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离家外出,免不了坐车乘船。现在交通工具越来越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加上交通设施的逐步完善,让人出门不再感到行路难、乘车难。有时候出门还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可以坐看山川秀色,饱览江河风景。于是乎,出门和旅游挂起钩来,每到一地,总有看不完的田园美景、城市繁华;总有吃不完的名特小吃,佳肴美酒;总有听不够的人间故事,世俗俚语;更有领略不尽的风土人情,世态温情。在二十多年前,交通没有现在方便、多样、快捷,多以汽车为主,本文真实记录当时乘车现象。
羊儿客
这天我准备坐车由成都到重庆,自从成渝高速路通车以后,往返于成渝之间的人们大多放弃了坐十二个小时的火车,而选择只需四个小时的高速大巴。在价格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时间便成为人们选择交通工具的要素。我亦如此,在高速路通车后,每次往返成渝之间便与火车作了彻底的告别。
早上八点,我来到了成都五桂桥长途汽车站,正准备到售票处购票,一位年轻人来到我身边,告诉我外面有辆奔驰大巴马上走,票价只要80元。我一听,票价比售票处购买便宜了40多元,而且马上走别再等上半个小时要好得多,一点钟赶到重庆不成问题了。于是,我随他走出了售票厅,上了一辆由他付钱的出租车,不一会,另外两名提着挎包的旅客也上了车,他说让“出租车把我们带过收费站再上车,大巴在收费站那一头等着,以节约车辆过路费”。我心里明白,这便是报纸上常说的“羊儿客”,我很想了解他们的操作规程,便心无旁骛心安理得地坐着这辆无需我买单的出租车上路了。
不一会,出租车经过市郊泥泞的乡村公路把我们送达了目的地……一建筑公司大门外,随车骑着摩托车的年轻人对我们说“车马上到,已出城来了。”大门外,已有七八位和我们同样由出租车拉来的旅客正等待大巴车的来临。在我们的反复追问下,半个小时后,一辆普客来了,我们十几人上了车,购了票,客车便拉着我们在城郊打转转,不时有骑摩托车带来或坐出租车来的旅客上车,车主给每个拉客来的“羊儿客”按拉客多少,支付10元一客的报酬。如此反反复复,直到九点半,客车才驶上高速路,向重庆前进。
由于车内有许多座位空着,客车每站必停,招呼旅客,企图最大限度地提高空座的利用率。直到把我们拉进永川车站,并把车上二十一名乘客发包给另一辆由永川开往重庆的客车时,大家才愤怒起来,与车主、驾驶员发生了强烈的争执。大家齐了心:不送到重庆,坚决不下车。当车主与驾驶员在混乱中溜之大吉后,一位小胡子站在驾驶台对我们说:你们不下车,尽管坐着歇,我把车停后边去。这下可气煞了同车的乘客,在大家都遭到一次戏弄的命运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同仇敌忾,大家一边打电话求助,一边坚守座位,没有一个乘客下车。
如此僵持许久,车老板出现了,她先痛骂一顿小胡子后,流涕痛哭:自己死了丈夫,全靠这辆车养老哺小,由于车太差了,客人都坐空调大巴去了,每跑一趟,不够过关、油钱、驾驶员工资,请大家原谅我,我保证找车送你们到重庆等等。最后,她找了一辆中巴客车,以20元/人的价格把我们转给中巴司机。
下午4点,我们这群被“羊儿客”拉拢的“羊儿”平安抵达重庆。
“钓鱼”记
我是凌晨4点钟抵达重庆朝天门的。山城的黎明,凉意袭人。
我的目的地是石桥铺,此刻打的过去约需要50元人民币,这是无法向单位报账的,一般出差市内交通费是3元/天包干使用。每逢出差,我都尽量坐公共汽车,一个月微薄的收入确实不敢过于潇洒。从朝天门到石桥铺,坐公共汽车只需2元。
待在车上准备等到天明时。一辆公共汽车来了,这是一辆驶向沙坪坝的中巴。我急忙上车,把挎包放在桌位旁,把电脑包放在膝盖上,坐在倒数第二排。车上还没几个人,售票员和驾驶员在车下喊着“大坪—石桥埔—沙坪坝…大坪—石桥铺—沙坪坝……”,招呼着坐夜班车抵达山城的客人。
中巴车在抵达不久停下的长途车之间穿梭往来,车上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位置始终没能坐满,在乘客的要求下,中巴车一边招呼客人一边慢吞吞地滚动。在朝天门三码头,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戴帽子的年轻人上了车。
中年男子:“你坐这个车可以直到沙坪坝,把(引路)钱给我。”戴帽的年轻人叽哩咕噜地说着什么,从身上拿出一大沓钱抽了两张给中年男人。
一位坐在中间的约四十来岁穿着西装的男人对中年男子说:“你带下路就收人家200块呀,欺负外地人哟!”
“不关你的事。”中年男子边说边下车了。
西装男人好像很关心他人似的和戴帽的年轻人叽咕哇啦起来,有点日本人说中国话的味道。西装男人不时用重庆话解释着:他说他从西藏xx(好像是西藏的一个地名)到重庆来旅游,我曾在xx当过兵,也说得来藏语。
“你刚才给那个带路的钱多了。”西装男人说着,“你上当了。”“刚才你好像是给的美元给他,我换点人民币给你,用人民币方便点。”戴帽的“西藏人”很乐意地答应了。
西装男人用1000元人民币换了5张100元“美钞”。“大家都来帮助外地人嘛,100美元相当于800块钱哟。”
先后有两名30多岁的男子表示了响应。过后,有两位乘客也各换了三张和两张“美钞”。坐我前面的一位打工的年轻人正准备摸钱出来换,被坐在第一位的其兄阻止。
西装男人对其兄说:“西藏人脾气不好哟,谨防他捅你一刀。”戴帽“西藏人”气势汹汹地向其兄奔去,其兄连忙从挎包外解下锯片,准备防卫。
“停车,我要下。”坐在我后面最末一位一直未吭声的年轻人喊道,车一停稳,西装男子、“西藏人”、最先换钱的两位年轻人、未吭声的年轻人全不了车,当一个农村姑娘在前面几位下车后说了句“他们原来是一伙的!”被正准备走下车门未吭声的年轻人倒回来一巴掌:“少乱说。”
一场惊心动魄的“牵羊”“钓鱼”游戏结束了。还好,车上只有两个人被骗,上当受骗全在于个人贪婪,我无意介入乘客间的闲聊。在带路的和“西藏人”上车时,我隐约感觉自己第一次碰上了这种洗钱团伙,尤其是当我拿出手机,准备给市公安局一位朋友打电话时,发现自己后边坐着的年轻人也是他们一伙时,确实难也轻举妄动,引火烧身。
后来我想:如果这个团伙公然洗掠大家的财物时,我也不可能避免;如果这个团伙与打工的两弟兄发生拼搏,可能每个乘客身上都会沾血;当然,如果这车上多两个便衣警察,可能又会有另一种结局。
车到石桥铺,当我把行李刚搬下车门,转身企图记住中巴车牌号时,车已消失迷蒙雾雨中。我确切地记得:整个过程中,驾驶员和售票员和我一样,一声未吭。
打车记
山城的夜,五彩缤纷。山城的夜景,格外诱人。
晚上8点过与友人逛夜市,街道两旁,火锅、烧烤、麻辣烫、夜啤酒摊位正隆重登场。我们选择了一家“成都串串香”摊位,开始了夜宵。在重庆,吃夜宵是朋友对朋友义气的表现,如果朋友请你宵夜,你不去,他会很没面子,而你也从此失去了这个朋友;吃夜宵,必喝啤酒,喝啤酒,必喝“山城”,仅山城啤酒便有旧山城、新(金)山城之分;喝啤酒,必以猜拳、摸牌等方式坐庄,输家喝大杯,赢家喝小杯。
今夜,朋友吩咐店老板先来一件(12瓶)新山城,我们一行5人1人1瓶包干后,便开始猜拳。重庆猜拳套路极多,如果是新认识的朋友,得划兄弟拳,而前三拳必须是“兄弟好、好兄弟、好得不得了”“好三下”后再正式开始;相熟的朋友大多划乱拳,出拳即开始。
猜拳是两人之间弹出手指之和,猜中为赢;但手指也不可乱弹,如“三”必须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如果出错则为藐视对方;用左手划则表示轻视对方。猜拳的言子极为丰富,传统的“独一根、兄弟好、三桃园、四季财、五魁手、牛来了、七巧巧、八马双、九龙灯、满实在”分别表示“1…10”,“空了吹”表示没有。猜拳的人可以任意改变表达的言子,如“七星岗打鬼、洒在杯杯头……”则分别表示“7、9”,谁的语言丰富多彩,谁便会获得大家的喝彩。我便在如此“兄弟好”的撕心裂肺中与朋友们大战几百个回合,当有人表示不行了,又分南北派大战。直到四件啤酒喝完,已是深夜2点。
在懵懵酒意中,我上了一辆羚羊出租车。由此回住处需横穿九龙坡区,上车后,我发现出租车没有防护栏,便想起前不久沸沸扬扬的出租车司机被劫*的事件,便与司机闲聊起来。
司机告诉我,防护栏安后又取了,很不方便。我想也是,出租车司机与乘客之间共处一车,防护栏人为地阻隔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情感,现代城市的防盗门、防护网不就是让邻居如路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阻绝,人情淡漠了吗!
“那么你们晚上行车安全吗?”我问他,前不久,一位出租车司机被劫*后其家属因车主未安装防护栏而提起诉讼的事件让我记忆犹新。
“一般还是安全。偏远点的地方我不去,两三个年轻人搭车我不载。其实,那些抢出租车的,多是吃粉吸毒没钱了,其实,我们身上有几个钱?一天最多百把两百块,有个几千万把还会带在身上出来开车!”他对我说着。我想也是,这位司机还有点防范意识。
……
回到住处,我一觉睡到上午10点。便出门搭的去看有没有下午回家的车。
我上的一辆羚羊出租车,驾驶员是位与我同龄的年轻人。
“哥们,你说,我碰到的事怪不怪?”也许是一支烟的缘故,或许是同龄男人的因由,这位的哥向我打开了话匣子。“婆娘刚从医院打电话说,是个双胞胎,怎么得了?”嘿,怪!你婆娘要生双胞胎,真是喜讯啊,难道让我这个偶然上车的乘客也分享一份喜悦。
“怎么办哟?啷个养得活讪!”
“你婆娘给你生双胞胎,天大的喜事啊!人家农村的为了多生,卖屋卖瓦,吆猪赶羊也要生。何况你还有技术,养两个娃儿成啥子问题!”
“是女还好,是儿就麻烦了。”
“有啥子麻烦,儿可以养老嘛!”
“你不知道,我还不是个儿,每个月还不是没得钱给老母亲。儿长大了住房怎么办?”
我了解到,该司机及其妻子均是开出租车的,每月收入不到2000元,住的是财政公房。尤其是租车开,生意越来越孬了,难怪发出如此感叹。
不知觉间到了朝天门长途汽车站,表上价格10:80元。我一下子想到,这司机带我绕了远路,我曾不下5次在此间打的,有两次是5元,有几次是7到8元。重庆出租车至今仍是撕票,票面为5元、10元、20元,不像有的城市打的是电脑打票,记得有一次在北京,我由城东的丽都到城西的翠微路,的士带我在城西绕了一大转,我发现后他不敢给我电脑打的票,而撕了一张天津的出租车票给我,可能是害怕我去投诉他。
下车后,总有许多拉客的人热情地招呼你。但这种热情是需要回报的,引路有引路钱,代买票有代理费,大多2至10元不等。我径直到了售票处,购买了下午返程的车票。
赶夜车
我是第一次在下午由重庆朝天门长途汽车站乘车返乡。我上的是5点钟由车站发出的亚星卧铺客车。车上共有乘客7名,按照规定,车站管理人员对我们进行了验票、清人后,亚星顺利地驶出了车站。
不一会,亚星来到一路边停车点,把车倒入空位。车下,有一大帮进城打工的农民,后来得知,他们从山西回来,准备回家。他们上车后,一位十七岁的打工仔来到我旁边空着的铺位,他头发乱糟糟的,手很黑,当我获知他从山西打工回来,不禁想起最近山西屡次发生的小煤窑垮塌事件,或许,他们便是其中置生命于不顾的挖煤人。
这时,售票员开始找他们收车费,他们中有个人好像是他们的头与车老板讲起价来,只愿意每人出65元的车钱,最后涨到80元1人,但必须车到目的地后再结账,原因是害怕车不到他们应去的地方,中途把他们给甩了。其实,我在车站买的100元一张的微机票上已标明起止地,而他们正是我的老乡。双方僵持一段时间后,他们终于凑足了钱交给了售票员。当亚星再次启动出发时,已是下午6点了。
我与旁边的年轻人攀谈起来,他告诉我,他正月出来的,在山西打工,做一些建筑工地的小工,快一年了,找的钱只够吃饭。山西很冷,便返回来了,还是家乡好啊!我发现他身着单薄,用铺上的铺盖把全身盖着。睡在后面的一位农民工放起随身听,里面传来几年前便流行的“钞票啊钞票”的男中音,让我在亚星的奔驰中闭目遐思。
虽然,车老板在我上车后,喷洒了不少的空气清新剂,此刻,那茉莉花味混合着车内特有的汗脚发出的臭豆腐味迷漫起来,偶尔还有劣质香烟散发出的烟味混杂其间,让我禁不住咳嗽起来,不由坐起身来,望着窗外飞逝而去的山峦、树木,只有夜空月亮出来后,才会始终挂在空中,与车同行。我知道,与车同向而行的,还有长江,她就在我的身旁,日夜不停地向东流去。上车前,我曾刻意地漫步于朝天门广场,只见两江之中,墙桅林立,客船、游船、快艇散布江中,有豪华型的彩灯闪烁,有普通型的汽笛长鸣,有简陋型的顺江漂流。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不正如同那一支支船吗?!在生命的江河中停泊或前进。
长途汽车总是在过了吃饭时间后才找一个路边店停下。亚星停靠一路边店时也是晚上10点,店里供应着炒菜和米饭,我要了一份蛋炒饭和一碗小菜汤,没有食欲的我已10个小时没有进餐了,不一会便吃饱了。那些打工归来的乡亲们正围着几钵萝卜排骨汤,吃着已经冰凉的白米饭,他们兴致很高,吃得很爽快。饭后,他们在店里买着当地特产——10元三包的豆腐干,说是带回去给老婆娃儿打牙祭。
凌晨3点10分,亚星抵达了目的地。小城一片沉寂,高寒山区的夜风吹进骨髓,让人直打冷颤。乡亲们还得在车上睡到天亮,明天赶早搭班车各自回家。我身旁的年轻人睡得正甜,我把自己铺位上的被条给他盖上后,一个人下了车。
走出车站,已有几辆奥拓出租车和人力三轮车守候在大门外。我上了一辆三轮,三轮车夫带着我驶上少有人迹、车迹的街道,在寒风中前行。
阵阵寒风扑面而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全身凉透,头脑也格外地清醒,睡意全无。
(文中图片来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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