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异邦,国门惊变——缅共游击队十年亲历记

亡命异邦,国门惊变——缅共游击队十年亲历记

首页休闲益智公路游击队更新时间:2024-05-01

引子

本文节选自《亡命异邦——缅共游击队十年亲历记》。本来想按习惯取头或者掐尾,但发现敏感词都偏多,只能舍弃掉。中间部分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好随手抓了这么一段上来。

李必雨的这部长篇纪实文学,以其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偷越国境”,到缅甸参加缅共游击队,投身“世界革命”十年(1969年初到1979年初)的传奇性经历为主线,非常真实生动地描写了那些年月在缅东北多民族地区发生的历史事件和生活画面,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我国“文革”极左流毒对缅共产生的间接影响,反映了缅共的起伏盛衰以及国际共运在这样一个贫穷落后的东方中小国家的血的教训。这是一个信仰共产主义的中国知识分子(一个人民教师和业余作家)在那个特殊年代、特殊环境里的十年特殊生活的结晶,是他那十年惊心动魄的生命体验、艰险历程和悲剧生涯的结晶,也是他对那十年梦幻的痛苦回顾、严肃反思和深刻总结的结晶。

李必雨写这部长篇纪实文学也正是这样,是那十年“过去的生活”“逼着”他拿起笔来的。他挖开“记忆的坟墓”,重新看见了过去自己“亲眼看见或者亲身经历过”的那使他“心灵激动的一切”,从而以朴素、简洁、流畅的语言,以无比感人、遇人而又惊人的真实性,生动而形象地写下那十年他反复回忆过、思考过、评价过的传奇经历和特殊历史。

惊险曲折的传奇经历,跌宕起伏的情节,众多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加上对缅甸东北部多民族杂居地区鲜为人知的地方风貌的描绘,以及对克钦(景颇)族、佤族、掸(傣)族、汉族等民族的居住饮食、婚丧嫁娶、服饰文化、节日风情等风俗风物和文化现象及其历史渊源的探索和抒写,使得作品既朴实生动、真切感人,又瑰丽新奇、色彩斑斓;既具有发人深省、耐人寻味的思想意义,又具有引人入胜、扣人心弦的艺术感力。

纪伯伦说:“除了通过黑夜的道路,人们不能达到黎明。

作者以深邃的目光穿透历史的表象,揭示其底层奥秘;需要以犀利的笔锋撕破世俗的陋网,痛诋其惰性积习;特别需要通过真实的描绘、生动的形象和震撼灵魂的艺术长卷,使人们永远记住沉痛的历史教训,从而更清醒、更警觉,充满信心地走向明天。

李必雨 (1936~)

李必雨,苗族。贵州贵阳人。中共党员。1959年毕业于云南大学中文系。历任昆明第八中学教师,缅共人民军088部队武工队干部、宣传部负责人,昆明师专中文系教师,昆明市文联专职作家,昆明市文联主席、名誉主席,昆明文学院院长,云南省作协副主席,云南省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专业作家。

穿着缅共军装的李必雨

1956年开始发表作品。1983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著有长篇小说《野玫瑰与黑郡主》、《飞貉垭口》、《红衣女》、《猎取人头的姑娘》、《流血的菩提树》、《罂粟女》、《乌蒙血》,中篇小说集《“虎啸岭”系列》,长篇报告文学《茶王赋》,理论作品《小说技法》,电视连续剧剧本《野玫瑰与黑郡主》、《乌蒙血》、《你不可征服》等。作品曾获全国第四届少数民族文学评奖优秀作品奖、云南省优秀小说奖、1987年骏马奖二等奖、1991年东京电视节三等奖。

正文

流星亮亮地划过天穹,寂然消逝。

它毁灭了吗?不,它获得的是升华,

是涅槃;从而臻于大觉,归于永生。

——原书题记

边城瑞丽

瑞丽坝子初春的晨雾,浓得使人疑心它是不是已经凝成了固体:两三步外就难看清周围的一切。四面八方都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古代瑞丽又叫做“雾国”——傣语称作“勐卯”。“勐”,意思是国度、平原、坝子;“卯”,即是雾。之所以这样命名,是因为它旱季的浓雾要到太阳当顶时才逐渐消散。弥天大雾对于我这样的逃亡者,真是遁形的法宝、苍天的恩赐!

我穿了罕良的一套傣族服装,裹了白布包头,披了一床黄毯子,这毯子把我的腹背连同鼻子以下全都裹住。玫恩也裹了一床稍薄的白毯子。我骑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后面的行李架上拴了一根短短的竹子扁担,扁担两头穿了一对盛着货物的篾箩。披毯子,是寒冷的旱季里傣族百姓早晚的装束,而单车和担子,更是他们赶街子时常用的装备。玫恩坐在前面的车梁上。人家看到我们,只会以为是一对赶早街①的傣族农民夫妇。

昨晚吃过饭,玫恩对我说:“大哥,这几天你太累了,今晚好好睡一觉。我去准备准备。”她抱来两床毯子、一个枕头,放在火塘边,便匆匆出了楼门。

我在火塘边铺好毯子,放好枕头,躺了下去。连日胆战心惊,神经绷得过紧,此刻虽然尚未完全脱离危险,但在这温馨的竹楼里,多少有了些安全感,加之喝了半瓶酒,醺醺然有些醉意,这一觉竟睡得十分酣甜。醒来时,听见寨子里这家那家的鸡在相互应和着啼鸣。旁边,火塘里的火已经熄灭。擦根火柴一看表,五点过十分。哦,天就要亮了。

内室有了响动。不一会儿,玫恩端了一盏油灯,出来收拾担子,往挑箩里放进了盛饭菜的三个圆形大篾盒、几盒头痛粉、七八双解放鞋、十来盒电池和一些花边、纱线之类。她解释说:“缅甸边民很喜欢我们中国的这些小商品。只是每人只准带价值人民币一百元以下的东西。我俩装扮成一家过境来赶街的缅甸边民,从嘎中南面翻山混出去。”下了楼,她从织机房里推出了那辆自行车。

上路了,我骑得并不太快,一则雾海遮挡了视线,二则太快容易遭人怀疑;但速度也不算慢。大雾消散时,我们已经过了畹町这著名的边关。到达嘎中,才下午三点过七分。这天嘎中正逢集。汉话云南方言和傣话都把集市叫做“街”。傣族地区的街子聚得早,散得也早,我和玫恩进入嘎中街时,赶街人已寥寥无几,一些摊子正在收摊。

玫恩在嘎中有一家远亲。她领着我径直到了那亲戚家。在客堂间里,她问了那亲戚一大通话,那亲戚也回答了一大篇。我从旁观察,玫恩始终脸色平静。喝了三杯浓浓的茶,玫恩起身告辞。把自行车寄放在那亲戚家,玫恩挑上担子,我们离开了嘎中寨。

嘎中坝子很窄,走不多久就开始登山。

这是国外的边民和山居的百姓常走的“赶街路”。路的宽度只容两人擦身而过。山路上,常有身着景颇族、傣族、汉族服装的赶街人快步超过我们。玫恩欣慰地告诉我:“我问清楚了。走这条路,要过六个村寨,都没有卡子。只是在快过国境的时候,有个山垭口。

那是一条独路,非过那里不可。那垭口当中盖有一幢茅草房,专门检查过境边民。不过那里的检查人员是‘市场管理委员会’的干部,不是边防军官兵。他们要翻检货物,看是不是超过一百块钱,有时还会搜身。我那亲戚说,其实超出一百块也没有关系。在那里当家的官儿钱大麻子贪财,塞给他十块八块,他就睁只眼闭只眼放行。”

从在昆明做准备时起,这颗心像灌足了气,紧绷绷地绷了十多天。现在只剩最后一关了,心里像被嵌进了一块大石头,梗得更加厉害。

赶街路迂曲盘绕,下了又上,上了再下。过了六个景颇寨和汉族村子,都没遇到什么麻烦,我们的脚步越来越轻快。

快到山垭口了。在一处山峁旁,路边出现了一块三角形草地。山崖脚边,有一池清冽的山泉,行善的人为它围了石井栏。它旁边还摆了一墩墩稍作加工的石头。四个景颇姑娘把背箩摆成一行,打开了芭蕉叶包成的冷饭包,坐在石凳上,用右手抓着饭包里的冷饭吃。

玫恩歇下了担子,拿出那三个篾盒,“大哥,我们也该吃饭了。”

听到她对我说汉话,那几个景颇姑娘有些诧异,互相看了一眼。

我和玫恩各持一个饭盒,用调羹舀着盛在另一篾盒中的菜来下饭。玫恩见那些景颇少女下饭的菜很少,仅有一点点用豆豉、辣椒与野生作料拌和成的春菜,便把我们篾盒中的腌菜、酸鱼扒了一半在盒盖里,双手捧到她们面前,“小妹,请吃点傣家腌菜、勐卯酸鱼,干净的。”

路途中打尖时,陌生人互赠饭菜,在边境一带是常事。那四个少女含笑用眼神表示了谢意,津津有味地品尝起玫恩的酸鱼来。

着民族服装的景颇族姑娘

饭吃完了,那四个姑娘拿起井栏上那半边葫芦做成的水瓢,舀井水冲洗了篾盒盖,亲切地笑着还给了玫恩,却并不走,坐着用景颇话轻声交谈。

我们清洗了食具。玫恩挑起担子,正要起步,一个高个子的景颇姑娘忽然用夹生的汉话说:“莫走,大嫂。人少,去了倒霉。”

“怎么了,小妹?”玫恩大为惊愕。

“钱大麻子见了女人,卡子房拉进去,检查。叫女人衣服脱光,他搞。上一街街子天,玛碧和小伴两个,过路。他把玛碧睡了!”她指指一个胖胖的姑娘。那胖姑娘和她都只愤愤然,倒没有丝毫羞涩忸怩。

“呀,那怎么办?!”玫恩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没想到经过了九九八十一难,最后还遇上了这么个钱大麻子!现在既不能再往前走,又无法转回去,实实在在是进退两难。老天爷,你怎么总与落难的人作对?!

高个子姑娘说:“几个小伙子,我们在等。他们到了,我们搭伙拢着走。钱大麻子,人只两个。我们人多。钱大麻子我们不怕。大嫂,你们等等。”

我看了看玫恩。玫恩迟疑地点点头,声如游丝地说:“只有等一下了。”

我的心缩得铁紧。看来只能冒险闯关!万一钱大麻子对玫恩强暴,就是拼着被抓回去监禁、劳改,甚至枪毙,我都要阻挡,无论如何不能让玫恩吃亏!

过了二十来分钟,所等的人来了。是三个有了七八分酒意的景颇后生,敞开衣襟,挎着长刀,别着匕首,背着鼓鼓囊囊的景颇花挎包,脚步飘浮。

景颇族长刀舞

四个姑娘与他们打了招呼,背起了背箩。高个子姑娘对玫恩道:“走喽,大嫂!今天,钱大麻子,便宜想占,叫他晓得,山头辣椒朝天长!”

我和玫恩跟在那七个青年男女后面,开始登上绕向垭口的山道。

终于见到了垭口。两山相交处,形成一条山谷小道。这条道有点像牛车路,相当宽。但只有路心人们经常踩踏处硬实。两边都长了野草。道半腰,果然蹲踞着一间土墙茅屋。静悄悄的,仿佛里面没有人。

玫恩低声说:“有些地方,把河沟作为国界;这里,山梁子就是国界线。过了那检查站十几步,那边就是缅甸的土地。”

我的心几乎跳到了喉咙口。老天爷,只剩最后几十步了!但愿不要出什么麻烦,但愿钱大麻子他们不在,但愿我们能悄悄溜过去!

走在前面的一个景颇小伙子拿出了短笛,我急忙向天祈祷,希望他只是抚弄抚弄,但他竟然吹了起来!笛声高亢,透出一股*伐之气。另一个小伙子粗声粗气地唱起了山歌,似乎生怕钱大麻子不知道他们在过路。我暗暗叫苦。

卡子房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屋子里走出两个人。前面那人壮实得活像一头直立起来的熊。他头戴解放帽,满脸麻子,披着件又旧又脏的干部服,手持一枝比他胳膊还粗的竹水烟筒。跟在他后面的那个穿一身中山装,却敞着衣襟,长得又高又瘦。那大麻子板着脸,威严地逐一扫视我们每一个人。

我感到,腋下的冷汗一滴滴落在肋巴上。

钱大麻子大概觉得他的心理威慑已经见效,便瞪圆眼睛喝道:“检查!”

四个景颇姑娘放下了背箩,玫恩也歇下了担子。三个景颇小伙子抱着手,乜斜着眼睛瞟着钱大麻子,嘴角挂起了冷笑。

钱大麻子横了那些小伙子一眼,大模大样地去查那些景颇姑娘的背箩。四个景颇姑娘都冷冷地盯着他。他马马虎虎地把四个背箩里的东西翻了翻,直起身子,手一挥,“你们可以走了!”

但那几个姑娘和小伙子却并不走。姑娘们从背箩里拿出竹酒筒,旋开,把酒斟在杯形的酒筒盖子里,互相敬起酒来。三个小伙子则在裹喇叭烟。

钱大麻子瞟了他们一眼,大概对景颇人途中敬酒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他径直走向玫恩和我。

我全身汗毛直竖。

在路上,玫恩就和我商量好:今天我装哑巴。因为我一讲汉话,那贵州音怎么也掩盖不住;讲傣话呢,多说几句就露馅,倒不如什么也不讲。但玫恩对国境线两边的情况也所知不多,她是否应付得了钱大麻子的盘问?

钱大麻子却并不开口,蹲下去细细翻检玫恩箩筐里的货物:把头痛粉一盒盒地拆开,打开了所有的电池盒子,将那些花边拎得高高的反复审视,又拿起那些解放鞋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看,但始终没找到什么漏子。他站起身,瞪着玫恩恶狠狠地问:“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嗯?”

玫恩用搀着傣语味的汉话回答:“我们住在芒冒寨。”她指指缅甸那边。

“芒冒?”钱大麻子冷笑,“芒冒离嘎中差不多整整一天路。怎么会来这边赶街?芒冒人要进来买货,也只会去畹町。芒冒人?你哄鬼!”

“我们在嘎中有一家亲戚。我们来串亲戚,顺带赶街。昨天就进来了。”

“昨天?昨天我怎么没见到你们?”钱大麻子狞笑,“听你的口音,分明是遮放一带的人。你们多半是五类分子!打算逃到外国去?休想!

玫恩仍然满脸是笑,“哟,大叔,你怎么兴开这样大的玩笑?请抽烟!”

她拿出一包“大重九”,连同一张折成一条的十元钱递过去。

钱大麻子一把抓过那张钱,将它打开,往天空一扬,“哼,想贿赂GCD的干部?没有重大的政治问题,怎么会来这一套?你身上多半藏有党和政府的机密文件,想带出去卖给大陆工作组的特务。进去,我要搜查!”他往那卡子房大开着的门一指。

就像是一颗炸弹在胸膛里爆响,我四肢的血都在发烫,气得浑身颤抖,两手捏紧拳头,走到玫恩身边。

钱大麻子盯着我冷笑,“眼睛瞪成了牛卵子,你狗日的想干什么?!等着,搜完你老婆,你也跑不脱,照样搜你!”他转脸对玫恩喝道,“莫耽误我的公事,进去!”又厉声对那些景颇姑娘和小伙子怒吼,“看什么?滚*的蛋!”

玫恩尽量忍住怒气,“要搜就在这里搜!”她解着衣扣。

“在这里拽?当着这些大男人?你不要脸我要脸。进去!”钱大麻子把玫恩往门里推,玫恩死命朝外挣,钱大麻子费尽力气也只把她推动几步。

我气蒙了,半麻木地呆站着。

那瘦子驱赶着那几个景颇族年轻人,“去去去!再不滚蛋连你们一起搜!”他回转身,帮着钱大麻子连推带拖,把玫恩搡进屋门里。

拼了!这条命不要了!我暴怒地把玫恩担子两头的箩筐蹬下,抄起扁担往屋里冲。玫恩已经被按在床上。我抡起扁担朝钱大麻子那肉墩墩的大屁股奋力猛打下去。从“文化革命”爆发时起,我在红卫兵,在造反派那里受到千般凌辱、万种糟践所集聚起来的怨愤、狂怒,全都在这一扁担里进发出来。

钱大麻子被打得一跳,转过身咆哮道:“狗日的,你作死!”我的扁担重又抡起,那瘦子扑过来拼命夺我的扁担。这时,那三个景颇小伙子举着亮晃晃的长刀抢着冲进门来,揪住了钱大麻子和瘦子的内衣领口。

玫恩连忙坐起,下了地,流着泪转身整理被扯乱了的衣衫。

钱大麻子色厉内荏地向那些小伙子喝问:“你们,想干什么?!”

四个景颇姑娘从背箩里捞起两捆藤子奔进来。钱大麻子和那瘦子吓呆了,缩手缩脚不敢动。两个景颇后生接过藤子,把那两个恶棍捆得结结实实。

“你们敢捆老子?!老子写信给缅共,把你们押过来治罪!”一个四方脸的小伙子汉话说得相当流利:“杂种,你还敢嘴硬!过一会儿就叫你晓得刀子是铁打的。你睡了多少景颇女人?!老子割掉你的狗鸡巴!”他拔出匕首,一刀挑断钱大麻子的裤带,扯开那家伙的裤子,像在考虑怎么动刀。

钱大麻子面对这可怕的肉刑,吓得额上冒出一颗颗汗珠,脸上肌肉扭曲。他只顾求饶:“兄弟,哎哟大哥,我不是人,是畜生,是禽兽。我错了!求你们高抬贵手,饶我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那小伙子不理,一挥手,高个子姑娘跑出去,拿来了一罐油漆。小伙子把钱大麻子的长裤内裤都割得稀烂,顺手把一些破布捏成一团,一手卡住他的两边脸颊。他的嘴刚一张开,小伙子就把那团裤子布塞进他口里。再揪住麻子的生殖器,血淋淋地割下了一块皮。麻子痛得不住地挣扎,“呜呜”连声。小伙子接过油漆罐,打开,用碎布蘸了些红漆,涂在麻子的生殖器上,连周围的一片也涂得红艳艳的。然后,把他的鼻子也涂红。

对那瘦子,也如法涂了一通。涂完了,看那油漆还多,便都倒在麻子和瘦子的头发上。干完这一切,小伙子把漆罐一丢,恶狠狠骂道:“你去告诉缅共?缅共能咬老子的鸡巴?!有本事你就去KIA!(KIA:缅甸一支号称争取民族独立的武装“克钦独立军”的英文缩写。这支武装60至80年代在上缅甸相当活跃。克钦族,我国称景颇族。)看我的伙伴剐不剐了你!老子叫勒梦诺,在KIA当‘三道红’。现在留下你一根鸡巴和一条*。你敢再睡景颇女人,老子听到了,开你的膛!呸!”他往钱大麻子脸上吐了一口浓痰,手一挥,带着那些男女伙伴快步出了门。

我和玫恩被这一场变故弄呆了。直至那一伙人离开,钱大麻子乞怜的目光向我们射来,我们才如同梦醒,对望了一眼忙不迭地逃出这是非之地。

出门一看,那伙景颇青年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快出垭口了。

玫恩从我手里接过扁担,把箩筐穿在扁担两头。她挑上担子,我们飞一样向南疾行。

出了垭口,天地豁然开朗。

展现在眼前的,是宽宽的一道河谷。河谷中部平坦如砥,全是阡陌相连的稻田。此时,一些田畦里泡着水,亮晶晶的。

河谷南面,卧着一脉峰峦起伏的青山,山上林木蓊郁;山脚树木稀疏处,露出几簇村寨。

通过垭口的时候,我和玫恩都默默无语。对玫恩,我感到无比歉疚,为了送我,她险遭不测;对钱大麻子之流,我既愤慨,又不解。干部队伍中卑鄙无耻的角色,我见过不少;但像他这种赤裸裸的强奸行径,如果不是目睹,实在难以相信。

夕阳在山,把丛山、田畴都镀上一层金黄。玫恩也像是刚刚缓过神来,她指着山脚小河边的一簇竹林说:“那里像是个傣族寨子。我们下去,随便找一家借住一夜,顺带打听一下缅共的情况,好不好?”她有些郁悒。

我点点头。

我脚下踩的,难道真的已经是缅甸的土地?这宁静的、人烟稀少的山乡,难道真的是缅共游击队控制的地盘?

我恍惚觉得,倒有几分像在梦里。

资料来源:

《亡命异邦——缅共游击队十年亲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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