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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是个技术活，爱钓鱼的人并不一定是爱吃鱼，而是享受鱼上钩的那一刻。
当然，今天，我不是要教大家钓鱼，而是讲一个和钓鱼有关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我一个朋友，姓周。小周痴迷钓鱼，而且他有一个习惯，就是钓上来的鱼从不吃，都会放生回水里，仅仅只是享受钓鱼的过程。
有时候，碰到周末有空闲的时候，我也会和他一起去钓个鱼，不过我多少都会带回家一两条鱼，也算是劳动成果。
有一次，我和小周去钓鱼，他钓到一条肥美的桂鱼，又要放生。
古诗有云：“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这鳜鱼就是桂鱼，一种凶猛的食肉鱼，刺少，味道鲜美，我家里人都喜欢吃这种鱼。
我急忙拦住他，让他把桂鱼给我。
小周却有些为难地看着我。
“你不要，别浪费，给我啊。”
“这种鱼不好吃……”小周犹豫片刻，还是把桂鱼丢进了水里。
只见桂鱼“哗啦”一下就跑了，我心里那个痛。
“兄弟，你可真TMD……”我骂了一句脏话。
“回头，我再送一条好的给你。”小周有些尴尬地笑。
我知道他不是小气的人，但他这么做实在让我理解不了。小周也不是素食主义者，酒桌上没见他少夹过一块肉，可唯独不吃鱼。
我心里纳闷，自然要问他个水落石出。
小周起先不愿意讲，但经不住我威逼利诱，还是给我讲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小周喜欢钓鱼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在他大概五六岁的时候，父亲出去钓鱼，就会带上他。
父亲钓鱼，他就在一边玩。
钓鱼的地方都是野外，草丛、树林、河边等等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而言就是一个游乐场。
小周掏鸟窝、抓蛐蛐、玩泥巴、河边戏水……无乐不作，每当父亲钓起一条鱼，他就会欢呼，兴奋得就好像是自己抓到的鱼。
再大一点后，父亲给他买了一个小鱼竿，开始教他钓鱼。
刚一开始，他坐不住，但慢慢地体会到鱼上钩的乐趣后，就上了瘾，十几岁的孩子不喜欢打电子游戏，偏偏爱上钓鱼。
父亲也很高兴，父子俩有了共同爱好，每到周末、寒暑假，他们都会一起出去钓鱼。
父亲带着小周去钓鱼并非只去固定的地点，他们几乎每次都会找不同的地方钓鱼，山川湖泊，大小河流，甚至去海钓。
一辆老越野车，父亲带着他几乎走遍了全中国，他们不仅仅是钓鱼，也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
有一年暑假，小周那时是高一学生，父亲带着他去贵州自驾玩，两个人照例把渔具装上车，打算沿途找些有趣的地方钓鱼。
前面几天，两个人都挺顺利，玩得很开心，可进入云贵交界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别说小周，就是他的父亲当时也说，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感觉就是天上有人在往地下泼水。
那时天已经快黑了，他们因为钓鱼的缘故，并没有走高速路，而是走的省道，如今暴雨倾盆，继续开车十分危险。
为了安全起见，父亲看到路边有一个村庄，便拐下主路。
小周和父亲把车停在一个棚子下，敲开一户农家的门。
给小周他们开门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大约二十来岁，面目清秀。
姑娘起先看到他们有些警惕，但他们说明来意，抱怨这该死的天气。
年轻姑娘犹豫了片刻，还是招呼他们进去坐，而且愿意给他们提供住宿。
父子俩很开心，立刻给了姑娘三百块钱，当作住宿费和饭钱。
安顿下来，他们才知道房子里还有一个老人和孩子，姑娘是这家人的媳妇，老公去外面打工了。
老人躺在床上，不说话，目光呆滞。
小孩子五岁，有些胆小和怕生，小周从车上找来巧克力和玩具，送给了孩子。
孩子拿到礼物，露出天真的笑容。
小周逗孩子玩了一下，然后问他上学没有，几岁了之类的闲话。
不过年轻姑娘似乎不太愿意孩子和小周玩，把孩子关进了屋里。
小周当时也没怎么在意，觉得姑娘可能是怕孩子吵扰到他们。
父亲闲来无事，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厨房里有个大水缸，缸里养着十几条鲜活的桂鱼。
父亲喜欢钓鱼，也喜欢吃鱼，就找姑娘问鱼多少钱，打算买来让姑娘烧着吃。
哪知道姑娘一口回绝，说这鱼是要用来放生的，不能吃。
父亲只好作罢，以为这家人信佛。
虽然没有鱼，姑娘还是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小周和父亲早就饿了，可却不见老人和孩子一起出来吃，就询问姑娘。
姑娘说他们都吃过了，让小周和父亲自己吃。
小周父子以为是他们这里的规矩，所以也不强求，说了句谢谢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小周父子坐了一天车，感到有些困倦，虽然房间里的条件实在简陋，但两个人还是很快就沉沉睡去。
小周睡到半夜，却忽然被人掐醒，他感觉头晕晕的，睁眼一看，叫醒自己的人正是那小孩。
“怎……怎么了？”小周迷迷糊糊地问道。
小孩却不说话，指指门外，然后就一溜烟地跑了。
小周揉揉眼睛，爬起来，看见父亲睡得还很沉，就没有叫醒他。
小周走出屋外，听到厨房有剁肉的声音。他悄悄摸到厨房门口，透过破碎的窗户往里面看。
厨房里血水四溢，只见那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姑娘手握剁肉刀。
她把碎肉用盆子装起来，走到大水缸那里，把肉倒进水缸，里面的鱼立刻翻腾起来，争抢碎肉吃。
夜宿村户家，他们热情做鱼给我吃，可看清鱼料我连夜想逃。
小周转头想跑，但发现腿直抖，根本使不上力，他忍住恶心，深吸一口气，终于迈动脚，回到房间。他急忙摇醒父亲，跟他说了自己看见的事情。
父子俩立刻拿了东西，溜出门去，上了车。
小周忽然想起孩子，担心他会不会被那姑娘伤害。
父亲比较稳重，告诉小周他们必须先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报警。
小周想想也是，点了点头。
父亲发动汽车，却发现四个车胎都被扎破了，根本开不动。
父子俩下了车，打算走出村子，到路上去拦车，或者步行先离开。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却忽然发现四周火光攒动，他们已被村民举着火把团团围住。
打头的正是那小姑娘，一手里举着火把，一手举着带血的屠刀，看着他们笑。
说老实话，我听小周讲到这里，已经吓尿了。
“你胡扯吧？”
小周笑笑，没说话，收起了鱼竿。
“后来呢，接着讲啊。”我催促道。
小周望着水面，沉吟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
小周父子俩被村民们抓起来，不由分说，扒光了他们的衣服，把他们关到一个地窖里。
小周害怕极了，浑身发抖。
父亲尽力安慰小周，他曾经打过电话给母亲，母亲知道他们的位置，如果长时间联系不上，母亲一定会报警，这帮村民绝不敢乱来。
村民们确实没对他们怎么样，甚至每天吃饭的时候，早中晚都会送两条蒸鱼进来给他们吃。
小周本以为那姑娘*人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全村都有份，他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可不管小周他们怎么在地窖里大喊大叫，始终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们，除了按时送进来的鱼。
小周亲眼看到姑娘用碎肉喂鱼，所以这鱼他吃不下，他也劝父亲别吃。
父亲刚开始也能陪着小周坚持，但是时间长了，到第三天实在熬不住，还是吃了鱼。而且父亲怕小周饿出病来，第四天，他强迫小周跟着吃鱼。
小周也抗拒，但是鱼一入口，他竟然发现特别鲜美，那种奇妙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好吃吧？”父亲一边笑着问，一边拿起另一条鱼狼吞虎咽起来。
小周浑身一颤，他感觉父亲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两个人被关在地窖的日子很难熬，好在父子俩没被分开，还能一起说说话。
父亲每天都等着鱼来，只要鱼一到，他就像是打了鸡血，那样子简直不像是被人拘禁，而是在度假。
小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自从吃了鱼，他就馋那味道，吃的时候那种美好的感觉让人好像飞上了天。
可是唯一的不同是，他还有理性，因为那晚他看到的骇人一幕，让他内心深处还是抗拒吃鱼。正是这种纠结的心态，让他始终保持着清醒。
可是父亲则完全抵抗不了鱼的诱惑，他甚至吃完自己那条鱼，开始抢儿子的鱼。
小周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他害怕了。
大概过了十天，地窖里没日没夜，小周也只能根据送鱼的次数来计算日子。
地窖门被打开了，他们被村民放了出来。
车依旧在原地，轮胎已经补好，他们的东西也一样不少，甚至手机也还给他们了 。
小周不明白这些村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似乎没有人阻止他们离开，甚至村民们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我们走！”小周只想尽快离开，其他的事情离开村子再说。
“走……就这么走吗？”父亲舔着嘴唇，似乎不愿意迈步，一副舍不得离开的样子。
小周把父亲强行拉上车。
父亲坐在驾驶座上，却不去发动汽车。
“爸，爸，走啊，你……你别吓我……”小周几乎要哭了。
可父亲无动于衷，他忽然跑下车，拦住一个村民。
“鱼，鱼，哪里有鱼？”父亲抱住村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村民附在父亲的耳边，轻声细语说了一番话。
小周在车里听不见村民说了些什么，只看见父亲连连点头，喜笑颜开。
小周至今也忘不了父亲当时的笑容，那诡异的笑容令人浑身发麻。
不过父亲终于同意离开，他们开着车出了村子。
小周确定安全后，立刻报了警。
警察找到他们，带着他们做了笔录，小周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向警察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父亲却不怎么说话，只说不清楚，是儿子看见的，自己没看见之类的话。
警察看到父子俩说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第一印象就开始怀疑真假了，不过人命关天，还是去调查了。
调查结果也很简单，那户人家没有老人和孩子，两位老人四年前就去世，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女儿二十三岁，未婚，更谈不上有孩子。
村子里也都做了调查，没有发现失踪人口或者伤害案件。
小周差点因为报假警被警方惩戒，父亲始终沉默。
警方看在他还是学生的份上，批评教育后，让小周父亲带回家好好教育，做好沟通工作。
父亲连连点头，拉着小周走了。
小周质问父亲为什么不说实话，就算没看见姑娘*人，但是至少村民们非法拘禁了他们。
父亲劝小周，他们没有证据，说了也白说，人家也没伤害我们，也没要财物，这种拘禁说给警察听，警察会信么？
小周虽然接受不了父亲的说辞，但他也无能为力。
让他挂心的还有那个叫醒他的孩子，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警方找不到这个孩子？想到这里，他不由打个冷颤，胃里翻腾，吐了一地。
小周回到家里，没和母亲说这事，怕她担心。
父亲似乎也没和母亲说这事，因为母亲从来没提起过，还一直说他们父子会玩，下次带上她。
暑假就这么结束了，一切好像又恢复正常了。
但没有，小周心里明白，他常常失眠，或者做噩梦，偶尔也想起那鲜美的桂鱼。
父亲也变了，不再关心妈妈，也不关心小周，每天都不在家，在外面钓鱼。
而且从那以后，父亲出去钓鱼再也没带上小周。
母亲忍受不了，和父亲闹。
可这没什么用，父亲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甚至不回家住，在外面租了房子。
一年后，小周父母离婚了，再后来，父亲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周知道，但他不敢去找父亲。
又过了好些年，小周忽然定期会收到几条鲜活的桂鱼，蒸来吃，那味道不像是人间有。
小周说起那些每个月按时寄给他的桂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不是不吃鱼，而是只吃那种鱼，好吃咧，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小周说着，露出了他那一口森白的牙。
我不知道他是说笑还是真有这事，但想起他的笑容和他那一口尖利的白牙，我再没和小周去钓过鱼，更没有单独和他一起吃过饭，因为我胆子小……
今天，你吃鱼了吗？（原标题：《诡说：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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