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她瘫痪十数年,丈夫不离不弃,可家里一双儿女全不是她亲生

故事:她瘫痪十数年,丈夫不离不弃,可家里一双儿女全不是她亲生

首页休闲益智集合啰喵喵们更新时间:2024-10-17

本故事已由作者:不回去的乔,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霜降之后,枫香岭漫山红枫如火,堪称绝色。可惜此处偏僻,一天只有三班渡船,还经常不准时。环山公路虽有一条,却始终没通上公交。

在午后阳光里,多彩雨来到好友谷子坟前。谷子生前豪饮,她特地带了酒来陪她说话。

秋色如画卷,旁边村子虽人烟稀少,但静谧美丽,她默默坐了许久才起身离开,拎着相机信步走走,以疏解心中烦闷。

突然邂逅一只漂亮灰猫,眸子幽蓝,害她追着拍,直追进枫林深处。远远看见晚班船时,她慌了神,连滚带爬来到渡口,码头已经空寂,终是错过。日影斜长,多彩雨一时无措。偏偏今天没能开车,这时要如何是好?

手机这时响了,是俞沫沫微信问她,和男友在繁华的上海滩玩得可好?她对着那信息发呆到夜色笼罩。

俞沫沫是她同事兼好友,她俩本约好一位老板今晚签单,现在只能沫沫一人前去。

黑夜来得极快,那只猫此刻又窜出来,喵喵地朝村庄方向去。多彩雨一惊,赶紧收拾心情,也拔脚跟着走。

来万花渡的事不可告人,所以不能报警,也没有熟悉的人可以求助。只能去村庄里想想办法。那猫走走停停,不时还打个滚,像是特意在等多彩雨一样。走了不久,它在村头一幢房子边消失了。

多彩雨略加打量,见房前池塘水面如镜,映着窗里灯火。岸上一家水里一家。深蓝色天幕下,瞧着如同幻境。

有灯火就应该有人,于是她鼓起勇气敲门,很快有脚步声传来,门开处,主客都吃了一惊。

门里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和多彩雨四目相对,都意外地笑了。

2

白天时候,多彩雨和这汉子见过。今天是万花渡庙会,青石板街道几纵几横,摊点摆满。饶是这样拥挤,汉子推着轮椅走过时,人们都尽量让出一条道路。当人走远,大家又都表情怪异。

“轮椅上头是谁啊?”多彩雨好奇起来,就和面店老板娘打听。

老板娘摇头咂嘴,“那个啊……是他老婆!”

老板娘说,汉子叫花长河,妻子瘫痪,他怕她闷坏身体,常摆渡载她来镇上逛,十来年不曾间断。他们买东买西,偶尔也拌嘴,和平凡夫妻并没二致。但和平凡夫妻比,他们又有特别之处。

“他家那个情况呢,也真是难说,有些怪……”

老板娘满腔八卦不及开闸,花长河进了门,“我劝你背后别多嘴。”他语气满是不快,吓得老板娘快快走开。

“两碗馄饨带走。”花长河回头吆喝完,坐到多彩雨这桌,放下手机想抽烟。

多彩雨皱眉,刚想出言阻止,突然有人匆匆跑来:“阿河!快快快,你老婆哭惨了!我劝不住!”

“啊!你们不是在聊天嘛!我这才……唉!”长腿一撇,花长河三两下没了人影。

“喂!你拿错我的手机!”多彩雨在身后直喊。

“这人!”老板娘也急。“馄饨我都打包好了。”

多彩雨说:“给我吧。”

“你给送去啊?”老板娘边收钱边笑。

“我要去找他换手机嘛。”多彩雨无奈。

3

多彩雨找过去时,花长河正在安慰妻子,轮椅上女人目光呆滞,并不应声。对着多彩雨,花长河有一丝戒备,但等弄清原委,他脸色缓和许多,道谢之后,脚下生烟跑掉,连钱都忘了还。

因此认出花长河时,多彩雨心里一松。虽不过一面之交,但这人也算受她“一饭之恩”,伸伸援助之手,总该是理所当然。

可当她说明来意,花长河犯了难。“这……我的船今天刚坏,车也被儿子开出去了……”

秋风渐紧,多彩雨跑出一脊梁汗开始发冷。“其他人家呢?肯不肯送我?我给钱的。”

花长河笑了。“我们村吧,基本都只有老人在家住了。”

多彩雨四面环顾,果然人声全无。但她虽然绝望,脚底下还是不肯动。

“这里能叫到车吗?”她问。

花长河直摇头:“那不可能。”

“那怎么办?”多彩雨打开叫车软件,地图上果然空荡荡。

“那一家!”花长河遥遥指向一个气派院落。院里亭台楼阁的非常壮观,但显得有些违和。“那一家倒总回来住,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多彩雨大喜。可电话空响半天,花长河抱歉说:“不接电话。”

黑暗更黑,星光遥远。多彩雨只能无奈离开。走出两步再听,身后的门轻轻关上。在深秋寒冷的夜晚,她无处可去了。

就在她含着深深绝望时,门又再响,有女人声音说话,“姑娘,不嫌弃的话,要不在我家住一晚?”

4

白天的事让多彩雨相信,花长河家在镇上广为人知,底细清晰,起码是安全的,她又没其他办法。于是稍加犹豫,也就同意住下。

此刻她正捧杯热茶,看中年女人为她张罗晚饭。厨房干净整齐,桌边倚个十三四岁小女孩。女孩身旁,一只灰猫端坐,瞳孔忽蓝忽绿,正是山上那只。

多彩雨冲猫叹口气。女孩问:“姐姐你今天遇见小咪了吧?”

多彩雨笑着点头。“我帮它拍照来着。”

“小咪调皮,”女孩说,“它总会带客人来家里玩呢,晚上倒是第一次。我能看看你拍小咪的照片吗?”她又问。

“它还会带人回来玩?”多彩雨失笑,犹豫一下,她拿出相机,找到猫的第一张照片,教女孩往后翻看。

“对啊!它可聪明了,听得懂我说话。不信你问姨妈!”

女人忙里偷闲看着女孩笑,“小傻瓜,显摆!”

女孩不服气,“姐姐你看!”女孩丢给猫一个纸盒子,“小咪,去那边玩吧!”小猫果然叼起那盒子,叮叮咣咣出了门。

“嗬!”多彩雨惊叹。“小狗一样!”

“是不是?”女孩得意地笑,手底照片也翻到头,照片预览回到第一张。那是多彩雨和沫沫、谷子,三人站在小区门前,齐齐笑傻的模样。

那天谷子剪了寸头,戴硕大太阳镜,哈伦裤裆吊到膝盖,古怪样子十分好笑,被多彩雨抓住合影。谷子都走一年多了。生命转瞬即逝,影像却能定格。

小女孩很懂礼仪,及时住手,低头看书。多彩雨扫一眼封面,心想严歌岺的小说于她而言,实在有些超龄。

她又忍不住揣摩女人身份。她憔悴暗淡,但鼻子小巧睫毛弯长,是曾经美丽过的相貌。奇怪的是,花长河虽有妻子,看起来她却更像女主人。

“将就吃点。”女人这时端来两个菜,“吃完饭,和芙蓉挤一个晚上……不介意吧?”

多彩雨赶忙道谢,自己就是个借宿的,和谁挤都好过露宿野外。

5

她食欲欠佳,勉强吃完,跟着女人去房间。房间黑暗,有淡淡尿味。

“睡了?”女人随手按下开关。

灯光亮起,床上分明是花长河的妻子。多彩雨愣住了。她本以为那小女孩才叫芙蓉。

“来客人了?”

“是的,我和小丹那里睡不下,小涛房间他又不许人进,只能跟你挤挤。我和长河说了,让他睡船上去。”

女人突然笑了一下,“也是巧,幸亏船没送去修。”

“是巧。”芙蓉点头,“月琴,这机会你等很久了吧?”

叫月琴的女人说:“你又胡思乱想。或者我来跟你睡?你肯?”

“滚!”芙蓉沉下脸赶人。月琴尴尬地冲多彩雨笑笑,悄没声息离开。

多彩雨蹭着床边躺下时,芙蓉还在打量她,“你睡眠好吗?”

多彩雨答:“还可以。”

“累的话会睡得香些,睡得香才好。”

不知怎的,多彩雨遍体生凉,“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芙蓉叹口气,“没事,睡吧。过了今晚,一切就好了。”说完,她挺费劲地盖上被子,一动不动。

这话没头没脑,令多彩雨心中忐忑,她猛然想起面店老板娘说,这家人又有些怪!

她真想一走了之,可荒山野岭同样恐怖。两相权衡,实在睡不踏实,于是她下地开门,想观察一下再说。

门开处,月琴转过脸来,手握一柄砍刀。“夜里冷,小心受凉。”她说。

多彩雨说:“哦!”

“时间还早,我劈点柴,你明天留下吃柴火饭。香!”月琴说,“刀快,三两下就好,不吵你们睡觉。”

多彩雨只能强笑着退回去,心惊胆战,很努力地闭上眼。

芙蓉哧哧笑,小声说:“姑娘别怕,月琴是好意……不过柴火饭,你是肯定吃不上了。”

这话就十分吓人了。多彩雨此时不敢发问,但更不敢入睡,大睁着眼睛听动静。这样撑到深夜,才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后来,她是被一阵奇怪动静吵醒的。

6

多彩雨醒来时,见芙蓉不停呕吐,身边散着一个药瓶子和几枚药片,她认得那是安眠药。

呕吐物正堵住芙蓉口鼻,可她已经昏迷,只会下意识轻轻挣扎。多彩雨手忙脚乱出去求救。然而几声呼喊之后,四下寂静。

她急了,抬高声音,这才见远远的湖面船上,扑下来两个人影。人影转瞬来到,正是花长河和月琴。

原来月琴随花长河住去了船上。这是偷情吗?多彩雨暗想。稍一转念,两人已到面前。

待看到屋内情形,花长河扑上去就要救人,却被月琴拉住,对他坚决摇头。

“干什么?!”

“没救了!”

花长河手一挥,月琴跌个跟头,顺势抱住花长河小腿。低声而冷静地又说:“芙蓉已经走了。”

“放屁!”

花长河又踢又踹,终于挣脱,扑到那堆污秽上面,抹出芙蓉一张脸施救。一阵呛咳之后,芙蓉又开始微弱的,时有时无般的呼吸。

“还是得送医院。”多彩雨说。

“没车没船,这半夜三更的怎么送?”月琴嘟囔。

“你很想她死吗?”花长河炸毛。

月琴惊了,“怎么可能呢?!”

“药瓶我天天收好好的,她是怎么拿到手的?”花长河问。

“我怎么知道!晚饭时你给她一粒备用,肯定是当时你自己没留心,被她偷偷拿到,现在怪我头上?”

“我记得很清楚,药瓶我放到老地方了!你说,送这姑娘去的时候,有没有偷偷给芙蓉药?!”

月琴哭起来,“天地良心,我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这点客人可以证明!”

话音未落,两个人两双眼,勾子般看过来。

多彩雨下意识后退,“是啊……这个没错……要不,我打120吧?她这样也还是不行!”她见月琴刚才不肯救人,有些不安。

“不用!”月琴反应强烈。“我家的事,我们自己处理。”

花长河十分疲惫:“姑娘,对不住,你去我小丹那儿再睡会吧,明早离开。”

多彩雨只能同意,她还能怎么办?

然而进到女孩房间后,她越想越怕,万一人救不过来,事情闹大,于她总是麻烦。

想到这里,她见东方已泛鱼肚白,景物和路渐渐清晰,于是趁花长河和月琴还在忙乱,悄悄拿了随身物品,沿着那条环山路,逃也似离开。

关门前她又仔细看了一眼,花小丹到底还是孩子,这时正睡得无比香甜,打着小小的酣。

一路逃得又惊又怕,狼狈不堪,当她下午时分辗转到家时,早已精疲力尽,往床上一扑,片刻间睡着。

多彩雨在掌灯时分醒来,觉得恍如隔世。房子不大,黑暗经城市灯火稀释,半透明地笼罩在室内,孤寂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凝视另一个房间,那里没有一点声息,沫沫果然没能回来。

7

多彩雨没想到的是,俞沫沫竟接连几天音讯全无,她开始不安,不明白人怎么会失踪。她和沫沫同属销售部,和那个王华王总的单子,本应是她俩一起去签。

是王华利诱多彩雨,要她回避。他说对沫沫倾慕已久,故意选择晚饭时间,就是想一亲芳泽。话里意思,双方心照不宣。男人虎视眈眈,女孩将要走进布好的局。

偏偏俞沫沫傻,当多彩雨说要去上海,给子虚乌有的男友过生日时,沫沫不但深信不疑,还亲自将她送到车站。

多彩雨却买了去万花渡的车票,躲起来等结果。可结果超出预期,王华竟然把沫沫给绑架了!

原来王华早被高利贷逼得濒临*,所以借口谈业务,慢慢接近俞沫沫。因为俞沫沫的父亲,正是高利贷商人老俞。

老俞很快退让,答应王华所有要求,几天之后,俞沫沫终于安全回家。见到多彩雨时,她勉强一笑,两人相处如常。

多彩雨放了一半心,王华并没供她出来。另外一半心却总悬着,因为王华把事情闹得太大,而她是那个背后同伙。

原本以为这家伙只是色迷心窍,想要霸王硬上弓,这样的话,以她对俞沫沫的了解,她赌她绝不会声张。

谁知王华此番目标竟是与老俞谈判。王华太蠢,以为自己成功,他也不想想,老俞岂是肯善罢甘休之人?没多久,王华突然失踪。都说他是欠钱跑路,可多彩雨觉得一切并不简单,她怀疑是老俞所为。这样的事情,老俞算是故伎重施。

多彩雨感到强烈恐惧,害怕有一天她将和王华一样,不明不白就此消失。好在并没人来找她麻烦,日子久了,她渐渐安慰自己说,也许一切并不如想象中可怕。

直到有一天,花小丹突然出现。

“姐姐,我就记那照片上,你是站在这个小区门前,我跟着地图找了好久,又等了好久,总算找到你了!”花小丹见到她时,叽叽喳喳欢呼不停。

多彩雨慌张地看一眼同行的俞沫沫,又朝花小丹使眼色,“认错人了吧?”声音都有些颤。

她那天并没去上海,却去了枫香岭,花小丹一家是见证,所以不管她为什么来,都绝不能现在说。

花小丹片刻之间领会暗示,试探地放开手。

多彩雨问,“小朋友,迷路了吗?”

“没有。”花小丹视线不动,嘴上却说:“对不起,我可能真的认错人。”

8

花小丹是个聪明孩子,但这不代表她会放弃。从此多彩雨身后就多了条小尾巴,忽隐忽现。

没人时候,多彩雨停下招手。花小丹立刻跑过来,人还没到面前,眼睛就红了。多彩雨纵使有一万个疑问,也只能装作陌生人。因为眼下情况,咬定未曾谋面才最安全。

把一百块钱塞进花小丹的手,她说:“回家吧。”

“姐姐,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声音里满含期待。

“我不认识你。”多彩雨认真说,“不许再这样跟踪我。”

花小丹瘪嘴,“姐姐,你那天晚上,有没有看见我姨妈拿一瓶药给我妈?”

多彩雨下意识回忆。那个晚上,月琴送她去芙蓉房间时,好奇她的单反相机,很想要留个影。她不便拒绝,快门咔嚓,定格月琴的笑意盈盈。

她记得的,月琴不擅面对镜头,两手局促地搓。很显然,那时她并未携带任何物体。当然也不排除衣服口袋里有。但进屋后,她只是说几句就离开,并未停留,也没和芙蓉接触。

多彩雨想得出神,被花小丹一把攥住。“没有的对吧?那你能不能帮我去作证?我妈死了,所有人都在造谣,说是我姨妈故意给的药,说她是*人犯!”

多彩雨心一沉,果然是天大麻烦找上门来。

芙蓉真的死了,至于到底是抢救无效,还是根本没送去医院,她无法求证,只能说:“对不起小姑娘。我都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撒谎!现在都没有人,你为什么还不肯说实话?”花小丹沉下脸,突然嚷出个又尖又细的嗓门。

多彩雨被骂个猝不及防,气得转身就走。转眼间,花小丹又跟上来,大眼睛里盛着泪水,又不肯往下落,鼻涕却已拖得老长。

多彩雨心头一软,递过一张纸巾,快步走开。走了足够远,刚想松口气时,却迎头看见俞沫沫。

沫沫立在树荫下,脸上明明暗暗。“她是谁啊?”她问。

多彩雨说:“小流浪儿,缠着我要钱。”

“给了吧?”

“给了……给挺多的。”

“你心肠真好。”

两个人沉默一会,同时笑了。

9

俞沫沫常在半夜枯坐,有时撩起窗帘朝外呆看。

“那孩子还在楼下。”她来找多彩雨。“你其实认识她的吧?”

多彩雨不说话,也无话可说。

“谷子走了以后,你好像有很多秘密。”沫沫问到面前,笑得有些凉。

多彩雨说:“你想多了。这孩子我确实不认识,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

沫沫点点头,慢慢走出去,脚下无声,显得飘。

“沫沫!”多彩雨喊。“你……那些天里,经历了什么?”

“不重要了。”沫沫眼里亮光一闪。

这些天来,沫沫看着一切如常,可多彩雨明白她已今非昔比,她甚至已经变了个人。而始作俑者正是她多彩雨。心怀鬼胎这话真是不错,她所怀的胎还一直成长,堵在胸口,令她呼吸困难。

与此同时,花小丹跟她更紧。

“姐姐,求你帮我姨妈做个证吧,她快要被逼疯了……”她眼巴巴的说。

多彩雨顿时无比烦躁,她真是受够了。“我也要被你逼疯了!有没有给药*人,去找警察破案好了,缠我做什么?”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可笑。流言可畏,伤人于无形,却不在警察管辖范围。

“她天天被人骂,连饭都不吃了。”花小丹还在哀求。

多彩雨头疼欲裂,只能先走为敬。她在前头走,花小丹影子一般跟上。她回家,她就在单元楼下徘徊。

隔天早晨气温猛降,多彩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窗外。

“别找了,她在我房间。雨下太大,我领了她回来。”俞沫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令多彩雨猛地一僵。仔细观察,俞沫沫却又神色如常。

卫生间里,多彩雨凶巴巴堵住花小丹。“你和她说过什么?!”

花小丹摇头,“她什么都没问,我什么都没说。”

“你要是敢说我就……”多彩雨卡住,无奈换个口吻。“要不你先回去,我过几天来找你,到时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真的吗?!”花小丹整个人亮了,像被打上一束光。

“小声点!”

“好!”花小丹咧嘴笑。嘴角往脸里窝,是个十分甜美的笑容。

多彩雨看着这笑容,有点酸楚。长长吸口气,她告诉自己,誓要把这酸楚抛却。

10

这之后平静了一阵子,当多彩雨以为事情过去,花小丹又来了。

她来时小脸惨白,黑棉衣上带着孝,“我姨妈自*了,她死了。”

多彩雨脑袋嗡一声响。“怎么回事?”

“我哥打她,她跳了池塘。姐姐,你明明说了要去作证。”

多彩雨思绪一团乱,想了想干脆撕破脸。“你家的事,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花小丹拧着眉头看她。

“我很同情你,但我们真没见过,一直是你认错人。”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只要你去做证!”

“我和你见都没见过,作什么证呢?再说她不是已经……”

“死了还被骂就更可怜……他们骂姨妈是畏罪自*,说她死了也会下十八层地狱。只有你能帮她,姐姐,行行好!”

多彩雨词穷,不预备再浪费时间。可花小丹突然又问:“你那天,没看见有人进去我妈房间吧?”

多彩雨:“……”

“你也没见到她自己吃药?也不是别人,也不是她自己。那么,这药肯定是你喂的!“

花小丹象变了个人,突然一字一句地说。“要不然你为什么逃跑?肯定有问题!姐姐,我可以报警的。”

“胡说!”多彩雨怒到极致。“胡说!我醒过来就……”她刹嘴不及。

花小丹脸上有了红晕。“姐姐。”她仰头,遥遥对多彩雨家看,“你再假装不是你的话,我就算不报警,也要去找沫沫姐姐了。你好像很怕她知道,那天你在枫香岭。”

多彩雨颤栗,她觉得面前不是一个小女孩了,而是个披着女孩外衣的魔鬼。

“你只要说实话就好,这又不难。”花小丹气息一换,又从小魔鬼变回小女孩。“再想想好吗?三天以后,我在枫香岭等你。”她说完走了,却又走得一步三回首。

走出多彩雨视线,她拿出手机。“嗯嗯……按你说的做了,应该有用的,她一定会答应!”

11

三天转瞬即过。多彩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绝不能让事情败露。做证是小事,但连锁反应将十分可怕。

花小丹口中的“他们”,是指芙蓉在万花渡的亲戚们。如果她胆敢出来作证,那么消息很快会四散开来,传遍那里每个角落,最终传到老俞那里。因为她知道,沫沫和谷子都来自万花渡镇,那里是他们的老家。

这事没有转圜余地,花小丹必须就此不提。她肯放弃最好,如果不肯,她总得想法子自救。辗转反侧之后,多彩雨带把折叠刀去赴约。她打算铤而走险。

原来“恶”这种品质于她是天生的,有俞沫沫的事情在前,迫不得已时,*个小人也不算突然。

这样想着,她开车沿山路已经驶达,并看见花小丹瘦得脱了形,麻杆似地跑过来。枫香岭寒气袭人,刀在外套口袋里,却仍被握得热乎乎湿漉漉。

待互相走近,两人都显出慌乱来。

“我答应你了。”多彩雨故作镇定。

“你别又哄我。”花小丹脸有喜色,慌乱渐平。

“是真的。你说的嘛,说实话而已,又不多难。”

花小丹若有所思,先不表态。

“你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吧。我有个重要证据,或许可以帮到你。”

花小丹瞪圆了眼,“什么证据?在哪啊?”

“说不明白,你待会就知道。那地方要开车才能去,我的车在那边,走吧!”多彩雨微笑着。

走到车前,她假装找钥匙,余光瞥着花小丹,见她眼巴巴侯着,又八爪鱼般攀住车窗玻璃,似乎认为重要证据就在车里,她已完全等不及。

多彩雨泄气了。别说*人,她看到那急切期待的模样,想到自己又要骗她一次,就意难平。

花小丹还是个孩子,却执著到不可思议,一心只想为姨妈讨公道。这一点上,多么像曾经的自己。那时她同样一意孤行,急切无奈,只想为谷子要个说法。

谷子死的惨。她被多人强bao,某天精神恍惚出门,故意撞上渣土车。

多彩雨好长时间里走不出阴影,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睡又睡不安稳,总会在梦里看见谷子四分五裂。

她认定这事是老俞派人所为,可报警没有证据,和俞沫沫说理又总被推托。她是太恨,所以才孤注一掷,把俞沫沫送进王华虎口。

花小丹的行为比起她自己,已可谓是小小君子,但也绝不会退缩。所以她一时恶向胆边生,认为最好是*了花小丹。

没了花小丹,她就不必再面对这种恐惧。老俞心狠手辣,手下的冤魂还嫌多她一条?她才二十来岁,被爸妈视为珍宝,所以怕死怕得要命。

然而*人又是什么烂办法呢?还不是一样会担惊受怕,生不如死?一腔怨气冷却下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是普通人,没本事对一条鲜活生命下手。

多彩雨无比凄凉地发现,如今她已无路可走。咬咬牙,她决定还是先把花小丹骗上车,想最起码要挽回一点局势。

她到底年岁小,找个没人地方,吓一吓说不定也管用。定下心神,她刚想开口说话,花小丹突然闪电般转身,直着喉咙大叫起来。

“姐姐,小心啊!”

多彩雨不及反应,就被人捂晕失去意识。

12

不知多久后,她醒转*,黑暗中立刻有个身体靠过来,“姐姐!”是花小丹微弱的声音。

多彩雨觉出她呼吸滚烫,“你发烧了?怎么会发烧?”

“我这两天有点生病,不要紧的。”花小丹说。多彩雨抬手,摸到她额头上想再试试温度。

突然,两只细胳膊把她搂个结实,“我以为你会死!”

多彩雨不由僵住,过了一会,伸手拍拍花小丹,是轻柔而安抚的力道。“这是在哪?”她问。

边问边观察环境,她发现这里是个密闭空间,像是个家庭影院,地面有地毯,墙上也有软包,光和声音都被隔绝彻底。

“不晓得,我没跑的掉,也被那人用毛巾捂了……头好疼!姐姐,我们不逃吗?”花小丹问。

多彩雨在黑暗里摇头,这是老俞出手了啊,她哪里还跑得掉。对不起啊小丹,她在心里说,我连累你。报应不爽,果然来了!她既绝望又有些麻木。

“姐姐,想想办法。如果我们出不去,姨妈怎么办?她会一直被人骂的。”花小丹突然哭出声来。她到这时,执念依旧。

这一哭就停不住。她很少这样悲痛,此刻泪水却又多又烫,将多彩雨前襟打湿又干,还语不成调喊妈妈。

多彩雨说:“我以为,你只爱姨妈,不爱妈妈呢!”话一出口就后悔,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她明明只想出言安慰。

花小丹却不介意,抽泣说:“我姨妈,其实就是我妈妈。”

早年间,花长河夫妻在外地做木材生意,因为芙蓉车祸至残,请了当地姑娘月琴照顾起居。芙蓉瘫痪之后,再不能行床第之事,加之因疼痛缘故日渐暴躁,时间一长,花长河显出委屈来。

家里就那么三个人,他远了芙蓉,自然就和月琴靠近许多。花长河高大壮实人又温和,一来二去,月琴也开始爱慕他,但她知分寸,见势不对,赶紧提出辞职。

打算离开前的那餐晚饭,芙蓉假装热情,把月琴灌个烂醉。醉后,她骗她上了花长河的床。

芙蓉这样做,算是向花长河表态。他可以有其他女人,但看在她主动让步的份上,念她一点好,保留她妻子身份。

小说桥段发生在普通女孩月琴身上。荒唐是荒唐,但不管出于什么心理,月琴默认了。

她依然默默劳作,花长河回枫香岭种植北美红枫时,她也跟着回来,成为奇怪的家庭成员,对外,芙蓉夫妻俩称她为“家里的帮工”。

女孩慢慢成为妇人,大辫子盘起来,脸孔渐成烟火色。没名没份的这些年里,她生下一儿一女,都上了花长河的户口本。孩子渐大,被教着喊她“姨妈”。

她瘫痪十数年,丈夫不离不弃,可家里一双儿女全不是她亲生。

芙蓉娘家人一直对她极尽侮辱,后来芙蓉服药,人在送医途中就没了,月琴被怀疑诱她自*,所受谩骂到了顶点。

他们咬定她是贪图花长河的钱,要等芙蓉去世取而代之。月琴不辩解,贪图是肯定有的,只是她更贪的是花长河。

然而千夫所指时,花长河也站到了她的对立面,亲生儿子还动手打她。终于不堪重负,月琴留下遗书,要用死来证明自己清白。

可儿子花小涛随手撕碎遗书,扔到枫香岭强劲的秋风里。就算她死,他也认定她是诱人自*的凶手。

小丹是在十岁左右被多事者告知身世。

她从小由月琴照顾,和芙蓉关系疏离。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一来芙蓉身有残疾不便照顾孩子,二来她本就暴躁,又重男轻女,对花小丹关心甚少。

知道真相的小丹,在月琴嘱咐下小心翼翼装糊涂,私下里渐渐恨起芙蓉。当芙蓉去世,娘家人疯狂辱骂月琴时,那种恨再难忍耐,这霸占她妈妈身份的女人,她简直想要把她挫骨扬灰。

挫骨是不可能了,她竟当真撬开盒子,把芙蓉骨灰在枫香岭撒了个遍,一时闹得全万花渡皆知。

然后她发誓,一定要为月琴讨回公道。月琴一生受苦,她是任劳任怨,天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妻子和妈妈,她不是*人凶手!

多彩雨听傻了,“你撒骨灰……这……你还小,这些事大人怎么就不瞒你呢?”

花小丹冷笑,“姨妈说,那些碎嘴子心毒,巴不得看我家热闹。”

“你……姨妈,她也承认了?”多彩雨想,这月琴可真行!

“她为什么要瞒我?!我是她亲女儿!”花小丹说到这里,突然暴躁起身。

“我要出去!”她边喊边到处乱摸,很快给她摸到了一扇锁紧的门,登时大喊救命。

突然,她象是听到什么,安静分辨一会,急促地说:“小咪……我听到小咪的声音!”

这下可了不得,她叫得更大声,嗓子都明显沙哑。“小咪小咪,去报信啊,叫爸爸来救我!”

多彩雨难过地想,这孩子烧得太热,又太伤心,已经出现幻觉。

终于,叫声有了回应。

“吵什么吵?”门开处大放光明,一个壮汉逆光而站,凶神一般。他瞪一眼花小丹,却抬脚想踢多彩雨。

花小丹一愣,无声无息扑过来护住多彩雨,男子那一脚,结结实实踹在她瘦小身体上。

“我草!”男人变色,骂了一句匆匆走了。

多彩雨抱起被踢晕的花小丹,唤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再一摸,脸蛋烫得更吓人,怀里象抱块火炭。

多彩雨心往下沉,她五脏俱焚,几乎要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卡嗒一声电闸响,灯亮了,俞沫沫沉着脸,直盯着多彩雨走进来,后头跟着垂头丧气的老俞。

13

“沫沫,你不放我也行,救救这孩子!”多彩雨顾不上别的,赶忙哀求。

俞沫沫不予回应,问老俞:“这就是你惯用的手段?”

老俞神情讪讪。

“事实摆在面前,”俞沫沫又说:“还不承认吗?你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先是谷子,后来是王华多彩雨。说啊!到底你对王华做了什么?”

老俞说:“这样说来,你向我告这丫头的状,又通知我她来枫香岭,就是故意想抓我现行?”

“果然就抓到了,不是吗?”俞沫沫冷笑。

多彩雨颓然想,俞沫沫告的状!她原来什么都知道。

老俞咬牙切齿,“她敢害你,不该受点罪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俞沫沫说,“你又是什么好人了?论起害我,还有超过你的吗?”

她说完,抢过花小丹往外走,“小孩子你也动手,能有点人性吗?”她走几步,对多彩雨说:“快啊!”

多彩雨醒悟过来,连忙快步跟上。

“走哪儿去?”老俞声音一高,那壮汉立刻出现,死死拦在她们身前。

“孩子是个意外,我会妥当安排。这丫头你给我留下。我连买主都找好了,她走了我怎么交待?”

“疯子!等会警察来,你想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俞沫沫说完瞪住壮汉。“让开!”

老俞崩溃,“你居然报警抓爸爸!”

“你可真是个好爸爸!但我从小时候开始,看到你只觉恶心!”

老俞脸红了红,冲那壮汉叫:“给我拦住他们!”

壮汉摸摸脑门,突然灵机一动来抢花小丹。一番颠簸,花小丹昏迷中*,“姨妈,爸爸啊!”

也是神奇,随着呼唤,一阵急促脚步后,打头出现一只猫,后头竟跟着花长河。原来花小丹听见的真是小咪,这猫居然真懂得求援!多彩雨简直觉得象在做梦。

花长河一见小丹模样,抡起大拳头就与壮汉打成一团。几分钟后壮汉倒地,老俞一张脸黑成锅底,看向花长河时,黑里又泛起赤红,待要逃跑,被花长河一脚踹倒。“太过分了你!”

俞沫沫举起手机,“我已录下全过程,劝你别逃。”

老俞颓然。“好!好!好!”他说着,眼圈竟然有些发红。

俞沫沫不再看他,退到室外,见门上挂着现成的钥匙,于是将门锁死,一脸木然地看向多彩雨。“我守在这,你们先送小丹去医院。”

花长河点头,朝多彩雨说:“麻烦开车!”

多彩雨会意,撒脚跑出房子,这才发现此处果然仍是枫香岭。而那房子,原来就是花长河当晚指给她的那一幢。

14

俞沫沫到医院时,多彩雨瞥她一眼,“原来你也是枫香岭人,我倒没听你和谷子提过。那么你早就认出花小丹?”

“谷子她不爱提枫香岭和以前的事,所以我也不提……枫香岭是我外婆家,我见过花小丹小时候模样。”

“是你利用她把我引到枫香岭,好方便你爸动手?”

“确实,我教她威胁说服你来枫香岭。在这里的话,我爸一定会觉得方便下手,并且会就近关你,那样我好及时赶来。”

“我还得感谢你啰?”多彩雨觉得讽刺。

俞沫沫说:“我也有错,没考虑到会连累小丹。”

多彩雨苦笑,“你听了小丹的话,分析出背后实情,设局等我跳,这很对,可为什么又要救我呢?”

“小丹其实没说什么。”俞沫沫答非所问:“小雨,如果我真的有事,你会后悔吗?”

多彩雨说:“谷子出事,我也没看出你有过后悔。”

“你果真是为了谷子。她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啊!”

“但你拿谷子当朋友吗?”多彩雨哽住,“我不想说这些。”

多彩雨突然有不好预感,她盯住俞沫沫。“你这么紧张王华,你和他……”

“他是我男友。骗你回避是我的主意。”终于,她听到了最不想听到的话。

因为有谷子的前车之鉴,俞沫沫和王华刚在一起时,根本不敢声张。偏偏老俞控制欲强烈,他知道王华的存在后,立刻攻其要害,用了巧妙手段,逼得他几乎倾家荡产。

王华不得已才和俞沫沫合计出绑架的招。让多彩雨回避,也是怕她卷入风波。

“小雨,你也答应了,不是吗?”俞沫沫神情微凉。

多彩雨僵坐片刻,起身往病房走,把俞沫沫丢在长长走廊上。

不想说了,她俩之间,是非对错犹如一团乱麻,哪里还说的清楚。

“对了,回头警察会来找你和小丹做笔录,还有,你……帮我问候小丹。”俞沫沫在身后说。

多彩雨脚步微滞,轻轻点头。

15

病房里,花小丹恢复清醒,正和花长河说话,看到多彩雨进来,喜出望外。

“姐姐你真的没有走啊!”

“我没走。”多彩雨微笑。

“那你还能帮我做证的吧?”花小丹问得很怯。“当然!”多彩雨抱抱她,轻声而坚定地回答。

花小丹听了这话,反倒哽噎。“爸,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花长河连连点头。他看向多彩雨,“谢谢你啊!”

多彩雨客气颔首,心中不以为然。

人果然最难自知,整件事情里,最大的罪魁祸首就是花长河,如果不是他趁月琴酒醉顺水推舟,悲剧本来可以避免。

月琴后来爱他,不代表他之前就没错,更不代表他可以一错再错,然而这一切,他本人懂吗?

16

约定日子,多彩雨如期赴约,来到花长河订好的饭店,见花小丹已在楼下望眼欲穿。

两人牵手上楼时,中午阳光洒入,每上一层楼梯,光斑会在台阶上跳一跳,也在花小丹的眼睛里跳一跳。

多彩雨受了感染,突然觉得这将是她许久以来,做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现场的情况却不象她想的那样好。当她讲述经历,并拿出打印好的照片,由花小丹一一分发时,有个中年女人首先发难。

“花小丹!”她质问。“你把*骨灰洒掉的事我们还没追究,现在又想搞什么鬼?”

“我没有搞鬼!我就是要告诉你们,姨妈是无辜的,姐姐可以做证!”

“屁的无辜。谁知道你从哪喊来这么个人,合起伙来准备蒙骗我们?”女人声音更大。

花长河不快,“她也叫了你十几年大姨,何必这么刻薄?”

女人啐一口:“这大姨我可不敢当!花长河,花小丹这套鬼话,你自己信不信?”她又转向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小涛,你信吗?”

花小丹看花长河,眼里的热切几乎灼人。然而很快,那热切冷却下来,因为花长河不肯与她对视,也不置一辞,把自己躲藏在香烟的烟雾之后。被称作小涛的青年也冷哼一声。

“吴月琴她多狠!图自己省事,逼芙蓉白天黑夜用纸尿裤。用也就罢了,她还出阴招!那天把纸尿裤戳了许多洞,害我妹妹出丑。芙蓉难得遇见同学,本来多高兴的事啊?却当人面尿湿裤子!她要强,哪受得住这样丢人?”女人继续控诉。

在座众人摇头叹息。

“正心灰意冷呢,这时把药拿给她,她能不懂这意思?吴月琴这是什么行为?这就是谋*!”

花小丹听到这里,突然扑过去,“没有!她没有!我说没有就没有!”她推掇那位大姨,嘴里没了章法,乱喊一气。

小涛起身将她一推,“丢人现眼!”

“你才丢人现眼!你不帮自己亲妈妈,却向着别人!你最丢人!”花小丹狂怒。这个小涛,原来就是月琴那个儿子。

“我是丢人!因为我是小三生的!这些年我为这事丢的人可太多了!不差这一次!”花小涛想要朝小丹挥拳头,被花长河一把拦住。

“最丢人的那个是我,你们都没错。”他向在座的人弯腰鞠躬。“我有罪,我赔罪。”

“你赔罪?我芙蓉就能回来?”一个白发老太开始哭,接着有人跟着也抹泪。

现场乱成一锅粥,多彩雨摇摇头往外走。这糟心的家务事没法掺合,还是走为上。走到门前,她听有男人哭声,忍不住回头,见是花长河伛偻着身体悲嚎。

他半辈子奇异生活已告一段落,数天之内,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可留下的这笔糊涂账,却够他算足下半生。

多彩雨很感慨,也不知是怎样的缘份,令她见证这个家庭暗潮生风波起。事到如今,她努力也努力过,后头的事,有心无力了。

17

花小丹追过来。

“你难过吗?”多彩雨问。

“就算我来了说了,他们还是不信。”花小丹闷着头。

“小丹,你年纪小,大人的事别太执著,毕竟他们之间的事太复杂。我的话你懂吗?”多彩雨安慰她。

成年人心事深沉多变,哪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懂。

花小丹说:“我十二岁,不小了。”

也对。多彩雨想,花小丹实在算是早慧。

“可他们不信,那也没办法,你尽力了。”

“我有证人,还有照片!以后他们再敢乱说话,我就敢大声和他们吵!”

“照片只能代表那天我在现场,不能真正说明其他什么。”多彩雨难忍心里疑惑,郑重地说。

月琴想要见死不救,她也是看到的。所以人心根本莫测,善恶也无绝对。

“我觉得,有你这样信任她,为她做那么多事,你姨妈应该很宽慰了。”

花小丹还是不说话,就在多彩雨认为她把话给听进去时,她又开了口。“连你也不相信她吗?”

多彩雨暗暗叹气。“我没有立场信或不信,事实上别人的想法都不重要,只要你信任你姨妈,那就足够。”

花小丹退后一步,眼神冷下去,低声自语。“如果你不行,那我只能自己来了。”

多彩雨疑惑。“你说什么?”

花小丹站定,“我当然信任她,因为我顶知道她冤枉!”她把话说得慢而清晰:“那瓶药,其实就是我送过去的!”

石破天惊。

“这不可能,那天晚上你进过房间吗?就算我打瞌睡,也不会睡那么沉!”多彩雨说。

花小丹笑出好看牙齿。“你还记得吗?我叫小咪叼了盒子去那边玩?盒子里,就是那瓶药。”

多彩雨瞠目结舌。

“平常提到‘那边’,小咪就知道是她的房间……她想死,每次去镇上时,都会说睡眠不好,找医生开些安眠药,然后一点点攒着闹自*,偏偏药被爸爸藏起来。我只是帮她实现心愿。”

花小丹说到这里挺起小胸脯,“姨妈一直不许把这事说出去。可是如果你的话没人信,我就只有不听姨妈话了,自己去投案!我被抓起来时,大家就会知道,我姨妈没做过坏事,做坏事的是我。”

多彩雨全身凉气直窜,花小丹眸子里的火焰令她胆寒。

“你可真……”她说不下去,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转而言他,“你的小咪也太聪明!”

“对的,它特别神奇,我说什么都能听懂。”花小丹说。

多彩雨打个哆嗦。既然对小咪来说,“那边”就是指芙蓉房间,这事都平常到成为了日常惯例,那花小丹利用小咪送药,月琴当时到底知不知情?

小咪如此神奇,能听懂人话,那么当天它的出现,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指使?这些事情里若有若无的联系,让多彩雨不敢细想。

月琴是否无辜这个问题,象一团乱麻在她心头缠绕。她是完全不知花小丹所为吗?还是了然花小丹的打算,却放任不加阻止?或者,干脆整件事情都是她授意?

看花小丹一心要为月琴洗刷清白的表现,前两者的可能性较大……

多彩雨此时脑袋嗡嗡乱叫,已经没法再往下想。不想也罢,她劝自己,是也好非也好,月琴已经去世,自己也不打算再和花小丹联系,就这样吧。她站立良久,最后什么也没说,无言离开。

这时冷风打着旋吹过来,天色变为阴沉。转眼小雪季气将至,这天气啊,是真的要冷了!(原标题:《万花渡: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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