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段将血透病人背上楼的执法记录仪视频,王相军“火了”。仅凭几秒钟视频,有人质疑他背了个假人在作秀、摆拍。为了及时澄清事实,上海市公安局闵行分局将完整视频公布,并解释了执法记录仪的成像原理,平息了质疑。
身处舆论漩涡里的王相军,比所有人都平静。“我是警察,我干嘛做(摆拍)这种事情?如果我想出名,有千千万万民警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
口述人:王相军,市公安局闵行分局马桥派出所社区民警
不只是我背过她
4月5号晚上九点多,我接了一个陌生电话。对方是我管段小区夏朵园的一位居民阿姨,她问我能不能帮忙把她的女儿接回家。
这家人我有印象,因为夏朵园是封控区,那天她的女儿要去龙华医院吴泾分院做血透,120负压救护车把父亲老谢和女儿小谢一起送到医院,也承诺届时会将父女二人送回家。
做完血透已经九点,但由于救护车都还在跑,希望父女能等一会儿。因为当天已经很晚了,小谢做了三个小时透析,身体实在受不了。她母亲就在小区保障群里找到我的电话,向我求助。
我要来医院地址,一看才十几公里,上报所里后就开车去接人。到了医院门口,和小谢联系上,我就按工作要求打开执法记录仪。小谢情况确实不好,走路都有点不稳。在车上我们一直在聊天,听得出来父女俩精神压力也很大,因为小谢每两三天就要出门做一次血透,他们不知道下一次还是否会像今天这么顺利。
我把车子一直开到他家楼栋门口,下车后,小谢对爸爸说:“爸爸,你可能要把我背上楼。”老谢已经76岁了,还是一名退伍军人,这栋楼又没有电梯,我一听就有点不忍心。我说我年轻,我来吧,一口气把小谢背到4楼。到了家门口,一家三口一直在感谢说,是人民警察把女儿背上来。就在那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一听是紧急任务,我就赶紧下楼走了。
王相军一口气爬到四楼后,气喘吁吁地扶着楼梯扶手
第二天,我老是想起我们三个人在车上的聊天内容。于是我就找居民区*商量,怎么妥善解决小谢血透的问题。夏朵园174个楼栋,住有近1万居民,光是几个保障群的群成员加起来就有两千多人。光靠居委会和物业公司,很难将每件事都做到位。
于是我们在保障群里发布了招募志愿者公告,一下子就有400多人报名。给志愿者分好工作小组,其中帮困救急组就跟我说,想做好警民接力,帮助小谢一家。
从那以后,每次120救护车带小谢出门去血透,志愿者就会和小谢保持联系,估算她快结束了就开车到医院去接她。实际上,不只是我背过小谢,很多居民志愿者,甚至是120救护车的急救员都有把小谢背上楼的经历。
背上楼这件事,我一直不愿意多说。首先,这件事能对接得如此顺畅,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全靠我们的居委会干部、医务工作者和居民志愿者,大家一起想办法。另一个原因是小谢的病情比较重,但是她一直很坚强,我们不想过多打扰她。
大家都奔着一个目标去
但正是因为有小谢这件事,给了夏朵园全体居民莫大的信心。不仅是小区里特困群众的生活,甚至突发情况,都在大家努力下圆满化解。有天晚上十点多,小区群里有人说孩子疑似胳膊脱臼,一直哭,怕耽误病情,想问问小区里有没有医生。
我就在几个群里“@所有人”,居民们都很热心,帮忙出主意和转发,大概10分钟左右,医生就找到了。这位医生住在夏朵园隔壁小区,他正好下班回家,可以路过来看看,两位居民区*也同意。最后,医生就在小区门口为孩子胳膊做了复位,全程不到15分钟,这件事就解决了。
居民们在群里知道了后续,也都觉得很暖心。其实,我们就是一个桥梁,替大家分担掉一些事情而已。居委会干部、居民志愿者压力都很大,但是疫情发生到现在,流程很完善了。比如垃圾怎么收,消*怎么做,核酸检测怎么排队,都已经很顺了。
最近我们的志愿者就在群策群力讨论,我们不光要做好物资保障的最后100米,还要做好楼栋内的最后10米。大家都奔着同一个目标去,人心齐,氛围也就好了。很多人都说,本来封控在家这么多天,心情比较差,但是看到像小谢这样的邻居得到各方帮助,也感觉很温暖。
我是警察,我干嘛做这种事情?
就在我们所有人乐此不疲地忙工作的时候,有一天一位居民发来截图给我看,很气愤地说有人造谣我背了个假人上楼。后来这个谣言应该是传得比较广,因为好多同事朋友都来问我,家里人也有点担心,他们说视频里那个大白的声音一听就是我,怕我心里有压力。
但对我来说,本来这件事一开始被媒体报道也只是机缘巧合,有那么多民警在为民服务,我这只是一件小事情。哪怕是后来被谣传,我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疫情防控工作还没有结束,我们的居民还封在家里,哪里有心情关注这些东西啊?还是该忙什么忙什么,我是警察也是党员,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为居民做点实事,我的心里还是很踏实的。
同事领导也都很理解我,因为我全程都按规范操作,视频画面并不是记者的镜头,而是我们的执法记录仪视频,在昏暗环境下会转入夜视模式,遇到楼道灯光又恢复成彩色模式,所以才会出现衣服裤子颜色前后不一的情况。
小谢身体不好,非常瘦弱,不能把她的身体和一个生龙活虎的普通人去比较,也希望大家能理解和尊重她。我也没有必要去作秀、摆拍,我是警察,我干嘛做这种事情?没有意义。而且如果说我想出名,有千千万万民警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这些都是我们平常的工作,没有什么值得自夸的。
一个多月没回家,女儿已经不认识我了
其实从警八、九年,我一直在派出所从事打击办案工作。去年8月,才正式转岗成为一名责任区队长,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社区民警。执法办案和社区工作有很大的不同,后者遇到的短平快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我一直注意多下社区,积极介入,及时沟通。
疫情来了更是如此,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女儿才一岁多,这两天打视频给家里,她看到我都要先愣一愣,已经不认识我了。为了保障大家战斗力可持续,所有社区民警目前都住在一个空工地的职工宿舍里,白天都在管段社区跑,晚上可能十二点才能回来休息睡觉。最近我管段社区“三区”变动比较多,每天都要到处查看,就更忙了。
2010年,我在中国人民公安大学读书,学校带队来支援上海世博会。在上海待了半年,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这里的人,还有这里的执法环境,毕业以后就选择了上海,并且一心要去最基层的派出所工作。
我个人遭遇了这样一件乌龙事件,居民们为我觉得不值,说我们可以流汗但不能流泪。而我感觉,成为社区民警,通过抗疫为居民脚踏实地做好每件事情,比什么都强。这也许就是我当初追求的,奔着到上海基层派出所工作的初心所在。
经过这次疫情,看到了很多在抗疫一线的工作人员和热心市民。我坚信,我特别特别坚信,我们一定能取得胜利,因为相比网上的流言蜚语,真实的我们要强大得多。
来源: 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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