先生是1930年代民族工商业的一颗明星,它创办了安乐棉毛纺织染厂等企业,生产出国货“英雄牌”高档绒线,以颜色坚牢、质地优良享誉市场。
邓仲和先生在西园大厦给邻居的印象是“人很好”,不过据说有很多老婆,换作现在,作为一个风云人物大概就不能这么突出引人注目了。除了女人多,作为资本家,自然也是家缠万贯。文革期间,红卫兵到西园大厦抄家,邓家抄查出来的金银财宝摆满了一只大八仙桌!
而当时的邓仲和有一个在美国的大老婆和一个特别有出息的儿子,是随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时的中文翻译。这让傲气的他有了告状到联合国的机会,1972年,他被抄没的财产是物归原主了,自己也成为反动资本家,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
据说当时的他只能靠儿子寄点美金来生活,一度银行还冻结了他儿子从美国寄来的钱。改革开放后邓仲和先生去了美国。再到后来,西园大厦的八层15号住进了一位曾经红透上海滩的头牌坤旦、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童芷苓。
童芷苓1946年再次来沪在天蟾舞台演出,四大名旦的代表作她一个人全唱了,这一炮便轰动了上海滩,以后她就在上海长期定居下来。据一些爱戏之人回忆,时常会有人去西园大厦的童府问艺。
童芷苓每每讲到兴头上就会在西园公寓自家客厅里穿上行头,亲身示范独创的换装绝技,如何在没有任何机关窍门的帮助下,按照配乐的节拍巧妙地处理头饰和戏服的灵活变装,让在场的戏迷们拍案叫绝。
在这里,我只能用我贫瘠的词语尽可能的去给大家讲述一个个过去可能真实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如若你真的有兴趣来到西园公寓看一看走一走,那么你会发现所有戛然而止的故事可能会从你进入的那一刻开启新的篇章,开始一段新的故事……至少在很多年后,当你机缘巧合再次路过那,你会发现一个熟悉的足迹:噢!我曾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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