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这是一把做工精致的藏刀,柄鞘金黄,锋刃流光。林文杰爱好收藏,能得到这样的上品,自然喜不自禁,忍不住叫来儿子小聪一起欣赏。林小聪一本正经地看完,点点头:“不错。”
林文杰听到儿子赞叹,不禁骄傲起来:“那当然,老爸的眼光向来很准。”
林小聪又眯着眼看了看,爪地问:“有没有开锋?”这下倒把林文杰问住了,于是他用拇指拂了拂刀刃。“嘶!”林文杰惊呼一声,猛地将手抽回,再看那拇指,已被鲜血染红,伤口还不浅。“没想到还挺快。”林文杰用创可贴把伤口包得严严实实,然后将匕首放在装满收藏品的柜子里。虽然拇指隐隐作痛,他心里却很得意:“真是个好东西!”
1、擂肥
林小聪的学校比较偏远,旁边还有一个古玩市场。这天黄昏,斜阳照着颇具气势的学校大门,学生们都兴冲冲地往家赶。林小聪裹在人流中,有些惴惴不安,因为他书包里放着林文杰高价买来的匕首。
走在天桥上,林小聪远远地就瞧见几个人倚着栏杆抽烟、嬉闹。他低下头,加快脚步,刚要从他们身边走过,却被叫住了。
“小虫!钱呢?”为首的男青年夹着烟,靠在林小聪的肩上。林小聪冷着脸,鼓足勇气:“我没有钱。”“啪”,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林小聪脸上。“你跟老子再说一遍?”男青年把烟头对着林小聪的脸,火星闪烁。
林小聪悄悄地把手伸进包里,抓住刀柄,慢慢地将它拿出来,挡在自己胸前。“哟?挺厉害呀!来,往这来一下!”青年俯下身,把脖子露在空气里,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林小聪的脸。
林小聪握着刀的手满是汗水,心脏也在“膨膨”作响。男青年一把将七首夺了过来,嘲弄似的看着他:“拿个假玩意儿也想吓唬老子?”说着随意将拇指往刀刃上一划。
“哎呀!”男青年一声惨叫,幽牙冽嘴地看着血从手指上往外涌。他一脚踢中林小聪的肚皮,挥手招呼着身后的几人,狠狠砸下话:“打!”一阵拳脚过后,林小聪斜坐在地上,靠着护栏,喘着粗气,身上满是灰尘和脚印。“小子,记住,下次还没钱的话,你就死定了!”青年看着狼狈的林小聪,下了最后通牒。
几个人扬长而去,剩下林小聪在那里半坐半躺,凄惨无助。他用手撑地,试图爬起身,却摸到一块砖头。他拿起砖头,看着那几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咬着牙,心中纠结、挣扎。
正在此时,一个老师经过这里,看见满身是伤的林小聪,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林小聪一惊,随手将砖头扔出了天桥。
“怎么回事林小聪?你打架了?”
“老师,我没事。”
“走走走,我带你去医院。”老师不由分说,扶着林小聪就往医院赶。此时天色已晚,整座城市隐入了朦胧中,让人看不分明。
2、意外
欺负林小聪的青年叫张子毅,算不上是黑社会,只不过整天游手好闲,爱在那班中学生面前耍耍威风。他的弟弟张子恒是林小聪的同学,知道林小聪家里有钱,于是常对他敲诈勒索。
收拾完林小聪,张子毅和弟弟来到一间小屋。小屋在4楼,主人叫小薇,她是张子毅的女朋友,不过严格来讲,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女朋友。
张子毅点上一根烟,满脸堆笑地对女孩说:“小薇,考虑得怎么样?”
“想都别想!”女孩在修指甲,头也不抬,“你能不能别在我家抽烟?”
张子毅急忙把烟扔到地上踩灭,摊开双手满脸诚恳地说:“好好,你说不抽就不抽。”然后转过身,对着弟弟的脑门儿就是一巴掌,“别抽烟啊!”正在玩游戏的弟弟转过脸,无辜地说:“我没抽啊!”张子毅照着他脑门儿又一巴掌:“你还说!”弟弟悖悖地别过脸,小薇在旁边看得不禁失笑,俯下身捡起烟头扔进垃圾桶。张子毅试图讲些笑话,却又无从说起,只好掏出匕首把玩。
小薇一个侧目:“你怎么老是喜欢玩这些没用的东西?”张子毅淡着笑脸辩解道:“这可是好东西,你看,多快。”说着他拿刀一削,桌角随即掉下一些木屑。小薇脸色一变,朝着他吼道:“你有病啊?还不给我扔掉!”话音刚落,张子毅就走到窗前,抢臂一挥,七首划出一条弧线,瞬间消失在夜空中。张子毅拍拍手,一脸得意:“只要你不喜欢,我什么都可以扔掉!”小薇哼了一声:“你最好把自己也扔掉……”话还没说完,窗外就传来“碎”的一声响,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刹车声。
几分钟后,三个人来到一条小路上看热闹。路窄,昏暗。张子毅幸灾乐祸地到处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小路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他们围成圆圈,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大声说话。
张子毅透过人群的间隙看见圆圈中央躺着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地上痛苦*。他突然用力拨开人群,奋不顾身地向女人扑去,大声叫唤:“妈!”
3、车祸
林文杰下班回家,正靠在沙发上休息,可一个电话让他马上跳了起来,电话那边说:林小聪被人打了,在医院。
他一挂断电话,便开着车风风火火的朝医院赶去。
一路上,他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一边祈祷儿子平安无事,一边咬着牙狠狠地思忖是哪个王八蛋*。像他这种爱子如命的人,宁肯自己死掉,也不愿意儿子出事。想着儿子被欺负时的委屈模样,他越想越气,心急如焚。为了求速度,他放弃大路,改走一条捷径。
小道上路况不好,又没有路灯。可是他顾不了那么多,拼了命往医院赶。正开到一个拐角处的时候,天上不知掉下个什么东西,恰巧砸中车的挡风玻璃。林文杰惊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车子左右摇摆起来。
几秒钟之后,“碎”的一声巨响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撞人了!他刹住车,大口呼吸着,努力平定心绪,头上的汗水直往外冒。他缓缓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探头观望,隐隐约约中,几米之外好像躺着一个女人,仍在哀嚎。他本想上前看个究竟,可这路上灯都没一盏,阴冷月光洒下来,四周一片昏暗。他在心中一番斗争,然后急忙跳进车里,使劲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先前的一幕太惊险,林文杰一直后怕。路上黑乎乎的,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何况被撞的人?她一定不记得我。林文杰分析过后,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他把挡风玻璃上挂着一个窟隆的汽车开到了一个下属家里,几句托付之后,就开着下属的车去了医院。
还好,医生说林小聪只受了些轻伤,擦些药很快便没事了。林文杰放下心来,可当他问儿子是谁*时候,儿子却什么也不说。窝着火的林文杰对着儿子大发了一通脾气。
就这样,林文杰把儿子带回家里,父子俩不言不语地过了一夜。
4、抢劫
第二天,当医院告诉张子毅要交一笔3万块的手术费时,他差点儿崩溃。母亲的膝盖骨粉碎性骨折,并无生命危险,已算是幸运,但要尽快开刀取出其中的碎块,不然可能会落下残疾。
张子毅将全家财产统统算上,加上小薇仅有的三千块,也不到一万。三人默不作声地坐在医院的广上,阳光灿烂,灼得让人心烦。张子恒扯着自己的裤子,呆呆地问:“哥,这可怎么办啊?”张子毅叹一口气,无力回答。张子恒灵机一动,掏出七首:“我们把这刀卖了,说不定能值些钱!”张子毅看看泛着光芒的小刀,一把夺过来:“你什么时候又找回来了?” 就在昨天那小道上,我觉得扔了挺可惜的,就它捡回来了。”弟弟说。张子毅无奈地摇摇头:“这破玩意儿能值几个钱......'他翻弄着做工精细的七首,无意间看到自己被伤的拇指。刀刃闪着白光,看起来非常锋利。心头的邪念顿起,思忖片刻之后,他将心一横。“不管了!” 夜晚来临。小薇意外地没有阻拦兄弟二人,因为知道,为了母亲,张子毅的确什么事都做得出,再说过也是走投无路。
兄弟二人戴着只露眼睛的绒线帽,躲在一个小巷的转角,热得发晕。差不多等了一个钟头,终于有脚步声传来。二人提起精神,警惕起来。人影刚刚出现,张子毅便敏捷地踢了上去,一手箍着那人的脖子,一手将七首贴在他的喉间。
“不想死的就别出声!”张子毅压低声音,尽量凶狠地说。遭遇不幸的是个中年男人,显然是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呆滞得像一根木头。张子毅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弟弟行动。张子恒冲到中年男人跟前,迅速搜索着男人的每个口袋。张子毅的手在抖,汗在流,他不停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紧张,却无济于事。半分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催促:“快点!”张子恒手忙脚乱地搜出男人的钱包、手机,当他要夺过男人手里的一只黑色口袋时,男人却死死抓着不放。
“放手!”张子毅低声喝令。中年男人似乎慢慢回过神来,两眼斜视,沉声道:“兄弟,有话好好说。”张子毅抬起一脚踢中男人的小腹:“鬼才和你好好说,放手!”男人闷哼一声,松开了袋子,顺势往地上跪去。兄弟俩铐足了劲,乒乒乓乓往男人身上拳打脚踢。男人被一通暴打,根本无力还手,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张子毅见他已无法追赶,便招呼弟弟逃走。两人疯了一般择着黑路狂奔,一口气奔到家里。兄弟俩来不及喘息,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黑色口袋,满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事实却让他们目瞪口呆。张子毅不可思议地翻弄着十几个黄绿相间的塑料瓶子,额上青筋直暴:“他妈的,钙片?”
深夜走小路被抢劫的男人叫阿强,大多数人叫他强哥。比起张子毅,他才算是黑社会。十多年来,刀锋上舔血的日子,为他赢得了一点辈分和尊重。最近几年更是发了财,经营起摇头丸生意,名利双收。
这一天他从医院里出来,拿着货要去分给手下出售。货本来昨天就该分的,可是他遇上车祸,耽搁了半天,错过了分货时间。他今日便索性不开车,抄着捷径轻松步行,手里提着用钙片瓶包装掩人耳目的摇头丸。谁料到刚走出一个拐角,一个人影就猛扑过来,将冰冷的七首贴在了他的喉间。他猝不及防,顿时憎掉。恍惚之间,只看见一把小刀和一只握刀的手,手指上还有伤,缠着创可贴。
半响之后,他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在被打劫。心想谁那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子十多年血雨腥风也不是白混的。他思考着,审度形势,寻找机会反击。而这时,两个劫匪好像已经沉不住气,拉扯他装着货的黑色袋子。
他试图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便开口道:“兄弟有话好好说。”谁知如意算盘落空了,话刚说完,就被一脚蹋倒,紧接着铺天盖地的拳脚。一拳一脚都生猛、沉重,让他在几十秒钟时间里彻底忘记了自己是个黑社会,所有的威风和脾气都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当他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时候,两个劫匪早已不见踪影。全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满天星辰,寂寞和委屈无以复加地蔓延开来,曾经威风凛凛的人物不禁泪流满面。他忍住伤痛一一拐一拐地走在小巷里,步履蹦珊,满身风霜,像极了一个落泊多年的流浪客。
5、复仇
林小聪挨了打,体内压抑已久的懦弱、恐惧突然消失殆尽,他发誓要报仇。费尽心思,他找到一个靠山:飞哥。
飞哥大名鼎鼎,后台硬朗,在道上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对付区区一个张子毅,简直就是牛刀*鸡。
在挨打后的第三天,林小聪便跟着飞哥,带着七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去找张子毅寻仇。他们站在张子毅家楼下,等着兄弟二人现身。一想到仇人即将要在自己脚下可怜地俯首认错,林小聪既兴奋又紧张。等了好久,张子毅两兄弟千呼万唤始出来。林小聪向飞哥伸手一指:“就是他们!”一班人迅速将二人围起来。飞哥看着张子毅,然后指指林小聪:“听说你经常欺负他?”
张子毅看着这眼前七八人,个个凶神恶煞,又看见林小聪在旁边趾高气扬地仰着脑袋,随即明白了所以然。他面无表情,不卑不亢:“是。”飞哥点点头,揽着他的肩膀,微笑着说:“知不知道我是谁?”张子毅回答:“知道。”飞哥的脑袋微微一动,给手下一个眼神,然后退开几米。手下们蜂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往张子毅身上招呼。张子毅奋力转过身,抱着弟弟就往地上扑倒。碗口大的拳头落雨似的砸在他身上,他在拳脚堆里只发出几声闷哼。林小聪咬牙切齿地挤进人群,也往他身上狠踩了几脚。半分钟之后,飞哥低声喝道:“行了。”众人停止动作,皆等着大哥发话。
张子毅压在弟弟身上,暴风骤雨的打击都挡住了。弟弟在哥哥身下,毫发无伤,号哭着大骂脏话,声嘶力竭。明晃晃的匕首落在旁边,应该是刚才混战时掉出来的。林小聪捡起匕首,骂冽一句:“这是我的。”飞哥走过去,蹲下身对着张子毅说:“小子,你还挺有义气,我今天放了你。以后你和小聪的恩怨就两清了,知道不?”张子毅毫无生气地点点头。
飞哥站起身,拍拍林小聪的肩头,微笑着,低声说:“走吧。”林小聪转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兄弟二人,不知怎的,竟有些难过。众人缓缓走了,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报仇之后,飞哥说是要带林小聪去见大哥的大哥。林小聪本不想去的,可是想到自己已经踏入江湖,身不由己了,便不好拒绝,也不敢拒绝。他跟着飞哥来到一个酒吧,穿过精神亢奋的人群,走进一个有着明亮灯光的房间。室内静得可怕,沙发中央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贴着几块膏药,脸上也有些青紫。飞哥带着几个人走到男人身前,毕恭毕敬道:“强哥,这几个是我新收的手下。”男人点点头。飞哥转身对着几人说:“叫强哥!”“强哥!”几人一声齐呼。强哥带着笑,看着几个如初生牛犊的小孩,联想到了自己当年,便透着鼓励的目光轻声说:“跟着小飞好好干。”“是。”几人稀稀落落地乱答一气。后来林小聪一直站在房间里,无缘无故地觉得晕眩。他依稀听到强哥好像在发配任务,没太在意,只是感觉心慌。
“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你们在各个场子监视着,看看有谁在出货。老子就是把整个山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看出是谁在暗地里作怪!”
众人听到强哥的命令,都跃跃欲试,个个想着立功。这时,有人提着一个大旅行包走进房间,“唯哪”一声放在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刀具。强哥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个人,高声说:“没带家伙的每人发一把!”
林小聪吓坏了,看着满屋闪着白光的砍刀,心乱如麻,恨不得自己会隐身遁形,一走了之。当别人递给他一把半米长的砍刀时,他颤抖着说:“我……我有……”然后战战兢兢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玲珑的藏刀。强哥扫视着屋子里的手下,轻点着脑袋。然后他一晃眼,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手上拿着一把刀柄金黄、锋刃流光的七首,忽然觉得眼熟。他站起身,走到小孩身前,伸出手说:“我看看。”
林小聪吃了一惊,然后捧着七首递给强哥。强哥眯缝着眼一个劲儿地观察,片刻后冷冷地问:“这刀哪来的?”林小聪被问得发愣,惶恐地回答:“我……爸的……”
强哥腾起一脚踹中林小聪的胸口,目露凶光地看着在地上一脸惨白的林小聪,怒骂道:“他妈的!”
6、威胁
在林小聪家里,横七竖八堆满了人,父子俩横躺在地上,奋奋一息。强哥像疯狗一样,不顾身上的疼痛对着父子俩一顿暴揍,暴怒的程度让仁立一旁的手下傻眼。“老子问你,货在哪儿?”强哥指着地上瘫软的林文杰暴跳如雷。
“求你……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林文杰看
这儿子被无情地虐待,眼泪不住外涌,死命哀求。阿飞看着自己新收的小弟被如此殴打,心里也是纠结。强哥这次做得太过,他实在不忍再看,动了恻隐之心。“强哥,说不定……他们真的不知道……”阿飞走到强哥面前轻声说。“不知道?老子清清楚楚地看见那把刀和这他妈的创可贴!”强哥指着林文杰被划伤的手,随即又狠踹了几脚。阿飞挡在强哥身前,话语中肯:“大哥,我们是求财,不要搞出人命。”强哥咬着牙指着林文杰:“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把货交出来,要么拿十万块钱来!”林文杰勉强支着脑袋答:“好,我给钱……我马上打电话,叫人送钱来……你别再打我儿子……”阿飞扶起林文杰,林文杰找出手机,拨通号码:“喂,小李,我是林文杰。带十万块钱到我家来。”“林总?这么晚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你别管,总之快拿钱来就行了。” “但是我的车被你开走了。我开你的车来行不行?林文杰稍稍一思考,然后说道:“不行,你自己想办法尽快过来。”
“好”!
林文杰挂了电话,可怜巴巴的看着强哥:“他马上带钱过来,等一等。” 强哥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冷冰冰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神似乎想灼穿一切。
7、孝子
张子毅赤裸着上身坐在凳子上,小薇正帮他涂抹跌打酒。张子恒在一旁带着哭腔咒骂:“林小聪这王八蛋……” “算了,先把妈的事办妥再说。”张子毅平静地说。
张子恒忽然觉得,即使是受伤的哥哥,身形也是如此伟岸。“那现在怎么办?”他问。张子毅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依旧冷静地说:“按照原计划。”
两个小时后,兄弟二人躲在了母亲遭遇车祸的小道上,打算故使重施。夜里11点了,这条偏僻小道已经很难再见行人。张子恒心里有些志怎,但看到哥哥坚决的神情就不再犹豫了。兄弟二人仍旧带着那无比憋闷的绒线帽,耐心等着某个不幸路过的人。
终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看着人影一点点走近,步履匆忙,张子毅顾不上带伤的身体,一跃而起。他用一把水果刀贴着行人的喉咙,低声吼出那句熟悉的台词:“不想死的就别出声!”被挟持的男人一如待宰的羔羊,虚弱得站立不稳。张子恒冲上前,往男人口里塞进一块手帕。接着两人没言语一句,对着男子就是一阵痛打。这是他们的新策略,先将别人打得天晕地转,再抢劫和逃跑都会很方便。这次他们又抢到了一部手机,有一个重重的密码箱。
兄弟落荒而逃,到家之后,张子毅才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身上所有的伤痛都自动痊愈。因为他们用锤子敲开厚重的密码箱后,看到了满箱如玫瑰一般鲜红浪漫的钞票。张子毅站在窗边,满心愉悦地吸着烟。月亮还是如此圆满,挂在天边仿佛只为给人欣赏。弟弟和小薇各自数了一遍箱中的钱,整整十万元!妈的手术费够了,还能剩下一大半。虽然这钱得来全不费力,但他认为那只是上天怜悯,自己绝不能再这样铤而走险。他已决定努力进取,让妈吃好穿好,养活弟弟,然后和小薇结婚。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在瞬间长大。他吩咐弟弟:“赶快数三万块钱出来,我们到医院把妈的手术费交了,现在就去。”弟弟手舞足蹈地答应着,小薇也高兴地去盛汤盛饭。张子毅忽然想起什么对忙得不亦乐乎的弟弟说:“把那些钙片也带上,给妈送去。”
三人说说笑笑地到了医院,一次性付清了手术费张子毅告诉母亲,钱是向别人借的,要还的。母亲抱怨了一阵,但还是接受了手术。弟弟拿出钙片放在病床边:“妈,这是钙片,你多吃点,好补一补。”这时,旁边病床的一个老头儿转过头满脸堆笑,指了指床边的钙片瓶:“妹子,我的钙片昨天给吃完了,一天不吃又不自在,你看能不能……”张妈明白了老头儿的意思,拿起一瓶钙片就递给儿子:“子毅,快给大爷拿过去。”老头儿接过塑料瓶嘿嘿直笑,拧开瓶盖一抖,小药丸落到手里,直接就往嘴里塞去,嚼得咔嗦作响。平日里他一次只吃两片,可今天因为不是自己的东西,为贪便宜,一把就塞了五六片,仰头和着水咕嘈咕嘈地冲进了肠道。老头儿把瓶子还给张子毅,伸起拇指对着张妈说:“妹子,你儿子真懂事!'
8、报应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已经一个多小时了。本应送钱来的小李还没有消息,林文杰不停地拨打小李的电话,可回答他的仍旧是那个一如既往、平淡无奇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已关机,请……”强哥的耐性已被消磨得所剩无几,他站起身,走到林文杰跟前,扮着阴险的假笑:“骗我是吧?”林文杰无辜又恐慌地望着强哥,话语诚挚得近乎求饶:“大哥,没骗你,再等等,一定把钱给你……”强哥伸出手指在林文杰眼前晃动:“五分钟,再等五分钟我还没有看到钱的话,你会死得很……”话说到这儿,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强哥拿出手机,接通。在接通电话后的几十秒里,他一言未发,只是在挂断电话之前冷冷地说了一句:“我马上到。”电话那头说,他父亲在医院里吃错药,正在抢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去,让他赶紧去医院。强哥吩咐了几人留在这里,然后便带着人去了医院。
父亲还在抢救。强哥询问了一些原委之后,如狼似虎地冲进了老头儿的那间病房。他一把抓住傻站在那里的张子毅,患了失心疯般,吼声如雷:“你给他吃什么了!”张子毅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中年男人,吓得不知所措。刚才老头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那一幕让他到现在仍惊魂未定,而眼前这个浑身是伤的疯子又这样眼熟。他抬起了手,指了指床边的塑料瓶。强哥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一个个黄绿相间的塑料瓶立在桌上。他一直紧绷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来,像是被雷打中,刹那间得到了醒悟。一切的因果联系在此刻终于明白了。
人在做,天在看。
尾声
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个修表匠,练就了一手好技艺。年老了,闲来无事,爱倒腾一些工艺品,常往古玩市场跑。
前两日,他逛完市场准备回家时,被天桥上落下的一块砖头莫名其妙地砸断了腿。
而在更早之前,他随意糊弄的一件手工品,以假乱。
真,骗过了许多行家的眼睛,还以几万块的高价卖给了一个不识货的傻子。
那是一把做工精致的藏刀,柄鞘金黄、锋刃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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