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往事 第八十五章 一鸣惊人

春秋时期，楚庄王登基后，当政三年，没有发布一项政令，在处理朝政方面没有任何作为，朝廷百官都为楚国的前途担忧。 楚庄王却不允许任何人劝谏，他通令全国：“有敢于劝谏的人，就处以死罪!” 　　

有一个担任右司马官职的人，看到天下大国争霸的形势对楚国很不利，他就想劝谏楚庄王放弃荒诞的生活，励精图治，使楚国成为继齐桓公、晋文公之后的诸侯霸主。于是他给楚庄王出了个谜语，说：“奏王上，臣在南方时，见到过一种鸟，它落在南方的土岗上，三年不展翅、不飞翔，也不鸣叫，沉默无声，不知道这只鸟叫什么名呢?” 　　

楚庄王知道右司马是在暗示自己，就说：“三年不展翅，是在生长羽翼；不飞翔、不鸣叫，是在观察民众的态度。这只鸟虽然不飞，一飞必然冲天；虽然不鸣，一鸣必然惊人。你回去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少年中国说》中有一句“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就是说潜在深海里的龙突然间腾飞出来，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差不多。先养精蓄锐再突然爆发。

拥有名利地位之后依然不忘本，谦和宽仁，彬彬有礼的人只有小孩了。当兄弟们分崩离析之后，只有小孩不断穿梭在我们之间，即便我们不在一起吃饭，小孩依然努力维系着我们的关系。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个人都性格分明，极难相处，小孩在其中付出很多努力。大家全都看着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只是对我们，小孩对中队所有人几乎都一视同仁。中队有个叫老耿的犯人，犯人们都喊他“脑梗”。因为这家伙被抓的时候，就说自己全身是病，最轻的病是脑梗。干不了任何活，站上一会就得坐着，坐上一会就得躺着。特别告诉别人千万别刺激他，否则轻者口吐白沫，全身抽搐，重者呜呼哀哉。

到了中队以后以此为借口，从不干活。原本要把他送到老弱病残中队，结果去了不到半个月又给送回来了。老弱病残中队队长痛苦地说，这就是个大爷，别说干活了，中队还得专门找两人伺候他，待遇快赶得上魏鸿魏老大了。

回到中队别说打他让他干活，就算骂他几句，他都能躺在地上抽三个小时。当然敢弄死他的人看不上他，懒得搭理，像勇子这样的，他也不会去轻易招惹。

就这么一个没人敢惹的主对小孩特别好，因为有一年过年的时候，小孩看他可怜，把我们的饺子分给他一点，并对他说：新年快乐。当时脑梗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从那以后，脑梗就如同小孩的保护神。无论谁惹着小孩，他都会想尽办法去折磨对方。变态到连队长都不放过。

有一次年轻的陈队长在接见室见到小孩的妹妹，于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抽了小孩一个耳光。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属于无可奈何的，要不拼命，要么忍气吞声。

但脑梗知道后，趁着陈队长刚刚出办公室，任何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一头撞到陈队长旁边的墙上，然后满脸鲜血的满地打滚，喊着陈队长打他了。接着一个劲折腾，最后让狱政科知道了，结果陈队长被领导骂得狗血淋头，最终调离中队。

这件事情之后，我们都很感谢脑梗。以后我们就喊他老梗了，老梗无儿无女，无父无母。他是真把小孩当自己家人，总是让小孩不要学坏，离我们这些坏人远点。

这就有点让人恶心了，整个监狱最坏的人就是他。但在他眼里，除了自己都是坏人，每个人都有一套足以自圆其说的逻辑体系，我们称之为成熟的思想。其实不过是应付这个复杂，危险社会的一种自我保护而已。

老梗对小孩好，小孩对老梗也不差。监狱是最快让人成熟起来的地方，也是最快让人形成完善逻辑体系的地方。所以小孩不仅仅对老梗好，对其他犯人也很好，而且从不记仇，即便是疯子那种人，小孩也经常喊：疯子哥。

正因为如此，虽然他跟着于老四，但小孩在中队本身就混得极好。直到那一年他遇到了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人。

无论是社会上，还是监狱里男人们都喜欢吹牛，见过的，吃过的，玩过的总喜欢炫耀一番，然后带着鄙视的眼神扫一圈围观的人，心里骂一句：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而改变小孩命运的人，我只说三件事情，第一件14K大哥崩牙驹出狱为母亲祝寿，她露过一面。第二件14K大佬胡须勇葬礼，她露过一面。第三件如今的某个新区，曾经差点让她变成第一赌城。

她的名字不提了，只说她是澳门仅次于何某的”女赌王“。出生深水埗九江街，和慈云山十三太保陈慎芝，胡须勇，街市伟，马文川（马细）等人一起长大。深水埗当时是有名的贫民窟，后来这些人都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

他们当年生活的九江街被称为“恶人谷”，那时候很多帮会成员都不称自己是14K的人，而说来自九江街，由此可见一般。

这位人物进监狱是当时最高那位专门下的批文，判了三年。但从来没穿囚服，平时住接见室，每天吃完饭专人陪同散步，同时操控澳门生意。

小孩进入她眼里是一次去接见室的时候，几乎每个遇到的犯人都跟小孩打招呼，她原以为是个有背景，或者道上的大人物，结果一打听发现是个无名小卒。于是托关系把小孩调到接见室，每天负责迎来送往。

干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小孩有能力，聪明，善良，真诚，最难得的一点懂得感恩，于是她出狱后直接将小孩带去澳门了。

小孩临走前问我该不该去，我想了想说：“问题并不在于你该不该去，而在于你自己想要什么？”

小孩说：“我想要保护妈妈和妹妹！”

“那就应该去！”我说道：“这个社会你没点金钱和权势，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再说守护！”

小孩走的时候很开心，勇子漠然，吐尔逊冷眼旁观，老胡傻呼呼地直笑，老郭偷偷塞给小孩一张字条，于老四跟小孩约定好出狱后过几年带上人马去助他一臂之力，我祝福他：从此潜龙升渊，一飞冲天。

所有人中只有老梗哭得跟死了亲人一样，仿佛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并且从此之后，老梗再也不和任何人亲近，也没有再露出一次微笑。

我想大概是因为，小孩的选择让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深深地伤害到了。所以又觉得老梗是中队最可怜的一个人，但我不觉得小孩有什么错，毕竟人不仅仅是为自己而活。

关于小孩的后续，请关注《我在黑社会的日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