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龙湖庄园别墅,晚上十点钟,书房。
打印机“嚓嚓”响着,离婚协议书慢慢打印了出来。
安然把两份散发着油墨气息的离婚协议书捧在手里,微微有些失神。
坚守了十年的单相思,三年婚姻就消磨得干干净净。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结束这段荒唐可笑的婚姻。
是的,她的婚姻跟她一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佣人的问候声,她知道是他回来了。
自从她跟聂擎宇结婚之后,夜不归宿是他的常态。今晚他十点钟就回来,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安然深吸一口气,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今晚就有机会把话讲清楚,再让他签了离婚协议书,两人都能早点解脱。
“太太,你在里面吗?”佣人刘嫂走过来敲了敲门。“先生回来了。”
安然应了一声,拿着离婚协议书就走出了书房。
聂擎宇又喝醉了,英挺健硕的颀长身躯慵懒地倚在沙发里,微眯着狭长的凤眸似乎在打盹。
他的睫毛卷翘浓密,在鼻梁处投下一点儿阴影。挺直的鼻梁,淡色的唇瓣紧抿着,流露出几分桀骜不驯。
此时他领带松开了,刀雕般的完美下颌线令人赞叹,只是弧度有些冷硬。
哪怕他微眯着眸子醉醺醺地半倚在沙发里,周身都有一种令人不可小觑的强大气场。
安然见识过他的铁血手腕。这三年来,他将一个商业财团经营成了一个商业帝国,处事手段狠辣,令对手闻风丧胆。
眼前这个醉酒的男人如猎豹般慵懒,但她知道,转眼间他就能如恶狼般凶残。
只要他愿意,他能轻易扑倒任何对手和目标——包括她!
安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暂且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旁边的五斗橱上。她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端过来。
结婚三年,她习惯了照顾他。尤其在他醉酒的时候,她都会给他递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蜂蜜水。
聂擎宇尽管一直阖着眸子,但是水杯递过来的时候,他却能准确无误地接过,然后睁开眼睛。
他眸子黑漆漆的,寒光凛凛,竟然没有丝毫的醉意。
安然就在他旁边坐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聂擎宇大口大口地喝着蜂蜜水,对温度非常满意。
安然有些失神。她记得从前的他喝水没有这么“豪迈”。记忆中的美少年,仿佛总是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
“又在我的身边走神!”聂擎宇不满地哼了一声。他惩罚性地伸出手臂,粗暴地将她拎进怀里,大手就开始解她的衣扣。
安然终于醒过神,本能地挣扎。“不行……”
“怎么不行,”聂擎宇黑眸闪过一抹寒戾的冷芒,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你是我的女人!”
安然想说她很快就不是了。但是他毕竟还没有签离婚协议书,现在他的确还是她的老公。
沉默间,他已经在沙发上吻住她,深吻。
婚后三年,聂擎宇几乎没有正儿八经地跟她睡过卧室。他对地点很随意,沙发、浴室、阳台……亲热完了他也不会留宿,好像她仅仅只是他泄欲的工具。
这种生活快要结束了吧!安然心里涌起浓浓的苦涩。
“又走神!”男人语气开始冒火。他突然停下来,眼神阴鸷地盯了她片刻,然后铁臂微收,抱起她迈上楼梯。
安然吓坏了,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吃过他那么多次苦头,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妙。
“你……你去哪儿!”
已经路过卧室了,但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聂擎宇邪笑着,在她耳畔轻轻呵气。“害怕了?”
他总是如此恶劣,令她心惊胆颤,惶惶不可终日。
很快他抱着她步上天台,寒意顿时席卷过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安然畏冷,此时浑身不着一丝地晾在天台上,她几乎快要冻死了。
“冷……好冷……我们回去好吗?……不要……不要在这里……好冷……”她冻得牙齿直打颤。
“别怕,很快就能让你暖和起来!”聂擎宇狭长的眸子里噙着阴谋得逞的笑意。
安然快要冻僵了。四面寒风凛冽,唯一能御寒的只有聂擎宇这具精壮滚烫的身躯,她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好像救命的浮木一般。
聂擎宇轻笑出声,终于满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然快要晕过去的时候,男人才大发慈悲地抱着她下了天台。
安然好久都没有缓过来,直到她被丢进柔软温暖的大床上。
这是她和聂擎宇的卧室,但他从未在此留宿,甚至就连躺上这张床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风停雨歇之后,男人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去外面拿进来一个文件包。他掏出两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随手丢到了安然的面前。
“她*了,我们离婚吧!”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安然怔了怔。
她知道那个“她”是谁,但她没有想到聂擎宇先提出离婚。
这样也好,算得上殊途同归了。
安然唇角绽起了一个略带讥讽的微笑,一双清眸却再次微微失神。
她永远都想不明白:当年他只是出国一趟,好不容易治好了腿疾,怎么又把脑子给治坏了呢!
回国后的他恢复了生龙活虎,却彻底忘记了她。
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永远停留在他出国前见她的最后一面。她犹记得他那双略带忧伤的深邃眼眸,仿佛盛载了对她几生几世的温情和不舍。
这是她撑过三年无爱婚姻的唯一慰藉——他曾经爱过她吧!
安然黯然拿起签字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在抽烟的聂擎宇有些意外,问道:“你都不看一眼协议书?”
“不用了,……反正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财产。”安然垂眸,淡淡地道。
婚后三年,她的收入都在自己的卡里,反正聂擎宇又不稀罕她这点儿工资。
“这栋房子给你了,你可以继续在这儿住着。”聂擎宇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我以后可能还会再过来。”
安然吃惊地抬眸,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聂擎宇捏了捏她秀美的下巴,眼底闪过一抹迷醉,邪肆地低语:“就是你听到的,我以后还会再过来找你。”
第2章 没有拒绝的资格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气笑了。
她推开了他轻佻的大手。“凭什么?”
“呵,”聂擎宇幽邃的黑眸睨着她,目光侵略性十足。“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跟我讨价还价!”
说罢他再次覆上来,捏住了她的下巴,冰冷的话语继续从他淡色的薄唇一字字溢出:“离了婚你也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碰你想怎么碰你,你都没有拒绝的资格!”
安然气得浑身直发抖,但是她怎么都推不开男子沉重的健硕身躯,她只能用目光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抗议。
聂擎宇拍了拍她苍白的脸颊以示警告,这才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优雅缓慢地站起身。
他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淡淡地道:“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提!缺钱了也可以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每个月付给你一百万零花钱。”
安然嘴唇微微颤抖,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理直气壮:“就是你想到的那个意思!无论离婚不离婚,你都是我的!”
安然气极反笑,还不等她反击这个自大狂妄的男人,他却已经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闭了闭眼睛,许久才平复了心情。罢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纠结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现在,她只想尽快离开。
安然起身穿上衣服,然后从衣橱里搬出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
聂擎宇从不留宿。假如他今晚打开衣橱看一眼就会明白,她去意已决。
安然衣服不多,全部收在了行李箱里,衣橱里空荡荡的,仅剩几件聂擎宇的替换衣物。
两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都被聂擎宇带走了,估计过几天就能换成离婚证。
她自己打印的那份,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再泼了一杯残茶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拖着拉杆箱离开了。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嘉和小区的某幢居民楼下,好友鲍元清走出来,帮忙从后备箱里抬行李箱。
安然结算了车费,拎过了行李箱,歉疚地说:“半夜三更过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咱们俩还说这些客套话。”鲍元清撇嘴,一边打开了门禁,一边道:“电话里没听清怎么回事……你和你老公真的离婚了?”
“离了。”安然声音很轻,目光有瞬间的飘忽。
仿佛做了一场荒诞的梦,梦醒时分却是夜半三更她拎着行李箱在流浪。
电梯停在十楼,鲍元清拿出钥匙开了房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这是个小套二的房子,收拾布置得还算温馨干净。
鲍元清把钥匙一扔,就迫不及待地问道:“离婚分了多少财产?”
大约几分钟之后,她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不会吧,嫁给他三年居然净身出户!离了婚他还要继续霸占你!靠,渣出天际了!”
……
鲍元清性格豪爽,颇有些侠女风范。她听到安然的遭遇,简直快要气晕过去。
最后她指着她,恨铁不成钢:“你你你……居然被他白玩了三年扫地出门,就不知道趁机敲他一笔狠的!喂,安然,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朋友,不行了,气死我了!”
安然垂着头,息事宁人:“算了……好歹以前他对我有恩……就……就当报恩了吧。”
鲍元清连灌半杯水才避免自己气晕过去,“砰”杯子重重撂回到桌子上,她突然记起一件事情来:“等等,你不是说他答应把你住的那幢别墅给你的!”
安然连忙摆手:“那房子要不得……他有条件的,我要继续住那里,他偶尔也会过去……”
既然已经决心做出了断,她就不想再藕断丝连。更何况他跟她离婚是为了娶那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了……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他的条件。
妻子降级成情妇?他可以作践她,但她不能自轻自贱。
“唉,你说你这叫什么事儿啊!”鲍元清不停地叹气,替好友不值。“坚守了这么久,最后一无所有。这三年来,就算是块石头都该被你捂热了!男人,还真是郎心似铁啊!”
“算了,我不想再提。”安然有点儿沮丧,更多的是被掏空般的疲倦。
鲍元清看她难过的样子,也就把满肚子吐槽的话都咽了回去,最后只说了一句:“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看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安然来到了次卧室,躺下来休息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她却没有丝毫睡意。
泪水滚落,洇进了枕头里被吞没无影无踪,像她单方面付出的情感,没有任何回应,也没有任何结果。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看上这么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耳畔再次响起了鲍元清忿慨的疑惑,安然却苦笑无声。
良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梦呓般低喃着:“其实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第二天早晨,安然照常起床跟鲍元清一起去东方民族音乐剧院排练。
鲍无清劝她休息两天,调整一下情绪和状态再去工作。
安然绽露一个苍白的笑容,轻声道:“我得赚钱……以后要养活自己。”
“唉,你啊……”鲍元清张嘴又忍不住要数落她,但是看着她悴憔的模样,只好闭嘴。
两人打车来到了清泉乐队社团,同事们三三两两地也到了,互相打声招呼,就开始排练。
对于大家来说,今天跟往常没有任何不同,更不会有人觉察到安然从已婚回归离异。
实际上这三年来,安然一直是隐婚状态,除了鲍元清就没有人知道她结婚了,更想不到她嫁的人是叱咤商界的聂擎宇。
她低调,沉默,仿佛一抹静悄悄的影子,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仍然还是有人注意到了她。
“安然,”一个欢快的声音响起,然后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过来,同事何逸峰走到了她的身边,热情地招呼:“你来得好早!”
安然现在没心情跟人闲聊,但人家到了跟前打招呼,她总不好不理睬。
“不算早了。”她勉强应了一句,然后就坐到了排练位上打开了乐谱。
“安然,告诉你个好消息……”何逸峰又凑过来,满脸殷切的笑容。
他眉眼长得还算周正,而且年轻气盛,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挑战性。尤其是他一身的奢侈品牌,和腕上价值不菲的进口机械表,透露出他殷实的家境。
何逸峰在乐团里很受年轻女同事的喜欢,但他似乎更喜欢围着安然打转。
安然勉强弯起唇角,转头看了眼何逸峰,说:“对不起,我要排练了。”
何逸峰终于发现她心情似乎不好,还想说什么,却见她已经转回目光专心跟着乐队的整体节奏弹奏琵琶了。
等到何逸峰无趣地走开,鲍元清走过来,碰了碰专心排练的安然,小声地道:
“哎,已经恢复单身的安小姐,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位追求你的何大少爷?他爸爸可是咱们当地小有名气的地产建筑商何文礼先生。”
第3章 好样的
安然看着鲍元清不停眨巴的眸子,无奈地低声道:“这样的青年才俊让给鲍姐吧。”
鲍元清撇嘴,不禁道:“姐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没有说完,她似乎意识到失言,眼神黯了黯,就咽回了后面的话。
安然也没有心情琢磨对方的异样,又转过身加入到排练的队列。
此时此刻唯有把全部精力都倾注到音乐里面,才能治愈她内心的伤痛和彷徨。
聂氏国际集团,摩天办公大厦,二十六楼总裁室。
“聂少,求求您了,求求您宽限几天,我一定能筹到资金完成这个项目,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聂少您行行好,发发善心,就给我们一家老小一条活路!如果这个项目砸了,我们公司就*了!”
“聂少,我给您磕头了!砰砰砰……”
此时的总裁室里气氛有些异样,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因为总裁从早晨到现在都黑着一张脸,何文礼这个倒霉鬼不幸撞到了枪口上。
何文礼也算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地产建筑商,可是由于一个项目不合格,牵扯到了巨额违约金,而他一时间筹不到这笔钱。
假如聂擎宇不肯放他一码,何家的地产公司只能被*清算。
聂擎宇绝魅的俊颜阴云密布,漆黑的瞳眸像冰封的寒潭,寒意冷透骨髓。他阴鸷的目光盯着不停磕头苦苦哀求的何文礼,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敢跟我玩猫腻,就得付出代价!”他颀长的身躯微微前倾,像准备捕捉猎物的掠食者,优雅又危险:“你没有第二次机会!”
“不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错了!聂少,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我还有个刚成年的女儿,非……非常漂亮,我这就让人送过来陪聂少解闷,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求求您了!”
何文礼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不甘心苦心经营了半生的公司就这么完了。
聂擎宇冷哧一声,似乎被逗乐了。“你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愿意献出来?”
“愿意愿意,只要聂少能看上她就是她的福气,是我们何家的福气!”何文礼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聂少,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最后一次机会……”
旁边沙发里坐着一位面容英俊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忍不住对聂擎宇轻笑一声:“一大早肝火这么旺盛,昨晚欲求不满了是吧。”
他叫纪千翔,是聂氏集团的大*纪博翰的独子,三年前海外留学归来,加入到聂氏集团成为了副总监,是位典型的高富帅。
纪千翔性格活泼喜欢开玩笑,跟高冷的聂擎宇居然处得很融洽,两人即是商业合作伙伴又是好友,交情挺不错。
也只有纪千翔敢在聂擎宇不爽的情况下还开玩笑,而不担心自己会被踢出去。
聂擎宇冷嗖嗖的眼刀刮过来,让纪千翔顿时噤声。
谁都能看出聂大总裁不爽,他不喜欢开玩笑!
何文礼仍然在砰砰磕头,再三恳求聂擎宇能笑纳自己献上的女儿,将功补过。
如果搁往常,看在对方如此识趣的份上,聂擎宇未必赶尽*绝。但他今天……就如纪千翔所说肝火旺盛。
也活该何文礼倒霉,在聂擎宇心情最差的时候充当了出气的炮灰。
“你那宝贝女儿留着自己享用吧!滚!”聂擎宇黑漆漆的眸子毫无温度,薄唇微抿,吐出冷酷的话语。
何文礼好像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僵在那里,眼里满是绝望的恐惧。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
随即走过来四名身形彪悍强壮的黑衣保镖,七手八脚拎起了瘦弱的何文礼,将他扔了出去。
何文礼绝望的哀求哭声慢慢消失,聂擎宇揉了揉眉心,脸色仍然阴沉得几乎滴下雨来。
纪千翔盯着聂擎宇看了好一会儿,试探着问道:“昨晚嫂子没伺候好你?”
聂擎宇抿了抿淡色的薄唇,冷声道:“多话。”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纪千翔,一边看向自己的手机。这时恰好有电话打过来,是龙湖庄园别墅的座机号码。
“喂,先生,我已经回到龙湖庄园,刚才去你们的卧室检查过了……太太的衣物都不见了,应该被她搬走了。”刘嫂的声音。
聂擎宇眯了眯眸子,语气低沉而冰冷:“她什么时候搬走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要去保安室那边查监控吗?”
今天七点钟,刘嫂照常做好了早餐却找不到安然,就打电话联系,却被对方告知说她和聂擎宇已经离婚了,以后就不住在那里了。
刘嫂赶紧打电话请示聂擎宇,他心头火起,让刘嫂暂且离开别墅不用再管安然。
但他越想越生气,后来又打电话让刘嫂返回别墅去他和安然的卧室查看衣橱,没想到还真都搬走了。
这个女人……昨晚刚签的离婚协议,她一大早就闹离家出走,真好样的!
“查!”聂擎宇吐出一个字,挂断电话。
他刚掏出一支烟,准备压压火气,助理小高走进来。
“总裁,戚律师来了,现在办理离婚手续吗?”小高问道。
聂擎宇眉心跳了跳,原本就山雨欲来的阴鸷神色更加森寒骇人。
小高吓得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言。
旁边的纪千翔听得明白,他恍然大悟:“原来嫂子闹离婚,难怪你肝火这么旺盛!哈哈……”
找到原因了!
聂擎宇“叭”点燃香烟,抽了一口,将打火机重重撂回到原处。
纪千翔:“……”
终于笑不下去了。
这时郝秘书轻轻叩门走进来,恭声道:“总裁,卓小姐来了。”
聂擎宇沉默着抽了一会儿烟,许久才缓和了语气,道:“让她稍等会儿,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过去见她。”
一边说着,他不时瞥向自己的手机。
终于刘嫂电话再次打过来:“保安室查过了监控,太太是昨晚十一点四十一分离开的。”
第4章 恭喜你
十一点四十一分。
昨晚聂擎宇刚离开没一会儿,安然也随即离开了。
她甚至连收拾衣物的时间都没有……或者说她早就收拾好了。
聂擎宇意识到这点,瞳孔骤然收缩,黑眸微微眯起。这个女人早就打算离开他了,只是他比她更早开口而已!
也就是说,昨晚他不提离婚的事情,她也会跟他提!
很好,这女人出息了!
总裁室里的人都大气不敢喘,生怕自己变成了总裁心情不爽之下的无辜炮灰。只有纪千翔仍然事不关已的模样,似乎并不受对方的情绪影响。
“擎宇,消消火。卓美人还在那望欲穿地等着你呢,先安抚好外面的卓美人,再回头把跑了的嫂夫人给追回来。”纪千翔似乎不忍看聂擎宇为两个女人烦恼,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聂擎宇这才记起卓佳萱还在等着他。但他仍坐在原处没动,似乎在跟谁较劲。
又过了片刻,他没好气地睨一眼周围的人,冷声喝问:“还有事?”
没事都杵在这里干嘛,没看到他烦!
“总裁,戚律师还在等着……”特助小高小声地提醒。
“总裁,卓小姐还在等着……”郝秘书小声地提醒。
看着聂擎宇黑脸已经变白,纪千翔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女人多了也烦恼,后院起火了吧!没想到叱咤商界的聂大总裁也有抓狂没辙的时候!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咱们都是绅士……绅士,文明人……靠,别打脸!”
众人赶紧哆嗦着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口。阿弥陀佛,纪副总监这嘴欠的毛病是该修理一下了。
聂大总裁不发威,他一直当他是病猫。
东方民族音乐剧院,清泉乐队社团。
一个上午的排练结束之后,徐社长满面春风地走进了排练室,宣布道:“今天我要对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
说到这里,徐社长适时停顿,整个社团的乐手们赶紧热烈鼓掌。
安然敷衍地拍了几下手掌,神色有些淡漠。对于她来说,社团里什么好消息都轮不到她。
旁边的何逸峰一边热烈鼓掌,一边不时侧过头看着安然笑。
安然奇怪地看了眼何逸峰,不知道这位大少爷今天为何这么高兴。
“咱们清泉乐队社团获得了近期出国演出资格!”徐社长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宣读着出国演出的乐手名单:“……何逸峰、安然、赵芮娜……”
随着徐社长宣读名单,乐团的乐手们纷纷开始议论。
这次剧院出国演出只带一个乐团,没想到选中了清泉乐队社团。
被选中的乐手自然高兴,没被选中的乐手失望地小声抱怨着社长眼瞎,还恶毒地猜测:凡是被选中的乐手,男的肯定送礼了,女的肯定陪睡了。
安然有些懵。直到鲍元清回过头来,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名字也在被选名单之列。
徐社长宣读完了名单就离开了排练室,顿时室内就热闹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围聚在一起,讨论着出国演出的事情。
安然也被几个交情不错的同事围住,大家都在祝贺她。
“安然,恭喜你!”何逸峰挤开围在她身边的那些同事,颇有些得意地看向她。
安然怔了怔,她突然记起今天早上刚进排练室的时候,何逸峰就一脸神神秘秘地说有好消息告诉她。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份名单了?
“谢谢……恭喜你也被选中了。”安然心里疑惑,不过还是礼貌地应道。
“我早就知道我们俩肯定都能被选中!”何逸峰意有所指,对她眨眨眼睛,趁机邀请她:“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
“这……我……我不太舒服。”安然低下头拒绝道。
她当然能感觉得出来何逸峰对她超乎寻常的热情,再加上鲍元清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打趣。她怕给对方造成误会,赶紧申明了自己的态度。
何逸峰没想到她拒绝了他,有些失望,也有些悻然。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你用得着拒人于千里之外吗?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
安然无语,她什么时候高不可攀了?
周围的同事纷纷七嘴八舌地帮着何逸峰说话:
“大家都是同事,一起吃顿饭算不得什么!”
“就是啊,凭人家逸峰的条件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又不是非她不可,她还拿乔上了。”
“哼,自己为什么能被选上没点数嘛!如果不是逸峰,出国的好事八辈子都轮不到她!”
……
听着大家的议论,安然怔了怔,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何逸峰私下通融才为她争取到了这次机会。
她原本就有些奇怪,以往社团里什么好事都轮不到她,这次却是个意外。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意外,一切有因才有果。
“你们干嘛呢!”鲍元清挺身而出护在了安然的面前,满脸的不好惹。“人家不答应一起吃饭,难道还准备来个以多欺少嘛!”
她不满地瞪了何逸峰一眼,难怪安然看不上这个男人,果然下头。
“算了,人家不愿意,勉强了也没意思!”何逸峰突然开口,然后转过身,悻悻地离开了。
见何逸峰走了,周围起哄的同事也都散了。
“咱们走,不用理这些人!”鲍元清拉起安然。
安然有些犹豫,小声地商议道:“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徐社长,把这次出国的机会让出去呢。”
第5章 原来找到下家了
鲍元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你傻啊!这么好的机会让出去,下次再轮到你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
“可是……”安然烦恼地蹙眉。“我不想欠何逸峰的人情。”
“又不是你求着他的!”鲍元清撇嘴,道:“你不是说要赚钱养自己嘛,出国能赚不少钱,还能提升你的阅历水平,就是将来跳槽的时候履历也更漂亮些。”
安然还是坚定地摇头:“出国的话,一路跟何逸峰同行会很尴尬的。”
鲍元清见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等我帮你找些赚钱的兼职,业余时间可以做。”
“嗯,谢谢鲍姐。”
“咱们俩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两个女子一起离开了排练室,去吃午饭了。
米其林三星餐厅,特定包厢。
精美到极致的午餐,奢华的环境,完美的服务。
聂擎宇默不作声地用餐,眉眼间的神色有些淡冷。
坐在他对面的卓佳萱有些忐忑,时不时抬起水眸观察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擎宇,你心情不好。”
聂擎宇抬首,幽邃的黑眸深不见底,看不出什么波澜,语气也平淡:“没有。”
“可是你都不跟我说话。”卓佳萱嘟起嘴儿,突然省起他不喜欢她撒娇的样子,赶紧又恢复高冷人设。“……你看起来心情不好。”
时时刻刻在他面前扮演着另一个人设,的确挺累的。不过为了他,她认为值得。
聂擎宇放下手里的银叉,端起旁边的红酒杯,浅啜了一口。
这次,他直接没应声。
卓佳萱有些忐忑。经验教训告诉她,这个时候最好闭嘴。但是她不甘心,毕竟他认为她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他答应她的事情,应该兑现了吧!
许久,她也放下了餐具,伸手抚向自己平坦的小腹,低声道:“我吃饱了。”
聂擎宇连眼皮都没抬,直接叫来侍应生买单。
卓佳萱娇美的容颜顿时惨白,他根本就懒得哄她,甚至连敷衍都不屑。
这说明他心情不好,只是在她面前强行压抑着。
她见过他发火的样子,很可怕。甚至他弹指间就可以毁灭一家上市公司。
“我……我们走吧。”卓佳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嗯。”聂擎宇这次倒是很爽快,他优雅起身,快步向着包厢门口走去,甚至都没有照顾一下身边的孕妇。
卓佳萱脸色更加苍白,她原本想问问他办妥了离婚手续没有,打算什么时候娶她过门。
但是见他如此态度,她到底没敢开口问。
她跟在他后面,没有看到男子走出去的时候似乎稍稍松了口气。
走出餐厅,卓佳萱柔声说:“擎宇,我有点累了,你送我回去吧。”
“我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聂擎宇叫来司机送卓佳萱。
尽管很不情愿,卓佳萱到底没敢放肆,只好压着心底的不快,坐进车里。“擎宇,记得休息,别太劳累。”
“嗯。”聂擎宇看着她那张精致的娇颜,漆黑的冰眸不觉柔和了几分。“有空会去陪你。”
等到卓佳萱离开,聂擎宇走向自己的专车。
小高赶紧打开车门,等聂擎宇上了车,他才从另一边上车。
“总裁,这是夫人近期的所有调查资料。”小高把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递给了聂擎宇。
聂擎宇打开文件袋,抽出了刚刚新鲜出炉的调查结果,一页页地翻看着。
这个女人所有背景、身世、家人、朋友……早在三年前就被查得清清楚楚了。毕竟她是嫁进聂家的人,当然得调查清楚。
不过婚后三年,他对她了解并不多。
她好像总是静悄悄的守在龙湖庄园别墅里。每次他去找她,她都在。
他以为她没有秘密,但她却用实际向他证明了:哪怕一片单薄的棉布,也可能藏着一枚针。
没有他的允许她敢擅自离开,他肯定轻饶不了她!
聂擎宇用了十几分钟详细看完了所有的资料,眉头越蹙越紧,狭长眸子里的寒冰越凝越厚。
“何逸峰,地产建筑商何文礼的儿子……何文礼?”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巧。
小高赶紧证实:“没错,就是上午被总裁赶出去的那个何文礼。”
“呵,”聂擎宇低笑了一声,语气充满了讽刺。“倒是巧得很。”
小高不敢多言。
“我说她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原来找到下家了!”聂擎宇咬了咬牙,冰眸寒意凛凛。
小高继续闭嘴,冷汗涔涔。
“啪!”聂擎宇把资料撂到真皮座椅上,沉忖了片刻,冷声命令道:“去东方民族音乐剧院!”
中午饱餐一顿,安然心情恢复了不少。
尽管生活仍然一地鸡毛,却总得收拾好了心情继续前行。
安然重新走进剧院的社团,决定找徐社长退掉出国演出的名额。
可是她刚迈步进去,就感觉里面的氛围有些古怪。
大家都围聚在一起,却又特别安静,只听到徐社长殷勤讨好的声音:“……那是那是,聂少吩咐的事情绝对没有问题。我这就组织乐手排练,保证一个星期之后拿出让您满意的节目。”
安然心头猛地一跳,却忙否定了自己的荒唐猜想。姓聂的有很多吧,绝对不可能是聂擎宇,他从来不来剧院乐团这些地方,更不会对乐器感兴趣。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在家里的琴室练习古筝,他突然出现了。
他甚至都没有耐心听她弹完一首曲子,直接把古筝拿开,然后将她按到了那张琴桌上面。
从他回国之后,不但不喜欢她了,就连同她弹奏的乐曲也一并被他嫌弃。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有兴趣亲自专程跑来乐团定制节目。
她一边说服自己,一边走了进去。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向安然,有的诧异,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不屑……
安然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到她看清徐社长点头哈腰极尽殷勤谄媚的对象时,她不禁微微张开眼睫,满眼的不可置信——真是他!
哪怕身处乱轰轰的嘈杂环境,男子那颀长健硕的英挺身姿仍然如同鹤立鸡群,轻而易举就能锁牢全场的视觉焦点。
他侧身对着徐社长,似乎在吩咐什么话,此时听到异常动静,缓缓抬首。那双幽邃的黑眸穿过人群落在安然苍白的脸颊,很快地扫了一眼,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安然反应过来,转身就想跑。
“安然!”徐社长赶紧喊住她,高兴地道:“你来得正好。聂少点名要你负责新曲目的排练,过来一起商量商量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第6章 惹急了也会亮爪子
安然好像被雷劈中了,呆立原地不动。
“徐社长叫你了,快过去啊!”不知道谁用力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着前行了几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推到了聂擎宇的跟前。
聂擎宇侧眸瞧她一眼,黑漆漆的幽沉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安然,你傻怔着干嘛,跟聂少打招呼啊!”徐社长有点儿着急,赔笑对聂擎宇解释:“这孩子可能高兴坏了。”
“无妨。”聂擎宇微扬唇角,看起来很宽容。
安然仍然垂着头,只觉得脊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针扎般令她很不舒服。
“就由她来负责节目排练。”聂擎宇低沉浑厚的男性嗓音响起。
“好的聂少,听您的安排。”徐社长连连应声。
聂擎宇再睨了一眼身畔垂首默立的女子,没再说什么,迈开长腿走人。
“聂少慢走,我给您开门!”徐社长赶紧跟上去送客。
安然终于敢抬起头,却见同事们觑着她的目光更加异样复杂了,还有些人小声议论:
“难怪她看不上何逸峰,原来早就暗中有了金主。”
“不会吧,她居然能攀上聂少那样云端上的人物,果然平时小瞧了她。”
“啧啧,仗着长得漂亮,又一副无辜的清纯相,男人都喜欢她这一款……”
徐社长去而复返,恢复了官腔:“大家都听到了吧!咱们清泉乐队社团,除了选出国的乐手,其余的乐手都由安然负责排练节目,一个星期后在剧院演出,聂氏集团公司庆典包场了。”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安然是这次节目排练的负责人,出国名额就取消了。”
安然:“……”
这又算一次殊途同归?
徐社长走后,有几个同事围聚过来,跟安然商量排练的事情。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就说:“我们进排练室再商量吧。”
进了排练室,还没等她跟同事商量好挑选曲目的事情,就见何逸峰气冲冲地闯进来。
大家互相打了个眼色,赶紧让到一边去。
何逸峰径直走到安然面前,语气不善地问道:“你一次多少钱?”
“什么?”安然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何逸峰冷笑,满眼的讥诮,说出口的话语更加刻薄:“他干你一次多少钱?或者说你让男人干一次多少钱!”
安然顿时变了脸色,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我说错了吗?你拒绝我,原来暗中早就勾搭上了聂擎宇。哈,不过看他比我更有钱是吧!我告诉你,他根本看不上你,只是玩玩你罢了!贱女人!”何逸峰毫无风度地对着安然破口大骂。
“啪!”安然甩了对方一巴掌。
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素日文静的安然竟然也会打人。
“你敢打我!”何逸峰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他突然对着安然伸出手,打算揪她的头发。
安然抓起乐架上的曲谱砸向他,再搬起椅子自卫。
“哎,怎么打起来了!”
“快住手,拉开他们!”
“别打了!”
何逸峰被同事拉开,兀自骂骂咧咧:“贱女人,爱慕虚荣,早晚被他玩腻了扔掉!”
安然气极,扛着椅子准备去砸他,又被人拉开。
场面乱糟糟的,闹轰轰的,谁也没有注意到暗中有人将这一幕闹剧录了下来。
鲍元清睡醒午觉回到乐团已经下午两点半了,她把安然拉到僻静的角落,各种问题连珠炮般抛出来:“听说聂擎宇亲自来咱们社团,亲口点名让你负责新节目的排练?你跟何逸峰怎么打起来呢?”
安然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丝难过的哽咽:“他就是故意的。”
“是啊,我听说了,何逸峰当众骂你,还动手了。这男的真下头,平时看他还……”
“我是说聂擎宇!”安然打断鲍元清,咬了咬唇。“他故意不让我日子好过。”
她在乐团过了三年平静的生活,因为聂擎宇的出现全部打乱了。
鲍元清稳稳神,决定先解决一头的问题:“聂擎宇他什么意思啊!是他主动提出离婚娶小三,现在又跑来闹这一出,是不是生怕乐团的人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
安然不语。
“还有那个何逸峰,追求不成就各种污蔑诽谤,真不是个男人!唉,安然,你好像是吸渣体哎!”鲍元清同情地看了一眼好友。
安然有点儿凌乱——吸渣体?
她烦躁地辩解道:“聂擎宇不是渣男……他……他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就是……就是出国治腿的时候伤到了脑子,把我给忘了……他跟何逸峰不一样。”
何逸峰是骨子里就渣,而聂擎宇……他是医疗事故造成的毒副反应,不能相提并论。
“哈,治腿还能伤到脑子!”鲍元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拜托,姐们,你长点心好不好,这样的鬼话也信!到现在了居然还护着你的渣前夫!”
前夫?!安然怔了怔,突然感觉一阵深刻的难过涌上心头,泪水再度模糊了眼睛。
她赶紧转过身去,悄悄擦掉眼泪。坚决不能再为他哭,也不能再为他妥协,这是她离开他的时候对自己发下的誓言。
“唉!”鲍元清摇摇头,也不想再刺激她了,只是警告她:“你不许再为那个男人心软!要真被你前夫诓骗回去给他做情妇,咱姐们绝交!”
聂氏集团,二十六楼总裁室。
聂擎宇点开了一封电子邮件,是在乐团排练室里摄录的视频。
只见视频里的一男一女大打出手,周围的人都在拉劝。聂擎宇看清那对男女的模样,不由危险地眯眸——何逸峰,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活腻了吧!
等他继续看下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将视频重放了几遍。
最后定格在安然举起椅子准备给何逸峰脑门开瓢时的镜头。
女子清眸里满是愤怒的火焰,攥着椅子背的纤细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可见她多么生气。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拦着,她可能真举着椅子砸到何逸峰的脑门上。
聂擎宇饶有兴趣地注视许久,性感的薄唇缓缓勾起一丝忍俊不禁的弧度:“平时乖顺得像只猫儿,原来惹急了也会亮爪子!”
第7章 恶心吐了
第二天,清泉乐队社团。
乐手们早晨刚进排练室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最新八卦新闻: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何逸峰被乐团开除了!而且昨晚还被人打进了医院!”
“真的假的?为什么开除他!还被打了,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可能跟安然有关系,昨天他们俩打架了嘛!”
“安然还有这本事?”有人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嘘,安然没本事,她身后的男人有本事啊!你们忘了昨天是谁专门过来指定她做节目排练负责人。”
一时间,众乐手们都安静下来,开始人人自危。他们虽然没像何逸峰那样公开对安然破口大骂过,可平时对她也没少说风凉话。
得罪了聂擎宇的女人是什么下场,可以参照何逸峰的结果。
“安然来了!”有人喊了一声,于是大家纷纷作鸟兽散,回到各自的排练位,装模作样地开始排练。
安然进来就感觉气氛怪怪的,但她没有八卦的爱好,懒得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跟几位乐手商量敲定了曲目,然后准备开始排练。
这时徐社长走进来,先对安然殷勤地点点头,那神情好像见到了院长一般恭敬。“安然来得这么早啊,辛苦了。”
安然莫名其妙。三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个时间来乐团上班,怎么就今天辛苦了。
徐社长清了清嗓子,宣布道:“昨天何逸峰无故挑衅辱骂同事,已经被乐团除名了!希望大家引以为戒,杜绝类似事件发生,维护好我们乐团的良好风气。”
安然微张眼睫,没想到何逸峰竟然被乐团除名了!
昨天他俩互殴,她还差点儿拿椅子砸他脑门上,竟然只开除了何逸峰一个人……素来在乐团不受待见的小透明安然有些懵。
鲍元清走过来拽了拽安然的衣角,然后对她眨眨眼睛,小声调侃道:“行呐姐们,现在有大佬罩着,得罪不起了!”
安然瞪她一眼,没理睬这货。
什么被大佬罩着,在她看来这根本就是在*鸡儆猴!
何逸峰那只倒霉的大肥鸡,被聂擎宇专门拿来警告她的。
中午,为了庆贺何逸峰被乐团除名,鲍元清非要吵着让安然请客吃烤肉。
安然被她磨得没有办法,只好在剧院附近的一家烤肉店定了位置。
鲍元清胃口很好,烤了几大盘子肉,还不停地挟给安然。“多吃点肉,女人才能更丰满。”
安然轻轻摇头:“我不需要。”
“喂,你要不要这么招人恨!”鲍元清狠狠瞪一眼安然丰满的胸脯,再狠狠咬着嘴里油滋滋的烤肉,好像要把自己缺少的斤两给补上。
吃了半盘烤肉,安然放下筷子。
“你饭量这么小啊。”鲍元清不满地嚷嚷着。“怪不得这么苗条……唉,你说你腰这么细,胸还大,气不气人啊!”
安然一直在喝可乐,皱眉道:“有点腻!这烤肉太肥了,还有点儿膻。”
“没有啊,我觉得很香。”鲍元清吃相堪称豪迈,风卷残云一般。
一顿饭下来,鲍元清撑得肚儿圆。安然一直反胃,但又不好明显表现出来,以免影响伙伴的胃口。
按照习惯鲍元清都会歇个午觉,而安然则喜欢饭后散步,两人就在烤肉店门口分开了。
安然沿着绿化带慢慢走着,恶心感散去了不少。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她有点累,就走到路边招了招手。
一辆限量版的保时捷驶过来,缓缓停在她的身边。
安然瞠目,保时捷也能当出租车?这出租费肯定很贵吧。
就在她踌躇的时候,后排车门向上拉开,坐在车里的俊美男子微微侧首抬眸,幽沉的目光与她平静对视。
聂擎宇?!安然缓缓睁大清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片刻之后,她转身拔腿想逃。
还没来得及迈腿,她纤细的皓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巨大的力道拉扯着她踉跄跌进了敞开的车门里。
“放开我!……你放开,我喊人了!”安然吓坏了,这个男人向来随心所欲惯了,她不知道他接下来准备做些什么。
“别乱动!”聂擎宇嗓音低沉,带着一丝胁迫的威慑力。“再不听话,打你屁屁!”
安然真不敢乱动了。跟他在一起三年,她深深明白这个男人从来不开空头支票。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身体相贴。他肌肉紧绷,灼烫的气息危险地笼罩着她,令她惶惑不安。
聂擎宇一条铁臂牢牢禁锢着她,一手关阖车门,对前面的小高命令道:“开车!”
车子重新驶动,安然冷汗涔涔。男子搂抱着她,一边吻着她细腻的脖颈,大手不老实地滑进了她的衣服里,跟从前一样肆无忌惮。
“我们离婚了!”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泪水也滚落下来,难过又委屈。“你……没有资格再这么做!”
聂擎宇正在疼爱她的大手稍稍停滞,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许久,他抿了抿淡色的薄唇,道:“我还没签字。”
安然怔了怔,本能地反驳:“胡说,那晚我看到协议书上有你的签字!”
“那晚!哪晚?”他邪笑着,恶劣地咬着她的耳朵,喜欢作乱的大手变本加厉。
“聂擎宇……你混蛋……你……”安然又羞又气又急,且不论他们俩有没有离婚的问题,前面还有正在开车的司机啊……他竟然已经剥开她了的衣服。
小高专心开车,连余光都不敢往后视镜里看。
聂擎宇将她翻过身,微微咬牙,狭长的黑眸涌起阴鸷的寒芒。“太久没调教你,是不是又忘记规矩了!”
“不要碰我!聂擎宇你……你没有资格碰我……放开我……我恶心……恶心!”安然不停地尖叫着,连连干呕。
聂擎宇被她气到了!这个女人还真是欠收拾——她敢恶心他!
他强势地继续攻城陷阵,没有要惯着她的意思。
“我要吐……求你放开我,我真得要吐……”安然连番干呕之后再也忍不住,午饭时吃的半盘子烤肉连同喝的可乐全部倒了出来。
封闭的车厢里顿时一股子刺鼻的酸味弥漫开来,实在上头。
一片寂静里,聂擎宇终于停止了继续作恶,他那张绝魅的俊颜已经绿了!
第8章 要你的*
小高把车开去4S店清洗了。
聂擎宇已经打电话让人过来接,安然低着头站在他的旁边,身上披着他的一件外套。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她紧抓着披在身上的外套,因为她里面的衣服已经被他给撕扯坏了。
聂擎宇瞥她一眼,寒声道:“你这副样子打车是想诱惑司机兽性大发是不是!”
安然无语。他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禽兽么。
说话间,聂擎宇的贴身保镖阿豪已经开着一辆兰博基尼驶过来了。
阿豪把车停靠在路边,并且下车打开了后排车门。
“上车,带你去医院看看。”聂擎宇一条手臂牢牢箍着安然的纤腰,半抱半拖地想把她弄到车上去。
“我没事!“安然坚决不配合,挣扎着说:“我只是一时恶心,吐出来已经没事了。”
聂擎宇听得怒气上涌,冷笑道:“不去医院拉倒!你要再敢吐我车上,怎么吐出来的再怎么舔干净!”
安然听他说得这么恶心,差点再次吐出来。
聂擎宇只是说句气话而已,没想到她竟然又开始干呕。
他怔了片刻,眯了眯狭长的眸子,直接把她强硬地塞进了车里,对前面的阿豪吩咐道:“去最近的医院!”
安然脸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一种不祥的预感从模糊到强烈,令她惶恐不安。
聂擎宇仍然紧紧抱着她,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心情了,只想带她去医院瞧瞧肠胃是不是出了毛病。“你抖什么?”
“我……我觉得……我没事了。”安然低着头,声音更低:“不想去医院,讨厌去医院。”
聂擎宇蹙眉,有些难以理解。“又不是小孩子,还怕去医院。”
“不想去,我真得没事。”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小声地说:“下午还要排练……你……你能不能陪我去买件替换的衣服。”
她衣服都被他给撕扯破了,让他赔件新的不过份吧。
聂擎宇沉忖着打量她许久,然后吩咐前面开车的阿豪:“不去医院了,去最近的商店。”
结婚三年,这是他第一次陪她逛街。
安然颇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让保镖陪她去买衣服。
聂擎宇陪她逛了几个女装专柜,还亲自帮她挑了几条裙子。他这是第一次陪女人进商店,也是第一次亲自给女人挑衣服。
可是身边的女人却丝毫没有感到荣幸,甚至还敢置疑他的审美:“我觉得这几条裙子都不适合我,我不喜欢。”
聂擎宇挑眉,这女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安然装作没看到他危险的神色,自顾自挑出了喜欢的款式和颜色,进了试衣间。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导购小姐连声赞美:“太漂亮了!太适合您了!”
聂擎宇幽沉的黑眸微微一亮,觉得她的确更适合藏青色和宝蓝色这些冷色调,显得她肤色更白皙水嫩。
“那就这件吧!”安然让导购小姐帮忙剪掉吊牌。
聂擎宇坐在那里没动,她也没敢提醒他买单。她忍气吞声地从包里拿出卡,递给导购小姐。
导购小姐没敢接,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聂擎宇。
聂擎宇勾了勾唇,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递出一张卡,吩咐道:“刷完了之后给她吧。”
这算是赔偿?安然没理睬他,装作没听见。
导购小姐刷了卡,然后把小票和卡都递给了安然。
安然没接,冷冷地说:“谁给你的,你还给谁。”
不等导购小姐说话,聂擎宇起身向安然走过来。英挺颀长的健硕身躯倾向她,压迫力十足,语气更是冷冽慑人:“既然这么清高,那就把我买的裙子脱下来!”
“你干什么……我……我……我拿着还不行么!”安然原本想说她要喊人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她敢那么说,下一秒他就能当众撕裂她的裙子。最后,她还是选择息事宁人。
反正,在他面前她怂过不止一次了。
聂擎宇这才停住准备扯开她衣裙拉链的大手,顺便帮她掸了掸裙摆,低声警告了她一句:“别没事跟我显摆你的个性,我不喜欢。”
安然没说话。她就知道因为自己没选他看中的衣服,他心里憋着火气,在这里等着呢。
自打三年前他治好了腿却伤了脑子之后,这个男人就变得掌控欲特别强,一直很难缠。
买完了衣服,他又问她:“要不要去珠宝专柜看看?”
安然没敢再提醒他们已经离婚的事实,小声地道:“下午还要排练,快到时间了。”
“你胃口怎么样?”他问了一句。
“已经好了。”
“嗯,我送你回去吧。”他说着,自然而然地揽上了她的纤腰。
安然吓了一跳。结婚三年,他们俩从没在公众场合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她本能地挣开他,退后两步,然后跋腿就跑。
聂擎宇:“……”
导购员:“……”
安然慌不择路,刚跑了没几步就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迎面撞上了。
“啊!”
“哎哟!”
两个女子撞得东倒西歪,安然伸手扶住旁边的衣架,勉强稳住了身体。然而那名跟她撞到一起的女子就没这么幸运了。
“哎哟,肚子……肚子疼!”那女子蹲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腹部,疼得脸色都变了。
安然怔了怔,她看着对方,怀疑这女人该不是来碰瓷的吧。
“佳萱!”聂擎宇原本事不关已作壁上观,待到认出跌坐在地上的女子,他不由勃然变色。
还不等安然反应过来,就见那条颀长健硕的身影从她跟前飞快闪过,双手抱起了那个摔倒的女子。
那女子妆容精致的美丽脸庞因为疼痛而扭曲,豆大的汗珠子渗出来,嘴唇微微颤抖着,艰难地吐着字:“擎宇,……救我……我们的孩子……”
安然:“!!!”
她现在已经可以肯定这个女子的身份了——卓佳萱!
卓佳萱是聂擎宇养在外面的女人。就因为这个女人*了,所以他才跟安然离婚的。
安然的脸色几乎跟卓佳萱一样苍白,嘴唇也在微微颤抖着。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跟情敌见面,更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啪!”聂擎宇扶起卓佳萱,并且抡了安然一巴掌,怒声斥道:“你眼瞎么!佳萱*了,你还故意往她身上撞!如果她和孩子有任何闪失,我要你的*!”
第9章 小三都这么嚣张
安然生平第一次挨巴掌,差点被打懵了。
她捂着脸,湿漉漉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聂擎宇,好像不认识他似的。
聂擎宇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她,那只刚抡过她巴掌的大手僵在半途,一时间怔住了。
“擎宇,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我急着过来找你……所以才……才不小心跟她撞到一起……不……不关她的事……你别怪她……”卓佳萱忍着腹痛,吃力地抓住男子的大手,劝道:“算了,别再打她了。”
安然僵立在原处,火辣辣的疼感从她的脸颊蔓延进她的心口,再牵扯着四肢百骸的神经,痛到令她痉挛。
她倔犟地注视着这对男女,哪怕自己已经沦为全世界的笑话,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败走。
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聂擎宇盯着安然被揍到红肿的嘴角,下意识地松开了怀里的卓佳萱,想去摸安然的脸。
“擎宇,不要再打她!”卓佳萱尖叫一声,死死拉住他的铁臂,同时冲安然喊:“你还不快跑!想被他活活打死吗?快跑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对着那一男两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安然只觉得心口尖锐的疼痛好像被寒冰覆盖,分不清到底是冷还是痛,或者已经彻底麻木。
她突然绽露出一个悲凉讥讽的笑,却不小心扯疼了红肿的嘴角,终于还是笑不下去了。她索性不再惺惺作态,怒视着那朵圣母白莲花:
“我为什么要跑?你不拦着他,我就要被他活活打死了是吧!你这么善良为什么还要勾引有妇之夫,我们还没离婚你就怀上他的孩子,有功劳了是吧!怀着野种还好意思跑出来显摆!谁给你的脸!”
所有围观者都被惊呆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他们交头接耳,互相议论,这次多数同情安然,对着卓佳萱和聂擎宇指指点点。
“小三现在都这么嚣张了,人家还没离婚她就敢*!”
“男人护着小三,打了原配,真够渣的。”
“这男人好帅啊,如果换了我,我也愿意为他不顾一切……”
“再帅也是有妇之夫,怎么能抢别人的老公呢……”
聂擎宇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雨来,他冷睨了安然一眼,沉声喝斥:“回头找你算账!”
卓佳萱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弯唇角,然后继续软瘫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捂着腹部痛苦地*着。
“我送你去医院!”聂擎宇抱起卓佳萱,连一眼都不再看安然,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闹剧过后,男人抱着小三扬长而去,留下安然独自面对整个世界或嘲笑或同情的目光。
安然摸了摸麻痛的嘴角,黯然垂眸。两滴泪水溅落到了地板上,摔得粉碎,犹如她那颗裂成碎片怎么都拼不起来的心。
下午跟徐社长请了病假,安然回到嘉和小区。
她乘电梯回到了鲍元清居住的十楼,开门走进去,一头扎进了小卧室的床上,再也动弹不得。
胃里和嗓子火烧火燎一般,浑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她可能生病了。
安然挣扎着爬起身,想为自己倒一杯水,可是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她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膝呜呜哭了一会儿,腹部又开始绞痛。她一手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探手够到了自己的手机,她第一个求救的号码差点儿拨给聂擎宇。
不,不能给他打电话!他已经陪着另一个女人去医院,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安然狠狠咬着嘴唇,忍着快要滴落的伤心泪,拨通了鲍元清的号码。电话接通了,她声音哽咽:“鲍姐,能陪我去趟医院吗……”
私家医院,特护病房。
聂擎宇为卓佳萱办理了住院手续,让她入院保胎。
“擎宇,你为什么还要陪着她一起买衣服呢?”卓佳萱躺在病床上,委屈地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聂擎宇睨她一眼,微蹙眉头,不答反问:“你怎么跟过去了?”
卓佳萱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悦,不禁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我有点儿不舒服,想让你陪我去趟医院,就给阿豪打了个电话问你在哪儿……”
“阿豪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聂擎宇凉凉地笑了一声。
“不要怪阿豪,是我缠着他一直问,他才告诉我的。”卓佳萱水眸闪动,轻声地接道:“我只是太急着去见你,没想到会跟她撞到一起……对不起,给你惹麻烦了。”
聂擎宇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卓佳萱多少了解这个男人,他心情越不好的时候话越少。
其实他在她面前一直不怎么喜欢说话,但她明明看到他跟安然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很爱说话。
他还陪着安然买衣服,这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待遇。想到这里卓佳萱特别不舒服,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擎宇,医生说我们的孩子没事,你就别再打她了。”卓佳萱再次为安然求情,柔声劝道:“她也不是故意的。”
聂擎宇想起了甩在安然脸上的那一巴掌,掌心有些发烫,心口莫名抽了一下,一种陌生的难言的隐秘的钝痛缓慢地溢开。
他心口堵得慌,站起身准备离开。
“擎宇,”卓佳萱脸色有些灰败,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他:“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我会派护工照顾你。”聂擎宇语气很温柔,却也很冷漠。“好好养胎,别再到处乱跑。”
卓佳萱咬了咬银牙,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擎宇,你说过……要跟她离婚娶我的。”
并非她沉不住气,而是因为她迟迟等不到他的动静,感觉这个男人可能变卦了。
聂擎宇沉忖片刻,慢慢地道:“她对离婚这件事情反应挺大。”
三年来乖顺得猫儿一般的女子,一旦涉及到原则和底线问题,她似乎表现出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性。
“她不肯做情妇,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聂擎宇说完再次转身。
“擎宇,”卓佳萱慌了,她仰着自己的脸,希望他能对着这张脸心软。“可是我*了啊,怀的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孩子出生就成为私生子吗?”
聂擎宇蹙眉,隐隐流露一丝不耐烦。“那晚是个意外!让你吃事后药,为什么不听话!”
他……他竟然在埋怨她!卓佳萱彻底慌了,水眸迅速盈起了泪雾,泫然欲泣。“擎宇,你想让我打掉这个孩子吗?”
聂擎宇一时间沉默了。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舍不得他!”卓佳萱抚着平坦的小腹,水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再次问道:“你不忍心让他做私生子的对吗?”
第10章 你跑什么
聂擎宇看着卓佳萱,这张精致的娇颜能够触动他心底最柔软的位置,那是他生命最灰暗时光里唯一的温暖和色彩。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向她温柔地承诺:“生下孩子,跟你举办婚礼。”
卓佳萱水眸流露惊喜,但她还是很小心地没有明显表现出来。“擎宇,你跟她离婚了吗?”
聂擎宇眼神攸地一冷,有些不耐烦。“我说过了,她不想当情妇。”
卓佳萱嘴唇抖了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什么意思呢?她不想当情妇,所以你……你让我当情妇吗?”
“我跟她结婚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离婚不离婚无所谓。我给你一场婚礼,公开场合带你出席。”聂擎宇迅速做出了安排。
卓佳萱差点儿晕过去。他的意思是说,安然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而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对我的安排不满意?”聂擎宇耐性显然不佳。如果不是看在她这张脸的份上,他都懒得这么麻烦。
“我……当然听你的。”卓佳萱立刻就软下来,娇柔地道:“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不过是红灯区里的一只流萤。擎宇,能做你名义上的妻子……我也高攀了。”
她的柔顺让他态度也软下来。他缓和了脸色和语气,点点头:“好好休息吧,别想多了。”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男子消失的背影,卓佳萱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咬着唇,抚着腹部,喃喃地自语:“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在你身边永远消失!”
市中心医院门诊楼。
鲍元清陪着安然走出门诊楼,整个人都凌乱不已:“不会吧,怀上了!你现在不止是离异女性,还要变成单亲妈妈了!”
安然手里拿着一个冰袋,敷着红肿嘴角,没有说话。
经过医生诊断,证实了她心底不祥的预感——她*了!
这个孩子来得时间太不凑巧了,如果他能早点来,聂擎宇会不会看在孩子的份上……不……不会的!哪怕她怀了他的孩子,也无法让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对她有半分心软。
“安然,你怎么办啊!”鲍元清扯着安然的衣袖,惶乱无助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准单亲妈妈。
安然反倒冷静下来,语气平静地道:“既然已经离婚了,这个孩子跟他没有关系了。”
她的宝宝,她自己养大。
“啊,你真打算做单亲妈妈!”鲍元清用同情地眼神看着好友,提醒道:“单亲妈妈很辛苦的。而且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没有必要为了渣前夫搭进余生吧!”
安然摇摇头,说:“不是为他!我是为了自己的骨肉。”
这是她与聂擎宇的骨肉,说什么都不忍心打掉。尽管已经对他完全死心了,但是她爱了他这么多年,已经成为了习惯。
她怎么都无法扼*掉这条小生命。
鲍元清看着安然红肿的嘴角,气忿地咕哝:“狗男人太狠了,为了小三把你打成这个样子……小三*了他捧着宠着护着,你*了还要挨巴掌!”
“不要提他了。”安然垂眸,声音是伤心绝望后的低哑:“以后永远都不要再提他了。”
“唉,不提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乘网约车回到嘉和小区,下了车,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咦,楼下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黑衣大汉呢!”鲍元清奇怪地看了几眼。
安然根本没有心情研究这些与已无关的事情,她又疲累又难受,只想赶紧回去躺着休息。
“哇,兰博基尼!”鲍元清大叫一声,指着一辆全球限量版的新款豪车,激动地对安然说:“我只在汽车报刊上见过一次,太漂亮了,没想到现实中也能看到,太幸运了哎!”
安然被她拉扯着,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可是心脏顿时就揪起来,整个人紧张到不行。“啊,是……他的车!”
“啊?谁的车?……聂擎宇!”鲍元清明白过来,不禁吸了口凉气。“不会吧!聂擎宇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他……”
“我们快走!”安然反应还算快,拽着鲍元清就打算遁逃。
可是由于鲍元清刚才大呼小叫的,早就吸引来了几个黑衣保镖的注意力。
下一秒,就见一个身高约有一米九,伟岸健硕的年轻男子拦住了两女的去路。
“太太,聂先生正准备接您回去。”男子五官棱角分明,语气虽恭敬,神色却十分冷漠。
安然认出这个男人是聂擎宇的贴身保镖阿豪,这说明聂擎宇就在附近。
她稳住慌乱的心神,冷冷地拒绝道:“我跟聂擎宇已经离婚了!从此跟他没有半分关系,不可能再跟他回去!”
阿豪丝毫不动容,语气比她还冷:“我只听先生的吩咐!”
“请你让开!”安然怒视着拦路的阿豪,一边紧抓着鲍元清,好像把她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鲍元清也很害怕,但是好友有难,她必须得挺身而出。“喂,大高个,别仗着个儿高就欺负女人!是男人把道让开,没听说好那个啥不挡道嘛!”
阿豪仍然杵在那里,稳如泰山。
还不等鲍元清再说什么,却见安然已经撒开了她的手,转身就跑。
“安然!”一道英挺的身影闪过,男子飞快地抓住了意图逃走的安然,将她拎到了大手上,怒声问道:“我是鬼么,你见到我跑什么!”
安然已经落到了聂擎宇的手里,她奋力挣扎着,像一只在他怀里拼命扑楞翅膀的小鸽子。“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聂擎宇一手牢牢禁锢着她的纤腰,一手捏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红肿未褪的嘴角。他蹙了蹙眉头,问:“请了假没去医院上药?”
他一边问着安然,愠然的目光带着凛冽的寒意射向旁边的鲍元清——她没照顾好她!
鲍元清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那个她……”
“我没事!”安然赶紧打断鲍元清,生怕她说出自己*的事情。“医生给我开了两个冰袋,刚才不小心跑丢了。现在找一找也许还能找得到。”
聂擎宇鼻翼翕张,似乎被她气得不轻。“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只给你开了两个冰袋!”
安然不语。那有什么办法,她*了又不敢随便用药。
几乎所有活血化瘀的药物都是孕妇忌用,她只能用冰袋冷敷。
第11章 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聂擎宇眯着眸子打量了安然片刻,冷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刚从医院回来,没事总往那种地方跑做什么呢。”安然尽量保持淡定,甚至还挤出一抹略带讥讽的悲凉笑意。“再说你也挺忙的,还要照顾*的卓小姐……我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聂擎宇怔了片刻,那张冷漠的绝魅俊颜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讪然,冷哼道:“你倒是懂事。”
安然装作没听懂他话语里的明褒暗讽,转过头对旁边的阿豪说:“麻烦你帮忙找一找我刚才跑丢的冰袋,应该就在附近。”
阿豪仍然站着没动,却用目光请示聂擎宇。
聂擎宇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让老宅的张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祖父聂老爷子常年身体欠恙,有家庭医生每天为他做日常检查和保健。只要打个电话,就可以把家庭医生接去龙湖庄园。
这时鲍元清帮忙找到了一只冰袋,塞到了安然的手里。
安然接过冰袋敷着红肿未褪的嘴角,淡声回绝聂擎宇:“不用……明早就消肿了。”
“不用拉倒!”聂擎宇耐心告罄,直接拎着她上车。“跟我回去!”
安然实在受不了这个男人的独断专行,她再次提醒他:“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命令我跟你回去呢?”
聂擎宇一边帮她扣安全带,一边睨着她慢慢地道:“没有离婚,我没签字!”
安然:“……”
她都懒得跟他争吵了!算了,这男人脑子受过损伤,关于她的事情都容易忘,她不跟他计较了。
鲍元清站在一旁,不停地对着车窗方向挤眉弄眼,希望安然能看到她的暗示。
聂擎宇冷笑:“你那同事怎么回事?眼睛抽筋了!”
安然顿时明白过来,就对鲍元清打了个手势——我坚决不妥协!
然后她才回答身畔的男人:“她问我明天还去不去上班,我跟她说明天照常上班。”
聂擎宇没理睬她,命令开车,阿豪就发动了油门。
随着浩浩荡荡的车队鱼贯驶出了嘉和小区,这个热闹了片刻的小区很快又冷清了下来。
安然出走的那晚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回龙湖庄园了,却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就又回来了。
她是被聂擎宇抓回来的!
安然觉得讽刺,他搞那么大的阵仗去抓她,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她打定主意,假如这个男人胆敢强迫她,她就让他看清楚什么叫做玉石俱焚。
聂擎宇注意到了,当他推搡着她走进别墅的时候,女子纤细的手指攥起,指关节隐隐泛白。
他脑中闪过那个视频镜头:她高举着椅子打算给何逸峰脑门开瓢的时候,她的手指关节就攥到泛白。
看来小猫儿被惹急眼,准备亮爪子了。
聂擎宇凉薄的唇微微勾起,黑眸闪过一抹深刻的愠恼——原来只要离婚了,他在她这里立刻就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个待遇!
聂擎宇三个字也不好使了!她对聂擎宇的爱和纵容也有底线,那就是婚姻!
他推搡着她进了书房,冷睨着她,沉默不语。
安然不知道他为何先带她来书房,反正这个男人自打治好了腿之后脑回路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过了片刻,小高送进来两份资料。
安然认出来,这就是那晚聂擎宇让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聂擎宇当着她的面,把那两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全部投进了碎纸机,然后按下了粉碎按钮。
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两份离婚协议书顷刻间化为了碎片。
“离婚的事情作罢,以后我们谁也别再提。”聂擎宇态度缓和了许多,他优雅迈步靠近她,想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安然退后几步,躲开了他的大手。她冰冷的小脸并没有因为他的偃旗息鼓而缓和半分,相反充满了戒备和疏冷:“你忘记*的卓佳萱了吗?”
哪怕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她仍然无法遏制自己颤抖的身体和颤抖的声音。
聂擎宇抿紧薄唇,冷睨着她。
“别以为你不离婚就是大发慈悲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苍白的小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我不接受你的婚内出轨,我要跟你离婚!”
聂擎宇幽邃的目光从她气到通红的小脸慢慢移到她剧烈起伏的胸脯上,似乎想起了她同样反应的某种时候,那双漆黑的眸子更深了几分。
安然无语。她就不明白,这种时候了他也能发情。
三年婚姻,她太清楚他发情时的细微反应。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好像燃烧着暗夜的兽性火焰,随时能将她吞噬。
“别过来……别碰我……”她不停地后退,双手下意识地四下抓挠,想找到什么防身武器。
终于,她摸到了一把裁纸刀。
安然将裁纸刀紧紧握在手里,仿佛溺水的人抓着最后的一根稻草。“你……你要再敢碰我……我……我就……就……”
她见识过聂擎宇的身手,快到鬼魅一般。也见识过他的力道,那修长的手指轻轻用力,就能轻易捏碎一只茶杯。
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腕骨比茶杯更结实。哪怕手里拿着刀,也没奢望能伤到他半分……更何况,她根本就舍不得伤他。
安然绝望地哽咽着:“别逼我!否则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聂擎宇鼻翼翕张,气息有些不稳,黑眸里的欲色终于慢慢消褪。“把刀放下!”
“放我走!”安然嘶声喊道:“我要离婚!我受够了!”
爱了他十年,她累了!她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把刀放下,我不碰你。”他终于妥协了,只是神色变得极为阴冷。
“你听不懂吗?我要离开这里!”安然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强硬。
当他为卓佳萱*而提出跟她离婚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俩之间再也没有出路;
当他为卓佳萱狠心扇她巴掌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俩已是恩断情绝;
当他陪着卓佳萱去医院,她却只能求助闺蜜的时候,她对他彻底死心绝念了。
聂擎宇眸子里闪过一抹怒色,声音冷得像冰碴子:“跟你说过,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第12章 不闹了
安然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男人的动作。她的手腕一痛,裁纸刀“嗒”就掉落在地上。
紧接着她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被他拦腰抱起。整个过程,她别说反抗,就连挣扎一下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聂擎宇抱着她来到了餐厅坐下,亲昵地将她抱在了膝上。他的动作很温柔,唇角勾着一抹冷戾的邪佞。“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嗯?”
她倔犟地扭过头,拒绝他的亲近。只是眸子里笼起了不争气的泪雾,还有心里无法克制的委屈和难过。
“搬出去两天本事没长多少,脾气倒是大了不少。”他微微颔首,黑漆漆的眸子闪过危险的阴鸷。“跟我闹什么,还想跑出去招蜂引蝶!
安然忍无可忍:“婚内出轨让小三*的人是你,我哪里有招蜂引蝶!”
“还不承认!那个何逸峰无事献殷勤,撺掇着想让你跟他一起出国究竟意欲何为,你真不清楚?还是跟我装傻!”
“这又跟何逸峰扯上什么关系了,我和他根本不熟……”她说到这里,愠恼地瞪着这个不讲道理的男人,他明明知道她跟何逸峰打架的事情,否则何逸峰怎么会突然被乐团开除。
聂擎宇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讥讽地道:“呵,我不过略施小计,你们俩就当众大打出手,现在知道那个男人是什么嘴脸了吧!”
“你……有病!”安然感觉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手腕一疼,忍不住痛呼出声:“呃……”
“对待老公客气些。”他的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耳畔,那亲昵的神态仿佛在跟她绵绵情话。
这时女佣刘嫂走过来,先是笑着跟安然打了声招呼,然后恭敬地向聂擎宇请示:“聂先生,现在摆晚餐吗?”
聂擎宇微微颔首,然后继续抱着安然“情话绵绵”:“真不用我把老宅的张医生叫过来给你瞧瞧?”
“不用,我没事。”安然语气和态度都冷硬到了极点。
“没事就好,那就不叫张医生过来了。不过我还准备再找一个医生过来给你瞧瞧。”他邪气地接道。
“你有病吧……呃,我都说没事你还要找医生……”她感觉他就是故意整她。可她每次骂他有病,都会被他捏腕骨报复,简直痛死。
这个男人不但蛮不讲理,而且心狠手辣。
刘嫂已经将丰盛的晚餐端上了餐桌,四菜配两种花色粥,主食是虾饺和蟹黄饺。
婚后三年,他陪她一起用餐的次数屈指可数。
安然并没有感动。她认为他这次肯陪她并非因为愧疚,而是纯粹想给她找不痛快。
等到刘嫂退下,聂擎宇也没急着让安然吃饭,他知道她现在根本不会配合。“知道我请的那位医生给你检查哪里?”
“检查你脑子有没有病!”她没好气地呛声。
“嗯,他是精神病医学专家,做的病情鉴定报告具有绝对的法律权威性。”他看着她疑惑不解的目光,淡色的薄唇微启,吐出的每个字都令她心惊胆颤:“如果他给你开具了精神病历证明,我就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以后你都别想再离开这屋子半步……”
“你……你……你敢……”她颤抖得厉害,舌头都有点儿打结。
“呵,”他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捏了捏她苍白的小脸,戏谑地反问她:“你说我敢不敢?”
安然:“……”
他当然敢!自打他脑子出问题之后,整个人就很变态。只有她想不出来的,没有他干不出来的。
“现在吃饭?”他适可而止,怕吓唬得太厉害,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安然哆嗦嗦,根本拿不住筷子。
聂擎宇一手抱着她,一手夹菜喂她。
她吃得很慢,再加上害怕,牙齿打颤,有时候会掉饭渣。
聂擎宇有洁癖,脸色有点儿难看,但并没有推开她,还是亲手喂她。
“我……”她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食物,战战兢兢地说:“我这两天心情不好,可不可以……少吃点。”
“嗯,”他勉强应了一声,给她挟了块鱼米糕。
刘嫂厨艺的确精湛,而且深谙安然的喜恶,做出的食物都符合她的胃口。
安然吃了一块糕,喝了半碗肉粥,恢复了一点儿力气,也没再犯恶心。
“吃饱了。”她很小声地说。
聂擎宇有些不满她饭量这么小,但见她脸色那么苍白,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也就没再逼迫她。
“我让刘嫂给你放了洗澡水,泡个澡消消乏。”他的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细腻的脖颈,喷拂在她肌肤上的气息有些灼烫。
“不用。”她身体僵直,硬梆梆地拒绝。“我有点儿累,想简单地冲个澡,早点休息。”
他沉默了一会儿,抱她起身去浴室。
“我自己洗……你别碰我。”她别扭地想挣开他的铁臂。
聂擎宇趁机问她:“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她低下头,再次认怂。
“我喜欢你乖顺一点儿。”他捏了捏她尖尖的下颔,警告道。
“……只要别再碰我,别的事情都可以听你的。”她屈辱地咬唇,坚决守卫自己的底线。
他瞧着她苍白憔悴的模样,到底还是没有强迫她。
等到安然从浴室出来,没再看到聂擎宇,以为他离开了。
她实在太累了,一天下来精疲力竭,只想倒头睡一觉。刚躺上床,就听到脚步声,见他系着浴巾走进卧室。
聂擎宇在外面的浴室简单地冲了澡,虽然他更想跟她洗鸳鸯浴。
安然怔了怔,看他的意思今晚竟然想留宿在这里。
结婚三年,他踏进这卧室的次数用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今晚他是怎么了,又是陪她一起吃饭,又要陪她一起睡觉。
难道说,她搬走了才激发出了他的占有欲?
安然咬了咬唇肉,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她冷硬地扭过头去,声音哽咽地提醒男人:“你答应过……”
“我不碰你。”聂擎宇答应得倒痛快,语气淡冷地道:“今晚我睡沙发。”
第13章 陪你买戒指
也许是倦极了,安然一夜好眠,连梦影都没有半只。
一觉睡到自然醒,她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就躺在聂擎宇的怀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男子从沙发挪到了床上,搂着她睡得十分香甜。
她的脑袋就枕在他的肩窝里,触目是他肌肉虬结的结实胸膛,鼻息间是属于他独特的魅惑清香。
结婚三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怀抱里醒来。
安然有些懵,愣愣的一动不敢动,生怕惊醒了他。
是怕他醒后对她欲生不轨之事,还是怕他翻脸抽身而去?她有些难以辨别得清楚了。
男子浓密的睫羽微颤了一下,他睁开了黑漆漆的眸子,那双迷人的黑瞳仿佛永远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和理智。
“还疼吗?”他修长的玉骨手指轻抚上她红肿消褪的嘴角,仿佛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
安然别开了视线,轻轻摇首。
“不舒服?今天可以再休假一天。”他淡淡地道。
“不用了。”她轻轻推开了他的大手,然后拢了拢睡衣,准备起床。
聂擎宇睨了她片刻,先下床去洗手间洗漱了。
安然趁机换好了衣服,然后去了外面的洗手间。
十多分钟之后,两人一身清爽地坐到了餐桌前。
经过昨晚的休息,安然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许多。看着刘嫂端上来的丰盛早餐,她突然有了一些食欲。
聂擎宇慢慢吃着饭,时不时打量她,见她胃口还算不错,神色略舒缓了一些。
吃过饭,临出门的时候,他淡淡地提醒她:“把婚戒戴上。”
“啊?”安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聂擎宇眯了眯眸子,声音冷了许多:“需要我提醒第二遍?”
安然明白过来了,她小声地说:“钻戒太大了……我怕影响不好。”
聂擎宇抿唇,睨着她的目光仿佛像要看透她一般。
安然低着头,倔强地坚持自己的观点。她只是乐团里一个普通的员工,戴那么大的鸽子蛋,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聂擎宇终归没再说什么,陪着她一起出门。
坐在车上,安然有些恍惚。
曾经这是她望眼欲穿渴望的幸福生活——夫妻俩成双入对!
然而事实是:这三年来,他除了跟她交欢的时候,平时几乎见不到他的人影。
从昨晚到现在,她跟他才有一点正常夫妻的感觉。
多半是他昨天为卓佳萱打了她一巴掌,给她的补偿吧。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多了一丝苦涩。
就算他对她态度有些许转变,可是她绝对接受不了三人同行的生活。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聂擎宇莫名其妙,他还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就满怀幽怨地扭过头赌气不看他。
女人心,海底针。想到她可能因为他不允许她搬出去住才耍性子,他的神色更冷了几分。
车厢里的气压很低,两人都没再说话。前面开车的阿豪也是惜字如金,一路沉默着驶进了剧院,车子直接停在了清泉乐团的门口。
安然下车的时候,听到身后男人冷冷地吩咐道:
“下班我过来陪你去买戒指!”
“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聂擎宇抿了抿淡色的薄唇,耐性还算不错地解释:“买个你能戴着上班的戒指。”
直到车子驶走了,安然仍然呆呆地立在那里。
他这是什么意思?占有欲作祟还是心血来潮!不管哪种原因,她都不敢再对他抱有什么希望。
也许,他只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才愿意跟她改善关系的。
安然抚着平坦的腹部,泪水盈上了眼眶,喃喃地自语着:“那个女人也*了。”
“安然,”鲍元清快步走过来,看向安然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昨晚你……你没失身吧?”
安然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啐道:“胡说什么呢!我们……我们都准备离婚了。”
“咦?”鲍元清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这怎么过了一夜又变成准备离婚了!”
“他……他把离婚协议书扔进碎纸机里了。”安然心里五味杂陈。
“又不离婚了!”鲍元清瞠目。
安然低下头,语气很坚定:“可是我……我还是打算离开他。”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接受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分享他,何况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这是安然的底线,哪怕再爱,也不容他如此践踏她的真心和自尊。
鲍元清叹了口气,道:“原本我还打算帮你报警的,现在看来幸亏没报警。你们俩又没离婚,清官难断家务事,警察来了也没用。如果不小心得罪了聂大总裁,估计我这条贱命得被秒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件事情我自己处理,你不用插手。”安然当然不想连累好友。
鲍元清避开她的目光,讪讪一笑,道:“其实我也帮不上什么……别拖你的后腿就行了。”
下班的时候,聂擎宇果然亲自来接安然。
正值交通高峰期,那辆*包的限量版兰博基尼就停在乐团的门口,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尤其是安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坐进那辆车里,周围人的眼神堪称千奇百怪。
安然知道自己从此要变成乐团的名人了!
聂擎宇毫无自觉性,根本不认为自己的行为会给她带来困扰,对前面的开车的小高吩咐道:“去珠宝店。”
小高将车开到了最近的珠宝店,聂擎宇陪着安然进到店里,挑了一枚适合她平时戴的钻戒。
一枚半克拉的主钻,旁边镶嵌着一圈心形碎钻,造型别致又不过分张扬。关键是它价格亲民,不会引来围观。
聂擎宇亲手把钻戒推上她纤细的手指,打量了片刻,还算满意。“就这个吧。”
安然尽量做出淡然的模样,可是心口却不停地砰砰乱撞。
结婚的时候他都没有陪她挑选钻戒。那枚鸽子蛋戒指是老宅那边魏管家送过来的,听说是世界珠宝设计大师的作品。
但她知道,聂擎宇甚至连一眼都没瞧过。
现在这枚戒指,却是他亲自陪她挑选,再亲自戴到她手指上的,意义完全不同。
第14章 三个人有点挤
当聂擎宇把钻戒推上安然手指的时候,她神色间浮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显然这枚戒指打动了她。
他睨着她,黑漆漆幽沉眸子牢牢地锁住她的娇颜,没有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神色变化。
旁边的小高鼓掌,并且笑着说:“我跟在总裁身边这些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亲自给女人买戒指。”
“多话。”聂擎宇淡冷的斥道。
小高轻咳一声,不敢再多言了,只用目光向安然表达——你最特别!
安然看得出来小高性格外向,偏偏摊上聂擎宇这种冰山老板,简直压抑小伙子的活泼天性。
她想笑,却又记起了眼下的处境,还没来及绽露的笑靥又被忧伤和沉重代替了。
聂擎宇眯了眯眸子,冷冷地道:“走吧!”
两人回到车里,小高没跟进来。
安然时不时瞥向左手食指上戴的钻戒,尽管她想表现得淡然一些,但目光仍然被它吸引。
突然身体一紧,她被搂进了男人的怀里,鼻息间都是他熟悉的魅惑气息。
“还跟我赌气,嗯?”他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廓,在她细腻的脖颈间吮吻着。
安然想拒绝,但不知为什么全身都没了力气。
聂擎宇当然感觉得出来怀里女子柔软得如一滩春水,跟昨晚的冷硬截然不同。
原来取悦她是如此简单!
“不行……在车上……不行……”她拒绝着,但是语气并不坚定。
聂擎宇刚开始只是试探,见她没有再干呕,这才放心下来。
“乖,别动……我就跟你亲热一会儿,不做……”他一边哄着,大手不老实地探进她的衣服里。
“你再这样我生气了……呃,恶心,想吐……”安然再次干呕。
聂擎宇赶紧刹车,他喘着粗气,显然气得不轻。
安然知道自己这表现不受男人待见。她垂着头,拢了拢衣服,主动往边上挪开些距离。
她刚一动,男人长臂伸过来,再将她揽进他的怀里。
聂擎宇敲了敲窗玻璃,小高立刻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
“今晚我们去外面吃饭吧。”男子若无其事地跟怀里的女子商量,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跟刚才那个发情的禽兽没有半分关系。
安然闻言怔了怔,结婚后,他还没有带她去外面吃过饭。
“想吃什么?我听千翔说附近新开的一家日料店不错,不如我们去试试!”他征询着安然的意见。
安然尽管知道自己回答不回答并不能影响他的决定,但还是因为他特意征询了她的意见而有些受宠若惊。
这在以前根本就不会有的待遇。
“你决定吧,我对吃的方面不讲究。”她小声地道。
“好,就去日料店。”
车子启动,驶出了停车场,向着纪千翔推荐的那家日料店驶去。
安然窝在聂擎宇的怀里,有些贪恋这短暂的温情。哪怕迟早都要离开,哪怕终究会失去,眼前就容她再放纵一会儿,再享受一会儿。
每次他对她稍稍好一点儿,她就会记起他以前对她无数的好。
他的温柔深情,是她永远都戒不了的毒……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了安然的幻想。
聂擎宇慢津津地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果然是卓佳萱。
他这个手机号码除了少数亲近的人,外人根本打不进来。
“擎宇,我……我摔倒了,肚子好痛……你快来……快来救我……”卓佳萱痛苦地求助。
聂擎宇蹙眉,连忙推开了怀里的安然,急声对着电话问道:“怎么回事,你在哪里!”
“我在逛街,不小心摔了一跤……擎宇你过来救我……”卓佳萱痛苦地哭着。
旁边的安然脸色苍白,胸口剧烈起伏着。上一刻她还沉浸在甜蜜的温柔梦境里,下一秒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她可笑的幻想。
无论这个男人平时多么喜欢粘腻着她,可是只要他的朱砂痣一个电话打过来,他都会毫不留恋地推开怀里的她,好像推开一个碍事的包袱。
聂擎宇问清楚了卓佳萱摔倒的位置就在珠宝店附近,立刻就让小高返回去。
安然安静地蜷缩在车门处,冷冷地睨着面色阴沉的男人。他彻底没兴致再碰她了,现在他满心惦记的都是那个摔倒的女人。
她感觉自己像条宠物,他心情好的时候把她拉过来逗留几下。如果他心烦的时候,她最好自觉躲远点,否则搞不好就要挨踢。
车子停下,见前面围了一圈的人。
聂擎宇打开车门,飞快地跳下去,拨开众人,将那个坐在路沿石上捂着腹部痛苦*的女人抱了起来。
“擎宇……你终于来了……我肚子好疼……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流产……”卓佳萱面色苍白,疼得五官都紧皱了起来。
聂擎宇一边抱着她上车,一边安慰道:“不会有事,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坐上车,他才记起车里还有一个女人——安然!
安然见聂擎宇抱着卓佳萱坐上车,她勉强保持冷静,惨然一笑,道:“三个人有点挤,我下去吧!”
说完,她伸手想打开车门。
“你老实待着别乱动!”聂擎宇沉声喝斥,同时命小高锁了车门,吩咐去最近的医院。
小高不敢怠慢,调转车头,就驶向了医院方向。
卓佳萱窝在聂擎宇的怀里,痛苦地低吟着。她垂泪哽咽道:“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
“说什么打扰!”聂擎宇连忙澄清。“我办点事,顺路接了她。”
他一边跟卓佳萱解释,一边对安然递了个眼色。显然,他希望她能自觉解释两句。
安然脸色比卓佳萱好看不到哪里去,她嘴唇哆嗦着,浑身都在哆嗦。不过她还是用尽全部的力气举起了她戴着钻戒的左手,对卓佳萱解释:“他的确是顺路接我,因为他要办的事就是给我买钻戒。”
“咳,”前面开车的小高又呛到了,赶紧忍住笑,加快油门往前赶。
“啊!”卓佳萱尖叫一声,似乎要气晕过去。
“你闭嘴!”聂擎宇气得不轻,瞪向安然的目光闪过一抹狠戾。
安然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想让我帮你哄女人?做梦!
第15章 他很喜欢你
卓佳萱压抑着痛苦的低泣,窝在聂擎宇的怀里,反复地自责:“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对不起……擎宇,……我没有照顾好自己……给你们添麻烦了……”
聂擎宇看着她惨白的娇颜,面色微沉。语气低柔地安慰:“你不需跟任何人道歉!”
安然只觉得胸口翻涌,无法抑制强烈的恶心感。她拼命地拍打窗玻璃,喊道:“停车,我恶心!快停车!我要吐……”
小高昨天亲眼见识过安然恶心想吐的后果,哪敢怠慢,赶紧一个急刹靠边停车。
“嗒”一声,车门锁一键开启,安然赶紧推开车门就逃了下去。
她站在路边,弯着腰不停地干呕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卓佳萱震惊得都忘记了*哭泣,她睁大水眸,呐呐地问聂擎宇:“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让她恶心吗?”
聂擎宇的脸都黑了,好半天才冷哼道:“惯她毛病!”
卓佳萱看着干呕不止的安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一时间忘记了继续喊痛。
“你怎么样?”聂擎宇关切地问她,“肚子还疼么!”
“我……好一些了……”卓佳萱轻掩朱唇,趁机稳了稳神。“不知道安然她是怎么了……她不舒服吗?”
“嗯,新添的毛病。”自从两人闹离婚之后,他要敢惹那女人不痛快,她就敢吐给他看。
卓佳萱抚着自己肚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她勉强道:“要不要带她一起去医院瞧瞧?”
聂擎宇满意地赞道:“还是你懂事。”
说罢他不等卓佳萱说话,就下车去逮安然。
卓佳萱:“……”
她只是客气客气,他竟然真下车去找安然了!
“我不去……别碰我!你们俩忙去吧,我不跟着凑热闹……”安然完全没有卓佳萱的风度,对着聂擎宇又哭又骂又推搡。
“老实点!想让我打你屁屁是吧!”聂擎宇轻易就把那个又踢又打的小猫儿给拎了起来,大步走回到车上。
“聂擎宇你……你浑蛋!你都有小三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不要上车,不要跟你们挤!我嫌你脏……放开我,我要吐……”安然在他怀里拼命地挣扎尖叫。
聂擎宇真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两下,威胁道:“又忘了规矩是吧!”
“你……你……你……”安然快要被这个男人气晕过去了,就连恶心都忘了。
卓佳萱无比震惊,同时深深的嫉妒。
在安然看来羞愤欲死的事情,在卓佳萱的眼里却如同夫妻间亲昵的打情骂俏。
“擎宇……我……我下车吧!”卓佳萱挣扎作势要下车,哽咽道:“我自己打车去医院……你陪安然吧!”
聂擎宇一手抱着安然,一手拉住卓佳莹,然后让小高一键自动锁了车门。“去医院!”
半个小时之后,卓佳萱安排住进医院保胎,天色也暗了下来。
聂擎宇打算带着安然去看肠胃。
安然拼命拒绝:“我没事,只要别再看到你和那个女人就不恶心了!”
聂擎宇听得心头火起,眼神阴冷地睨着她警告:“差不多就行了,惹怒我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安然忿然地瞪着他,质问道:“既然你跟卓佳萱两情相悦,她都已经怀了你的孩子!我退出,你们俩结合三口之家不行吗?为什么还要死缠着我不放!”
聂擎宇眯起眸子,无情的话语一字字从他淡色的薄唇溢出:“因为佳萱*了不方便伺候我,你得代替她满足我。”
“你……”安然张大眼睫,似乎不敢相信如此无耻的话能从这个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我不说放手,你别想退出!在我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他轻拍她苍白的脸颊,接着命令道:“去吃饭。”
她站着不动,直到他威胁要把她押去看一下精神科,这才有些害怕了。
“你……你不去陪卓佳萱吃饭吗?”她不死心地问道。
“她需要休息。”聂擎宇说到这里,又加了一句:“她懂事,又不喜欢闹腾,不像你总给我添麻烦。”
话音刚落,他手机又震动了。
安然退开几步,讽刺地看着那个现场打脸的男人如何略显尴尬地接通了电话。
“……我还在医院!……好,我马上过去陪你。”聂擎宇挂了电话,神色有点儿烦躁。
他睨向她,吩咐道:“让小高送你回去,刘嫂会为你准备晚餐。”
看来今天终于不用再跟他一起吃晚餐了!安然压下心头的讽刺和苦涩,冷冷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安然没再流泪,她只是盯着手指上的戒指略微失神。
就像是做了一场短暂的春梦,梦醒之后仍然满目疮痍。
“太太,其实总裁更喜欢你!”前面开车的小高突然开口安慰她。
安然挽笑,略带讥讽地问道:“何以见得?”
“卓小姐除了生病需要被照顾的时候,总裁从不主动亲近她。可他总喜欢粘着太太,更喜欢亲近你。”小高分析道。
安然怔怔地出神,想到了聂擎宇那句无情的话——佳萱*了不方便伺候我,你得代替她满足我!
许久,她才冷冷地道:“也许你误会他的意思了!”
她在他眼里只是泄欲的工具,仅此而已。
小高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还是觉得总裁更喜欢太太,纯粹是男人的直觉。”
尽管总裁对太太并不是很好,可他无时无刻都想亲近她。总裁对卓小姐再好,却敬而远之,更像是欣赏一幅画。
“我最近一直追求总裁身边的郝秘书,她跟我说一句话我都能激动半天,偶尔能拉拉她的小手,我开心得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如果她答应了我的追求,就坐在我的身边……我可做不到像总裁对待卓小姐那样清心寡欲相敬如宾!嘿嘿……”
安然:“……”
好吧,不愧是聂擎宇一手调教出来的特助,本质上跟他一个德性。
“我觉得总裁好像把卓小姐当成一种精神寄托,他有时候能眼神温柔地盯着她看好久,但她每次主动靠近他,他又会下意识地回避。”小高摇摇头,对于总裁这种奇怪的行为也无法找出合理的解释来。
他思忖了一会儿,接道:“我虽然看不透总裁对卓小姐的感情,但能看得透他对太太的感情,他很喜欢你!”
第16章 知道宠媳妇了
——他很喜欢你!
安然听到这句话感觉可笑极了!喜欢一个人是这个样子吗?他从未在乎过她的感受,一次次让她遍体鳞伤。
许久,她冷笑一声,反问:“如果他真清心寡欲,卓佳萱肚子里的孩子是哪里来的?”
小高尴尬地咳一声,终于闭嘴专心开车了。
安然回到龙湖庄园别墅,刘嫂将备好的晚餐端上桌。
昨天聂擎宇还陪她一起吃晚餐,今天卓佳萱出现,这项待遇立马就取消了。
她在那个男人的眼里顶多就是个满足他需求的工具而已,只要他的女神出现了,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对她弃如敝屣。
安然勉强扒了两口饭,实在没什么胃口就放下了筷子。
“这么大的人了,还得要人喂才能好好吃饭?”身后传来男子不悦的声音。
安然听到聂擎宇的声音,不可置信地抬眸,果然见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这个男人走路竟然没有声音,太可怖了。
聂擎宇先去洗了手,然后走到餐桌前。不等安然有所反应,他直接将她拎起来,坐在她方才坐的椅子里,然后将她抱在他的膝上。
安然没有挣扎,她知道反抗没有用,还会让她吃苦头。但是她仍然倔强地扭过头去,不想看他,也不想让他看到她眼里不争气的泪水。
“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陪你一起吃饭了。”男人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刚才发生的那些糟心事完全与他无关。
安然委屈得声咽喉堵,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不是陪那个女人去了么!为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才不会认为他这么快回来是为了她!
铁石心肠的男人,她再也不要对他抱有任何希望!
聂擎宇耐心地拍抚着安然的脊背,直到她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出声来,他才轻轻亲吻着她,低声道:“别哭了,吃饭。”
安然被他亲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然后慢慢张嘴吃下他喂过来的饭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亲手喂她,她还能勉强吃几口,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食欲。
一顿饭吃得很慢,看到她扑籁扑籁掉眼泪,他就停下来帮她擦眼泪。等到擦净了泪水,他再继续喂她。
“吃饱了。”她低着头小声地说。
“嗯,带你出去走走?”他问她。
安然心头一跳,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我心情不好,把纪千翔给揍了。听说他好几天没出门,今晚过去瞧瞧他。”聂擎宇解释道。
安然知道纪千翔,是聂氏集团大*之一纪博翰的独生爱子。听说从小在国外接受西式教育长大,直到三年前才回国。
失忆后的聂擎宇性情大变,昔日的旧友几乎都断绝了往来,只跟纪千翔保持着不错的交情。
安然有些躇踌,不知道这个男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她赌气扭过头去。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反正对他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她不会再给他伤害她的机会。
“看样子吃了几口饭又有力气折腾了,带你去散散步。”聂擎宇将她拎起来,抱着她就走。
“你放我下来……”安然使劲地捶打着他,可是力道却等同于给他挠痒痒。
聂擎宇抱着她出了别墅,将她塞进了车里。
小高坐进驾驶室,笑着回头打招呼:“太太,吃了晚饭出去散步啊。”
安然不好意思再闹腾,毕竟小高还坐前面旁观。另外,这小伙子一直对她客客气气的,不像阿豪那座冰山二号,她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去纪家。”聂擎宇吩咐道。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纪家的独栋别墅前。
纪博翰闻讯匆匆迎出来,看到聂擎宇的时候,眼中不禁闪过慈爱的欣喜。“擎宇来了……安然也来了!快进里面坐。”
安然见过纪博翰一次,就是在聂擎宇跟前未婚妻的订婚仪式上。纪博翰以聂擎宇父辈的身份出现在订婚现场。
聂擎宇牵着安然迈上台阶,走进了别墅。在纪博翰的陪伴下,穿过甬道后拐进了小客厅。
这小客厅是纪家专门接待熟悉的亲友,虽然不像大客厅那么宽阔华丽,却布置得温馨雅致。
纪博翰打量着安然,有些感慨地叹道。“擎宇,你终于肯带着媳妇来见我了……是不是媳妇有身孕了?”
安然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蜷起了手掌。
聂擎宇没承认也没否定,淡淡地道:“她最近闹小脾气,吃了晚餐看时间还早就带她出来散散心。”
“嗯,知道宠媳妇了,不错不错。”纪博翰满意地点头。
这时纪千翔也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人未到声先到:“嫂子来了,贵客啊!聂擎宇,你总算舍得把你老婆带出来见人了!”
安然不自在地看向纪千翔,见他眼角还有一块未消褪的乌青,应该是被聂擎宇打的。
她现在怀疑聂擎宇有暴力倾向,就连他最好的朋友也难逃他的暴力荼毒。
聂擎宇淡淡睨纪千翔一眼,问:“伤好利索了?”
纪千翔下意识地摸了摸俊脸,撇嘴道:“你这喜欢动手的脾气不好,害得我好几天不能约会,你倒跟嫂子出双入对跑来秀恩爱故意虐我这单身狗!”
“以后再贫嘴,还有更厉害的让你尝尝。”哪怕当着纪博翰的面,聂擎宇也毫不客气。
“爸爸,你看他平时就是这么欺负我!”纪千翔委屈地跟老爸告状。
纪博翰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教育道:“都说兄友弟恭,你们俩平时一个少说两句一个多退一步,就不会打起来了。”
“他少说可以,我不行!”纪千翔坚决摇头。“我看他不顺眼的时候必须得吐槽两句,否则饭不吃下觉睡不香。”
纪博翰无奈:“要么你把拳脚功夫练好了,确定耍嘴皮之前能打得过擎宇。”
“这个……比我少说两句更难。”纪千翔可怜兮兮地对安然挤眉弄眼:“嫂子,你得管管聂擎宇,这家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得改改。”
安然:“……”
她也想找个人来管管聂擎宇,问题是谁能管得了他?反正她没有这个能耐。
“都说一物降一物,我看你能行!”纪千翔不停地给安然打气,道:“国内有妇唱夫随的传统美德,嫂子你得重振妻纲,这家伙再没人管要上天了!”
第17章 无耻的男人
纪千翔说完了得意地笑两声,却发现两个人都用看白痴般的目光看着他。
他不悦地撇嘴,哼道:“看吧,不愧是妇唱夫随,连看我的眼神都这么一致。”
聂擎宇微抿薄唇,淡淡地纠正道:“是夫唱妇随。你在国外待久了,搞不清传统文化就别乱用成语以免贻笑大方。”
小猫儿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纪千翔这个祸害还在旁边鼓动她什么“重振妻纲”,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纪千翔说不过聂擎宇,只好向老爸求援:“爸爸,你看别人欺负你儿子都不管管么!”
他打架打不过聂擎宇就罢了,斗嘴居然也落下风,还有没有天理了。
纪博翰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斥道:“整天就知道耍贫嘴,什么时候也带个女孩子回来给我看看!”
纪千翔缩了缩脖子,立刻认怂了:“我年龄还小么,没必要急着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安然:“……”
聂擎宇也没为她这棵树放弃他的森林啊!
“安然是擎宇带给我看的第一个女孩子,我希望也是最后一个。”纪博翰这次对聂擎宇和安然说话:“两人结婚有三年了吧,磨合得差不多了,该收心要个孩子了。”
聂擎宇没说话,就静静地听着。
安然一直在腹诽,但又不能当面戳穿聂擎宇的虚伪和滥情。如果惹怒了这个家伙,纪家父子俩能否向着她是个未知数,而她今晚回去的日子铁定不好过。
临走的时候,聂擎宇看了眼纪千翔的脸,说:“伤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回公司上班。”
纪千翔忍不住哀嚎:“有没有搞错,我这是工伤休假,就不能让我再多玩两天……”
“擎宇说得对,你伤好得差不多赶紧回公司上班,闲着没事又要跑出去胡混。给你三个月时间,带个姑娘回来见我!”纪博翰下了军令状。
“三个月……”纪千翔一口拒绝。“除非能遇到个嫂子这么漂亮的,否则三年也休想!”
聂擎宇揽着安然的纤腰,故意气他:“你嫂子这么漂亮的只有一个,名花有主了,你还是继续单着吧!”
回去的路上,安然感觉聂擎宇心情不错。
结婚后,安然跟随聂擎宇回聂家祖宅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紧张得好像到处弥漫着火药味。
她以为他跟所有人相处都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方式,却没想到他跟纪家父子俩关系倒挺温馨,远比他的家人更像一家人。
虽然做了三年夫妻,但她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回到别墅,已是晚上九点半了。
聂擎宇去了外面的浴室,临走时撂下一句话:“如果我回来之前你洗不完,就进浴室找你。”
安然见他的意思今晚似乎还是不打算离开,有些惊讶不解——他这是准备继续跟她双宿双栖?
在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之后,他居然还认为只要给她几颗甜枣就能把她哄得团团转吗?真是可笑。
安然发誓,她再也不要为这个男人偶尔温柔的假象迷惑。
他不可能再记起以前的事情了,也不可能再变回到从前的样子!
吹干头发,她换上了最保守的睡衣,然后回到卧室里。
聂擎宇直接躺床上,连假装睡沙发的样子都不肯敷衍一下了。
安然默默地走过去,从衣橱里拿出一条蚕丝被,还有一个备用的枕头,搬到了沙发上。
他不睡沙发,她睡总行了吧。
“安然,你过来。”聂擎宇语气还算温柔地唤道。
安然充耳不闻,继续拾缀自己的小窝,准备在沙发上躺下来。
“去外面给我端杯水。”聂擎宇吩咐道。
安然只好起身,出了卧室给他端水。这男人是大爷,她是服侍他的女佣。
等到她端着水回来,发现自己上当了。
沙发上的“小窝”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衣橱里也找不到备用的寝具。
安然权衡片刻,放弃了跟这个男人理论的念头,认怂地蜷缩在什么都没有的沙发里,打算凑合一夜。
下一秒,蛰伏在床上的慵懒男人突然猎豹般跃起,不等她有所反应就牢牢将她抓住。
“放开我……你说过不碰我的!”她慌了,拼命挣扎。这个男人昨晚还肯稍稍收敛一点儿,今天就原形毕露了。
“我说过的话随时可以改!”男人无耻地道。
安然咬了咬唇,伤心地看着他。其实她已经无心可伤了,但还是这么难过。“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他没有耐心听她说什么,直接用吻堵住了她的嘴巴。
安然被动地承受着男人的掠夺,两滴清泪滚落下来,所有的委屈和伤心都梗在喉间,化成了心碎的呜咽。
第二天,她起晚了。
刘嫂端上早餐的时候,安慰道:“先生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他帮你请假了。”
安然无语。又请假,以为乐团是他家开的吗?
正吃着饭,鲍元清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姐们,听说你又请假了!什么情况啊,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在吃早餐,有什么事情说吧。”安然一边喝着粥,一边打着电话。
“刚吃早餐?是不是昨晚被你前夫搞得下不了床!姐们,你还记得你*的事情吧,悠着点疯啊。”
安然顿时就没什么胃口了,她放下勺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道:“我们还没离婚,他不算我前夫……再说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真打算一直瞒着他?”鲍元清问道。
“算了,等去乐团再说吧。”
安然挂了电话,强迫自己继续吃饭。
她现在必须保持身体健康,既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也为了她的工作。
虽然她的工作可能做不久了,但她的孩子必须得好好的。
安然吃过早餐准备出门上班,却发现阿豪开车在门口等着她。
“不用了,我乘网约车就可以。”这三年来,安然一直乘网约车上班。
阿豪板着扑克脸,语气冷漠得跟某人有的一拼:“先生吩咐我陪太太出门,您不能乘别的车。”
安然看着阿豪那张冷漠的脸,不由心头有气:“可是我已经叫了车。”
“立刻退掉。如果司机敢过来抢活,我会揍他。”阿豪认真地道。
安然气笑了:“我出门必须得有聂擎宇的人陪着是吧!怕我跑了?”
“先生什么想法,我无权过问。”阿豪一板一眼。
安然已经笑不出来了,她干脆怒瞪他,挑衅地道:“如果必须要聂擎宇身边的一个人陪我,我选择小高,请你换小高过来!”
阿豪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冷得冒着冰碴子:“先生嫌小高嘴碎多话,不让他陪太太出门。”
安然:“……”
她要不干点什么,可能要被这座冰山二号给活活气死了。
拿他主子没有办法,难道拿他也没有法子么!
第18章 谁是孽种
安然不想连累无辜的司机挨揍,所以她忍着怒气取消了网约车。
把手机塞回包里,她对阿豪绽露一抹阴森森的笑意:“现在由你陪我出门,咱们定一定规矩。”
“规矩?”阿豪有些惊讶。
安然学着聂擎宇的样子,挑眉道:“这个游戏我做主,你当然得听我的!”
阿豪那双冷漠的眸子终于闪烁了一下,不知道是被雷的还是怎么的。
“首先,你开车的速度不能快不能慢,必须保持六十码的匀速。红绿灯提前减速,不允许有任何急刹车的行为!”
“然后我要逛街,你负责拎包。我累了的时候,你得负责给我找地方休息,渴的话你得去给我买奶茶。”
“如果我心情不好,骂你几句,你得听着不许还嘴!如果我打你掐你,你得受着,不许还手……”
阿豪眼眸里的冷漠终于破冰了,他觑着她的眼神好像看一个智障。
“咦,你这是什么眼神看我!”安然再次挑眉。“懂不懂规矩?”
“规矩是先生定的。”阿豪忍不住提醒她:“先生只吩咐我监督你保护你,没让我伺候你惯着你。”
安然:“!!!”
她怀疑这冰山二号是聂擎宇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说话做事都一个德性——气死人不偿命!
一个回合较量下来,她惨败收场。
安然悻悻地坐上车,连一句话都不想再跟阿豪说。
阿豪直接开车,甚至都不问她去哪儿。
安然再次败下阵来。如果她不说去哪儿,他就故意开着车载着她一直绕圈子,反正浪费的油费由聂擎宇买单。
“喂,去东方民族音乐剧院的清泉社团!”她忿忿地道。
阿豪什么话都没有说,调转了车头,驶向剧院方向。
安然:“……”
她怎么感觉这家伙比聂擎宇还要拽呢!
安然走进乐团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有同事上前跟她打招呼:
“安然你不是请病假了吗?”
“没什么大事,已经好了。”安然勉强笑了笑。
“可我看你脸色还是不怎么好,没去医院吗?”
“不用。”她就是被阿豪气得不轻。
安然加入到乐团排练,沉浸在音乐声里心情舒缓了一些。
心情刚刚好了一点,又有同事走过来,对她说:“安然,外面有人找。”
安然转过头,有些诧异地问道:“谁找我?”
“不认识,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姐。”
漂亮小姐姐?安然更摸不着头脑,就走出了排练室。
只见卓佳萱突然闪身出来,幽灵般飘到了安然的跟前。
安然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她稳稳神,警惕地盯着对方,问道:“你想干什么?”
卓佳萱完全素颜,看起来有些憔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停在了安然戴着钻戒的手指上,水眸闪过一抹深刻的嫉恨。
不过她很快就掩去了眼底的情绪,换上了怯生生的柔弱神情,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般惶然无措:“安然,对不起,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道歉?”安然摸不透对方的来意,疑惑地打量着她。“你昨天不是肚子疼住院吗?怎么有力气跑来找我……就为了道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天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卓佳萱愧疚地道。
安然冷笑:“只是昨天的事情添麻烦了吗?”
“我知道你恨我,因为我夺走了擎宇对你的爱。但是我没有办法离开他!安然,对不起。”卓佳萱涔然泪下。
安然有些凌乱,许久才道:“你这专程跑到我面前哭哭啼啼,不知情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请收起你鳄鱼的眼泪,我又不是男人,这招对我不管用!”
卓佳萱抬起泪眼注视着安然,继续哽咽道:“我知道你对我的误解太深了,对我有很深的成见,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了……”
“卓小姐,你很闲吗?”安然有些不耐烦。“我挺忙的,没空在这看你演戏。”
她就觉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如果真有羞耻心,就不该做出插足别人婚姻的无耻行径。
卓佳萱突然眨了眨泪眸,目光突然死死地盯着安然的肚子,压低声音说:“你*了是吧!”
安然陡然一惊,戒备地看向对方。
卓佳萱只是刺探了一下,见安然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美眸掠过一抹毒芒,随即轻声地问道:“擎宇不知道是吗?如果他知道了,肯定不会留下这个孽种!”
“孽种?”安然被卓佳萱给震惊到了。她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透过这张楚楚动人的美人皮看穿此女的丑陋本质。“这是我婚内*的合法孩子,你凭什么说他是孽种!你肚子里怀的那个才是孽种吧!”
“安然,你别激动好吗?”卓佳萱语气很柔和,神情也仍然那么柔弱可怜。“我们俩都*了,到底谁怀的是孽种,谁怀的是龙种,其实不是法律决定的,而是我们俩爱的那个男人决定的。”
安然愤怒地瞪着她,想说自己已经不爱聂擎宇了,但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擎宇想要的,他对我的关心对我们宝宝的重视程度,不用我炫耀你也亲眼见识过了吧。为了这个孩子,他不惜要跟你离婚,也要给我们宝宝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呢。”卓佳萱幸福地轻抚着自己的肚子,轻声慢语地说着。
还说没有炫耀,这根本就是在明晃晃地炫耀!安然无法保持平静,她指着贱女的鼻子,只有一个字的答复:“滚!”
“安然,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肚子里的孽种呢?擎宇又没说让你给他生孩子,你擅自偷偷怀上了,如果被他知道了,他可能会让阿豪押着你去流产呢!”卓佳萱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安然激烈的排斥态度,仍然一副为对方着想的关切模样。
安然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脊背生凉。
“阿豪可是铁面无情,从来不懂得怜香惜玉。唉,我真替你担心呢!如果擎宇怕此事传出去有损颜面,他可能根本不会让你去医院,直接让阿豪把你弄到小诊所里强行堕胎……”卓佳萱担忧地看着她,满眼的同情。
第19章 安然*了
“我让你滚!”安然忍无可忍扇了对方一巴掌。
“啊!”卓佳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尖叫了一声,摇摇欲坠的身体晃了两下,就对着安然扑过来。
安然下意识地护住腹部继续往后退,可她的身后是冰冷坚硬的墙壁。
卓佳萱整个人都扑向安然,安然本能地用力推她。
“啊啊……”卓佳萱的身体突然猛然地向着旁边横摔了出去,撞到了门口台阶尖锐的棱角上,整个人仿佛一只破碎的风筝般倒下去。
鲜血,从她的裙子下面缓缓流出来……
安然彻底懵了。她怔怔地看着倒地的卓佳萱就匍匐在她的脚下,鲜血流了一地。
“救救我……我的孩子……救我啊……”卓佳萱强撑起上半身,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安然的裙角。
安然大叫一声,本能地想挣脱开对方的纠缠。
“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一直在求你原谅……为什么你这么狠心……”卓佳萱疼得面容都扭曲了,看起来狰狞可怕。
“你……你放开!”安然为了能把自己的裙摆从卓佳萱的手里解救出来,她蹲下身,用力地掰对方的手指。
“救我啊!”卓佳萱突然尖叫,疯狂地喊叫:“不要打我……”
她突然撒了手,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安然惊呆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本能感觉这个女人透着古怪,她不想当东郭先生,只想赶紧逃离开这血腥的现场。
“安然住手!”突然一声暴怒的喝斥炸雷般在她的耳畔响起,不知什么时候聂擎宇过来了。他震惊地看着倒地*的卓佳萱,投向安然的眼神仿佛要*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安然脚底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擎宇……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卓佳萱听到聂擎宇的声音,拼命挣扎着再次爬起上半身,对他伸出了苍白的手求救。
聂擎宇一把将卓佳萱抱到了怀里,急声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跑来找安然做什么!”
他听说卓佳萱从医院里跑出来找安然,就赶紧追过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呜呜……我错了,我来向安然道歉……可她不肯原谅我……她说她也*了,不允许我生下宝宝分去你的宠爱,所以她要害死我们的孩子……擎宇……求你救救我们的骨肉……我不能失去他……”卓佳萱疯了一般地哭喊着。
聂擎宇再次一惊,他猛然转头看向安然。那双幽邃的黑眸有震惊有暴怒还有意味不明的情绪,似乎化成利刃般要在安然的胸口扎出几个血洞来。
安然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微微战栗着。她对视着他,颤声解释:“我……我没有……没有害她……是她……是她自己故意摔到台阶上的……是她自己故意的……故意陷害我!”
“你胡说!”卓佳萱哭着打断安然,尖叫道:“我疯了么,为什么故意摔自己的孩子陷害你!你以为你是谁,你值得我舍弃我和擎宇的亲骨肉么……”
聂擎宇眯眸,咬了咬牙,腮帮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抱起了卓佳萱,沉声道:“我先送你去医院!”
他抱着卓佳萱快步走向停在旁边的车,同时吩咐阿豪:“把那个女人带回去,关进卧室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安然还想解释什么,但是那个男人连一眼都不再看她,头也不回地抱着卓佳萱驱车离开了。
阿豪走过来,冷声道:“太太,请你上车!”
安然想逃跑,但是她刚迈步就被阿豪给逮住了。
阿豪抓住她的两只手腕,拖拽着硬将她塞进了黑色的迈巴赫里。
乐团门口很快恢复了安静,只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渍。
安然被押送回了龙湖庄园,关进了她和聂擎宇的卧室。手机被没收了,座机拔了线,她失去了跟外界联络的所有机会。
这时哪怕她想解释,也没有人听。
她无助地蜷缩在大床上,抱着自己的臂膀,心里满是惶恐。她*的事情已经被卓佳萱给抖搂出来了,不知道聂擎宇会怎么处置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
回想发生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根本无法解释卓佳萱疯狂的行径,正如卓佳萱所说,她根本不值得卓佳萱牺牲腹中的孩子来陷害她,她真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安然当时根本没有用力,卓佳萱突然横摔出去撞到了台阶的棱角,对方就是故意的。
安然不停地颤抖。卓佳萱太可怕了,这女人能对自己和自己腹中孩子下这么狠的毒手,简直就是个疯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受了惊吓,还是因为昨晚聂擎宇的纵欲过度,她的腹部突然绞痛。
她捂着腹部,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忍不住痛苦地*起来。
不好,可能是先兆流产。
安然张开嘴巴想呼喊求救,可是她喉咙里火烧火燎,发出的声音嘶哑不堪,隔着厚厚的卧室门,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她挣扎着爬下床,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用尽所有的力气拍门呼救:“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去医院……我肚子好疼……”
无论她如何用力拍门,如何大声呼喊,都没有人理睬她。
因为聂擎宇下令,没有他发话,谁也不允许放她出卧室。
安然疼得站不住身子,弯着腰蹲下去。
她想喝水,可是卧室里没有饮水机。她只能挣扎着爬进了洗手间,去喝自来水。
一阵阵地腹疼折磨着安然,她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房门打开,保镖送饭菜进来。
安然当然不会放过这唯一的求救机会,她拼尽力气扑过去,抓住了那个保镖:“我肚子疼,必须马上去医院,送我去医院……”
那保镖本能地想推开她,同时拒绝道:“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太太不能离开卧室半步。”
安然死命地抓着那个保镖,指甲都掐进了对方的皮肉里,哭着尖叫道:“我必须去医院!我怀的是聂擎宇的孩子,你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孩子流产……”
保镖原本想强硬地扯开她,听她提到聂擎宇的孩子,意识到如果孩子出事,他可能就摊上事儿了。所以动作就没有那么坚决,再加上安然死命地紧抓着,一时间怎么都挣不脱。
正在纠缠的时候,阿豪突然进来了。
他还是板着一张冰山脸,目光扫过安然和那个保镖,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安然终于松开了那个保镖,然后就扑到了阿豪的跟前。她死命地抓住他,嘶声道:“送我去医院,我肚子疼……可能要流产了!”
第20章 我让你处置她
阿豪想推开安然,但是又怕伤到她腹中的胎儿,因此并没有用蛮力。
“你先放手!”他沉声道。
安然哪里敢放手,她知道这是腹中宝宝唯一活命的机会。“我肚子里怀的是聂擎宇的亲骨肉,你们不能放任他的孩子被流掉,求你送我去医院!求求你了……”
阿豪扫了眼安然的腹部,再看着她疼得扭曲的苍白面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思忖片刻,道:“你先放开我,我给先生打个电话。”
安然没有放开他,仍然牢牢抓着他的一只胳膊。“你现在就打电话!”
阿豪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她抓着他。另只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聂擎宇的号码。但是对方手机却关机了。
“他为什么关机?”安然快要疯了,她感觉自己要撑不住了。
“你别急,我给小高打个电话!”阿豪当机立断,又拨通了小高的手机。
手机响了好久,小高总算接电话了,可仍然是坏消息:“……卓小姐流产了,情绪崩溃,总裁正在陪伴安慰她,不允许任何人打扰……病房门口有保镖把守着,我进不去啊!”
阿豪和小高的对话,安然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眼看最后一条生路也被堵死了,她只有更绝望。
“求你送我去医院好吗?你不是聂擎宇的心腹么!总不能对他的亲骨肉见死不救……求你了!”安然缓缓跪在阿豪的跟前,流泪苦苦哀求着。
阿豪紧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太太你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旁边的保镖都吃了一惊,纷纷反对:“先生的命令,没有他的话谁也不能放这个女人离开卧室!”
阿豪扫了他们一眼,冷声说:“这事儿我做主了,如果先生震怒责罚,我一人承担!”
那些保镖还想阻拦,却见阿豪已经抱起了安然,大步地离开了卧室。
私立医院,特护病房。
卓佳萱流产之后情绪彻底崩溃,她不停地哭喊着尖叫着,只有聂擎宇的陪伴才能够让她冷静下来。
聂擎宇只能陪着她,不停地安慰她。“别怕,我会陪在你的身边……一切会好起来,你还有我!”
卓佳萱许久才慢慢平复,但仍然不停地流泪,绝望地道:“擎宇,我们的宝宝没有了……我现在只有你了,求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离开你。”聂擎宇继续安慰她。“你冷静点,不要哭了。”
卓佳萱死死地抓着聂擎宇的大手,悲忿地控诉道:“我一直求她原谅我,一直求她……为什么她铁石心肠就是不肯原谅我……我情愿她一刀*了我,也不允许她伤害我们的骨肉!擎宇,那个女人*了我们的宝宝!”
“我不会放过她!等你身体好一些,我让你处置她。”聂擎宇允诺道。
卓佳萱闻言心头一喜,但她连忙垂下眼睑,掩住了水眸里的称心得意,继续颤抖着哽咽:“……她说她*了,不允许我的孩子分去你的宠爱,所以就*了我们的宝宝……擎宇,你会因为我们的宝宝没了,就宠爱她的孩子吗?”
聂擎宇健硕的身躯微微一颤,许久嗓音低哑地道:“我饶不了她!”
“我知道自己不对,影响了你和安然的婚姻,所以我一直乞求她的原谅!她为什么还是要狠心害死我们的骨肉……擎宇,我好难过!我没用,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卓佳萱继续伤心欲绝地哭着。
聂擎宇只有继续安慰她:“有我在以后她没有机会再伤害你,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卓佳萱终于抬起头,仰着满是泪痕的憔悴脸庞,可怜兮兮地问道:“擎宇,你说我们还会有孩子吗?”
聂擎宇:“……”
那晚是个意外!
“如果不是那晚你喝多了,也许我根本没有机会怀上这个孩子!”卓佳萱说到这里更加痛彻心肺,眼泪流得更凶了。“我原以为老天爷怜我一片痴心,赐给我这个宝贝,可现在孩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我!”聂擎宇嗓音低沉地道。
卓佳萱继续盯着他,可怜兮兮地再次小声问道:“擎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对吗?”
聂擎宇仍然没吭声。
“不会再有机会了是么!”卓佳萱绝望地惨笑,“擎宇,我要你亲口告诉我,我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告诉我啊!”
“你冷静点。”聂擎宇轻轻地拍抚着她,道:“等你好了我们再商量这件事情。”
卓佳萱水眸腾起一丝希望,还有商量的余地!
为了安抚卓佳萱的情绪,聂擎宇寸步不离地陪着她。他推掉了所有的事情,手机关机,病房外由保镖把守,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情过来打扰刺激卓佳萱。
经过及时抢救,安然终于保住了腹中的胎儿。
她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点滴。面色苍白憔悴,一只手下意识地抚着腹部,感受着那顽强小生命的存在。
阿豪走进来,神色似乎有些为难,开口道:“还是无法见到先生。”
安然转过头,感激地看着阿豪:“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我是为了救先生的孩子!”阿豪淡淡地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这时进来两个保镖,神色忐忑地跟阿豪商量:
“太太情况已经平稳了,还是把她送回去吧!”
“如果先生怪罪,我们都得遭殃!”
阿豪看了看安然扎的点滴,说:“等打完点滴,让医生检查一遍,没有事情再送回去。”
安然心里对阿豪充满了感激,先前对他的成见也烟消云散。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原来阿豪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情。
就在这时,小高带了几个人疾步匆匆地走进来,见到阿豪劈头就问:“你把太太送到医院来的?!”
阿豪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聂擎宇出关了,忙解释:“太太腹疼不止,如果不送医院孩子可能保不住。”
小高看了眼躺在病床上输点滴的安然,有点儿为难地开口:“总裁让现在带太太过去……过去给卓小姐赔礼道歉。”
第21章 做好挨揍的准备
——总裁让现在带太太过去给卓小姐赔礼道歉!
安然听见这话,心口好像被扎了一刀般疼痛。她没有扎点滴的那只手护住抽搐的腹部,颤声抗议:“我差点流产,医生说我现在只能静卧不宜乱动……我还没有输完点滴!”
小高同情地看着安然,安慰道:“我现在就去转告总裁,太太不要担心。”
等到小高离开,安然心里却无比惶恐,大祸临头一般。
她下意识地抓紧被角,想把自己隐藏到安全的地方。但是病房被保镖围起来了,她根本就逃不掉。
过了片刻,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就看到聂擎宇脸色冷佞地走进来。
男子英挺健硕的身躯散发着骇人的寒意,目光更是阴冷透骨,整个病房顿时雀鸦无声,温度仿佛陡然下降好几度。
安然低喊一声,双手本能地抱住头,弓着身子蜷缩在床病的一角,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聂擎宇走到病床前,阴鸷的目光觑向抱头颤抖的女子,他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安然像只惊恐的小兽般蜷缩成一团,她慢慢放下抱头的双手,战战兢兢地哀求:“你不要打我好吗?……孩子会流产的!”
聂擎宇说不清什么滋味,怒声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突然记起了他上次对她动手,她嘴角冷敷了一夜才消肿。他不由蜷起手掌,感觉掌心有种热辣辣的痛感。
他刻意忽略这种复杂的情绪,没再理睬安然,而转头看向旁边的阿豪,冷笑一声:“你长能耐了!”
阿豪低下头,只说了一句:“如果不送她来医院,她会流产。”
“你倒是挺负责!”聂擎宇点点头,问道:“该怎么奖励你?”
阿豪直接道:“阿豪擅作主张,愿受先生任何责罚!”
“不要罚他!”安然虽然很害怕,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豪因为救她而被聂擎宇责罚。“是我求他的,他说孩子是你的骨肉,不能有事!”
聂擎宇眼角跳了跳,有种暴怒的情绪在心口酝酿着,想发作却又找不到理由。
“无论你多么讨厌我,孩子是无辜的!求你看在是你亲骨肉的份上不要处罚阿豪!”安然继续哀求他:“阿豪为了救这个孩子才违抗了你的命令……”
聂擎宇阴鸷冷佞的目光投向安然,吓得她一个哆嗦,顿时噤声。
他充满了压迫力地欺向她,不等她躲开,就揪住她的头发拖了过来。怒声斥道:“你求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佳萱也是这么求你的,你可曾对她有半分心软!”
“我没有……”安然用没有扎点滴的那只手徒劳地抓扯着聂擎宇,想把自己的头发从他粗暴的大手里解救出来。“我没有害她,是她自己把她的孩子撞没了,不是我……”
“还不承认!”聂擎宇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倒在病床上,怒喝道:“我看过监控录像了!她一直苦苦哀求你的原谅,你却狠心对她又打又推!她肚子撞到了台阶上见红了,扯着你的裙子求你救她,你再次狠心推倒她……安然,你恨我可以冲我来,为什么迁怒到她身上!”
安然被口鼻朝下按在枕头上,快要闷死了。她想挣扎,但聂擎宇的力气大得可怕,她根本动不了。
“还有你*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我,你究竟意欲所为!”聂擎宇厉声质问。
安然哪里回答得了,她别说开口讲话,就连喘气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先生,”旁边的阿豪提醒盛怒的聂擎宇。“太太要被闷死了。”
聂擎宇这才松开了安然,发现她已经憋得脸色发青。他怔了怔,却随即怒瞪了阿豪一眼:“你倒是很关心她!”
阿豪面无表情地说:“太太怀着先生的孩子。”
安然伏在枕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如果不是阿豪出声提醒,说不定她现在已经被聂擎宇按在枕头上活活闷死了。
她唇角绽出一抹讽刺的笑意,泪水却忍不住再次大颗大颗地落下。
第一次感觉死神距离她如此之近,这个男人无情到漠视她的生死,哪怕她怀着他的骨肉也无法让他心软半分。
“你出去!”聂擎宇冷睨着阿豪,命令道:“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你再靠近她!”
阿豪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是”,转身就离开了病房。
聂擎宇稳了稳神,叫过来负责给安然治疗的妇科医生,询问了她腹中胎儿的情况。
妇科医生满脸殷切的笑容,详细地说了安然的情况:“……目前看各项指标还算正常,但是胎儿未满三个月不能B超检查,另外最近注意些房事不能太频繁……”
安然半伏在枕上,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听到聂擎宇向医生询问她*的各种情况,只在心里冷笑。
刚才他若是闷死了她,现在也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难怪他对阿豪那么疾言厉色,原来是怨恼阿豪几次救了她。他就这么巴不得她死么!
安然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万念俱灰。
等到医生离开,聂擎宇在病床前坐下,伸出大手想握住安然没有扎点滴的那只手。
安然条件反射般缩回来,不让他碰触她。
“我没想闷死你,也不会闷死你!”聂擎宇冷着脸,语气硬梆梆地:“正常人憋气几分钟不会死!”
他没想到阿豪变得这么多话!这么一来,搞得好像如果不是阿豪开口,她就会被他闷死一般。他烦躁郁闷到极点。
安然低着头,垂着眼睑,什么反应都没有。
聂擎宇又是一阵恼怒。刚才他在对她解释吗?他不认为他还有对她解释的必要。
更可气的是,这个女人还敢跟他甩脸子。她哪来的底气?
“打完了点滴,你去跟佳萱道歉!”聂擎宇语气冷硬地命令道。
安然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悄悄蜷起了手掌,指关节捏到泛白。
聂擎宇冷如冰刃般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身上逡巡着,许久冷冷地开口:“你害死佳萱的孩子是为了故意报复我!你隐瞒*的事情,是想带着孩子偷偷离开我!”
第22章 道歉
安然心头一跳,脊背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没想到聂擎宇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她隐瞒*事实的目的——想带着孩子离开他!
“你趁早打消这个蠢念头!如果敢跑,被我抓回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聂擎宇攥起铁拳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安然浑身一颤。短暂的惊惧过后,她骨子里的倔强被激发了出来,抬起头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眼前这个暴戾的男人,低声喊道:“我没有害卓佳萱的孩子,这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你根本不知道佳萱有多么重视这个孩子,她怎么可能为了陷害你舍弃她的亲骨肉!你明明就是恨我却要报复在她的身上!告诉你安然,我不爱你跟她无关,你别恨错了人!有什么手段对我使,你胆敢再伤害她,我剁了你的爪子!”聂擎宇语气阴狠地警告她。
安然惨笑无声,许多才点头道:“欲加之罪所患无穷,我反正扪心无愧,随便你怎么想!”
他们俩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懒得挽回了。如果她在他的心里就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那就让他这么认为好了。
聂擎宇见她根本不打算再申辩的样子,不由再次怒从心起:“必须去跟佳萱道歉,她若不肯原谅你,你就要接受她的惩罚!”
“我没有做错,凭什么让我道歉!”安然坚决不屈服。
聂擎宇眯起眸子,冷酷地威胁她:“如果你不道歉,我就继续把你关起来,关到死为止!”
“你……”安然想反驳,可是她感觉自己在颤抖,她真得害怕了。
哪怕打她一顿都比把她关起来要好,她实在害怕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这时点滴已经打完了,护士过来拔了针。
“起来,跟我走!”聂擎宇丝毫不怜惜地喝令道。
安然按着针眼稳坐不动,坚持着她最后的倔强。
聂擎宇索性直接动手,准备把她揪起来。
“你答应以后不许再把我关起来,不准限制我的自由,我就去……”她终于妥协了。
聂擎宇一手将她拎起来,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冷声道:“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你不同意我就不去道歉!如果你强行把我拖过去,我就骂她!”安然也有自己的反击招数。
聂擎宇眯起眸子,被她气笑了。“安然,你哪来的自信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
安然扭过头去,不想跟这个人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她听到他压抑的恼怒声音:“滚过去道歉!以后再敢任性妄为,我就关到你死为止!”
他这是答应她的要求了!
安然被聂擎宇强行拎进了卓佳萱的病房,看着病床上那个以泪洗面的女人,她压下了心头的愤恨,冷冷地说:“对不起!”
卓佳萱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庞,似乎有些不解。“你在跟我说话吗?”
聂擎宇喝斥安然:“好好说话,态度诚恳点!”
安然低着头,放缓了语气,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不该推你,害你流产,我很抱歉。”
卓佳萱泪水扑籁扑籁往下掉,幽幽地道:“我的孩子没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抵消一条无辜的小生命吗?”
聂擎宇看着她,说:“你可以责罚她!”
卓佳萱心里一动,她几乎忍不住想让他拿掉安然肚子里的孽种来做惩罚。可是当她对视他的目光,发现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正紧紧地睨着她。
显然,他在紧张。
卓佳萱凄然一笑,幽幽地道:“我纵然对她有千般怨恨,想*了她为我们夭亡的孩子报仇。可是……她毕竟也怀了你的骨肉,如果责罚她难免伤到她腹中胎儿,我们的孩子已经没了,我不忍再让你的另一个孩子受到伤害。”
聂擎宇闻言顿时红了眼眶,柔声道;“佳萱,你太善良了。”
卓佳萱紧盯着他的眸子,轻声地问道:“擎宇,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对吗?”
聂擎宇一滞,无法回答。
“擎宇,你回答我好吗?我们还会不会再有孩子了!”卓佳萱紧追不舍。
她知道她永远不可能再有机会灌醉他。这个男人是人精,同样的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二次。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室内雀鸦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聂擎宇回答:“会的,我们还会有孩子!”
卓佳萱终于盼到了她想要的答复,水眸一亮,却又赶紧克制住了内心的欣喜,仍然做出悲伤的样子,抚着平坦的小腹,自言自语地说:
“宝宝,你听到了吗?你爸爸答应让你回来找妈妈!等妈妈调养好了身体,你还乖乖投生到妈妈的肚子里,好吗?”
回病房的路上,安然走得很快,脸色冷得像结了一层冰。
聂擎宇一把抓住她,冷声道:“敢冲我使脸子,谁惯得你!”
安然回过头,再也忍不住高声喊道:“你跟她情投意合,都已经在商量着要第二胎了,为什么还非要把我拉进来掺和!我不想夹在你们俩中间,你赶紧签字离婚!”
“你害得佳萱失去了亲骨肉,她又没有责罚你,难道我不该补偿她么!”聂擎宇冷睨着安然,心情有些烦躁。“还不都因为你!”
安然哑然失笑,最后笑出了眼泪:“因为我……是我逼你去跟卓佳萱生孩子的!原来都是我的错……”
“你少装疯卖傻!”聂擎宇打断她,然后将她拦腰抱起。
“放开我!你没有资格再抱我……混蛋,不许你再碰我!”安然捶打着他,拼命挣扎着。
“老实点,再敢乱动打你屁屁!”聂擎宇施出*手锏。
安然气哭了,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无耻。
“你放心,我不会再碰你了!”聂擎宇冷笑着宣布道:“你得做好准备,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得守活寡!”
“有病吧你!”她忿然地骂道。
搞得她好像很希罕他亲近似的。
然而男人无情的话语仍然像冰锥般一字字地刺进了她的心口:
“我不碰你,你也得给我好好守妇道!如果我发现你耐不住寂寞去勾引别的男人……我先废了奸夫,等你生下孩子,再把你送进精神病医院关到死为止!”
第23章 走错门了
安然发誓自己再也不要为那个男人落泪,可她就是不争气,仍然被他给气哭了。
医院的病房里,她独自躺在病床上,哭得声噎喉堵。
有什么了不起,谁稀罕他碰她,她从来对这事儿不感兴趣的好吧!她只是气这个男人不把她当人看待。
他先前口口声声说什么卓佳萱有身孕不方便伺候他,所以才让安然暂时替代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现在卓佳萱还想再要一个孩子,他就立刻申明再不碰安然,显然是为了给那个女人“留着”生二胎的!
安然简直想掐断他的脖子,再扒开他的脑子看看外国医生究竟给他塞了些什么,竟变成这德性了!
当初的聂擎宇虽说双腿残疾,对她却体贴入微,几乎把她捧在手掌心里疼惜。
现在的聂擎宇倒是生龙活虎,可惜只会把她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安然伤心地哭着,模糊不清地自语着:“他不会再回来了!以前的聂擎宇再也不会回来了……”
晚九点钟,龙湖庄园。
聂擎宇忙碌了一整天,返回家休息。
他独自坐在阳台上抽烟,一边在思考着等安然出院之后要安排哪个司机送她上班。
小高油嘴滑舌,又会讨女人欢心,尽量不能让他单独跟安然相处,以免安然对他产生好感。
阿豪已经令安然产生好感,更是万万不能再给他跟安然单独相处的机会。
其余的保镖……聂擎宇在脑子里粗略过了一遍,眉毛微蹙,统统不太满意。
因为安然要保胎,医生嘱咐他三个月内严禁性生活。如果他长时间不碰她,她会不会感到寂寞,被那些年轻体壮的保镖吸引住……
聂擎宇觉得不能忽视这个问题,必须得防患于未然。思来想去,他终于想起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司机老马!
他不太喜欢年龄大的司机,如果不是卓佳萱说喜欢老马的老成稳重,现在已经辞退了。
本来老马是给卓佳萱配的司机,现在他考虑可以先调到安然的身边,等过段时间再给卓佳萱重新物色一个稳重的司机。
拿定了主意,聂擎宇松了口气,掐灭手里的香烟。
他准备休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桩桩一件件冲击力太强,感觉脑子累。
躺下之后,他竟然迟迟无法入眠。
都说孕妇容易抑郁,他是不是应该多陪陪她?
私立医院,特护病房。
安然含着泪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有个人贴过来,将她搂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她一个机灵睁开眼睛,果然看见聂擎宇。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安然清醒过来,出言讥讽地问道。
聂擎宇原本想过来安抚她,没想到这小猫儿见面就亮爪子。他冷笑一声,道:“把我赶走,等下次有事的时候你继续给保镖下跪哀求?”
安然微微一颤,不禁一阵悲伤,眼眶又红了。她嗓音有些嘶哑:“如果不是你把我关起来限制我的自己,我又怎么会那么可怜!幸亏阿豪心软,否则孩子现在已经没……”
“闭嘴!”聂擎宇坐起身,完全没了睡意。他怒气冲冲地下了床,拎起外套。“你说得对,我是走错门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然后用力摔门。
“砰”巨大的摔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宣告着男子隐忍的怒火。
安然蜷缩在病床的一角,比起惧怕的情绪,她更多的还是伤心……伤心……
由于安然卧床养胎,就错过了剧院的乐团演出。
鲍元清拎了只果篮过来探视安然,一边削水果,一边跟她说起了演出的盛况:“……那么大的剧院都被聂氏集团庆典包场了,观众席上清一色的员工职业装,简直太壮观了。”
安然静静地听着,许久不说话。
“你现在什么情况啊?听说你已经被剥夺佩戴手机的权利了,医生说手机有辐射对胎儿不好!”鲍元清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了安然的手里。
安然接过苹果,默默地啃着,许久才“嗯”了一声。
“你没事吧?”鲍元清关切地问道。
安然抬起眼,看着好友,轻声地道:“元清,你能帮我吗?”
鲍元清眼皮跳了一下,勉强笑着问:“想让我帮你什么……只管说。”
安然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确定她们的谈话没有被偷听,这才压低声音说:“等我出院……想离开帝都。”
“啊?!”鲍元清顿时就冒出了一脑门的汗,结结巴巴地:“你……你要跑!”
安然眸光闪动,看着好友:“你不是一直反对我继续跟前夫在一起吗?我要离开他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鲍元清讪笑着伸手擦汗,叹道:“你说你们还没有正式离婚,他还不是你前夫啊。再说以前我那是无知者无畏,在见识过聂大总裁的神通和手段之后……就有点怂了!安然,我觉得你……你尽量还是别招惹他了。”
“你有没有搞错,是我招惹他吗?一直是他在逼我,我都走投无路了!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都经历了什么……”说到这里,安然不禁再次哽咽。
“别哭别哭……我……我帮你还不行嘛!”鲍元清赶紧安抚她。
经过鲍元清的一番劝慰,安然终于收了眼泪。
这时,聂擎宇走进来了。
自从那晚安然气走了他,好久没有看到他了。
“聂少来了。”鲍元清略有些紧张地起身跟聂擎宇打招呼。
聂擎宇微微颔首,连正眼都不瞧鲍元清,径直走到安然的面前。
安然扭过头,不想搭理他,不想看他,不想跟他说话。
“小高已经办理完出院手续了。今天是爷爷的寿辰,你准备一下,中午十二点之前得赶过去给他贺寿!”聂擎宇简单地吩咐了几句。
安然终于转过头,四下环顾,病房里除了她之后,就是聂擎宇和鲍元清。他这些话总不至于是对鲍元清说的吧。
“安然,你要跟聂少去贺寿,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看你……”鲍元清连忙开口道。
安然摆摆手,示意鲍元清不要说话。然后她看向聂擎宇,冷冷地道:“聂少应该又走错门了!回祖宅贺寿这么大的事情,当然得带着你的心上人,我不配!”
第24章 可以让给你
安然话音落下,病房里一片寂静。
鲍元清不停地擦汗,想溜之大吉,可是这个时候她若离开更显得欲盖弥彰,只好尴尬地杵在那里继续充当工具人。
聂擎宇眯眸看了看安然,然后转头对鲍元清说:“请暂时回避一下。”
鲍元清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聂擎宇和安然两个人,他走到衣橱里拿出衣服丢给了安然。
“你自己换衣服,还是我给你换?”男人难得肯征求她的意见。
安然面色通红(气得),忿懑地瞪着他,断言道:“你肯定走错门了!”
聂擎宇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扑上去准备剥她的衣服。
“我换还不行嘛!”安然再次认怂。“你出去,我马上换!”
聂擎宇眸色暗沉,精致的俊颜好像笼着一层寒冰,嘶嘶地冒着冷意。“就在这里换!孩子都怀上了,装什么纯情!”
安然:“……”
在他冷冽目光注视下,她换上了裙子,然后他递过来一双软皮跛跟鞋。
因为她*了,为了安全不能穿高跟鞋,他特意命人给她定做了合脚的手工鞋子。当然,女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不识好歹,完全不认为他的这份额外关心多么珍贵。
安然洗了一把脸,没有化妆。而且她有充足的理由:“孕妇不能化妆。”
聂擎宇睨了她一眼,这次倒是没反对。“走吧。”
两人刚走出病房,就见卓佳萱幽灵般飘过来,同样素颜的脸显得有些过分苍白。
安然平时就喜欢素颜,她肤色底子很好,嘴唇颜色也鲜润。化妆不化妆差别不大。
卓佳萱则习惯化妆,一旦素颜,简直可以用惊悚来形容。尤其是没有血色的嘴唇,看起来简直像僵尸。
“擎宇,你带着安然去哪儿呢?”卓佳萱幽幽地问道。
安然心头直跳,她怎么觉得卓佳萱这模样如果午夜冷不丁跳出来简直能扮鬼吓人。
聂擎宇怔了怔,语气有些责怪。“不是让你在病房里休息吗?你现在不能随便出门。”
女人小月必须得卧床保养,否则易留下病根。
卓佳萱美眸闪过一抹怨忿,委屈地问道:“所以你带着安然去给爷爷祝寿,我不能去吗?”
聂擎宇眉头蹙紧,没有说话。
安然赶紧主动开口:“如果你想去,我可以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呃!”
她闭嘴了。因为如果再说下去,她的腕骨要被身边这个男人给捏断了。
卓佳萱看了眼忍气吞声的安然,再看看一脸冰冷的聂擎宇,显然他有些不高兴她跳出来横生枝节。
这个男人说过,他不喜欢作妖的女人。
沉默了一会儿,卓佳萱大度地笑着对聂擎宇说:“我现在身体不好,没办法陪你一起回老家给爷爷祝寿,就让安然暂时代替我吧。”
安然:“……”
听卓佳萱恩赐般的口气,好像她还占了她大便宜似的。
聂擎宇没有回答,叫来了护工,吩咐道:“送卓小姐回病房休息。如果她离开病房,你们必须跟随左右照顾她。”
说完他没再看卓佳萱,拉着安然离开了。
卓佳萱没有立刻返回病房,就站在那里目送着聂擎宇离开。
哪怕她被安然害得流产了,他知道安然*的消息后仍然还是偏向安然。男人更注重子嗣,前些日子,他也是得知卓佳萱*之后才答应跟安然离婚娶她的。
但安然竟也*了,幸好卓佳萱把流产事件推到安然身上,否则聂擎宇肯定比现在更宠安然。
想到这里,卓佳萱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暗暗叹气:可恨自己没福气,如果真能怀上他的孩子就好了。所以她必须得尽快养好身子,尽快怀上他的亲骨肉。
他亲口答应会给她一个孩子,这次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机会。
安然不是第一次陪着聂擎宇回老宅。每次回老宅,不止她难受,就是聂擎宇本人也挺煎熬的。
每次回去都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聂家那四个女人绝对能把戏台子掀翻。
当聂擎宇的老妈刘美君照例见面就挑剔安然,把她从头到脚都数落了一遍的时候,安然更加可以确定:聂擎宇不让卓佳萱跟他回老宅绝对是因为心疼卓佳萱。
“……你爷爷的大寿,就穿成这样?连件像样的首饰都不戴,擎宇养不起你了还是怎么的!这哪里捡来的破戒指,镶的全是碎钻,咱家的女佣戴这种戒指都嫌丢身份!”
见刘美君生气喝斥安然,二婶姜芹当然不甘落后,紧跟着落井下石:“啧啧,就是啊!知道的是大嫂你这儿媳妇眼空心大,从来不把咱家里人当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苛待她呢!每次回来都一副寒碜样,真是晦气!”
二堂妹聂媛媛撇嘴讥讽道:“还不是太讨人嫌,大哥不喜欢她,懒得打扮她呗!”
大堂妹聂维维掩口吃吃地笑着:“我记得她上次来还戴着那枚鸽子蛋,今天却换了碎钻,是不是大嫂囊中羞涩,把大钻戒拿出去换钱花了。”
安然站在那里,忍受着四个女人的评头论足外加各种恶意揣测,感觉自己更像个小丑。
以往这种时候,聂擎宇都将她独自扔在一旁,任由他家的四个女人肆意践踏她。
今天可能是考虑到她*的情况,他难得开口说了一句:“安然*了,不能化妆。”
顿时满屋子的叽叽喳喳变得鸦雀无声。原本对安然种种不屑的眼神变得诧异,甚至是复杂。
刘美君第一个反应过来,不由欣喜:“*了!老天爷,终于怀上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得意地看了眼旁边的妯娌姜芹。
聂家唯一的男嗣是刘美君生的,姜芹只生了两个女儿。现在聂擎宇也有了子嗣,聂氏集团的多半股权肯定要由大房来继承。
聂媛媛脸色泛青,聂维维面色发白,两人都没了笑容,当然也没了嘲讽安然的心情。
以往聂擎宇每次带安然回来,似乎就是给她们姊妹俩带回来一个出气筒,她们就喜欢欺负作践安然为乐。
看来从今往后,安然在这个家要彻底翻身了。
姜芹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但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失了贵妇的风范,只能勉强笑着说了句场面话:“恭喜大嫂啊!儿媳妇怀上了,不久就能抱孙子了。”
刘美君得意地扯起嘴角,走过去挽着安然的手,嘱咐道:“既然*了,就得好好注意些别累着了。来妈这边坐吧!”
安然*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全家,聂老爷子闻言喜极而泣,当即把祖传的一块帝王绿翡翠观音送给了她,说是有保胎的功效。
面对聂家人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翻转,安然有些懵。
聂擎宇考虑到这个局面了么!难道说他今天带她回祖宅不是为了故意让他的家人给她找难堪的?
第25章 不同意
聂老爷子年龄大了,不喜繁华热闹,只想跟儿孙团聚一堂享受天伦之乐。
所以每年聂老爷子的寿辰都没有宴请宾客,都是聂家人给他贺寿,甚至连纪博翰父子也没有被邀请参加。
可每次家庭聚会的气氛实在不敢恭维。也许是耄耋之年的聂老爷子性格古怪,看谁都不顺眼,总是无缘无故发脾气,弄得众人有些紧张兮兮。
聂老爷子平时的饮食起居都由梅姨和魏管家负责照顾,因此他对这两人也就分外依赖。
梅姨原本是聂老爷子的贴身保姆,后来做了他的枕边人。虽说她跟了聂老爷子辈分很高,但聂家的孙辈仍然喊她梅姨,并没有改口喊她梅奶奶。
刘美君比梅姨还大几岁,姜芹和梅姨同岁,她们俩都直接称呼她梅姐儿。充分表明聂家的两个媳妇没承认梅姨的主母身份,不过将她视为聂老爷子身边的暖床丫鬟而已。
安然却很喜欢梅姨,因为梅姨是唯一不作妖没有落井下石欺负她的聂家女眷。
因为安然*了,聂老爷子高兴地赏了她帝王绿的翡翠观音挂坠,引得二房娘仨眼热不已。
听说帝王绿的翡翠玉饰现在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这枚观音挂坠还是已逝的聂老太太的遗物,被视为聂家的传家宝。
梅姨也从腕上褪下一只羊脂白玉镯子戴到了安然的手上,笑着说:“一点儿微薄心意,你别嫌弃。”
刘美君撇撇嘴,摘了衣襟上的蓝宝石胸针给安然,说:“世界顶尖珠宝大师的绝版作品,今年国际珠宝拍卖会上刚抢到的。你收好了,就这一件糟蹋了就没了,下次你再过来的时候记得戴着。”
姜芹脸色有些讪讪的,但这个时候若不表态就等于丢了二房的面子。
她把手指上戴的一个鸡血玉扳指摘下来,当着聂老爷子的面亲自给安然戴到手上,笑着说:“虽说这东西普通,好歹是古玉。听说古玉养胎,算二婶的一点儿心意。”
安然收下了长辈们的赏赐,并且一一道谢。
聂家姊妹俩顿时嫉妒得不行。可她们俩都还是未出阁的大姑娘,总不能跟*的堂嫂攀比,就只能干生闷气。
只是聂家姊妹俩从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看着以前被她们任意欺负的安然如今竟然彻底翻身,她们哪里甘心,想方设法也得给她找点不痛快。
“大嫂跟大哥结婚三年了,大嫂才刚怀上孩子,是不是前两年大哥不允许你生孩子呢!”聂媛媛第一个开始发难。
聂维维吃吃地掩口笑着,意有所指:“如今大哥也未必允许呢,该不会是她偷偷怀上的吧!”
安然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看向聂擎宇。
聂擎宇漫不经心地吃着菜,似乎并没有将这些女人的话听进去。
安然却是明白,结婚三年,前两年他的确监督她吃事后药。后来时间长了,也许他慢慢松懈了,只嘱咐让她自己记得吃。
再后来……他连嘱咐都懒得嘱咐了。所以,安然才怀上了这个孩子。
聂家姊妹俩虽然尖刻,但她们猜测的基本属实。
梅姨笑着说:“小两口婚后都有一段磨合期,这很正常。婚后第三年*时间刚好合适呢。”
既然聂擎宇肯带着*的安然出席今天的寿宴,又当众宣布她*的消息,就证明他接纳了这个孩子。
这时聂媛媛悄悄地拽了一下姜芹的衣袖,示意她帮她向聂擎宇开口求帮忙。
姜芹瞪了二女儿一眼,训斥道:“越大越不上道了!有什么事情亲自跟你大哥开口,他还能不向着自己的妹妹么!”
聂媛媛讨好地对聂擎宇笑起来,撒娇地道:“大哥,我也想进公司工作。”
聂擎宇向她投去奇怪的一瞥,慢慢地说:“我没反对你进公司。”
“可是人家不想进基层做打工妹,想和姐姐一样做部门经理嘛!”聂媛媛不停地向他撒娇:“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免试直接走马上任了!”
聂维维其实也在基层工作了一年才被提拔为部门经理,聂家在用人方面向来唯贤不唯亲。
聂擎宇勾了勾唇,没直接说行或者不行,却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安然:“问你嫂子吧,我听她的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向安然。
躺着也中枪的安然:“……”
她看了聂擎宇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给了她权利,她当然也不会令他失望。
安然看向最喜欢欺负她的聂媛媛,浅笑道:“既然擎宇让我做主,我当然——不同意让你当经理!”
“你……”聂媛媛差点儿气歪了鼻子,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给你二两颜色还真敢开起染坊来了!笑死个人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给我大哥暖床的,凑巧肚子争气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主母了!”
安然也不生气,耸耸肩,无奈地摊手:“你大哥让我作主!既然问我的意见,我说了,这就是我的意见。”
聂媛媛拍案而起,指着安然的鼻子骂:“贱人,你还真是小人得志啊!刚怀上就得瑟得这么厉害,小心福浅命薄……”
“胡说什么呢!”刘美君不乐意了,当即竖起眉毛喝斥,同时不满地向姜芹发难:“弟妹都不管管你这宝贝女儿,她这是在咒我的大孙子呢!”
姜芹狠狠瞪了聂媛媛一眼,训斥道:“家里长辈都在这里,你注意点分寸!”
姜芹的丈夫聂诚也发话了,责令二女儿:“你别吃饭了,去你爷爷的书房反省!把仁义淑德四个字用毛笔抄五百遍,待会儿我要亲自检查!”
聂媛媛撅着嘴巴,抹着眼泪,离开了餐桌。当然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一眼安然,好像她被长辈斥责全因为安然害得她。
安然稳坐不动,完全没把聂媛媛的怒火放在眼里。反正她顺着她们也要挨欺负,还不如反抗一下,至少给自己出口气。
她看向聂擎宇,估计他现在应该生气她的胆大妄为吧。
聂擎宇恰好也在看她,一双幽深的黑眸似笑非笑,好看的薄唇微微弯起,似乎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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