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以外的小说等其他文学体裁,其语义构建方式通常是直接延伸的线性发展,表现为后一句的新内容是针对前一句的重点内容(信息焦点)作出的深化与拓展,如此环环相扣地发展下去。如:因冯寡妇长得颇有几分姿色,日子一久,就不免招蜂惹蝶,做起那皮肉生意来(《山河入梦》格非,67)。这里第一句的重点是“寡妇有姿色”,第二句则针对这个重点内容进一步引出新内容“招蜂惹蝶”,而第三句又紧扣前面的这个重点再传达出“做皮肉生意”的最终结果。
小说语句叙述内容的这种方法,就是写作“聚焦”技法的简化。一篇文章的所有内容都要联系并突出文章的中心对象;同样,两个简单句子内容的联系则是后一句的内容务必针对前一句的重点而言。
但是格律诗的句与句、联与联却经常不用这种直接的语义连接法,而常采用一种类似于生活中玩游戏的“拍瞎子”方法来构建句义连接。生活中当我们看到一个人因为专注于看书或某项工作,以至于有人走到他背后也毫无觉察时,就会想要让他受点惊吓而躲着轻拍他一下,就是藏在他左边而故意伸手拍他右边。那么这里吸引“瞎子”注意的拍出去的手就好比诗句前一句的重点,而实际躲在它相反方向的人则是下一句的新内容。并且诗句的这种语义连接方法也具有“拍瞎子”游戏类似的效果,顺着前一诗句重点指示的方向去想,并没有找到相应的对象内容,而后一句的新内容实际是跟前面的重点所指示方向不一致的内容。如: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赠汪伦》李白)。这里第一句诗重点信息是“欲行”,但是第二句并没有顺着该重点信息的指示方向直接发展出“到哪里去”的内容,说的却是跟船行相反方向的岸上发生的事情,(有人在那里)“踏歌声”的新内容,而第三句又没有顺着前面这个重点去说“歌声”是怎样,是叫人感动还是叫人伤心的等等,而是又去转说附近一个重要景点“桃花潭”的情况,那么到了第四句又再次不按第三句重点的指示方向去进一步说千尺深的“桃花潭”怎样叫人惊悚难忘,却是最后转到以潭水比人感情的虚拟内容来作结。
所以,以“拍瞎子”方式构建的诗句内容,意思每进一层,都出乎意料,让人在思绪的一次次踏空和反转中,感受诗意的奇黠。这样既拓展出诗意更广阔的画面空间,供人驰骋思绪;也使人在这样一波三叠的语义环转中品味其诗意的曲折。读来既有盲人引杖探路的悬疑,又有脚踏正路后豁然明亮的感受,由此成为构建诗意复沓跌宕效果的一种基本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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