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凯库拉人不说Railway Station(火车站),而是说请带我去Whale Station(鲸鱼站),他们会故意拖长了声音说Whale这个词,这种夸张之处也正是他们最可爱的地方。
一天中的任何时候,凯库拉海边总有人钓鱼 本文均为 Lily丽 图
Whale Station就在凯库拉镇头的桥下,沿着石滩走一点点路就到了。其实要不是赶时间,我真想下到海边,和那些钓鱼的人一起傻呆呆地坐上片刻。这里的海平静无波,蓝得如同一块固定的水晶,只有那些海鸥飞来飞去,偶尔拍打水面激起的白色小浪花,才能打破这样的宁静。
其实Whale Station只是凯库拉人对它的昵称,其正式的名字叫做Whale Watch。观鲸站里时刻播放着关于鲸鱼和其他海底生物的科普教学片,出发前人们也在这里接受安全普及知识。由于南方来的寒流与北方来的暖流正好在凯库拉附近的海域里会合,形成上升暖流,因此栖息在深海中的各种海洋生物都追随着这股暖流一起来到了浅海,其中也包括我们今天企图观看的抹香鲸。
在著名海洋小说《白鲸》中,抹香鲸被描写为凶猛的恶魔,但实际上这种鲸鱼的性情相当温顺。它是世界上潜水最深的哺乳动物,有时甚至可以下潜到海底2000米。
每两个小时左右,它就会浮出海面换气,这段时间,也就是人们可以欣赏它们的时间。有趣的是,观鲸站声称,如果看不到鲸鱼可以退款,可见这段海域鲸鱼的数量有多密集。
海面上远远望见鲸鱼尾巴
出发后才知道,原来之前平静的海面都是假象。船开出十分钟不到,便能感觉到海浪的汹涌起伏。我们时而迎浪而上,时而顺波滑下,心脏也随之产生了某种类似荡秋千的失重感,这时才体会到观鲸站在前面的口袋里放上厚厚一叠呕吐袋的良苦用心。我闭上眼睛,默默等待这股眩晕感的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船速慢了下来。广播里一个兴高采烈的声音说:“鲸鱼就在那里!我们找到它了!”于是船舱里的所有人,不管晕着还是清醒着,一窝蜂地涌上甲板。
我朝着船员指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条抹香鲸正懒洋洋地浮在那里,缓慢地向前移动,不时从鼻孔喷出小小的水柱。虽然看上去它的体积绝对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惊人,但一旦想到这个家伙浮出水面的体积只是“冰山一角”,便不能不将它想像成一艘潜艇了。忽然,广播里又激动地喊起来:“大家准备好相机,它要下潜了!”——也不知道船员们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大家纷纷听话地举起了相机。
几秒钟之后,只见鲸鱼抖了抖身体,然后头部向下一沉,巨大的尾鳍随之高高扬起,在蓝色的海水里显得如此摄人心魄——这就是印在许多新西兰旅游明信片上的标准照片。
“每个人到凯库拉来都会观鲸吧?”回程路上,我问船员Cathline。她是个金发碧眼的姑娘,有着洋妞特有的大条性格和甜美笑容。
“差不多吧,我想是的。起码跟吃龙虾的人差不多多。”
“龙虾?”
“凯库拉的名字就是龙虾呀!”她似乎有点惊讶于我的无知。
原来,在毛利语中,凯库拉就是Kai(食物)和Koura(龙虾)的意思,直译大概就是“吃龙虾镇”。
笼子里新鲜捕获的龙虾
既是如此,在这里就非吃龙虾不可了。可是直接走进餐馆点菜似乎有点太过无聊,于是我们决定加入当地旅游团,亲自出海捕捉小龙虾。
就一个半小时的航程而言,当地比较大的船公司一般都收100新西兰元/每人,小船家Gerald则收费75元,加上他的服务口碑不错,于是我们就定下了Gerald的团。次日清早,小船乘风破浪驶向大海,风浪已比昨日放缓不少,Gerald加快了船速,继续将船开往更深的海床。
大海上没有指示牌和路标,Gerald只有靠着指南针寻找前一天放置龙虾笼的地方,见到小红球在哪漂浮,他就往哪停船,然后船员们一起合力将笼子拉上,笼子内已有二十多只红色龙虾在活蹦乱跳——这是前夜的渔获。把龙虾倒入箱子里后,Gerald又在笼子内放下鱼饵,然后再度将笼子抛入大海。
“那是龙虾饵,诱惑贪吃的龙虾入笼。不过要留意八爪鱼——它们最爱吃龙虾,所以我天天要出海取龙虾,不然等到八爪鱼爬到笼子里慢慢享用龙虾大餐,等我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虾壳了。”说着,Gerald又拉起另一处的笼子,笼子里果然有只体型中等的八爪鱼,还有只见壳不见肉的虾壳,想必已成八爪鱼腹中口粮。Gerald毫不犹豫地捉起八爪鱼,用力撕裂它的嘴巴后将其抛入大海。“不能留下它,有它就没有龙虾。
这场面有点“残忍”,我看得不免胃又好一阵翻搅,幸好Gerald指着不远处的黑点说,“看!有成群的海豚,我们过去看看吧。”
果然是成群的海豚在海上嬉戏,它们浑身像涂过油般发亮,在阳光照耀下更显得油光闪闪。见到人类靠近,天性顽皮的它们即兴表演跳跃划过海面,加入演出的海豚数量越来越多,肉眼看到已超过一百只。我们当场傻了眼,两人用左手捉着摇晃的船只扶手,右手抓住相机一阵猛拍。“跳下去和海豚一起游泳吧!这里有救生衣,别怕”,Gerald不断鼓励我们跳到海里与海豚共舞。我当下心动,可是看到颠簸滚动的海浪又却步了,手里拿着救生衣但就是没勇气跳下海,只好继续用双眼观赏海豚的精彩演出。
这美妙的一幕立时驱走令人难受的晕船症,Gerald趁我们还沉醉在海豚惊喜中快速把船驶回海岸。他一边将一箱丰收的小龙虾搬上岸一边邀请我们说,“我猜想你们大概不会煮龙虾,那下午五点多就到我家来吧,我们一起吃晚餐。”
Gerald的房子拥有无敌海景
就像许多凯库拉人一样,Gerald的房子也拥有无敌海景。40年前,还是20岁小伙子的Gerald梦想拥有一栋临海房子,于是在父母的资助下买下它。当年的小镇并非热门旅游区,于是房子一直空关着无人居住。直到几年后他结婚生子,这房子才成了一家人的度假屋,冬天来滑雪,夏天则出海捕鱼。
几年前,Gerald提早退了休,他回到这栋年少时的梦想之屋,买了一艘小船开始带游客出海捕龙虾,既是事业,也是爱好。不出海的日子里,Gerald便懒洋洋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海,闲闲散散便是一天。
随着近几年来旅游业的暴涨,凯库拉的不少临海房子都已经过大肆装修后改成高级家庭旅馆,装修是奢华了不少,但也因此失去了原本的感觉,然而Gerald的房子却保留着40年前的面貌,简单而原始,仿佛是间乡间房子。
新西兰人的热情在Gerald身上尽显无遗。无论是什么国籍,只要在凯库拉认识的游客,若家里有空床,Gerald都会邀请到来家里做客,他家大门更不上锁,随便陌生人出入。
Gerald的两个女儿都在外头工作,由于女儿喜欢住在帐篷与大自然亲近的感觉,于是他在院子的草坪上搭起帐篷,里面放了两张单人床,随时欢迎女儿回家度假。我们就住在这个帐篷里,Gerald说,这帐篷很受欢迎,昨天刚走了两个苏格兰女生,今天我们就搬进来了。他家还有个小客房,现在住着一对英国情侣。
Gerald几乎每日都亲自料理龙虾招待朋友
放下行李,我们跟着Gerald参观他的房子。确实,这房子虽然不豪华,却保持得窗明几净,客厅的茶几上,放着泛黄陈旧的照片,除了他年轻时的家庭生活照外,还有父母的合照,一对置放在角落的木质古老滑雪用具是他父亲年轻时使用的“古董”,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年长。
别小看Gerald一个单身汉,他还挺爱下厨的,厨房里除了西式酱料,还有不少东方调料。由于新西兰政府严厉管制龙虾买卖交易,所以Gerald并不售卖龙虾,而是将之送人,因此交了不少朋友,经常有人送上熏火腿、牛排和面包等食物作为回报,他也乐得和我们分享这些美食。再加上他自个在后院菜园种的玉米、苹果、草莓、高丽菜、椰菜花、胡萝卜等十多种有机蔬果,便是非常丰盛的一餐了。
Gerald的菜园并不施肥也不洒农药,而是以有机堆肥法种菜,在菜园掘开一个坑洞,将吃剩的菜叶鱼骨虾壳等厨余丢入坑洞,然后以泥土覆盖,便是上好的肥料。用这种方式种出来的蔬菜有种小时候才能吃到的芳香,而不是工业化时代硕大无味的食物。有趣的是,Gerald自认最得意的招牌菜不是龙虾,而是蔬菜汤和生菜沙拉。“为什么到超市买菜?花了钱还要吃下有农药的蔬菜。我这要吃什么自己采,我弄一道美味的蔬菜汤给你们尝尝,那真是人间美食。”他夸张地将手指放在嘴边,一副饕餮的表情。
Gerad最自豪的招牌菜居然不是龙虾而是自产蔬菜色拉
当然对我来说,龙虾仍是主角。凯库拉煮龙虾法简单又美味:只要将龙虾放入滚水中煮上10分钟就行。Gerald以亲切手法经营生意,凡随他出海捕龙虾的团友都会受邀到他家煮龙虾,我在那几天乐得当厨师助理,随着上锅的龙虾鲜甜味而食指大动。
为了给主人家一个惊喜,也为了让他尝试下龙虾的新吃法,我趁Gerald出海时做了日式咖喱龙虾和龙虾海鲜煎饼。起初由于不了解他对东方烹饪是否能够接受,我还有点忐忑不安,想不到Gerald非常喜欢,连添了两次白饭,并认真收起日式咖喱原料的盒装,直说无论如何都要要亲自煮一次。
芝士焗龙虾配上简单的色拉就是凯库拉最美妙的夏日滋味
离开凯库拉的前一晚,Gerald家有个小小的派对。不大的客厅里,聚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旅行者。大家坐在一起,吃着龙虾,喝着葡萄酒,天南地北胡扯一番,高兴起来就在客厅跳起舞来。窗外的大海在洁白月光下温柔涌动,海风轻拂,伴着音乐和美食,我们仿佛忘记世间一切烦恼,只想停留在这新西兰的美妙夏日里,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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