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二日,天气不是太好,山上刮大风下大雪了。我没有走太远的路,就在包扎墩冰达坂的半山腰上,找了一块避风稍平缓一些的草地上扎营搭帐篷休息。“包扎墩”又叫“博孜阿德尔”。到了下午,山上还在刮大风,雪已经停了。大风刮得感觉有些冷飕飕的,自己也不想动手再收拾帐篷走路,就继续躲在帐篷里休息,做一些针线活儿打发时间。
心里想着一路上认识的朋友,以及和朋友在一起时的高兴与难忘的事儿。有时候想着想着,自己还会像个傻子一样,有些情不自禁的开怀大笑。有时候也会想起一些我一直都很喜欢的唐诗宋词,例如:“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箫且随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阧峭风声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欲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 这些千年前的古诗词感觉就像是跨越时空在写我自己,有时候也会让自己感慨万千。
晚上(深夜),我还顺着风声,听到了一阵阵狼群的嚎叫声音和冰崩、雪崩的声音。近几年来随着禁猎保护野生动物的普及,深山里的野生动物数量也随着大大的增加。它们的活动范围也越来越大,更加频繁地出现在山区牧人们的视野中。黄羊、野猪、狼群等数量的增加,对草原的破坏也正在加重,还有鼠害、狼害、野猪害等等也成了牧人们“头痛”恼火的事情。
八月二十三日,天气很好,我一大早就爬起来收拾帐篷,动身开始翻越包扎墩冰达坂。刚开始,“路”还算比较好走,可是走了二公里左右,坡度更陡了,接近80度左右,积雪也更厚了,踏上去,连整个大腿都淹没了,行走起来非常吃力,很困难。路标也看不到了,“路标”是哈萨克牧人们在转场的时候,沿途用石头垒起来的类似像藏族的“玛尼石堆”一样。
我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是凭着前二次翻越包扎墩冰达坂的记忆中的路线和以往的经验,自己判断,计划每一步前行的路线。短短四、五公里的冰雪路程,结果花了我一个上午约四个多小时,才爬到达坂顶上。
在包扎墩达坂顶上我看到一大片昨天晚上狼群活动、踩踏过的“脚印”。还有二大滩冰血印迹,两俱北山羊的残骨遗骸,雪鸡“呱呱”地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叫个不停,好像是发现了我在给同伴“报警”。
太阳光线照得很“毒辣”、很“刺眼”,我一直就不习惯戴雪镜之类的东西,一般在冰雪地里就用一块布(头巾)矇在眼睛上,用来遮挡强烈的太阳光(紫外线)和冰雪的反射光。在雪山上,我是经常采用这一招,而且还挺管用。
由于体力消耗太大,我不得不在达坂顶上休息补充能量。上坡路算是走完了,我就坐在达坂冰雪地上,从背包里取出馕饼,一大块风干马肉,喝水的皮囊,一边吃,一边欣赏眼前的风光美景。我自己手工加工制作的皮囊很不错,在零下三十度以上到零下十度的低温下,短时间(四到六小时)内,里面的水是不会被冻住的。而且在零上二十度到三十度左右的高温下,三天以内,里面的水或着牛奶是不会变质,不会有异味,在外面行走携带非常方便实用。晚上休息睡觉时还可以用皮囊当作枕头来用,也是非常不错的享受。
另外,手杖也是我自己手工加工制作的,是新疆伊犁产的野生小叶白蜡,木质很坚硬,韧性也很好,还比较重,不会随便折断,下面还有用敲汽车轮胎用的钢钎改制的特种杖头。是属于一物多用,既是手杖,还可以用来当作自卫武器,照相机独脚架,背包临时支架等等。使用习惯了,就很顺手,也很方便。
晚上,我下行到包扎墩冰达坂下面的临时草管站(草原管理站)。这里有两对民族夫妇,一对是哈萨克族,一对是维吾尔族。翻过包扎墩冰达坂,这边的草原叫包扎墩大草原(也叫包扎墩“冬窝子”)。是属于特克斯县五公社(科克苏乡)的冬季牧场。
牧人们一般是在每年十月或者十一月才会赶着牛羊、马、驼从琼库什台那边翻国包扎墩冰达坂来这里放牧,第二年的三、四月再赶着牛羊返回去。然而在现在这个季节,草原上就根本没有牧人来这里放牧。
我的出现,使得看守草原站的人们有些很惊恐,很害怕,躲在房子里,紧关起门。我喊了“大半天”,他们都不敢出来,也不敢跟我搭话。散养着的四条大狗一阵狂叫,叫得让我有些“心烦意乱”,我就从腰包里取出几只鞭炮“二踢腿”,这是我在徒步旅行中经常必备的东西,主要是用来防野兽的,今天又“派上用场”了。
我点了一支香烟,然后用香烟再点燃了三支“二踢腿”,四条大“疯狗”一下子就给镇住了,吓蒙了,也不敢再狂叫了,跑得远远的躲着我。
可是房子里面的人就是害怕,看着我一个人背着一个大背包,穿着短裤短袖,从雪山上下来,他们都不敢开门,也不敢说话。好像我就是一个怪物一样,无论我怎么喊话,他们都不理我。不过这样的事情,在山里我是经常会遇到的,都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没有办法,我只好继续往科克苏河河边方向下山,天色很快就黑了,我就在离草原站三公里的地方扎营搭帐篷休息。我扎营的地方正好是一大片乌孙古战场和乌孙古墓群,我就是“住在”其中的。离我扎营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河,河水是从包扎墩冰达坂下来的,小河的那边有一大片原始天山雪岭云杉林。
晚上有一大群野猪出了森林,过河来到我扎营的这边草地上,像地痞流氓一样来“撒野”,打扰了我一夜,搞得我一直到天亮都没敢睡觉。每隔一段时间或者当它们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用“二踢腿”吓唬它们,这非常凑效。这群“地痞流氓”也不敢轻易过来,只是一阵阵地狂叫。引得山上草原站的那四条“大疯狗”也跟着和这群野猪们“对唱草原情歌”,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这样“打发了”。
天亮了,野猪群才返回,过了小河,钻进原始森林里,回到它们的“老家”。当时我还曾数过了,这群野猪“一大家子”共大小三十四头,足以顶个“加强排”了。我的运气也很不错,没有遭到它们“大扫荡”式的攻击,这也是多亏了我带的“二踢腿”鞭炮,因为火药味太浓,它们也不敢冒然“跨越雷池”一步,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这次又一次睡在了“死人堆里”,周围一大片的草地上有大大小小一圈一圈微微凸起的乌孙古墓群。我不知道,晚上我一夜“不停地”燃放“二踢腿”鞭炮,是不是“惊动”了乌孙古人,还是“古墓幽灵”在保护我。无论怎么样,反正又是一个“平安夜”总算是过去了.
八月二十四日,因为我扎营的地方是背靠着包扎墩冰达坂,向着阳面。早晨才八点多钟,本来想再多睡一会儿懒觉,可是太阳照在帐篷上,我在帐篷里面睡的很难受。感觉就像是在温室或者蒸笼里一样,“蒸”得又闷又热,只好起身钻出自己的“窝”,收拾行囊,开始继续前行。
我下行到科克苏河边,又沿着科克苏河向上游方向行走,这是我这一次徒步乌孙古道计划中的路线。在沿着科克苏河行走的途中,我在一处岔河与科克苏河的汇流口,遇到了一只“爷爷辈”的“落单”了的北山羊。“这位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今天看起来还有点像是“孤胆英雄”的“高贵尊颜”,它的全身到处有很多创伤疤痕,是它昔日“英勇作战”的纪念。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地,看着非常可怜,可是见到了我,却一下子变了它原先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惊慌失措地一溜烟地钻进岔河边的树林子里面,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岔河上面没有桥,河面大概有三十多米宽,牧人们一般都是骑着马淌水过河的。正好是中午的时候,岔河上游雪山上的冰雪融化的比较快,河水猛涨,水流的很湍急,水声很大。当时我也是只能淌水过河了,河水淹没了我的整个下半身,由于我的背包负荷比较重,所以重心也就大了很多,这样才没有被咆哮的河水给倦走,一路上像这样水流湍急的岔河还很多。河床上的鹅卵石,被河水冲的“狠劲地猛跑”,当我好不容易淌过了河,我的腿上被河水冲来的石头给砸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由于河水冰凉刺骨,我的腿给冻麻木了,也就没有疼痛的感觉了。再说我自己的背包(负荷)比较重,就像山一样压在我身上,走路时,腿上被河水冲来的石头给砸的伤痛的感觉也没有了,好像都已经麻木了。二、三天以后,腿上的淤血肿块自然地就消退了,什么感觉都没有。晚上我是在一处牧人的木楞子空房子里打地铺睡觉的。
八月二十五日,我来到了呼通萨拉瀑布,“呼通萨拉”蒙古语的意思是“像胡同一样的峡谷”。科克苏河穿行在乌孙崇山峻岭之间,由于水量充足,峡谷深切,陡崖绝壁,十分险峻,在许多险要处,水流如同瀑布,接二连三的滚跌,落差数十米。呼通萨拉瀑布就是其中最大的瀑布。
呼通萨拉瀑布处于峡谷断裂带上,瀑布两边是陡直的岩石绝壁。最窄处大概有30米左右,上面有一座用圆木拼搭的木桥。在这里有一条岔路,过了桥以后,这条岔路我是在2005年5月份第一次走乌孙古道时走过的。这一条岔路一路要翻过三座达坂才能到达“黑湖”——阿克库勒湖,阿克库勒湖是“真正的深山闺秀”,风景非常迷人。有大片的天山雪岭云杉林,还有草原、雪山、冰川。
它紧依着阿克布拉克达坂(天山主脉),给人感觉就像是到了“东天山”——博格达峰脚下的天山天池一样,而且风景更胜天池一筹,这一点都不夸张。不过这里几乎不通路,平时随着季节的变化,只有少数的维吾尔族牧人从南疆,拜城县黑英山乡赶着牛羊翻过阿克布拉克达坂来放牧。
也就是在这一带,这一次我走过了一段几乎非常绝望的路程。前面沿着科克苏河河岸边悬崖上的牧道由于受到前不久特克斯县大地震的影响,有将近三、四百米的路段已经完全垮塌了,彻底没有路了,我不得不拐进一个大深沟里绕路行走。而且从科克苏河河边到这个大深沟的尽头,有十五、六公里非常艰险的“路程”,一路完全是沼泽地。
我背着背包在沼泽地里行走起来就显得非常困难,深一脚浅一脚地,其中有好几次,我的整个下半身都陷进沼泽地里,几乎都要快淹没了我。
沼泽地里的泥浆很埝粘,吸力很大,越是挣扎,下陷吸进去的力度也就越大。这时心里还不能太着急,不能太慌乱,调整心态,先慢慢把手杖从泥浆里面抽出来,横放在自己身前,依靠手杖承担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想办法把背包卸下来,保持平衡,再慢慢地把身体从沼泽泥浆里面“抽”出来。
就这样,我每走一步,感觉就像是身处地雷区,困难重重,随时随地处在生离死别的边缘。每一次陷进沼泽泥浆里,就得花半个多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想办法自救。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两边都是垂直的山石断崖。
走到中途,我幸运的捡到了二大块二米多长,二十多公分宽的糟烂木板,我终于遇到“救星”了。我在沼泽地里交替轮换着使用木板“行走”,这样“行走”的时间和速度大大的加快了许多。天色快要黑的时候,我终于走出了沼泽地。
在大深沟的尽头,有一座风化严重的“ 白石山”。整个山体全部是灰白色的岩石,上面根本没有一点绿色,它与周围的整体环境显得有些格外突出。大老远望去,就显得格外醒目。
晚上,我就在白石山脚下的一片灌木林旁边扎营搭帐篷休息的。睡觉前,我还是习惯性的按我的“老规矩”燃放了一串鞭炮。因为这一带有棕熊、雪豹、狼群、野猪等经常出没的地方。
而且就在白石山脚下,旁边的灌木林里的一棵树底下,我还看到了一大堆人头骨(骷髅),我还数了一次,有二十六颗,都已经糟朽烂了,有好多都已经残缺不全了,这些可能是牧人捡起垒放的。
在我扎营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堆比较“新鲜”的棕熊粪便。所以,我不得不燃放鞭炮“示警”,以“证明”我在这一片地方上的存在。
八月二十六日,大清早,我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里,被一大群黄羊和天山马鹿经过我的“防区”,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和“叽叽”噪动声惊醒了我。我翻身爬起来,钻出帐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看到大概有二、三百只左右的一大群黄羊在一边走路,一边吃草,另外还有三十多头天山马鹿,也是和黄羊群一起“搭伴行走”的。
我的“出现”使得黄羊群和马鹿群一下子惊动了,全部都跑了起来。我身后两边的山梁还发现了十多头草原狼也正在伺机待动,它们就像一支草原奇兵,观察着,监视着山下草地上黄羊群和马鹿群的“一举一动”当然可能也包括我的一举一动也都在它们的监视范围之内。
黄羊群的惊慌*动,以及我的“突然出现”使得山梁上的狼群也在“嗷嗷”的叫。好像是在给同伴发信号,或者是在“交流”。我想我的“突然出现”,使得狼群的围猎行动也有可能不得不改变了,可惜这一场特殊的“战争”在我眼前看不到了,被我给“搅黄”了。
局面发生了变化,都乱套了,黄羊群和马鹿群顺着我进来的路线,向着科克苏河方向奔跑去了,山梁上的狼群,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一个个都消失了,不见踪影。我沿着黄羊群来时的路线,翻过山梁,上面又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这里还是属于包扎墩的一部分。
我绕过了地震塌陷区,淌过了三条岔河,又来到了科克苏河边。在过第三条岔河时,我在岔河边的原始云杉林里,在一颗大云杉树下,又遇到了有人垒起的一大堆的骷髅堆(人头骨)。骷髅堆下面是用石头垒起围了三圈,三层高,骷髅堆上面压着一块退了色的“红布”和二块木板,“红布”和木板上面都印刻着类似伊斯兰《古兰经》之类的“超度”经文和文字,我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骷髅堆里还夹杂了十多个已经氧化变了色的青铜器酒杯或是油灯之类的东西,还有五块发黄残缺断裂的古玉牌,上面刻有鸟兽等一些花纹图案。
大部分骷髅可能是由于年代久远,都已经糟了,腐朽了,碰一下,就碎裂了。我这一路上在一些岔河河沟边的森林里遇到过五次这样的骷髅堆,有的是挂在树桠枝上,有的夹在树叉上,有的还放在石洞里等等。其中也有不少古董之类的东西,有青铜器、玉器、兽骨骨器等等。
因为我本来就只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这些大概也算是“身外之物”吧!对我来说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我只是看了看罢了,没有想要“带走”或者“归为自有”的想法。当然在途中,我还会遇到许多牛羊、马驼或者是一些野生动物的尸骨残骸等等。
晚上,我过了一条岔河,在河边把自己的衣服,鞋,背包等等该清洗的东西全部清洗了一遍,凉在树桠枝上,就在河边的草地上扎营搭帐篷休息。夜里还是会有许多的如:成群的黄羊、天山马鹿、狐狸、狼群、野猪等等一些野生动物来“光顾”或者是路过我的“地盘”。在这个季节里,整个包扎墩大草原上几乎没有一个牧人,所以,这里就成了野生动物活跃的天地。
八月二十七日,将近下午的时候,我在科克苏河上游靠近源头的地方,遇到了最大的一条岔河(支流),河面不是太宽,但是水流特别湍急。当我淌水过河到了河中间的地方时,河水已经淹没了我的大半身,到了胸口部位,河水太湍急了,脚下也越来越是站不稳。一不小心让河水给冲倒了,我在河水里挣扎着,身上还有背包根本就没有办法使力,只能是随波逐流了。
就这样我在河水里给冲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大概有四、五百米远,就在这条岔河与科克苏河的汇合口的地方,被河岸边一棵河水冲倒的大树给拦住了。我抱着大树的树杆,全身已经是没有一点力气了,动都不想再动了,脸上、头上、身上到处被河底水冲的到处“乱跑”的石头给砸伤了,感觉就像是被大黄蜂蛰过一样,酸痛酸痛的很难受。我抱着树杆在河里休息(泡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等身体体力稍缓过劲来以后,才慢慢地顺着大树的树杆游(爬)到了河岸边。
我爬到岔河河岸边的草地上,卸下背包,全身瘫软地躺在了草地上。这一刻我是真正地开心地笑了。仅仅这二、三天,我就经历了数十次“各种各样”生离死别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是“死而复活”的,“离奇”的,刻骨铭心的经历。
当我再次冷静下来,回想自己所经历、发生的这一系列的事情,自己真的觉得有些“命不该绝”的欣慰与自豪。自己从中也学会了一些新的野外生存技巧或者是经验吧!活着真的很好,活着才会有真正地开心地笑的机会。
我躺在草地上,一会儿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身上爬满了许多蚂蚁。我是被蚂蚁咬醒来的,醒来以后,才发现我是躺在蚂蚁窝上面。因为草长的有一米多高,当时我没有发现草底下是蚂蚁窝。我爬起来清理干净身上的蚂蚁,选了一块地方搭好帐篷,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和背包等在河里清洗干净,挂在河边的树上晾干。还好,我的背包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用塑料袋包装好的,防水性能很好,所以才没有被河水泡湿。这样做很好,包括我的背包外面捆绑的帐篷,睡袋也都没有被水泡湿。
八月二十八日,我走到了科克苏河的源头一带,在河岸边的一片原始云杉林里,遇到了两个骑着马偷猎的阿呆。“阿呆”是在新疆甚至在整个西北一带,对一些淘金者、偷猎者、贩卖毒品、贩卖枪支弹药等等专门从事亡命不法犯罪的人的“尊称”。
他们的“光辉业绩”有些早已经在社会上广为争议、流传和痛斥。例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发生在新疆阿勒泰大金沟里,并且拍摄成电影、电视剧的纪录片《黄金缉私队》的故事;还有也是上个八十年代发生在青海可可西里疯狂偷盗猎*藏羚羊,拍摄成著名的纪录片《可可西里》的故事等等。
我曾经于2005年元月份在穿越可可西里的时候,在阿尔金山的鲸鱼湖,遇到过偷盗猎*藏羚羊的一伙阿呆。被他们抓起来当作“奴隶”“使用了”一个多星期,每天替他们劈柴、烧水、做饭等等。如果干活做的不对,或者*慢了,就会要挨一顿毒打。几乎每天都会遭到一顿毒打,到了晚上,把我就像狗一样还用铁链拴住,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寒冷天气里,我被“安排”栓在靠近帐篷门口的地方,还要守夜,负责夜里火炉里的炭火不能熄灭。当时他们只给了我两床军用棉被,我在地上铺一些方便面纸盒子,就睡在那里给他们充当“看门狗”把风。九天的时间下来,我都快要折磨死在他们手下,差点给喂狼群了。
这一次“狭路相逢”。我在科克苏河河边又遇到了两个阿呆。也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他们正向我迎面骑着马过来,我通过望远镜还看到了他们马背上的猎枪。我确定他们就是偷猎的,他们俩各骑一匹马,,另外还牵着二匹马,是驮运他们收获(猎*野生动物的皮毛)的。
当时的地形不是太宽敞,我想躲开他们,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早就发现了我。这也是我在科克苏河谷地带徒步行走,自从包扎墩冰达坂下面的草原站出发后,五天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了人的踪影,不过不是什么好人罢了。
其实,在深山里每一次遇到任何凶狠、凶险的野生动物,我从来都没有害怕过、恐慌过。但是遇到了人,尤其是遇到一些不法的亡命之徒,“阿呆”之类的一些混蛋,就真的有些惊慌害怕了。因为我很有可能随时会死在这些混蛋的手里,而且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的,接下来就可能成为狼群和棕熊等野兽的腹中之物。
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也没有办法躲开他们,就在一棵大云杉树底下放下背包休息。我从背包上取下刺刀和匕首,做好了防身自卫的准备。当时他们骑着马走近我,在离我不到十米左右的时候,他们骑的马好像是受惊了,停下了脚步不走了。另外的二匹驮运的马,每一匹马都驮着两大捆他们猎*的野生动物的皮毛,其中有一匹马背上还搭着一张新鲜的,刚刚*完不久,还挂着血丝的雪豹皮。
他们两个人有一个跟我年纪差不多大,三十多岁的样子,另外一个人的年纪比较大一些,可能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一大把“山羊胡子”都花白了,贼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
开始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年纪轻的那个坏蛋,刚一停下,就从他自己骑的马背上取出一把半自动微冲(冲锋枪),举起抢瞄准了我,就要向我开枪,当时我都给吓“傻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办?然而就在这紧要关头,可能是上天在怜悯我,保佑我吧!他的枪卡壳了,子弹没有打出来,没有枪声,变成“哑巴”了。可是他旁边的老家伙却“不含糊”,脸上长着一脸横肉的老混蛋,下了马以后,还抽打了那个年轻一点的同伴一马鞭,骂了那个小混蛋一顿。然后又从他自己骑的马背上取下一把猎枪,可是一把真正的“大家伙”,而且还是双管的“老古董”。
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取出一颗大拇指粗的火药筒,一边填装火药钢砂,一边还斜着眼瞪着我,看着我心里发毛,的确是给吓坏了。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或者是要做些什么?只有一种感觉,感觉我真的就要死到临头了。反正自己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老家伙填装完火药和钢砂,子弹上了猎枪枪膛,举起枪开始瞄准了我,这老混蛋是想把我一枪打成“马蜂窝”。
冥冥之中,天无绝人之路,或者是运气与机缘的巧合吧!当老家伙在扣动猎枪扳机的那一刻,我的脚下,也就是我所在的云杉树下面有一个旱獭洞,洞口有一堆“新鲜”的旱獭屎,我一不小心正好踩在了上面。老家伙的枪声响了,刚刚巧合的是,让旱獭屎一下子把我给滑到了。因为老家伙是近距离向我开枪射击的,他的“老古董”猎枪的钢砂威力非常大。在我被旱獭屎滑到的一瞬间,从老家伙的猎枪方向猛袭击过来的冲击波(气浪),竟然把我的帽子象吹纸片一样给冲掉了,钢砂擦着头顶射空了。
当时我还留着长发,差不多是披肩发,我的头顶上面有五块指甲片大小的头皮连同头发一起被射过来的钢砂颗粒就像刀子一样给削去了。我的前额头上还让冲击波(气浪)给冲了一个“大水泡”,红肿、疼痛了好几天才消退。命大,运气也的确是真的非常好。我身上倒是没有被一颗钢砂颗粒射中。
事情发生了转折,这样一来,我反击的机会来了。我很快爬了起来,手里提着刺刀就冲了上去。当时他们两个人可能是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冲上去,用刺刀当作砍刀使用,一刀就把还骑在马上的那个年轻混蛋的左臂,从肩膀上直接砍了下来,他的马也受惊了,他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老家伙举起猎枪当作木棒来使,向我一“棒”打了过来,我躲闪不及,肩膀上挨了一枪托。当时这一“棒”把我给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肩膀上“火辣辣”的一阵刺痛。
在这个时候只能是真正地拼个你死我活,没有其它的余地,惟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活命,能够活下来。我在地上一边躲闪老家伙的“大棒”,一边寻找机会再次爬起来。老家伙用大棒(猎枪)打了我好几次,我都躲闪过去了,其中有一“棒”打在了我的脚上,幸好当时我穿的是登山鞋,脚上倒是没有什么大碍。我不停地在寻找机会,爬起来,再次反击。机会来了,我抢了一个“空闲”从地上爬了起来,举起刺刀拼命向老家伙的肩膀上一刀砍了下去。老家伙的整条右臂也被我一刀直接硬生生地砍了下来,同时,我的脸上也被他的“木棒”(猎枪)打了个“擦边球”,挨了一棒。
不过这样一来,形势完全好转到我的这边过来了。我担心他们两个混蛋还会用枪来威胁我,就先把他们的枪抢到手。与此同时我乘势把他们两人打翻以后,就用脚狠劲地在他们两人身上一顿狂乱的猛踢乱踏。因为我穿的登山鞋鞋底比较厚,也比较重,这样一阵猛踢乱踏。把他们两个混蛋的肋骨、腿骨几乎全部都踏骨折、骨碎了。当时,我完全可以听到他们两个混蛋的骨头在我的脚下发出“咔嚓”的骨碎声音,以及他们躺在地上“*猪式”的嚎叫声,响彻山谷。
有时候发自内心深处的狂怒是谁都无法能够完全自我控制的。就我当时的状态,我的狂怒已经是达到了“极限”,我渴望自己能够活着、活下来,但是当时的处境,真的是有些不可预料,有些无法自拔。面前只有强者与弱者,生与死的两种选择,为了我自己自身的安全,更直接地说,为了能够使自己真正的活着、活命、活下来就要必须拼命,一搏到底。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混蛋,也不等叫他们短时间起来,干脆用他们的绳子把他们捆绑起来,并打了死结,让他们根本动都不能动。这也算是“用其人之道以制其人之身”吧!
他们两个混蛋打猎用的两支枪,我用石头砸折、砸歪了以后,连同四公斤左右重的钢砂,三百多发小口径子弹,二把匕首等等都一起扔到了科克苏河里。再把他们带来的四匹马身上驮的所有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我从自己的背包里取了四串鞭炮,延长引火线,拴在马鬃毛上,把马的笼头也卸下来,点燃了鞭炮,马受惊后,沿着科克苏河下游方向疯狂地跑走了。
接下来我检查了他们携带的所有东西:有二顶旅游帐篷,两个睡袋,两个防潮垫,一套他们自己用的锅碗餐具,两只头灯都是户外探险用品,六套衣物,一套便携式柴油炉灶,两只超亮的远射狙击枪灯,二袋大米(二十公斤左右),一大塑料桶柴油等等一些生活用品。另外,还有四张雪豹皮,四张狐狸皮,八张狼皮,四张棕熊皮,十张天山马鹿皮,三十张黄羊皮,十三张北山羊皮等等。我把他们所有的东西全部堆到一起,在上面浇上柴油,一把火全部烧了个“干净”。烧不了的东西我再全部扔到科克苏河里,根本就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一样东西。我决心让他们“自生自灭”,我想这就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这一天,在离开那两个混蛋“阿呆”之后,我没有走太多的路,心里很烦乱,心情很复杂,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难受。我大概走了五、六公里(一个多小时),就在一处牧人的空房子里打地铺休息。一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里非常混乱,很痛苦。
八月二十九日,我的心情还是非常糟糕,什么都不想做。背包里携带的所有食物基本都已经吃完,就剩下四块巧克力。晚上到了奎克乌苏,还是钻进了牧人的一所空房子里休息。这一天除了四块巧克力,我什么都没有吃。一个人躺在牧人的空房子里,很无聊,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躺在那里一个人发呆,想念朋友。
至于那两个“阿呆”我不愿意去想,如果我不那么对付他们,死的就是我,就算当时放走他们,最后死的还会是我。只因为他们在盗猎的时候遇到了我,我必须死,还好我没有死成。这个世界真的没有道理了。
八月三十日,我的心情好多了,在奎克乌苏,我住的房子周围有许多旱獭洞。旱獭是属于啮齿类动物,在整个北方的草原上比较普遍,数量也非常多。而且,这种动物对草原的破坏和威胁也是非常大的,它专吃草根,繁殖能力和草原老鼠一样旺盛。一年每对旱獭可以产子二到三窝,每一窝都有十多只左右。它们的天敌是:雪山金雕,狐狸,狼等。
我一大清早起来就整理好背包,然后开始用鞋带、铁丝在旱獭洞口下“绳扣”套旱獭。我是用鞭炮“二踢腿”炸的方法,一个多小时就套了四只旱獭。现在这个季节的旱獭吃得又肥又壮,跑起来都有些跑不动了,身手敏捷一些的人,用石头追的打都可以打得着。大多数成年的旱獭都有一、二十公斤重,但是在这个时候的旱獭身上能够吃得瘦肉却很少,还不到五分之一,其它全部是脂肪,这主要是旱獭用来过冬,冬眠时的能量储备。
另外,旱獭油(脂肪)是非常好的良药,可以用来治疗:烫伤、烧伤、冻伤、关节风湿、创伤等等都有非常好的疗效。四只旱獭,取出我能吃的部分,也才不过五、六公斤重。我吃了一半旱獭肉,剩下的一半用塑料袋装起来,放在背包里带着路上饿了再吃。
下午天快要黑的时候,我走到了科克苏河真正的源头。宽阔的河床,到处是鹅卵石沙滩,但河水受季节的影响,水量少了许多,水流平缓宁静。这里的海拔比较高,周围的草原土质沙化也比较严重,到处是旱獭洞,草原老鼠也是格外的多。
这里是处在乌孙山与那拉提山的交接地带,开都河与科克苏河的“南北疆”水源分水岭——琼·库力克达坂,以及北疆 伊犁哈萨克族自治州 特克斯县包扎墩草原与南疆 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 和静县巴音布鲁克草原的分界地带。
八月三十一日,我准备翻越琼·库力克达坂,但是在这里,真的可谓是“望山跑死马”。我走了整整一天,才算是真正走到了琼·库力克达坂脚下,还没有翻过去,天就已经黑了,只好选地方扎营搭帐篷休息。
山里的天气是非常复杂多变的,“说风就是雨”。头顶上飘过来一朵云,马上就会有瓢泼大雨或者冰雹下来。在这一天里一连下了六七场“大雨”,一会儿是指甲片大的雪花,一会儿是雨夹雪,一会儿又是倾盆大雨或者冰雹。我身上的衣服在徒步行走的过程中,湿了又干,干了有湿,反反复复。
当我休息的时候,感觉身体有一些不舒服,可能是感冒了。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一般只要好好休息,睡上一个晚上,身体就会恢复的,这也是早就已经习惯了的事情。
九月一日,中午的时候我爬上了琼·库力克达坂。视野非常开阔,一边是科克苏河,一边是开都河,一面是特克斯包扎墩大草原,一面是巴音布鲁克大草原。这一天也是我“正式”离开伊犁(北疆),“进入”巴音布鲁克(南疆)的“第一天”。我的正前方就是壮观而又显得庄严神秘的巴音布鲁克石林。
不过这个地方据我所知,因为它地处两个地州的交接地带,是有些争议的地方。在伊犁哈萨克族州介绍特克斯旅游资源的相关资料和报道中,都有提及这个地方,称这个地方叫科克苏石林或者库克苏石林。然而,在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的旅游资源介绍中,则直接称之为巴音布鲁克石林。
但是,我自己觉得石林的山脚下就是开都河的正源,从地理、地形等方面是属于巴音布鲁克草原的一部分。而且,这里还是巴音布鲁克草原著名的“冬窝子”。所以,我习惯性的叫它巴音布鲁克石林。
巴音布鲁克石林下面是一大片牧场,牧场上有巴音布鲁克林业管理所“四号”管理站、草原管理站、兽医站、配种站、卫生所、学校等等。虽然这一路都是一直在草原上行走,但是,在整个包扎墩大草原上,由于季节原因,一连一个多星期我都没有看到牧人和牛羊。
站在琼·库力克达坂上,我再一次看到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面,看到“久违”了的牧场炊烟、牛羊、马、驼,心里也有些禁不住的激动澎湃。可是要走到下面牧场的“办公区”,半天时间是绝对走不到的。且不管那么多了,走到那儿是那儿,走一段算一段吧!
当我走下琼·库力克达坂,天色已经快黑了,就在开都河源头河边的草地上扎营搭帐篷休息。这一带的四脚蛇(蜥蜴)很不错,体格比较大,有十五、六公分长,而且看着感觉有些“笨”,不怎么“灵活”,显得很温顺,很容易就可以逮着。我搭好帐篷以后,就开始动手准备“晚餐”,因为走了一天的路,我还没有吃东西,而且早就“弹尽粮绝”了。
我逮了三十多只四脚蛇,剁了头,剥皮取出内脏以后,在河水里随便洗了洗,就可以吃了。四脚蛇的骨架,基本都是软骨、脆骨,这样连着肉带骨头一起嚼着吃,都是比较嫩,还很不错。
九月二日,早晨我睡了一个“回头觉”,一觉睡醒来已经是快要将近中午了。太阳烘烤在帐篷上,我感觉完全是在蒸桑拿浴一样。我爬起来,钻出帐篷,在冰凉的河水里,好好洗了个“冷水澡”(全身用毛巾擦了一遍),感觉全身都很舒服,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心情也非常愉快,一路一边走一边玩。
下午,下了一场大雪(雨夹雪),我也正好走到了巴音布鲁克林业管理所“四号”林管站。“四号”林管站的负责人李学忠(站长),是2006年四月份在巴音布鲁克草原,察汗努尔达坂上认识的老朋友。这次我到了他的“辖区”,正好他在值班。
这里的牧人民族比较“杂”,主要是蒙古族,另外还有藏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回族等。在这里,会说汉话的除了李雪忠(汉族)和另外六、七个其它单位的工作人员以外,其他牧人基本不会说汉话。后来经过老朋友李雪忠的介绍,虽然语言沟通有些困难,但他们知道了我是从西藏徒步来的探险者,对我非常热情,也很好奇,不时的会有人来林管站看望我,给我送来手抓羊肉、纳仁、拌面(拉条子),甚至还有苹果等等。
他们对我的这种真诚热情的款待,真让我有些欣喜若狂,非常感激、感动。还不时的有牧人来邀请我到他们房子里去做客、休息,但是林管站有“内部”接待室,而且还是“标准间”,朋友李雪忠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所以,我只好婉言谢绝了牧人朋友们的邀请。
晚上由朋友李雪忠等带着我算是“回访”,更应该说是狂欢。我们在“中国大饭店”(草原蒙古包)、卫生所、兽医站、林管站,“跑了四场龙套”,喝了四场酒。这又是一次真正的民族大团结,民族大聚会,其中有:汉族、蒙古族、维吾尔族、哈萨克族、柯尔克孜族、回族、藏族等。
草原大饭店还可以临时改变当做“慢摇吧”,虽然设施没有大都市里的慢摇吧那么豪华、奢侈,那么科技,先进,也没有“美女如云”的场面。但是气氛、氛围却非常地好,有各个民族 “爵士音乐”、“摇滚音乐”,也有“草原牧歌”。酒足饭饱,“舞池”跳够了,我们才各自回去休息。
当时,我回到林管站,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有些很兴奋,又是一夜失眠。的确真正地感慨万千,感觉自己“生离死别”之后,又来到了“人间天堂”《天上草原》,这大概也算是我的一段《悲情布鲁克》草原故事吧!
旺秀多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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