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前后,黑山上街头北坡山根有一溜土木结构四合院,挂一木牌,黑山木材收购组,产生在黑山简易公路通车时期,收购组砸木头是一名复退军人,卖木头人称老高(木材组已拆除,现已成为私人商店),卖木头是黑山周边人。集日,各地掮来的木头一排排整齐摆放在木材组门前空地上,老汉、农村娃、学生娃看管自己的木头,等候老高砸木头。老高穿一身旧军服,高个、补金牙,外地口音,为人和顺,不爱说话。老高前晌砸一次,后晌再砸一次,很规律。场地上摆满了就开始砸木头了。手提一铁锤方匝内有正字,一卷皮尺,很粗的红、绿、蓝三只蜡笔,用脚滚动木头,卖木头的拉出皮尺。一级号红色、二级号绿色、三级号蓝色,砸上正字,证明已收购了。一波砸过老高就去木材场,放木材的地方很大,在粮站后直至黑山后河边(现在卖被单,衣服市场)。卖木头掮着砸了的木头排队,门口人看砸的字样发给票放行进场,进场老高按长短粗细等级指挥架上垛子。一根丈五一级红字76木椽票上标价1.09元,二级绿0.89元,三级蓝0.72元。学生娃卖的椽叫浆线杆子,给娃打招呼说你来卖杆杆子。丈椽号0丈二号X红0票0.54元,绿0票0.42元,蓝0票0.21元。木头长短粗细大小有别,至今也弄不明白木头编号是啥意思,可能是木材行业专用吧?老高会用的只有老高知道吧!
木头交了拿票去木材组院里小窗口排队领钱,手里有钱了就忘了掮椽卖椽的艰难,满脸欢喜。每天都有没有砸的木头寻街上熟人家寄放,街上人的房前屋后到处都是寄放的木头,这种现象成为黑山的儿时回忆。
住山吃山,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卖木头的人川流不息,木材场成为黑山热闹、繁华靓丽的景观。木头以铜厂子为黑山之最。二峪河、大沟、沙沟、西川、东川樊川次之。木头是山里人生活的依靠,生活所需油盐酱醋,学生的笔墨纸砚靠卖木头支撑,8公分以下为椽,10公分以上叫鼓楼子。铜厂子人吃早饭掮一二百斤重的鼓楼子钉一木头缺子把手,老年人、妇女、学生掮椽翻越大沟岭。木头行业的兴起给张湾人带来商机,张湾三五人拉架子车往返大沟口河边做起了拉木头生意,一根椽2至3毛,鼓楼子5至6毛按轻重长短讨价还价,拉到黑山街一车也能挣三五块钱,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卖木头养活一家人,没有木头出力流汗拉架子车也能养活一家人,木头成为惠泽一方的产业拉动地方经济发展。
住山里的山民以拥有住房为荣,有住房才能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土木结构三间房由土墙和木架组成,千家万户千篇一律,土墙出钱包给打墙的匠人。担土由亲朋邻里做人情工帮忙,请木匠做架。三间房要用两根一丈七八高,头径16公分以上木头做明柱。明柱地面有石匠打的两个柱顶石,门口至后墙叫进深,中间堂屋一丈二,两头两间各九尺叫开间。砚池河、二峪河不用明柱,用土打隔墙叫硬山吙。明柱七尺高凿卯安顺水,以上伸出前后沿的叫柨浪子,前沿四根,后沿四根向上弯架沿岑的叫挑。有三岺五岺之分,檩高檐低叫坡水,木匠叫算水分,有四分水五分水之说。在地面放五段木头是檩位置把木料锛直叫平椽。上梁仪式很隆重有很多讲究,中檩中间用五色线扎上黄历,筷子,穿上马钱给搭上红。木匠手提木斗,斗里装有包谷、麦、米、硬币、馍块站房脊梁指挥上梁,架好梁,木匠晒漂梁膜,口唱吉言,主家鸣放鞭炮。亲朋有送豆腐的,有送粮食的,主家做席面,坐席招待亲朋好友,答谢乡亲邻里,喝酒猜拳,欢笑声起伏,互道祝贺新居落成。
现在盖房用砖,钢筋水泥替代土木。消失的历史,失传的技艺,断代了的枪匠、木匠。推陈出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是社会的必然。描述过去供后来人茶余饭后消遣品味,收购组不在了也就没有了卖木头那代人了。旧房子也拆了,拆旧房子的好木头风吹雨淋烂了就当柴烧了。岁月悠悠,风风雨雨,满满回忆,满满艰辛,没有高山,难显平川,风雨过后,彩霞映天,狂风暴雨后,彩虹才会出现,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李发朝,商州区黑山镇白庙子人,工人,现已退休,热爱家乡,喜好乡土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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