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绽》第12章

“就不信你们提不起速！”突然，林浩身上的倔劲发作，狠下心要带着这帮胖子们继续跑。

当最快的第一梯队套圈超过他们时，林浩脑袋里闪出一个念头，随即对第一梯队的学员喊道：“你们跑得快的，每人带着一个慢的跑，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话音刚落，第一梯队的几名学员们感觉自己像是救世的英雄，立刻担负起无比光荣的使命来到这群煎熬的胖子身后。他们焕发出满腔的激情，采用拉手、推背、肩扛、头顶的方式，将跑不动的伙伴带向终点。

巴图看到吃力的武壮便跟了上去，林浩则紧跟着孙波，他要解决自己的“心病”。

很快，队伍的形状由“一条”渐渐恢复成了“一片”，这是因为速度最快的梯队被“重量级”选手拖慢了速度，而后续梯队又不断赶上的缘故。

“一片”队伍经过终点线时，大部分人已经跑完全程，但是几位胖子还有一圈的距离。

不少人为了给剩下的几项考核保存体力，冲过终点线后便停了下来。没有了别人帮助的“胖子们”只能孤零零的独自作战。

不过也有例外，越过终点线的吴峥看到巴图仍继续推着武壮往前跑，自己也直接绕了个近道加入了进来。

同时，副队长林浩也没有停下来，他双手推着孙波，并不停的加油鼓劲。此时的孙波即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继续坚持。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时，都默默在心里为副队长林浩竖起了大拇指。

“跑完全程的有水喝！快来领水啦！”“不要钱的水！”开心果老郭不失时机的对疲惫的学员展开了商业宣传。

此刻，没有人可以抗拒水的诱惑，他们强打起精神，托着散架无力的躯体，一窝蜂似的涌上前去，“给我一瓶！”“来一瓶！”“这么好的事！”争抢到后，一个个茹毛饮血般的扬起脖颈一饮而尽。

“不要喝水！不要喝水！刚做完剧烈运动不能喝太多凉水！”这是登记成绩的勤务兵在大声提醒，但是没有人能理会他善意的劝阻，只顾眼前的畅快。

几个学员觉得喝完一瓶还不尽兴，又来到老郭车前要水。老郭瞟了一眼刚跑到终点线的林浩，笑着向他们说道：“要喝水先回答俺个问题！”

几个学员摸摸后脑勺，“行，行吧！什么问题？”

“知道俺是谁吗？”老郭用手指着自己的老脸。

“不就是学校清扫卫生的校工吗？”一个学员依据他身着的环卫工作服以及身旁的垃圾车回答道。

老郭不满意的摇摇头，几个学员纳闷起来，猜不出眼前的老头葫芦里卖什么药。

“连这都不知道？俺可不能再给你们啦！”老郭故意把声音提高一截，同时护住了剩下的几瓶水，引起了更多人注意。

副队长林浩刚好赶来，无奈地摇起头说：“老郭，真有你的！不就是想让别人知道的小卖部吗？我替你告诉他们，老郭可是我们学校里的大红人，自己在学校对面有个小卖部，看在今天免费给大家供水的份上，有时间照顾一下生意！”

老郭满意的朝林浩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道：“感谢领导替俺说话，不过实在不能再给你们了！这剩下的几瓶是留给后面那些胖同志的，一会你们可以到店里找俺，今天的水免费管够！”

武壮几人跑到终点后像松软的沙包一样，不顾皮肤裸露，一下瘫倒在尖尖的草坪上，闭上眼睛，感受浑身脉搏的震动。他们刚躺下，林浩就说这样直接躺下容易休克，让人拉他们起来慢跑。

这时，老郭躲过林浩的注意，把水送到几人手中，关心的说道：“给水，别喝太多，缓一缓！”顿时，受赠者对这个身体罗锅的老头产生巨大的好感。

老郭的商业宣传很成功，他满意的推着垃圾车离开了。

过了一会，副队长林浩拿着成绩单向学员走来，立马引来众人围观，全队80%不及格，吴峥和巴图算在及格之列，小胖子武壮和孙波却足足慢了9分钟。

这时，大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队长何剑已经站在人群后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全队整队带回。

一路上，许多人都感觉到小腿肌肉僵硬发酸，大腿疼的抬不起来，心里不由得为接下来的考核发愁。

吃过早饭，几乎没休息，吴峥和其他舍友带着酸痛的身体坚持考完了100米跑、10乘5往返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俯卧撑等所有科目。这一连串的强体能考核，像一组精准的组合拳，打得许多人难以招架、趴倒在地。许多人都狼狈至极，有的甚至连考核全程都无力走完，达到及格对于绝大多数人更是痴人说梦。

最终，让人大跌眼镜的成绩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可能是现实和目标之间的巨大反差使他们丧失了信心，可能是他们没有经历过这种彻头彻尾的打击。

一种消极的情绪在学员中蔓延,很多人开始质疑考核的科学性，他们认为连珠炮似的密集考核不能反映真实成绩。然而，抱怨过后，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客观事实，那就是自己的体能水平的确同学校各项指标差距巨大、相差甚远！

因仰慕虎狼学院大名而来的年轻人，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改变现状，更不知道成功的几率。对目标的绝望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在半年之内能有所改变。

考核结束后，所有人没有多说话，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一屁股坐在宿舍光滑的地板砖上，借助地面的凉意驱散身上的烦躁，整个楼里都是静悄悄的。

“吱——”一声长哨划破楼内的安静，紧接着传来副队长“楼下集合！”的吼声。

经过一上午的摧残和折腾，学员们还未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中调整过来，又开始拖着步子往楼门走。楼道里充斥着颓废的气氛，跟昨天下午刚报到时的紧张有序形成鲜明对比。

队长何剑依然是站在门厅前面的大理石台上，他用那特有的严厉声音吼道：“快点！快点！动作太慢！”但是，浑身酸疼的学员也只能象征性的紧走几步，歪歪扭扭的站在了队列里面。

队长何剑看着面前士气低落，没有朝气的队伍，胸中的怒火腾地窜了上来，不等人员到齐。他就开始放大了嗓门，阴着脸向队伍吼道：“你们就是一群孬兵！一个个像打了败仗似的，半死不活的！这才多大点困难就把你们压倒了？连这点儿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还当什么兵？如果你们连这点儿挫折都应对不了，那肯定适应不了虎狼的生活！我劝你们趁早打背包回家吧！一个人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集体意志的消沉！你可以独自情绪低落，但不要影响到其他战友。在集体活动时，你就必须得拿出旺盛的士气和高昂的斗志，这就是虎狼的规矩！再输不能输士气，再丢不能丢骨气！…”

小伙子们被队长何剑的话刺激得面红耳赤，慢慢恢复了军姿，挺起了胸脯。

在带队到饭堂的一段路上，他们的每次喊出的呼号都地动山摇、声势浩荡。这是每个人倾全身最后的力气，灌注着焕发的士气呼喊出来的，那发自肺腑的吼声来自这次精神上的洗礼。

事后，所有人了解到，第一天的体能摸底考核并不只是一次单纯的考核。它的另一项重要作用就是发现骨干苗子，任命首批班长。

副队长林浩根据所有学员第一天的表现，指定每班一人担任班长。

巴图不但体能素质突出，各项成绩靠前，而且在五公里测试中，在自己跑完全程的情况下，还能继续帮助武壮完成了最后一圈。巴图毫无疑问是五班最好的班长人选。

同时，副队长林浩还抛出了一个让人无法驳斥的理由，那就是“困难时刻挺身而出的战友值得托付”。最终，巴图的班长地位在五班所有人的心里获得了毫无争议的认同。

事后，小胖子武壮就总是调侃吴峥，“我的存在，就是给你创造当将军的机会。可惜你没有抓住，白白让巴图捡了便宜。吴峥，你就认命吧！”

吴峥也只能一笑了之，他并不遗憾，但是对自身的优势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