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斑比》概念设计图 黄齐耀
1942年，动画电影《小鹿斑比》上映，继《白雪公主》《木偶奇遇记》《幻想曲》《小飞象》之后，成为迪士尼第五部动画长片。作为迪士尼早期最为成熟、富有意义的一部电影，《小鹿斑比》影响了无数人，成为迪士尼历史上最经典的动画形象之一。然而很少有人知道，电影中那些美妙的画面，全部出自华裔艺术家黄齐耀之手。
东方写意，《小鹿斑比》的灵魂画师
上世纪30至50年代，好莱坞的电影行业里少数族裔的从业人员少之又少，尤其是动画，更是精英的专属俱乐部。但黄齐耀却凭借出众的绘画实力，在1938年正式成为迪士尼的中间帧动画师，也成为迪士尼史上第一位入职的华人动画师。
有天他听到迪士尼打算制作一部全新的动画电影《小鹿斑比》的消息，便在闲暇之余，将原著故事里的场景和氛围画成了一小张一小张的视觉效果图。当他将这些手稿毛遂自荐拿给当时《小鹿斑比》的美术指导汤姆·科德里克时，科德里克一下子为他的才华所震撼，立即为他的“怀才不遇”打抱不平，说他“被放错了地方”，不应该只是做那些枯燥的中间帧动画师工作。
这些画作也征服了华特·迪士尼本人。彼时他正在尝试为这部电影寻找新的元素：过往迪士尼的动画片背景多采用巴洛克式的风格，这种风格固然好看精致，但是在以森林为背景的故事里，繁复精致的线条和众多的细节会让森林喧宾夺主，还有谁会注意到主角小鹿呢？这样一个大难题，却被黄齐耀用中式审美的山水画巧妙解决了。华特当即拍板，黄齐耀被破格提升为《小鹿斑比》的首席艺术家，负责为电影绘制大量的概念插图，由此奠定了整部作品的艺术基调。
朦胧的山水，郁郁葱葱的森林，黄齐耀创造了一种迪士尼动画前所未有的崭新风格。他取材于中国山水画的诗意构图，虚化细节，特别是远景中的细节，让画面的景深和空间感更强，也给观众留下了想象的空间。同时，他融合西方印象派的光影魔术，使画面更好地为故事气氛服务，更有意境。
这正是黄齐耀的高明之处，也提高了动画的美感。
但黄齐耀生不逢时，在排华情绪盛行的年代里，顶着华人的身份，麻烦接踵而至。作为提拔最快的首席艺术家，黄齐耀的事业节节上升，却也遭到个别同事的嫉妒，有些人开始明里暗里不配合他的工作。1941年迪士尼爆发罢工运动，而黄齐耀没有参与其中，这导致公司里一些激进派对他产生更大的不满。令人意外的，没有参加罢工的他，反而在罢工运动之后被迪士尼无故解雇了，而当时《小鹿斑比》还没制作完成。
待到1942年影片上映时，黄齐耀的名字只作为背景画师出现在演职员表上。看起来迪士尼似乎完全否认了他对整部电影的艺术指导与设计工作。从首席设计师变成背景画师，黄齐耀的命运也是那个年代华人命运的缩影：他们的付出和贡献常常不被尊重，甚至会对他们的成就故意加以遏制。
终被承认，迟到了60年的荣耀
离开了迪士尼，黄齐耀凭借实力去了华纳兄弟，开启了他长达26年电影概念设计师的职业生涯。多才多艺的黄齐耀除了担任概念设计师，还以东西结合的艺术风格设计了大量贺卡。每一张贺卡都很别致、清新唯美，颇受欢迎，发行量最高的贺卡销量超过了100万张。贺卡让他的艺术插上了翅膀，飞进美国人的日常生活，让更多人知道了他的名字，领略到中国绘画的无穷魅力。
2001年，黄齐耀已经90岁高龄，在被埋没了60多年后，迪士尼终于承认了他在动画电影《小鹿斑比》中的巨大贡献，他获封为“迪士尼传奇”，这是华特迪士尼公司授予个人的最高荣誉之一。2005年，黄齐耀获得动画领域的最高荣誉——安妮奖的“温瑟·麦凯”终身成就奖。2010年，旧金山市政府给黄齐耀颁发了杰出人物奖。2013年，旧金山的迪士尼家族博物馆为他举办了盛大的艺术回顾展览。2015年，黄齐耀获得圣地亚哥亚洲电影节终身成就奖。
荣誉虽然迟到多年，却纷至沓来，历史并没有忘记黄齐耀曾经的成就。2016年12月30日，黄齐耀去世，享寿106岁，许多动画大家纷纷发文悼念。迪士尼还将黄齐耀的手模陈列在总部展厅，作为永久纪念。
2017年，纪录片Tyrus在美国播出，讲述美国艺术大师黄齐耀的传奇人生，打动了无数人的心。今时今日，他的艺术影响还在继续。顶尖的动画师和插画家们都很崇拜黄齐耀的作品，为他诗意朦胧的笔触和盎然多彩的自然景色所着迷，从他的画作中获益良多。
黄齐耀，一个值得被我们永远铭记的名字。
作者：金城
来源： 《中国艺术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