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理想的世界

小说-理想的世界

首页休闲益智疯人运动滑板更新时间:2024-07-29

1

那是阴沉的季节,漫长,唯一的一个炎热夏季。我试力抵抗,在向校董会争取A房。见一他来到我低矮的棚屋的时候,望着潮湿的地面,眼睛发红,他忍不住扑过头抱住我痛哭。我似乎从来不扑到他的肩头怀抱哭泣。我就坐在快散架的床上,铅灰的墙与它般配,生锈的水龙头,我就总是这样不惹人怜爱。

我继续乘电梯上校董会那。我成绩优秀,照规定可以住上相配的A号,可他们连普通宿舍都不给我住,在荒无人烟的开发区,我就像个瘟疫,与正常生活隔开。

他们不讲任何道理,说不出任何理由,只将我踢出来,我吼骂他们,警卫给我就是一拳,用电棍捅了我肚子,我疼得跪下,听到里边刻薄的谩骂,我气得一头撞向警卫的肚子,他野蛮粗鲁地推开我,我倒在地上,疼得几乎爬不起来。

而我又看见见一他和他校长母亲正好从一端走来,我别过脸,我讨厌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I hate that! 我忍住,但还是哭泣,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他过来扶起我,对着他母亲和其他人吼:“可恶的畜生”,接着又哀求他母亲。

在我看来,他们比凶神恶煞更可怖,他母亲冷笑的嘴角,冷眼地斜射着看人,及应付一切。奇怪的是我们又不讨厌这里,这里所提供的一切安逸都不足以让人讨厌或喜欢。它既专制又自由,没人去管操纵这一切或安排这一切的幕后,没人想到要抵制,尽可能活得单纯美好,因所需一切都有了。在这个构建的完美世界,校董会们装得通常看起来并不可恶,你不会想要离开的,他们给你一切,应有所有,可不是人人都能进这所学校。他们好几年才招生。

然而事情偏偏临到我头上。我本能地发起反抗。

那天在广场上,我举起喇叭向校董会声讨,坐下来时椅子已被人抽掉,我不知道 所以可笑地摔倒在地,胸口发闷,我干脆就俯过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连哭泣都丧失了,我幻想自己趴在摇床上似的等时间寂静地淌过,而广场上自然起了躁动,人声鼎沸,大家层层围过来观看这个小丑,夹杂着疑问声、叹息声、嘘声 等等议论声音。

我还在想着如何夺回我的权利,没有察觉到嘘声更大更浓,他们看我旧旧的白裙上染开了一小片红,是经血。而恶作剧的大有人在,人大概很容易将心血来潮弄出创意的恶作剧,管它有否意识或是否恶意,有人不知从哪就提起一小桶红漆,哗地倒到我的身上,在后面下身立即出现一片红。大家哈地全笑起来,也有掩嘴呲笑的,我被激怒了,站起来一眼抓出那个家伙,将空的铁皮桶倒摁在他屁股上 留下一圈红印,那漆原是刷大字报剩下的,我恨不得在他屁股上大大刷出ASSHOLE。我还没来得及扒他的裤子,有人就刺声煽动:“疯子!疯子!”

人们边散开边讥笑,我杵在那,又突地像个疯人般跑到那些人面前,此时大家已走上小桥回走,我恶狠狠而又带着癫狂嚎:“我不是!我不是!”

我随即扯开自己的短衣,露出胸脯,我说:“我不是!以此名义,上帝作证 !”人们惊呼一声又鄙夷地闪开,讥嘲的什么都有。

回到棚屋,我躺在床上不出门不喝水也不上厕所,蜷缩着不伤心,只发呆。见一来了从后面抱住我睡,时而颤抖,他怕我会饿死,渴死,会生虱子,会……他从来不帮助我,无论是衣物还是其他,我是个无法被赠予的人。他埋进我的后背,像鸵鸟深深埋入沙子,紧紧地怎么也不够紧。

过了……不知道多久,总之我出门将我的皮毛晒一晒,没有人管我,没有退学消息,没有……大家很快忘了那天的事情,对我也没什么,一切照常,没有人能轻易死掉,连老死病死都不被允许。在这里,这,就是人们要的,此后天气不冷也不热。从这里出去,也许自然的有冬夏秋春,可这里是人为的天气,没有自然灾难,人们做到各种理想化的东西以调试出他们最理想的世界。

随后的那年,他去了L城,我没有问起过他的消息。

2

我参加一个酒会,大概是庆祝新式手枪研制成功什么的。灯火辉煌,灿烂的鸡尾酒酒会,我坐在墙边的暗红旧沙发,不喝酒,只看着地上那些钻石,闪烁的鞋子。有人过来搭讪,我还是低头不语。我翻看了被遗留在沙发上的一本红色厚书,它的封皮与内页,什么字也没有。

音乐放到舞曲时,我穿进去并非寻找舞伴,我听到了一些欢乐的玩闹声,反正也是百般聊赖,不如证实那声音是否仅存自己的幻觉。直到穿到走廊尽头,我才看到两个小孩子在玩耍,没有其他人来了,幼稚园生也被邀请么?我迷惑了。

他们两个玩得尽兴,跳上大床蹦跳,木质的塑料的一切装饰摆设都让他们好奇,看见我,无端冒出个陌生的(应该是被吸引而来的)姐姐,他们俩差点打坏陶瓷熊。我倚着门,小的看起来4岁,是妹妹吧。我得有点什么反应,从大衣里掏出颗糖,正想像逗小猫小狗似的对应任何一个小孩,正亮出这糖,哥哥模样的小鬼就撅起嘴,眼睛直亮亮地敌视你,炯亮的眼神闪闪发光,说:“喂,给我来瓶酒。”带着不可一世故作深沉的顽童。在这里,就是挑衅。我却发愣了。长得就是见一小时候的模样。

“嘿!”我发现自己在小孩面前失了所应有的常态,为此有些不好意思,“哈!” 我故作无所谓地走开,回头时即兴地用手里的糖乒地击中他身后的小瓷偶,得意地笑了。

待我拿回两罐血腥力啤酒时,我们很快就熟了。

我很酷地将啤酒抛给他,问:“小子,你几岁了?”

他妹妹嚷着也要尝尝是什么。他就小心握着罐身倒酒进她嘴里,接着,呷了几口,

才骄傲地扬起下巴,“我15岁!” 完全一副充大的样子,而又要置人去相信。

我装作被吓坏了,“噢,我才17岁,你小不点已经15了,我可比你大哦!”

这话极其别扭,权当揶揄,他没有笑,我笑了,“小鬼,看样子你最多7岁,小屁孩的谎话。他鼻子哼了一声,一副被揭穿的郁闷相,不再说话。他妹妹拿过他喝光的空罐子往嘴里抖,只一滴也让她快乐。

后来他说他们那天是偷溜进去的,我总觉得是冥冥之中的神一股魔力把我带回遇见见一小的时候,中间距离隔着灰蒙蒙的模糊年代,而他并不知道我,他说他只是好像认识我。他叫见一。他妹妹叫千菊。

我常常就想抱住这个小孩子哭泣了,我陶醉于仿佛看见他小小的模样就变成了见一。

你在这里很多人见过你却不认识你很正常,认识你听说过你也没见过你也很正常,只是……只是应该不会有一样的名字,要么……要不……或许……就是同一个人了。

合唱节来临。我兴奋地去小学部找见一,我提议我们仨一起合唱。我们翻完所有的唱片目录,也没能找上支意见合致的歌,我们坐在空荡荡的教室,没有凳子,窗口的帘布垂打在我们耳际,又被风吹起。

我们泄气了,心情又提着焦急,见一不耐烦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没了兴致。跑掉了。我沮丧地去找节日负责人,可他说不归他管,天呐,不是你管,我还得跑。

于是在一幢陈年荒破的大楼里,拐来拐去,才爬找到那个休息室。我问到了历年

节日录相员,一个老教员,高高大大,肚子鼓圆,鼻子尖而浑厚,爱眯起眼睛,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拎起一大串咣啷叮铛响的钥匙,打开重重叠垒着录相带的柜子,“喏。”就丢下我不管了。后来他说,他也很莫名其妙,60多岁了才管到一项,那就是节日录相带。

那个也挺好听的,我说。接着我强忍试听每一个合唱,昏昏欲睡。

再后来不知看到哪,或者说不知睡到哪,黑房间里的屏幕出现一个穿粉红娃娃洋裙的女子,天使般的纯洁,握着麦克风,不知疲倦地唱得相当动人。

我很快决定就用这支歌了,转念一想,不对,怎么会是单人,慌忙翻起那堆乱七八糟的带子:校际音乐会。

这个天使灰尘般消失,没有人再见过她。老教员回来了,我的神情并不伤感。

录像断掉,一曲未毕,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这断截的歌叫人印象深刻。

隔日,我兴奋地赶来,对着老教员气喘吁吁,叫道“我查到了!在资料馆里终于查到了,那支歌叫《消泯石》。”

“哦。那跟我说干吗呢?”他慢悠悠地吸烟。我呆了一下,也是,于是我急冲冲地找到见一千菊他们俩。

见一撇撇嘴,“才不适合我们幼童咧。” 他把我们分划开了,我才意识到这好不容易发现的歌是过时的,我仍不服气地嘟嘴,“哼,你不唱我可以和老教员老耶格唱,爵士版本,没有你也成。”

这只是随便一说,见一却答应了,我带他们到老教员那看录相。

昏黄的灯光,见一从桌上拣起个小玩意,“您抽烟呐”,他充满稚气地问。“抽烟有甚么奇怪么。”老耶格悠然应和,“我比你还小就抽了。”

“不是,我是说……您呐,有个漂亮的打火器。”他终于想出他想说的重点在这个。“哦,这个你喜欢……送……”

“谢谢。”见一没等人说完就忙不迭地高兴答道,对手中之宝爱不释手。

“嘿。”我说,“你现在最好是研究合唱的事,而不是研究打火器,小子。”见一像悟到了什么,“啊,合唱,”我点头表示他终于醒悟,“不,为什么我们不组成四人呢?”

“哪四个?”

“老耶格,你不是说过我不唱你就和他唱吗?”

“哈,我可不行。”老耶格说,“喝,您开玩笑。”见一过去拉他,“我还没说你们开玩笑呢。”耶格乐了。

“好嘛,看作您送给我打火器的面上,就这么定了。”

我看着他们追逐打闹,推搡拉扯,可笑又可气。

接着我们日日夜夜练习,但是我们却忘记提前申请节目了,报名那天柜台前全是人。玩转轮盘,游戏机,桌球,玩具机,拉琴,扭舞,校长走进玻璃室巡察,在一个出了差错的工作人员边厉声训导,顿时,鸦雀无声。

我们递了申请,无所事事地陷在沙发里等,等到所有人走完,负责人摇头。

老耶格拉住冲动的我不让我敲碎那玻璃窗。

“是不是我太老?”“你老?不觉得。”

玻璃窗里的负责人回复:“你们应该早问,这歌有人在先了。”

我们走出去,见一咒骂着,“改年吧”,耶格安慰道。

“你还乐,其实你老透了。” 见一不依不饶,两人就打闹起来。我和千菊傻笑着,我发现,千菊安安静静。

第二年,我们坐在会场,挺直了腰,为之一振,欣喜等待。轮到我们参加巡回露天演出。几天内观众席里人来人往,乐此不疲。

猝不及防,突发了枪声,与台上圣歌此彼呼应,仿佛冲破歌喉般的一震。混乱中有人受了伤。我追出走廊抓凶,结果中枪了。

我在医院疗养了两年。包括精神上的。回来时找不着见一,千菊,耶格。那件罪案警方与校方竭力追查,无果。

3

见一9岁了,他们始终没登台,起初这个主意是小安姐姐提出来的,如今他一直盼着。今年,终日栖惶的人们期待一场火光四亮的节日,人人欢歌合唱驱除罪案阴影。校道上已挂起明亮的旗帜,准备好大量焰火,花车,人偶。

见一走过柠檬色的街道,宣传队员在发每年不同赞助商的广告传单,玛拉拉的椅子,圣玛梨花的风笛,帕玛拉之歌的厕纸。一个高中模样的姐姐踩着锡锡安滑板笑着溜过来,“小弟弟,她胸前揣着个布袋,琉璃糖,烟火糖,万花筒糖,要哪一种呢?”

“血腥糖。”见一边说边出了神。

“啊,雪星糖。”大姐姐找出来后蹲下叭地狠亲一口见一,塞满糖果给他,便滑走了。他期望喊一声小鬼的安姐姐扔瓶啤酒过来,还会假装很酷地把手插进裤袋里,眉毛挑起。

我们参加吧。吃饭时他对老耶格说。只我们两人,重新选。

啊,耶格轻声说,今天的樱花可美啊,若有所思。

老虫牙,你有没有听我说?

二重唱?你找到好歌就行。老耶格慢吞吞地喝下一杯龙舌兰酒。

见一在Bar找到了他。我可不喜欢这些地方,就像不喜欢众人在沙滩上烤猪排,他坐上加高椅,只得到一杯儿童软饮料。

我找到了,不在学校的录相带,而在你的家庭录相带,你夫人。

消珉石?

虽然只是哼了旋律。

我忘记歌词了,太久了。

资料馆我只能进儿童区。

资料馆是没有的。

我经过接待室时无意听到了这首,一看,一位接待员的桌上手写的歌词,我向她借,她居然不肯,小气极了。

既然不适合就免了,耶格缓慢低沉地说道。

见一没有在意老耶格的心情。

你去借吧。

我不会去见她们的,她们是我妻子的同事。

那我偷。

我妻子生前是最好的接待员,不迟到,不懒惰,耶格吐口烟,微醉醺的眼眯着,那些接待员可比不上她。

去吧摩西。耶格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用对她们恶作剧吗?

那就不必了。

见一冒着被抓的危险进接待室里面,是千菊引开缠住接待员,拿到那张纸,虚汗尽失。大摩托在外边,花了钱雇人的,以防不测,尽管没有意外,见一和千菊还是一腿跨上车逃离作案场地。马力充足,喷喷喷,摩托仔只管往前开。

在林荫道,老耶格坐在租来的车里,让司机开快,可摩托超了过来,他别过脸去。

带着黑亮头盔的见一还是看见了他,见一略显惊异而又调皮地朝小车的玻璃眨眼。摩托呼地下就飞驰了过去。

见一铺开了海报等着耶格回来,千菊去玩了。他盯着歌词划起火柴,一根一根,

烟斗上冒起了烟,老耶格推开门,看见后将烟斗一把夺进嘴里。哼哼唧唧的脸上残映着小姑娘般的羞怯。

呃,沉默良久,耶格终于发话,给我张海报吧,你顺手牵羊了我最喜欢的丽芙泰勒,见一咬咬指甲,腿翘到桌子上,搁在那把手一摊,换张裸女。

空气凝聚了几秒,耶格没好气地拉出一只盒子,取出一张年代久远的旧招贴画,

和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挂历的女人差不多。这可是我最后一张了,女神。耶格郑重其事地交给见一,像交付政权国旗似的。

什么裸女 ,哼,见一这下才满意地让出了丽芙泰勒,你可以教我唱了吧。

见一吻了吻那张纸,我的宝贝。

耶格闷不吭声,一动不动地盯着泰勒。

嘿,提起兴致来,见一推了纸到耶格面前,耶格仍一动不动。

忽然耶格开口,我们不唱这个了。

你开玩笑。

噢是的,我开玩笑,耶格从他手中抽过歌词纸,用烟火点燃。

我用生命换的纸你就……

别说那么严重。

那你还跟着我,监视着,暗中保护。

让我自个儿呆着。

见一愣住,他烦躁起来,瞪着耶格,恼火转成怨怼,缩了口气,脚在桌边摩擦死蹭。愤恨因年幼的困惑激增,他跟着烦闷上上下下,就跟内燃机汽缸里的活塞一样,他抓到一根粗壮的尚在燃烧的焰火棒,盯着它,仿佛映出了自己焦灼不安的脸,稚嫩的,无力的,不解的,他丢开了。就是孩子般怨恨发脾气地直丢。

老教员叫了起来,可怜的看管录相带的老耶格。

故事从一个玩笑开始

从一场原始灾难开始

从失火的毁灭完始

栖鸟飞 樱花香

两而相安无事

——《消泯石》

他年岁渐长的梦里常常充斥了色彩鲜艳的火焰。嗞嗞作响,一团一团,他梦见一张废纸,是一场大火的根源,火炉,斑马条纹,火埋到地下,又冒腾起来,在他眼睛里烧,忧虑地烧,他从不叫喊,他睁着看火灼蚀尽眼球,眼窝布满灰烬。

见一走上楼梯,他不消沉,只是有点自闭,此后他看到烟花想不起任何事。

有一团火逐息偃灭,渐渐烬入凝固的海洋,表面无风也无浪。在7楼的楼梯口,他还要往上走,玻璃外的雪飘成细细的浪,他倚在那儿。

他看见老耶格过来了,耶格像抛孩童般用双手把他抛向空中,落入海洋,落入海沟底的篝火。

一切沉寂,雪花无声,至少在人不灵锐的耳朵里。

老耶格坐在轮椅,由位老妇人推着,散步到了尽头,玻璃外有细微融化声,尖而厚的鼻子嗅出了人的气息。

他说停,老锈的牙齿咯吱咯吱地响。

嗨,见一轻轻地叫了耶格,他的老耶格,老耶格的手脚安安静静,按照他的说法

腿脚无碍,老伴不让他走,他便安稳于滚动的轮子,其实这更是一种冒险,不踏实感,碾成滑动的脚,随时随地想象着自己在飞驰,在那些没有脚的车上,云上,

他若落地,即是失足。

见一么,他轻轻询问,心中早有答案。

嗯。

嗯,9 年了呀,见一一定长成大孩子了吧。他抬头眯起瞎了的眼睛。轻轻微笑。

好像真望见了穿黑色制服的见一。不是短裤了,一身笔挺地立在那,沉静,而不是忧郁。

4

傍晚放学,见一和千菊、隐悦走过操场。大家的手都放进大衣口袋里,裹着手套,时不时往双手呵呵气。他们停下,望着打球的人群,有些是特别滑稽,会惹人发笑,千菊在见一右边,一笑仰着的小脸就如雪天的花朵,她没注意到见一的鼻子通红,不停地抽歙,他忍不住了,几乎就要一个人先走掉,脸部肌肉在努力放松平展,可显然忧伤。

突然他感觉悲伤无法抑制。

千菊,我们约会吧,见一的哥们儿隐悦站在见一旁边,喊道。他和见一是一般大的,玩到现在,却高了一截。

千菊看向见一 ,她有点犹豫不决,玩到大的伙伴第一次提出和她单独一起。见一拉了拉千菊过左旁,“去吧,去吧,我累了,我要回去的,你们去玩吧。”

嘿悦隐!千菊招呼着正跑过来的悦隐,隐悦的妹妹。

天真冷啊!她一过来就叭地给见一着实一吻,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孩。

隐悦对自己的妹妹笑了笑。

你穿小黑牛仔呐。

是嗯,防寒。

我呀,正要换短衣上场咧。

见一?悦隐侧着脑袋叫着见一,啊?啊唔,嗯。见一心不在焉地应答。

我们去吃香蕉叶吧!

喔,好哦!大家都觉得这提议不错。

你们去吧,我不去了,我先走了。

你不舒服?

不,不,不,我……见一不再说下去,松口气,转过身走入另一条校道。千菊

隐约有些不安地回头望望,一面挽着隐悦走了。

见一朝棚屋走,仰天缩了缩眼泪,又低头望着积雪,他的房间是足以让他静好的,他得赶紧回去。

这里荒芜一片,白雪覆盖了往日湿漉漉的泥地,迟迟没被开垦。他向校方申请住这里,将A房让出。千菊也不知道其中原因。

他推开待修理的木门,曾经有一个女子就被丢弃在这里,他会看到那些铅灰色的墙壁,如酥皮刮落,斑驳的抠画痕迹,其中有一句:如果你冷,请把脚底紧贴墙壁取暖。

他从别人那里听说,她死的时候没有血,但墙壁、木板、低矮的屋顶,连外面的泥土都渗着暗红的血,大张肆鼓地红着一片,那种红,便像你,像你小时候偷溜进酒会里看到的那张旧沙发。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羽毛这时在一只白色大鸟身上纷纷剥落。

他觉得这个被困病人还和他住在一起 ,他感到心心相慰。

见一把大衣重重地丢到一旁,已平静许多。这地方内里是很空旷的长间,像是一个大宅院突然消失,只留抵最僻静的角落。风烛残陋,而长间则是被截断的长廊, 禁失了通往华丽的语言。

他回头,去把门关起,他不想吃也不想喝,感觉最后一个瘟疫正在侵入他体内。

他仿佛看见她向他跑来,那个女子,旧日相识的成绩最优秀的一个女子,她开了门向他走去……

千菊砰的破门而入。她伸手就抱住见一,猛地摔进地上一滩积水,脸顿时被弄湿了,水珠挂满一脸像极了清晨的花瓣。

她把下巴抵在他脖子,又哭着吻他的脖子,吮吸起来,贪婪的,忘情的,像匹得热病的马,在干涸的湖底裂缝汲水。

她一路跑来,要深深吸附他,不与之分离,如同蟹腹下面的薄壳。

怎么了?见一微微吃惊,怔在原地手不知所措。

是不是不舒服……她使劲地摇头,更紧一点抱住见一。

是不是……是不是不习惯有人吻了见一?见一想了很久,轻轻地说道。

千菊只是止不住地笑着流泪,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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