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哄而上之后,谁该为品质问题买单?

一哄而上之后,谁该为品质问题买单?

首页休闲益智紧急交货更新时间:2024-10-26

证券时报记者 康殷

超声焊价格由数千元涨至逾两万元,气动配件厂一年的备件一个月就用光。疫情之下,口罩设备产业链正经受前所未有的挤兑情况。

“除了超声焊和气动配件外,口罩机其他部件的供应商规模之小,超过我的想象。”有转产口罩机设备的厂家陷于被动,随之引发的质量问题及售后争议也持续不断。

超声焊机有价无货

“一台口罩机需要用到6台超声焊,一台价格2万,一套口罩机就要12万,占到成本的三四成了。”一家转产口罩机的上市公司采购部经理赵阳(化名)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

口罩机的生产涉及1000多个零部件,其中最核心是超声波焊机。因为供不应求,其售价也一路水涨船高。“原本一台的价格在4000-5000元,2月份该设备价格已经翻了好几倍,涨到2万元一台。”2004年即在东莞开厂生产超声焊机的周云(化名)见证了超声焊机疫情前后的需求暴增,以及市场炒卖的疯狂。

周云的工厂有60多人,2004年到2008年间一直生产口罩机用超声焊。超声焊用于口罩封边以及耳带的焊接,由于市场太小且需求不旺盛,当年超声焊机的价格从每台一万多元一度降到后来的四五千元,利润也不过几百元。“08年后我们就停产了,改做金属和塑料超声焊机,服务的客户也变了。”周云表示。

但到2020年初,随着疫情爆发,口罩机订单再次火爆,周云的公司重操旧业,复产超声焊。“按照以往经验,公司可以达到月产400到500台超声焊,但口罩机订单实在太火爆,超声焊的核心部件换能器备件一下就用完了,去找上游供应商采购,他们也做不过来。”

周云表示,换能器的核心原件是压电陶瓷片,国内该零部件的生产基本都来自昆山日盛电子。日盛电子官网显示,其生产的医用超声换能元件国内市场占有率达到95%以上。

“由于压电陶瓷片缺货,换能器价格也水涨船高,去年每个不过七八百元,现在行内熟人拿货每个都要2000多元,行外市场价更高达七八千元。”周云表示,缺货情况下,有商家甚至用超声波清洗机上的换能器来替代,“实际上完全不能适配,这样的口罩机超声焊用上几次就得停机。”

“不只是超声波焊机,就连平常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链条,市场上基本都是缺货状态。”赵阳表示,2月份,公司将口罩机的图纸下发给供应商后,所有供应商回复的零部件交期都是可行的,但是在真正落地的时候,几乎所有零部件都不能按要求如期交付,交付了的也有一些来料品质不良的情况,特别是超声焊等核心零部件,交期和品质问题均较为严重。

由于口罩机市场原本属小众市场,供应链多是“夫妻店”之类的小厂,即便疫情过后陆续复工,面对突然暴增的需求,其产能与规模也无法满足如此多的订单。

“除了超声焊和气动配件外,口罩机其他部件的供应商规模之小,超过我的想象。”赵阳表示,随着市场对口罩机的需求越来越大,转型生产口罩机的厂家越来越多,无奈之下的赵阳也开始和新的供应商合作。但很快就出现了自己预定的物料被出价更高的公司“抢走”的情况,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赵阳所在的公司只能延误交期。

气动配件供需紧张

一拥而上的庞大生产需求,让口罩机供应链不堪重负陷入挤兑境地。除了单价高的核心部件超声焊,气动配件作为口罩机中使用比例最高的零部件,其供应情况对口罩机的生产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东莞一家智能装备公司销售经理赖坚(化名)对证券时报·e公司记者表示,公司一直有给东莞口罩机企业供应气动配件,之前口罩机相关销售额在100万元间,不到公司年均总额的0.1%,疫情期间接单量翻了将近20倍,公司一年的备件基本一月内就用完了。

“一台口罩机上用到44种型号的气动配件,虽然我们公司零部件自制率达到95%,但订单催得非常急,很多加工检测来不及做就要赶工交货。”赖坚表示,以往气动配件从铝锭的热处理,机加工,再到精加工,部分密封件还需要放置测试,一套设备正常出厂需要12到15天的工期,一旦出现缺货,供应链就会陷入紧绷状态。

由于供应口罩机的气动配件原有产能就不高,面对突增数十倍的订单量,上游企业根本无法短期内实现产能增长。

为了应对零部件缺货,口罩机生产厂家只能派员到上游供应链蹲守。“公司从各部门紧急调集了几十名工作人员24小时驻扎供应商处,协调零部件的交付,即使这样,供应链问题也不能得到彻底解决,从而导致供应链中断,严重影响了交期,交付越来越难。”赵阳表示。因为供应链没起来,原材料厂家经常不按时送货,拖到半夜才送过来,产线负责人每天睡一两个小时就不错了。

除了气动配件和超声焊这些核心部件外,口罩机厂家会将部分结构件外包给小厂处理,但由于复工情况不同,工期紧张,大部分配件只能到货就用。“表面处理,包胶处理这些工艺要求高,时间上都来不及;有些供应商甚至说,你不要这些配件,其他人高价等着要。”赵阳表示。

以往,按照设备企业的采购流程,在财务付款周期上,一般是通过票据等形式付款,让供货商给予一定账期。但为了加快交付进度,大多供应商都要求先打预付款再发货。

“公司现在就是这样,不是预付款,而是直接全款先给对方,再收货,实属无奈。”赵阳表示,这种方法必然加大公司的现金流压力,同时带有不小的财务风险。

在上游供应商,情况也类似,周云旗下的超声焊企业需要采购换能器,同样要全款现金订货。“但产能就是这么多,遇上疫情复工还受阻,即便现金预付订货也不能如期交付。”周云表示,因为交货延误,部分客户已经取消订单,而自己预付给上游供应商的资金就被套住,现金流压力也很大。

质量问题乱象横生

除上游零部件供应外,一台口罩机从成品到正常运转更离不开反复调试。熟悉自动化设备的工程师李波(化名)对证券时报·e公司表示,在初期,一台口罩机设备的调试时间甚至比生产时间还多,很多工艺瓶颈需要“磨练”解决。

由于上游供应链紧张,赶工期导致很多零部件没有达到出厂标准和检测标准就紧急交货。口罩机企业组装完成后,客户来不及等待测试调试,就要将设备拉走。李波表示,对于口罩机这种非标设备而言,调试情况直接决定了设备的最终效率。

“口罩的市场价格非常高,有一部分客户没有口罩的生产经验,对非标设备也一无所知,他们认为口罩的生产很简单,都急迫地督促公司快速发货;另一方面,很多客户为了拿到口罩的生产资质,不惜将口罩机半成品或配件拉回公司。”赵阳表示,虽然公司一再告知客户存在的风险,但客户根本不理会。到机器拉回去工厂才发现不会调试无法使用,更一度有拉回来的情况出现。

由于不少转产口罩的客户,其采购的熔喷布、耳带等材料并不标准,这进一步加大了调试难度。周云表示,以熔喷布为例,目前已经涨至天价,不少只有一两台口罩机的客户,往往只能买到一些熔喷布边角料,大小长短不标准的材料更加难以调试稳定,口罩机停机次数也大幅提升。

口罩机调试环节,对于熟手调试员的依赖度较高,调机工人现在在业内十分“抢手”。例如2月初转产口罩机的拓斯达,针对口罩机的售后服务,结合当下疫情实际并根据客户需求,采用包括利用公司线上售后服务“拓工”平台远程协助解决问题、现场培训客户员工、客服人员至客户现场等方式结合进行。

事实上,疫情之前口罩产业链并不大。民生证券指出,疫情发生前的2019年,我国口罩行业总产值达102亿元,总体产能在2000万只/天附近,占全球一半以上;医用的外科口罩产能是220万,医用的N95的产能大约是60万。产业链技术壁垒不高、下游客户需求单一且专业度高,导致市场格局十分分散,且利润微薄。

疫情爆发让口罩产业链条陷入崩断的境地,各类投诉问题也随之增长。中国消费者协会指出,根据调查结果,1月20日至2月29日,全国消协组织共受理涉疫情消费投诉180972件。合同问题35000件,占比19%,质量问题21000件,占比11%,售后问题1万多件,占比5%。价格问题8万多件,假冒问题6万多件。按照商品和服务类别分,涉及口罩类的投诉最多达79000多件,占比43%。

口罩机的价格从年前的20万出头已涨到100多万,目前深圳市面上已有厂商将一台口罩机的价格炒到了200万元。针对这一现象,3月13日,广东省市场监管局公布的7起价格违法典型案件中,涉及口罩机案件就有3宗。

行业内估计2-3个月内市场上会有近万台口罩机需求,交期集中在3、4月份,口罩产业链的紧绷将在今年一季度持续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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