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种类之多,跨度之久名列世界前茅,它们是我国古代人民智慧的结晶,也许在当今人们眼中的一项工艺,实际上就很有可能是国家的机密技术。
作为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南京金箔锻制记忆”,它的核心技术“金箔生产用新型乌金纸”就是我国民族产业的重中之重。
可就在2008年,这项工艺却遭泄密,差点致使我国民族产业陷入危机……
乌金纸孕育金箔,非遗撑起民族业金箔是用黄金锤成的薄片,它具有薄如蝉翼,轻如鸿毛的特点,在我国应用极其广泛,而金碧辉煌,金枝玉叶等形容词最初也正是用来描绘金箔的。
金箔的制作过程绝非几个简单的字就可以写尽的,从黄金到金箔的变化,要经过12道工序。
其中最为精密和关键的一步就是“打箔”,此步需要将黄金薄片包在乌金纸内,然后用牛皮纸包裹住乌金纸,并对其进行25000多次的捶打,最后才会得到薄如蝉翼的金箔。
早在东晋时期,金箔锤炼技术得到发明,随后历朝历代对此技术不断打磨、改善,于是才有了如今成熟的金箔制作工艺。
而在历史长河中,南京与金箔的关系密不可分,南京不仅是金箔的故乡,而且如今也是世界五大金箔的产地之一。
因此为了打造“金箔之乡”的美誉,南京创建了金箔生产厂,其核心工艺就是“金箔生产用新型乌金纸”。
其产品一经问世,立马被全球各地的消费者疯狂抢购,因此金箔生产也作为我国的民族产业在国际亮相。
2006年,“南京金箔锻造工艺”成功申遗,工厂的订单也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
但是很快就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2008年,南京金箔生产厂厂长李宝祥竟然在市面上发现了乌金纸。乌金纸是厂里的核心技术,更是国家的机密工艺。
因为在上个世纪末,国际金箔市场根本没有中国的份额,就连欧美的生产商还笑话中国根本无法掌握这么技术,面对世界的嘲讽,南京金铂厂创造出了新型乌金纸技术。
通过该技术,生产的金箔无论质量还是生产效率上,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因此国际金箔的市场开始被南京金箔厂攻占,2001年国家科技部和国家保密局将此项技术确定为国家首批机密技术。
一旦这种工艺流露出去,被外国厂商学会后,我国生产的金箔在国际市场上就会面临大规模的打击受损,甚至是危及国家的民族产业。
李宝祥摸着从市面上买来的几张乌金纸,无论是质感还是纹路,都和他们厂生产的一模一样。
李宝祥的手都开始发抖了,他知道工艺泄露的后果,当天下午李宝祥便通知了国家保密局,国家保密局带着部里的几名专家连夜赶到了南京。
厂里金箔的生产过程极其严密,从生产车间产出的每包乌金纸都有它的编号,使用时每一张都需要进行记录。
即使是一张报废的乌金纸,技师也必须将其上交,然后记录,由专人统一销毁。
全厂掌握乌金纸生产工艺的人只有5个,而且这5个人都是厂里的骨干。
早在2001年的时候,这5人便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李宝祥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半山腰建工厂,“徐老板”卖金纸国家保密局了解情况后,立即命令南京市检察院进行调查,南京市下关区检察院反渎职局局长吴军负责侦破此案。
根据市面上出售乌金纸的商贩交代,他们的乌金纸都是从龙潭镇周边采购的,巧合的是金箔厂也正是位于龙潭镇。
吴军带人来到了龙潭镇,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所以他只带了几名检察官,经过摸查,吴军最终将目光放在句容市宝华镇的一处半山腰上。
只见半山腰处建有一座厂,更可疑的是,该厂白天大门紧闭,可是厂里又有人活动。
为了识破这家工厂的面目,吴军派遣一名侦查员伪装成买家,与该厂进行“交易”。
通过商贩提供的号码,侦查员联系上了厂主徐老板,侦查员在与许老板谈好价格后,将交易地点定在了栖霞区。
可就在交易那天,徐老板却突然打电话通知侦查员,改变交易地点。
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侦查员只好耐心地被徐老板“牵着走”,而后经过四次地点改变,侦查员终于在车管所的门口见到了徐老板的真面目。
只见侦查员将装有1800元的信封递过去后,徐老板环顾了四周,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还不等侦查员打开袋子检查货物,徐老板就背着包跑上车,车径直地离开了。
牛皮纸里装着的正是乌金纸,经过南京大学实验室分析,该乌金纸与南京金箔厂生产的成分一样。
但是吴军并没有着急对徐老板进行抓捕,因为他想抓住南京金箔厂的内鬼,从根上解决问题。
在李宝祥提供给的乌金纸工艺掌握人员名单中,吴军经过排查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陆美”和“黄丽”(均为化名)身上。
吴军命人跟踪她们,很快侦查员那便传来消息,他们发现陆美和黄丽竟然同时出现在半山腰的工厂里。
这下吴军确定了内鬼,随后在警方的配合下,检察院准备对半山腰工厂来次突击行动。
吴军带着一名民警来到工厂大门处,称要让工厂填写一张申请表,于是看门的便打开了铁门放二人进来了。
只见屋内还在紧锣密鼓地生产着,吴军见证据齐全,立马对埋伏在外面的警察释放了抓捕信号。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警察,工厂里的人都懵了,一个个只得束手就擒,而陆美当时也正好在厂里。
在厂里的仓库里,还堆放着大量的成品和半成品乌金纸,就连原材料都堆满了两间屋子,陆美见到警察的那一刻,她两腿发软摊在地上,但是法律不会同情她,国家更不会。
吴军在陆美的家中搜出了写有乌金纸生产工艺的配方纸,其中还有陆美在生产出乌金纸后,送往上海研究室检测的分析报告。
黄丽得知陆美被抓的消息后,踏上了逃亡之路,但是不久后便回到南京自首。
家贼自制乌金纸,私贩产品谋利润被现场抓获的陆美,在铁证如山面前只得一五一十地交待了犯罪过程。
2001年,包含陆美和黄丽在内的五人成功研发出了乌金纸,而陆美的丈夫陶帅(化名)却在此时打起了歪主意。
陶帅在厂里是仓库保管员,他见乌金纸被厂里看管地如此严密,于是他便想,假如自己可以向市面上出售这些乌金纸,那么一定一本万利。
利欲熏心的陶帅向妻子提出了这个想法,一开始陆美极力反对,因为她刚刚签订了保密协议,如果违反约定,自己将要面临的会是牢狱之灾。
随着时间的推移,陶帅一次次地在陆美耳边讲述这门生意的暴利,最终陆美没能抵制住诱惑。
不过陆美的手里只有部分乌金纸的制造配方,为了能生产出和金箔厂里一模一样的乌金纸,陆美想到了黄丽。
黄丽的手中也拥有部分配方,而陆美之所以选择黄丽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当时黄丽正缺钱,陆美的邀请被黄丽当即答应了。
二人在纸上将自己掌握的流程和配方写了出来,随后由陶帅按照单子去采购原材料。
2002年开始,陆美和黄丽二人下班后,会径直来到陶家的阁楼上,这里是二人的秘密实验室,可是两人做了无数次实验,均以失败告终。
还有一部分关键的配方掌握在另外三人手中,就比如反应的添加剂,就这样,两人一直到2004年也没能造出新型乌金纸。
苦试无果下,陆美决定铤而走险,这天临近下班的时候,陆美趁四下无人,便偷偷潜进了厂里的化验室,化验室的桌子上放着添加剂的样品,陆美装了少许的样品带出了厂子。
一回到家的陆美便将样品交给陶帅,并让其连夜赶往上海,让上海那边的研究所对样品的成分进行分析。
很快陶帅便拿着分析报告回来了,陆美和黄丽看着报告上的数据,贪婪地笑了,二人仿佛看见了金山在向她们招手。
乌金纸究竟有多难研发,从陆美和黄丽所耗的时间上就可以看出,虽然两人拿到了成分分析表,但是其中的反应顺序和条件还需要一一实验。
为了这个实验,两人又花费了3年的时间,陶帅光买材料就花了5万块。
在经过一百多次的失败后,陆美和黄丽终于研究出了乌金纸添加剂,并于2007年制出与厂里一模一样的乌金纸。
激动的陶帅立马去办了一张营业执照,为了掩人耳目,陶帅特地用哥哥的身份证去办的。
而后陶帅将厂址选在了一所废弃的小学内,小学坐落在半山腰,方圆几里几乎没有人家。
买了机器,雇来工人后,陶帅的厂子里便开始源源不断地生产起新型乌金纸。
非遗泄密案告破,民族业危机消除对外销售的时候,陶帅总是自称“徐老板”,他不敢联系那些大买家,因为这样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了,所以他将目标放在了那些制作金箔的个体户上。
很快龙潭镇周边的小镇便开始从陶帅这里拿货。仅一年的时间里,陶帅工厂便生产了600多包乌金纸,其中100多包流入市场,共牟取利润15万元。
而且经过检察院调查,陶帅在担任仓库保管员期间,还偷售仓库内的金箔以换取利润,至此,此案全部告破。
2009年,陶帅、陆美、黄丽三人被南京市下关区检察院起诉,最终陶帅被判处有期徒刑2年,陆美和黄丽被判有期徒刑1年半,缓期两年执行。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场差点危及中国金箔民族产业的泄密事件被检察院迅速侦破,才没有导致更严重的后果出现。
如果为了一己私利,就将国家利益置于不顾,那么他终将会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审判。
陆美和黄丽二人,于金箔民族产业有功,但功过无法相抵,像乌金纸这样的非遗还有很多。
它们的传承是一辈辈付出了汗与血的代价,如果让非遗置于绝境,那么于民族而言就是罪人。
参考资料[1]《检察日报》,《全国首例故意泄露国家级非遗技术秘密案侦破始末》
[2]《扬子晚报》,《国宝泄密:全国首例国家级“非遗”技术泄密案》
[3]《宝玉石周刊》,《全国首例国家级“非遗”技术泄密案件侦破记,险些毁掉中国金箔业 案情惊动国家保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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