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山文学(2022卷)|泥土乡村

八公山文学(2022卷)|泥土乡村

首页休闲益智六洲棋更新时间:2024-05-07

【编者按】淮南八公山历史人文厚重,也是《淮南子》的成书之地,地名品牌声名远播,对宣传作家作品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八公山文学》(年刊)是由八公山区委宣传部、区文联主管,淮南市作家协会指导,八公山区作家协会主办的内部刊物。本刊致力于文学事业的发展和繁荣,为八公山区、淮南市其他各县区,以及全国其他各地的作家、诗人、文学爱好者提供一个作品交流、展示的平台。截至今年,《八公山文学》已经刊印七期了(2016——2022卷)。在淮南文坛产生了较大的影响。

今日头条“八公山视界”合作选登其中的优秀作品。本期“八公山视界”发布顾正龙作品(《八公山文学》2022卷“洗云沁月”栏目作品选)。敬请阅读——

泥土乡村

顾正龙

记忆中的乡村是土黄色的。家家都是土坯砌的墙,乡亲们和泥铸成一块块泥坯,为了增加结实度,往里面掺杂了碎稻草。泥坯从与土地的紧密接触开始,一层层地往上累加,直到筑起来整体的架构。连覆盖在房屋上的茅草也是土黄色。住在里面凉快,也接地气。孩子们生活其间,与泥土有着与生俱来的亲近。房前屋后,有勤快的乡亲侍弄出的菜畦,四季都有绿色衍生。

乡亲们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什么样的泥土都见过:黄褐色的,灰黑色的;干燥的,潮湿的;贫瘠的,肥沃的;黄豆地的,秧田地里。庄稼人都是土里头刨食吃,习惯了使用犁铧和锄头去经营土地。有时要把松软的泥土攒聚成行,有时要把平整的田地扒出一道道墒沟,有时又要把潮湿的土地刨成埯。就连庄稼里的土肥,也有好多是从底部颇深的沟渠里甩上来。晒干以后,拉到田野中撒到黄土地里。无论庄稼还是菜,都由于肥料的“呵护”而长势喜人。

土地是乡亲们的舞台,他们一年到头来苦心经营,历经耕耘、播种、间苗、施肥,终于迎来一季季的收获。常常在收获季,和雨水不期而遇。那原本就坑坑洼洼的土路越发变得泥泞。裤腿上溅满了泥点,还是勒紧肩上的拉车的带子;整个脚面踩到了泥里,拔出来跨出下一步,再入稀泥中。晚上回到家里,整个脚脖子都酸疼。

乡村的土路上,不时开过去一辆手扶拖拉机,后面就扬起来巨大的烟尘。不知谁家的小狗,也在阳光下微眯着眼睛,摊开身子,让暖暖的阳光晒着肚皮,几只老母鸡,一步一点头地晃荡着,不时低下头在地上啄一口。草垛根下的几只鸡在频繁地刨着碎草,也许是发现了几颗草种子,争抢起来,强势地张开了翅膀,啄了另一只来抢食的一口。乍一听到“突突”的拖拉机声,便“扑”地一声四散开来。被惊觉了美梦的狗,猛地抬起头来,瞪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威严地叫了两声,好像在训斥惊动了它的好梦。偶尔闲下来的乡亲,下两盘六洲棋,那是老家有悠久历史传统的一种六路方形棋。在地上划出纵横六条线,再拾些石子瓦片或树枝草棒,便对弈起来。后面观战的刚开始还只在一旁指手画脚,时间一长就热心过度到直接“参战”。

大人与黄土地的交集是辛苦与收成,而且“辛苦”占了更大的比重,那也是一辈辈劳动人民的精神传承和物质保障。孩子们和泥土的“碰撞”多是轻松的玩耍。很多天然的“玩具”都来自泥土,且自得其乐。

遇到下雨天,可以不下地放牛或者割草了,便三五成群地聚在屋檐下,每人手里都捧着一大团泥土,坐在屋檐下摔泥炮。泥炮捏成了盆的形状,尺寸却小了许多。比谁把泥巴摔得响,摔得爆出的孔儿大。再根据摔泥泡的情况把泥赔给对方,泥团先赔完了的一方即为输家。一轮轮的泥沫飞溅中,经常是整个脸庞沾满了碎泥屑。你指着我的鼻子,我看到你的眉毛上沾有两绺泥,都不由得拍起手来,捂着肚子爆开幸福的笑。

用泥巴做玩具,也分巧手与笨手。巧手捏出来的原生态玩具惟妙惟肖,逼真而传神;笨手捯饬出来的玩具则体态失调,叫你连估带猜,绕了一大圈,喊了一连串的名称才算猜对——可是这并不影响孩子们简单的快乐。往做好的泥玩具里放入草叶,插上细枝条,围两根棉线,就成了美味佳肴、床和家具。这种过家家的游戏不知玩了多少回。玩够了将之放到太阳底下暴晒,到变硬了再拿下来,放在自己的写字桌上,也是一种乐趣。

那时的乡下,麻雀特别多,每个孩子的书包里都有一把弹弓。“子弹”就是自己和的泥,放在太阳底下晒。看似简单,可也是一门技术活——泥硬了,晒干后容易裂开;泥和得软,干得就会慢一些。放学回来,有眼尖的先仰头瞥见路旁的树上蹲着几只麻雀,便从书包里掏出弹弓和泥丸,瞄准了发射出去。虽然经常射空,有时也能将麻雀打下来。

走街串巷的货郎叫卖的泥老虎,也是黄泥做的,要花上两角钱才买得到手。泥老虎的基座是泥做的,上半部分用牛皮纸连着,彩笔描绘着或曲或直的线条,额头处有个大大的“王”字。分别用两只手捉住上下两部分,往中间一挤,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孩子们在周末或者放暑假了,整天在外面疯玩。天气转暖时,三三两两的孩子来到河滩边,光着脚丫子,挽起裤脚到浅水里去摸鱼或是小螺蛳。清凉的水悄无声息地浸着脚,水底的软泥熨帖地包裹着脚心,感觉舒服极了。更有趣地是一些小鱼围着脚面游来游去,呵得人直痒痒,弯腰伸手摸去,却很难抓得住它们,再起来就是一把螺蛳,也是一种不错的收获。

到了忙地里的庄稼时,乡下的孩子一点儿也不含糊,都舍得下力气,帮着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忙到日落西山的母亲,还要在土灶里生火烧饭。将灶膛里面的草木灰掏尽,然后洗锅淘米,我常常负责在锅门前往里面填柴火,日子有了烟火气才生动。

在田地上劳作的一天的人们,尘埃满面,常被汗水冲出一条条泥痕,就连手掌上的纹络里也积满了泥尘;干完活回到家,一盆清水洗成泥水,可是身上脸上依然是泥色。孩子们三两下就洗“好”了,大人喊着再洗一洗,他们几乎喊出同样的回答:“都是泥做的,再洗也那样”——只是因为脾气躁,倒不是因为偷懒,然而也听出了骨子里与泥土的亲密。

作者简介:顾正龙,安徽淮南人。安徽省网络作家协会会员、淮南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学教师。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中国青年》《散文选刊》《海外风云》等报刊杂志。

(淮南市八公山区作家协会《八公山文学》作品选)

2023年7月22日今日头条“八公山视界”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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