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多纳远去，留下永恒的传奇。图/Osports
迭戈西去，寰球同悲。百余年足球史，失去了一个最天纵奇才、最特立独行、最红黑兼具的存在，有多少人爱他，就有多少人恨他。
在迭戈身为球员、主教练、观众的60年间，无数次和他生命有过交集的上司、手下、朋友、对手，或许更能从各自视角，勾勒出一个更加全面而真实的迭戈。
比拉尔多
他是马拉多纳最信任的老上司
谁是最能发挥马拉多纳天才的主帅，或者说，谁是最能让桀骜不驯的迭戈服帖的那一个？绰号“大鼻子”的卡洛斯·比拉尔多退居第二，恐怕无人敢称第一。
与出身草莽的马拉多纳不同，任教期间无论晴天雨雪，总是一身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比拉尔多，更像是优雅的学院派。
1982年世界杯，向巴蒂斯塔小腹踹出黑脚、染红被逐的青年迭戈，着实伤了1978年世界冠军主帅梅诺蒂的心，但比拉尔多甫一接任，就毫不犹豫地把“国家罪人”马拉多纳立为绝对的战术核心。阿根廷队的战术，简而言之就一条：“剩下的人守住球门，然后进攻的事情交给马拉多纳。”
树立马拉多纳的核心地位后，比拉尔多开启了任内最惊世骇俗的变革。他剥夺了民族英雄帕萨雷拉的队长袖标，交给马拉多纳，但要求则是，必须在这一个月内百分之百奉献出自己的力量，成为负责任的老大。做出这个决定之初，比拉尔多收到了球迷雪片般的威胁信件，尤其是河床球迷，他们几乎要*了“大鼻子”。
然而，比拉尔多的豪赌，赚得盆满钵满。那届世界杯，马拉多纳不但进球、助攻一肩双挑，甚至连球队选取客场队服颜色之类的小事，都亲自过问拍板，着实领袖风范十足。从1983年到1990年，7年时间里比拉尔多和马拉多纳精诚合作，以世界杯的一冠一亚迎来阿根廷足球的最高峰。
尽管比利时队主帅蒂斯曾酸溜溜地嘲讽比拉尔多业务能力有限，“给我马拉多纳，比利时队也能问鼎世界冠军。”然而，维纳布尔斯、巴西莱等和迭戈没有共鸣的主帅，早已不止一次地证明，马拉多纳固然只有一个，比拉尔多也着实不多。
身为执教马拉多纳时间最长的主帅，比拉尔多几乎和马拉多纳如影相随。结束国家队的7年合作后，两人又先后在塞维利亚与博卡青年共事，合作9年之久，几乎横跨了马拉多纳的巅峰期。
12年前，心血来潮的马拉多纳架不住阿根廷足协邀约，首次执掌国家队时，见惯大场面的比拉尔多又应老部下邀约，担任国家队体育主管。然而，伴随着阿根廷队兵败南非，曾无数次共度蜜月的两人，最终也不免互生嫌隙。马拉多纳攻击比拉尔多“背叛了自己”，比拉尔多则回击指责“无端而疯狂”，甚至威胁要把共事期间的一系列秘闻公布于众。气急之下，老人甚至翻起了旧账，“率领阿根廷队夺得世界杯冠军的是我，而不是迭戈，1985年他踢的什么水平，自己心里有数，是我给了他机会。”
师徒二人从情同父子再到形同陌路，委实令人唏嘘，但时隔多年之后，当事人已将恩怨淡然处之。
比拉尔多去年回忆2010年世界杯时用了鲜活的比喻句：“阿根廷足协在错误的时间把球踢给了马拉多纳，但更加错误的是迭戈接到了这个球。这一切都过于荒谬，对足球缺乏严肃。”而被问及马拉多纳和梅西谁更出色时，“大鼻子”不假思索，“梅西兑现了更多的天赋，但马拉多纳的天赋显然更高。”
马拉多纳“上帝之手”。资料图片
彼得·希尔顿
他是马拉多纳的头号背景板
“第一个进球，他触犯了上帝，但必须承认的是，第二个进球发生时，他就是上帝。”时隔34年，当马拉多纳驾鹤西去时，后半生几乎都活在“上帝之手”阴影下的彼得·希尔顿，终于放下了对仇人的执念。在马拉多纳一生击败的诸多对手中，希尔顿或许不是最有名、最悲情、最倒霉的一个，但一定是最常被提及的那一个。
公允而言，1986年世界杯的英阿大战，之于潘帕斯军团登顶的战略意义，并不及此后的半决赛和决赛。然而，4年前英阿马岛战争后，这次狭路相逢，从对决出炉时就被赋予了太多超越比赛的意义。
身处风暴眼的马拉多纳，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接受《泰晤士报》专访时，他的开场白是：“嘿，伙计，我只管踢球，对政治一无所知，真的，一无所知。”每当被问及敏感话题时，狡猾的迭戈总会绕到世界杯开战前，他在白鹿巷球场参加的纪念赛，对格伦·霍德尔的技术更是大加赞赏。
然而，此时已近职业生涯暮年的霍德尔，早已无法限制老马，全英格兰都把取胜的希望，寄托在了队长彼得·希尔顿身上，这位埃弗顿传奇门神虽然年已37岁，却仍是三狮军中流砥柱，尤其在英格兰队的紧逼战术并未奏效的情况下，希尔顿的扑救，似乎是他们阻止马拉多纳破门的关键所在。尽管赛前身为队长的两人交换队旗、握手致意时都面带微笑，但伴随比赛深入，气氛早已归于紧张。
略显平淡的上半场过后，下半场开场仅5分钟，英格兰队霍奇不经意的失误，成为比赛的转折点，马拉多纳突然前插，和希尔顿奋力争抢这个见高不见远的回传，禁区内的希尔顿，无疑是用手击球更合理的那一个，但英格兰人却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矮了近20厘米的老马，以隐蔽的左手击球将皮球送进网底，不等所有人回过神来，便开始狂奔庆祝。
当突尼斯主裁本纳赛尔将手指向中圈时，一向以温文尔雅、冷静淡定著称的希尔顿瞬间暴走，他冲出禁区一直奔到主裁面前，咆哮着向他解释刚发生的一切。面对英格兰人的质疑，满脸嘲讽的阿根廷10号，只是用他完成进球的左手，指了一下自己的头。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无需赘述。彼得·里德、史蒂文斯、布彻、芬威克相继被阿根廷天才摆脱后，弃门出击的希尔顿赌上了所有，但英格兰门神的一切努力成了徒劳——马拉多纳连人带球从他手边潇洒掠过，然后将皮球扫进空门。面对这个无法复制的进球，英格兰队主帅老罗布森分外无奈，“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一位天才战胜了我们一半的球员。”
本场被马拉多纳两次羞辱的希尔顿，余生都在为“上帝之手”耿耿于怀，“这粒进球因为错误的原因而被外界铭记。我做了能做的一切，那张著名的照片显示，我比他的头更接近球，这就是为什么他用手去碰球。人们总是说：'哇，他跳得比你快'。但是他根本没有，他只是骗了所有人。他是个伟大的球员，但对我而言，他不值得尊重。”
此后，在马拉多纳潦倒落魄之际，不少好事者希望希尔顿和马拉多纳一同上电视对话，但被前者毫不犹豫拒绝，“我不会和他握手。”就在两年前的世界杯上，希尔顿还发起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投票”，让球迷在社交媒体上决定他是否要和马拉多纳见面。直到去年，谈及VAR在英超的错判、漏判时，希尔顿是坚决的力挺派，“他（马拉多纳）的作弊毁灭了英格兰队，如果1986年世界杯有VAR该有多好！”
然而，纵然遭遇了足球史上最著名的错判之一，同时亲历并见证了马拉多纳魔鬼和天使双面的希尔顿，并未因这场失利而有损历史地位。但颇为滑稽的是，自此之后，英格兰队门将便屡屡成为南美巨星成名的背景板——16年之后，比希尔顿更年长的大卫·希曼，面对罗纳尔迪尼奥的“天外飞仙”时，比前辈更为狼狈。
马拉多纳和马特乌斯。资料图片
马特乌斯
他是马拉多纳的一生之敌
就在马拉多纳去世前一个半月，贝肯鲍尔、克林斯曼、布雷默、沃勒尔、奥根塔勒等德国足坛名宿，齐聚意大利托斯卡纳，庆祝夺得1990年世界杯30周年。他们在决赛中击败的，恰恰是拥有马拉多纳的阿根廷。
彼时，日耳曼战车的战术核心和领袖，恰恰是只比老马小了半年的马特乌斯。从国家队到俱乐部，生涯巅峰期始终龙争虎斗的两人，堪称1990年代前后的一时瑜亮。
如果没有迭戈，1986年世界杯最亮的星，显然是马特乌斯。1/8决赛，马特乌斯任意球绝*摩洛哥；1/4决赛对垒东道主墨西哥，点球大战第3个操刀的他稳稳命中。然而，决赛对马拉多纳形影不离的马特乌斯，虽然没让前者直接破门，却仍然无法阻止迭戈送给布鲁查加的致命传球。拼到染黄的洛塔尔，着实体会到了1970年世界杯贝肯鲍尔功败垂成的滋味。
尽管分别来自两个大洲，但两人的对抗却从世界杯延续到了意甲。1988年，马特乌斯转会国际米兰，与队友布雷默、克林斯曼组成“德国三驾马车”。在此之前，马拉多纳率领的那不勒斯成了意甲新贵。
彼时，那不勒斯对足球尤其是马拉多纳狂热到极点，能容纳85000人的圣保罗球场常年座无虚席。在目睹马拉多纳率队击败尤文图斯后，5名那不勒斯球迷当场激动到昏厥，两人犯了心脏病。马拉多纳出门前，要从法拉利跑车探出头来，逐一接受球迷的亲吻，几乎每个那不勒斯人的床头都会挂着两幅挂画：上帝和马拉多纳。
马拉多纳谈及那不勒斯只有一个词：家。
然而，马特乌斯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1988-1989赛季，国米问鼎意甲，尽管接下来的1989-1990赛季那不勒斯再度加冕，但夺得意大利超级杯的蓝黑军团，依旧保持着对对手的压力。在那一年夏天的世界杯战场上，“二马”在决赛中再度狭路相逢，胜负却和4年前迥异，尽管自称“鞋带松了”的马特乌斯没有主罚决定比赛结果的点球，但失利后泪流满面的迭戈，对着话筒疯狂宣泄：“FIFA和所有的裁判，都是黑手党。”
在那之前，伴随着阿根廷队在半决赛淘汰东道主意大利，以往将马拉多纳视作真神的那不勒斯，也不再和球王亲密无间。随着尿检事件东窗事发，一夜间老马从宠儿成为弃儿，而逃税和私生子风波，一度又让意大利拒绝球王入境。1991年首届世界足球先生颁奖礼，FIFA最高荣誉授予了马特乌斯，而非马拉多纳。坊间的风评，俨然是迭戈由红转黑的开端。
尽管有着相似的职业长度，在各自国家队也是说一不二的领袖，且都身披10号战袍常年作战，但令人颇感啼笑皆非的是，马特乌斯在退役之后，俨然成了德国足坛的马拉多纳。除了隔三差五地换女友，狂喷一切也成了马特乌斯的日常，而在球员时代，始终以严谨、奉献、铁血著称的马特乌斯，一直站在老马的对立面。
卡尼吉亚
他是马拉多纳最忠实的“门徒”
25年前的阿甲赛场，糖果盒球场出现过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染着金发的10号送出直塞，同样一头金发的7号接球后轻松摆脱门将，推射空门。进球后，7号一路狂奔到10号面前，捧起后者已经发福的圆脸，狠狠地吻在后者的厚唇之上，且是长达6分钟的舌吻！
彼时，平均年龄已有32岁的两人，演绎了激情四射的“黄昏恋”。挑战足球卫道士承受底限的，恰恰是马拉多纳和他一生最心有灵犀的战友——卡尼吉亚。
1990年世界杯前，卡尼吉亚和马拉多纳似乎风马牛不相及。比起被博卡奉为真神的老马，“风之子”出身河床青训，马拉多纳刚到欧洲就加盟了豪门巴萨，而卡尼吉亚则将毫无存在感的维罗纳作为欧洲第一站。
这一切，并没有妨碍意大利之夏时，年纪相差了7岁的两人联手摧城拔寨。当带伤作战的老马身陷重围、甚至连点球都不牢靠时，是卡尼吉亚一次次“溃围而出”，一剑封喉。1/8决赛击落夙敌巴西，遭遇4人合围中的马拉多纳送出致命斜塞，无人看管的卡尼吉亚一剑封喉，成为桑巴军团上世纪末最深的痛。
阿根廷卫冕的希望起于卡尼吉亚的冒尖，却也终于卡尼吉亚的停赛。世界杯决赛中，阿根廷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以被罚下两人的丑陋演出收场。卡尼吉亚成为这届一言难尽的征程中，最大的亮点。此后4年里，在马拉多纳时常缺席的日子里，卡尼吉亚不但能力挽狂澜，甚至某些时候扮演着老马的角色。1991美洲杯，卡尼吉亚打进2球，助攻4次，率队轻松加冕；1994年世界杯小组赛，当巴蒂斯图塔们面对着尼日利亚一筹莫展时，是27岁的卡尼吉亚梅开二度，就此为蓝白军团锁定出线。
身为马拉多纳最忠实的门徒，卡尼吉亚的人生轨迹，也和老马惊人相似甚至重合。当马拉多纳因可卡因检测阳性被禁赛时，卡尼吉亚同样在意大利栽倒在尿检上，长达13个月的禁赛期，让罗马球迷尊奉的“风之子”成了瘾君子。马拉多纳背着克劳迪娅，与多名情人鬼混，而对卡尼吉亚的忠贞度存疑的结发妻子，也曾在与丈夫大吵一架后当街裸奔。当然，最著名的反抗，还在于两人对时任国家队主帅帕萨雷拉的嘲讽，当“铁帅”要求国家队球员不得留长发、戴耳环，否则就驱逐出队时，第一个跳出来唱反调的卡尼吉亚，依然故我地蓄着长发、戴着耳环，甚至连迭戈本人，也少见地戴着金耳环比赛，声援老友。
身为迭戈最可靠的战友与最忠实的门徒，卡尼吉亚的谢幕，都和老马如出一辙。马拉多纳在世界杯上的最后一瞥，是1994年1/8决赛被罗马尼亚淘汰之时，因服用禁药只能作壁上观的他在看台上泣不成声，哭倒在克劳迪娅怀里。2002年世界杯意外成为阿根廷23人中最年长一个的“风之子”，在阿根廷与瑞典的出局之战中，因指责裁判被请上看台，日韩之行零出场的他，在看台上燃起了一根香烟……
无巧不成书的是，当迭戈逝世噩耗传来，此前还曾为马拉多纳祈福的“风之子”，在社交媒体上仅有寥寥数语——“安息吧，我的兄弟”，而告别挚友的图片，也是迭戈吞云吐雾的黑白照片——毕竟，老马本世纪初曾常年在古巴生活，酷爱雪茄，两人30年的肝胆相照，仍以彼此最臭味相投的癖好，画上句号。
梅西和马拉多纳。图/Osports
梅西
他是马拉多纳最靠谱的接班人
“对于所有阿根廷人和足球运动员来说，这是非常难过的一天。他离开了我们，但也没有离开，因为迭戈是永恒的。”第一时间获悉老马去世的消息后，梅西在社交媒体上动情写道。近40年来，“下一个迭戈”的寻觅和造神之旅，曾在奥特加、艾马尔、达历山德罗等人身上无数次重复。时至今日，梅西或许是最接近终结这个悬念、却又让这个悬念继续蔓延的那一个。
年龄上，梅西是马拉多纳的子侄辈。事业上，梅西和马拉多纳的共同点多到不胜枚举，同样不满17岁就进入俱乐部一队，同样率队捧起世青赛冠军，同样完成过“上帝之手”和“连过五人”，同样在青葱岁月因侵犯对手，吃到过国家队生涯第一张红牌……然而，更长的维度里，马拉多纳是梅西一生的参照物，也是悬在头上无法回避的话题。对此，不善言辞的梅西早就希望终结比较，“我再踢一百万年，也达不到迭戈的水准。”
对于后辈们，一向苛刻的马拉多纳，几乎从未承认梅西超越自己，哪怕俱乐部层面的梅西早已近乎完美。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2008-2010年间，两人居然以主帅和队员身份，完成了一届世界杯征程。遗憾的是，教练生涯多半在玩票的老马，唯一认真的一回并未和梅西擦出火花。预选赛期间，救老马于水火的是35岁的“疯子”帕勒莫；世界杯上高光的，是特维斯和伊瓜因，而交出0球0助的梅西，收获的是5届世界杯征程的最差表现，尤其在金球4连的大背景下，这种反差尤其扎眼。
然而，马拉多纳对梅西，多少仍有馈赠。共事两年间，马拉多纳不止一次亲身示范梅西如何主罚任意球，后者在生涯后半段又多了一项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器。马拉多纳对梅西的应援，哪怕在卸下国家队主帅身份之后，也未曾改易。
两年前的俄罗斯，马拉多纳在看台上为梅西贡献了最多的表情包。从目睹梅西射失点球时沮丧溢于言表，到阿根廷生死战绝*尼日利亚时的指天祈祷、狂野呼啸，一个真性情的观众老马，固然未能让阿根廷队逆天改命，却让潘帕斯军团悲情征程又添一笔浓墨。两人短暂的合作，固然未曾擦出火花，但一生孤傲的球王，却在生命最后的岁月，以最纯粹、最诚挚的方式，向最像自己的后辈完成了致敬。
特维斯
他是马拉多纳最偏爱的坏小子
在浩如烟海的“迭戈接班人”中，特维斯显然不是最像的一个，却是最被球王垂青的那一个。与马拉多纳一样出身贫民窟的“野兽”，身体力行地践行了迭戈的那句名言：“我有皮球，我即富有。”
诚然，出道就被当做中锋使用的特维斯，不是马拉多纳式的指挥官，但和上世纪80年代备受剪刀脚、背后铲球、拉拽的马拉多纳一样，有着混不吝胆气的特维斯，总是选择以牙还牙，斗气满格的状态，这让迭戈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2004年雅典奥运会，阿根廷队夺得本世纪第一个世界大赛冠军，打进8球摘走金靴的特维斯，与1986年马拉多纳带队夺得世界杯时别无二致。
出身博卡、曾身披10号捧起阿甲和南美解放者杯，马拉多纳在阿根廷未能实现的宏愿，全部在后辈特维斯身上兑现。也难怪对这个脾气暴躁、性格乖戾的坏小子，马拉多纳给予了最多的关注、信任甚至无条件的力挺。
特维斯在曼联踢得不开心，马拉多纳第一个站出来炮轰弗格森，“凭什么让特维斯踢边路，而把中路让给C罗？弗格森就是不喜欢特维斯。”“野兽”转战曼城，因拒绝替补登场被罚坐看台，老马再度发飙，“曼奇尼忘恩负义，是谁帮他夺得了英超？”而当巴蒂斯塔做出不再征召特维斯进国家队的决定后，马拉多纳毫不留情，“谁能告诉我，还有比特维斯更好的前锋吗？不选他的主教练，是酒喝多了或药吃多了？”
在仅有的一届世界杯执教历程中，马拉多纳给了特维斯足够的信任。尽管组队时声称阿根廷队是“马斯切拉诺和其他10个人”，但在进攻端，不愿给梅西传球的特维斯，得到了马拉多纳的默许，在南非世界杯上的表现，也更胜前者一筹。马拉多纳对爱将的评价更令人牙酸：“南非世界杯上，有哪个前锋的表现，比得上特维斯的30%吗？”
遗憾的是，当马拉多纳负气下野后，围绕在特维斯头顶的光环也随之而去。人们看到的，是一个球技日渐消退，但脾气与日渐长、俨然集中了迭戈性格阴暗面的坏小子。迭戈有关国家队用人的争论，几乎一多半都与特维斯有关。甚至连特维斯短暂的中超之行后，马拉多纳都为特维斯叫好，“在中国赚足了钱，又回到博卡，完满！”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煊赫如马拉多纳，也无法免俗。后半生“口业”中，马拉多纳为特维斯“鸣冤”的次数，着实多了些。对马拉多纳职业生涯影响至深的体能师费尔南多，总爱说迭戈和马拉多纳是两个人：“如果你是迭戈，我可以跟你一直走到最后；但如果你是马拉多纳，我想我会在某一刻停下来。迭戈纯粹、赤诚，但马拉多纳却是个叛逆、狡黠、虚荣又浮夸的人。”
马拉多纳和阿圭罗曾经情同父子。图/视觉中国
阿圭罗
他是马拉多纳最伤心的前女婿
在众多80后接班人中，阿圭罗和马拉多纳的关系，本该最为接近，但结局却最令人唏嘘。7年之前，曼城历史射手王还是球王的乘龙快婿，但7年来两人非但几近绝交，更是恶语频频。今晨欧冠小组赛，替补登场的阿圭罗向前岳父遥致缅怀，不知天堂里的老马，会不会选择原谅？
情史丰富的老马，对结发妻子克劳迪娅或许不够忠贞，但对两个女儿尤其是幼女詹妮娜，却宠爱备至。当2008年阿圭罗和詹妮娜拍拖亲吻的照片被狗仔队公布时，愤怒的老马甚至要找阿圭罗决斗，但随着两个年轻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女儿奴”迭戈放下了成见。2009年，马拉多纳的外孙本哈明出世，阿圭罗也就此成为马拉多纳国家队的常备成员，号码则是颇具象征意义的16号——马拉多纳当年从阿根廷青年人出道时，也身穿这个号码。
然而好景不长，世界杯后，阿圭罗和詹妮娜的感情迅速降温。詹妮娜的闺蜜卡丽娜乘虚而入，与阿圭罗出双入对，两人婚姻就此在2013年画上句号。尽管对爱孙宠溺有加，但提起负心汉阿圭罗，马拉多纳着实对这个前女婿只有恨、没有爱，“窝囊废和软蛋，我连他的名字都不想提。”全家人当年的合影里，阿圭罗被全部涂黑，俨然不曾存在过。
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2014年正在克罗地亚度假的马拉多纳在一家夜店喝醉后，对一名过路的行人张口大骂，“阿圭罗！你这个XX养的！”骂完后，老马还拿起一个酒瓶向地面砸去，并做出挥拳动作，恨不得把面前的“阿圭罗”打一顿。
老马对阿圭罗的愤怒，甚至绵延到了国家队，身为梅西密友的阿圭罗，在状态最佳的年代，只能屈就替补。虽然阿圭罗的39个国家队进球比马拉多纳的34个更多，但“前女婿”和老马的恩怨，显然不是一天半天所能化解。
阿圭罗的风流固然令迭戈恼羞成怒，但年轻时的老马本尊，又何尝不是如此？1985年去朋友家度假的西纳格拉恰巧住进了马拉多纳家旁边的房子，“他很幽默也很有吸引力，我们在他家里消磨了很多时光，所以当我发现自己*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吃惊，因为我们都知道当时他做了什么。”时隔多年，马拉多纳承认自己生命中有太多美人过客，她们个个聪明优雅，而他“不是个圣人”。“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翁婿两代，殊途同归。
专题撰文 杨健
新京报编辑 王春秋 校对 危卓 李立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