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地方土话,语言通俗易懂,而且形象、生动,在传情达意上显得活泼、传神。
前几天和范有祥老师、张志全总经理等一起去丰润李钊庄钓鱼,在途中闲聊,聊到近日朝鲜和韩国局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范老师说:弄不好就得打起气来,“溜手算一炮”嘛。大家哈哈一笑,大部分人会明白大概意思,只有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和引申义。因为,这是唐山市的一句土话,现在已经很多年没人用了,只有生长在老唐山市路南、路北区的、年龄在50岁以上的人才懂。
这句话是小时候玩弹玻璃球游戏的“专用术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孩子们可玩的东西很多,不像现在的孩子们只会玩电脑游戏。那时一年四季都有应时的娱乐游戏,比如:春天做风筝、放风筝、吹柳笛。夏天游泳、捉知了、钓蜻蜓。秋天逮蝈蝈、掐蛐蛐、斗油葫芦。冬天滑冰、弹玻璃球、开雪仗等等。反正“文化大革命”了,没人学习了,就剩下玩了,虽然没学到什么知识,但也度过了快乐的童年。
就说这个弹玻璃球吧,情趣盎然,术语颇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玻璃球是玻璃做的小型球体,直径1厘米多一点,太大的不能玩,那是用于磨锌板的球;太小的也不适合玩,那是小型跳棋的棋子。1厘米多一点的玻璃球也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稍大一点的,球体透明,里面没有纹饰,叫做“亮灯”,这个“灯”读三声。稍小一点的,里面有各种颜色的条纹,白色、蓝色、红色、黄色,还有几种颜色混合体,五颜六色都有,这种球统称“橘子瓣”。“橘子瓣”值钱,一个能换三个“亮灯”呢。
弹玻璃球游戏也有规则,最少两个人,最多四、五个人都可以同时玩。玩法是先划一个圆圈,直径在50—60厘米左右,叫做“库”,里面每个人放进去一个玻璃球,这是每个人的“卯底”。在距离“库”4、5米远的地方划一条直线,从那里开始弹球,这个球叫做每个人的“码子”。弹球要右手(左撇子用左手)拇指和食指弯曲,夹住玻璃球,瞄准前方的玻璃球或者想要到达的位置,掌握好用力大小,突然用拇指前端击打玻璃球的中后部,将球弹射出去,这样就完成了一次弹球的过程。有些人不会弹球,只是用拇指和食指将球挤出去,距离很短,也没力量,叫做“挤豆子”,会令同行们哈哈大笑,不屑一顾的。
发球人要讲究技术了,争取要将球弹到距离“库”较近的地方,不能进库,进库就输了,取消这场比赛了。也不要距离其他人“码子”太近,以免别人击打你,让别人打中也算输了。根据每个人的技术熟练程度,选好位置,就可以击打“库”里的球了。如能将“库”里的球击打出来,自己的“码子”又没“拐”在“库”里,被击打出来的球,就归自己了,还可以继续击打别的球。如果自己的“码子”“拐”在“库”里了,就输了,库球归位,拿出“码子”等待下一场比赛。
技术好的会利用每次击打“库”里球的同时,将球蹦到其他人的“码子”球跟前,和台球差不多,然后击打他人的球,淘汰一个是一个。这种技术叫“挒”,读三声。“挒”过去之后,被击打的那一方自称“吃挒”。冬天玩弹球,那时天气冷,地上好多冻裂的纹,球掉进去还得用手抠出来,手冻得发木,弹球不停使唤,没拿稳球或是没发好力球就出去了,就叫做“溜手”,算一次击打,也就是“溜手算一炮”。朝鲜或者韩国,哪个国家的士兵由于太紧张,没接到命令,不想发射导弹,但紧张中碰到了按钮,击发了导弹,就属于开火了,这下就摊上事了,“溜手算一炮”嘛。
弹球技术性很强,也要利用地形地物掩护自己的“码子”,比如藏在一个土块后面,让别人打不到自己,自己又能随时击打别人。但技术高的人照样能“挒”到他的身后击打他,即使没“挒”到土块后面,还可以用左手按住自己“码子”的位置,右手架在左胳膊上,能架多高就架多高,越过了土块,然后瞄准对方玻璃球上部,用力击打,也能成功,这种方法叫做“架高机”。这是最容易引起争议的,击球的前倾得太多,被击打的一方就认为你违反了游戏规则,叫做“赖搅”,也叫做“赖搅毛子”。隔着土块击球,也容易引起争议,是先打到球了然后溅起了土渣,还是先击打了土渣又碰到球了呢,往往争执的面红耳赤。
一个小小的弹玻璃球游戏就有这么多“专业术语”,是不是很有趣,可是这个游戏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就开始就逐渐的淡出人们的视线。经济发展了,玻璃球也不是稀罕物了,人们为生计奔波,孩子们为学习所累,新的游戏又出现了,没人玩弹玻璃球了,只能存在记忆的优盘里了,成为那个时代的人珍贵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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