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我国第一颗氢弹成功爆炸,这个让举国吐气扬眉的好消息并没有让中央放松警惕。
国务院与中央军委又组织科研人员投入到我国自主设计的新型氢弹研发中去,而研制氢弹需要一个重要部件,就是“TQD自动仪”。
所幸接到任务的703研究所仅用两年的时间成功将这一部件研制成功,随后研究所保卫科长秦家康负责率队运送“TQD自动仪”至北京……
运送国防部件,这是703研究所常常要做的事情,当研发出来的部件较大时,无法随身携带,那么研究所就会请驻军部队派武装人员进行押送,乘专车走公路。
还有一种就是向像“TQD自动仪”这样较小的部件,会由研究所内部人乘坐火车进行押送,这些年来这两种方式都没有出现过意外,所以这一次秦家康还是选择了坐火车。
1969年的春天,秦家康和研究所一位科员杨晓晨提着一个黑色人造革拎包走进了火车站。
杨晓晨是秦家康从保卫科几十人中特意挑选出来的一个,他会武术,可以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手拎包里装着的正是要运送至京的“TQD自动仪”,此时开往北京的596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秦家康两人不禁加快步伐,终于登上了三号车厢。
两人上车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并没有着急坐下,秦家康将手里的拎包放在行李架上。
杨晓晨从包里掏出了一根带锁的链条,用链条将拎包死死地固定在架子上,秦家康用手摇了摇,检查无恙后才安心地坐下来。
虽然包不在手中,但是二人的视线却时刻盯着拎包,这台仪器的重要性是整个研究所两年的心血,所以马虎不得。
596次列车行驶的铁路是“京原线”,从太原出发直达北京,全程一共561公里,所以秦家康他们要在十四个小时里不眠不休。
当晚九点多,火车准点到达北京永定门站,秦家康掏出钥匙打开链条,但当他伸手摸了摸拎包后,发现原本应该是坚硬的包袱却变软了。
大惊失色的他立马拉开手拎包,果不其然,包里的“TQD自动仪”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几团报纸。
两人的脑门上瞬间爬满了汗,秦家康将整个三号车厢都翻遍了就是不见部件的影子,杨晓晨跑去车门口,查看那些下车旅客手中的包袱,但是也一无所获。
秦家康与杨晓晨当即决定向当地派出所报案,两人气喘吁吁地推开永定门派出所的大门。
值班的警察上前去问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家康一边喘气一边将“TQD自动仪”丢失的事情讲了一遍。
并且他还掏出了703研究所的工作证,证明自己所言不假,氢弹部件被偷,这极大阻碍了我国新型氢弹的研制进程,秦家康用派出所电话将这个情况反馈回了703研究所。
研究所的领导一时间也拿不定这主意,与国防科委商量后,定将氢弹部件丢失的消息报告给总理办公室。
*总理听说后大吃一惊,当即打了一通电话给公安部部长谢富治,要求他立刻组织人手破案,十天之内案件必须侦破。
周总理
专案小组查线索,神秘男子偷拎包但是“京原线”这么大面积,这案子从哪开始查起都是个问题,谢富治第一想到的就是,偷盗“TQD自动仪”的可能是潜伏特务,这是最坏的情况。
一旦部件落到他们的手里,他们必定会想方设法地带着部件逃到国外。
所以谢富治发出急电,命令各边境线的哨卡和口岸加大检查力度,各地的邮局也要严防死守,一旦发现疑似“TQD自动仪”的物品,不用请示,先当场暂时扣下。
随后谢富治又成立了专案组,黄碧华担任组长,并且596次列车经过的省市,都要派出当地的公安力量参与专案组,一张囊括了北京、山西、河北等地的天网迅速完成构造。
秦家康和杨晓晨两人作为本次押送人员,被暂时关押在永定门派出所,一方面两人的嫌疑还无法洗脱,另一方面专案组还要向他们询问押送的细节。
很快北京公安局刑侦科的丁旭昌带着两名审讯人员来到永定门派出所,“请你们将当天运送“TQD自动仪”的过程再讲述一遍”。
谢富治
在两个房间里,审讯人员同时提审了秦家康和杨晓晨,最后将两人的口供进行对比,他们讲述的押运过程大致相同,两人的嫌疑暂时也算洗脱了。
随即丁旭昌让秦家康仔细回忆一下,在旅途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
秦家康开始从早上登上火车进行回忆,想了良久,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站起身来,“押运过程中,有一个中年人特别可疑。”
据秦家康所说,当列车到达代县火车站时,那一站上车和下车的旅客都比较多。
所以他和杨晓晨盯着拎包的视线多次被人群挡住一小会儿,他们已经在车上坐了七个多小时,两人肚子都开始叫起来了。
秦家康让杨晓晨下车去买点东西,自己则留在车上看守部件。
就在杨晓晨下去不一会,一名中年男子走到秦家康身前,正准备坐在杨晓晨离开的位置上时,秦家康示意他,这个位置已经有人了,让他重新找个座位。
男人晃了晃手中棕色的手提包,告诉秦家康这节车厢的行李架都放满了,只有秦家康他们拎包的上边还有空。
男人询问能否将包放在拎包的上边,秦家康答应了,男人拿出一根皮带,也将自己的包固定好。
“当时有可疑的地方吗?”丁旭昌问到,秦家康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包是棕色的,和他们黑色的包之间一眼就能辨别出来,所以秦家康没有太在意。
随即丁旭昌又审问了杨晓晨,提到秦家康说的那个男人,杨晓晨也有了印象,不过杨晓晨却一口咬定那个男人的包是黑色的并非棕色,两人在此处有了唯一的冲突点。
丁旭昌将这个情况反馈给专案组后,专案组调取了秦家康和杨晓晨的资料,发现两人均不是色盲,那为何会将包的颜色看成不一样的呢?
这时黄碧华突然想到,可能是当时阳光照射的原因。
秦家康和杨晓晨两人看包的时间和位置并不一样,黄碧华让人找来一辆中巴车,又找来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将它放在车内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行李架上。
果不其然阳光照在黑色包上,从下面座位的角度看,就变成了棕色。
于是专案组将这名中年男子列为了第一嫌疑人,根据秦家康和杨晓晨的综合口供,该名男子身穿深蓝色中山装,长着一张马脸,说话的语气像是山西人。
在灵丘车站下的车,案件的调查终于有了方向。
根据秦家康二人的描述,警方找专家画出了嫌疑人的画像,张贴在“京原线”经过的各地。
灵丘公安局也加入了专案组,对当地的旅社,酒馆进行大规模搜查,但是几天下来,连嫌疑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不过在搜查旅店的过程中,警方在登记册上发现一个人的名字写的是繁体字,这引起了专案组的注意,在房间里抓住了一个可疑的特务司马远。
经过一番审讯发现他并不是犯案之人,通过搜查司马远供出来的潜伏特务名单,专案组依旧是一无所获,原本十天的破案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
黄碧华组长一直守在电话旁边,他告诉山西、河北等地的搜捕小组,每隔两个小时就要向他反馈一下搜查的情况,但是十几个电话接下来,黄碧华听到的一直是那几个字,毫无突破。
在第六天,电话声再次响起,黄碧华接起电话后,才知道是周总理打来的。
总理很关心这起盗窃案,所以想询问一下案情进展,黄碧华灰心地告诉周总理,虽然现在有了嫌疑目标,但是一直没有发现这名嫌疑人的蛛丝马迹。
周总理指示黄碧华,一定要抓紧时间侦破案件,总理也知道搜捕工作如同大海捞针。
所以总理特意下了一道命令给黄碧华,人手不够的时候,可以抽调那些虽然已经不在岗位上,但是经验丰富的老同志。
听完总理的话后,黄碧华想到了山西省一个部门,那里大部分是退休的“老公安”,为了案情尽早侦破,黄碧华急电山西省公安厅,让他们从中挑选出有能力的老刑警。
很快一位名叫郭应峰的神探被举荐给专案组,此时郭应峰已经五十五岁了,头发都已经花白,虽然长相平凡,但是郭应峰的能力却是有目共睹。
他曾经侦破过“故宫飞盗案”和“卢沟桥碎尸案”,就连“广州预谋暗*国家*反革命案”的档案中都有他的名字,郭应峰的加入无疑为专案组增加了力量。
到达专案组后,郭应峰让人将这些天各地反馈上来的情况都放到一间安静的房子里面,然后他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开始在里面翻阅这些情报,专案组众人一头雾水,难道郭应峰的本领就是看情报吗?
八个多小时后,眼神疲倦的郭应峰走出了房间,将自己得出的线索写在纸上,作案人二十出头,是一名女性。
可能住在山西省的某个镇上,从作案手法来看应该刚入行不久,而且盗窃的目的只是图财,临了郭应峰又加上一笔,盗贼可能在剧团呆过。
这时有组员跳出来反驳他,秦家康和杨晓晨两人都说看到的是男性,到他这里怎么成女贼了。
郭应峰开始向众人讲述自己推测的理由,根据汇总的情报,拎包的带子上发现了油渍,经技术科鉴定,是一种红灯护肤脂。
郭应峰继续说到,这种护肤脂在山西各地的小镇上比较常见,而且多为妇女在春秋冬三季使用。
之所以说这名女贼刚入门不久,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TQD自动仪”为何物就直接下手,说明她比较冒失。
秦家康和杨晓晨都说嫌疑人是男性,但是如果嫌疑人在剧团呆过,有一定的化妆和嗓音变换能力,就足以骗过两人。
听完郭应峰的分析后,黄碧华决定相信他的推断,让各地的搜查组查阅相似的偷盗案件。
经过一天的查阅,专案组搜集了四十二起盗窃案,被盗物品为拎包的有十一起,其中五起的作案手法和盗窃“TQD自动仪”相似,都是先打开链条上的锁,再偷取拎包。
专案组按照这一盗窃特点在山西各镇搜捕盗贼,最后汇集了无名盗贼的资料,幸运的是其中四名在当时就已经关押在监狱里了,只剩下一名最近刚刚“出道”的女贼,名叫奚若兰。
而且她曾经在样板戏剧团里待过,因为长得漂亮,所以道上人送外号“蝴蝶”。
奚若兰拜了一个开锁高手贾福坤为师,学得一手开锁本领后就靠偷窃为生,很快当地公安一路打听,在一家旅店里找到了奚若兰。
郭应峰却告诉黄碧华,先不要动手,因为如果警方在她的房间里没有发现“TQD自动仪”的话,就做不到人赃并获,到时候奚若兰一口咬定她是无辜的,警方也拿她没有办法。
郭应峰决定引蛇出洞,第二天她跟踪奚若兰来到一家餐馆,一名公安假扮的顾客假装进去吃饭。
郭应峰故意当着奚若兰的面偷走了这名公安身上的八百块钱,奚若兰看后主动凑到郭应峰旁边,请求拜他为师。
郭应峰开始询问奚若兰的经历,奚若兰一五一十地告诉郭应峰自己走上偷窃道路的事情,郭应峰问她为何不继续靠偷包为生。
奚若兰说到,火车上的拎包没有什么钱财,前不久她就偷了一个黑色的包,结果打开里面是一个废铁,她把废铁扔到公园的水里后就走了。
郭应峰借口上厕所暂时离开了餐馆,郭应峰让专案组成员去那个公园搜索。
果然“TQD自动仪”就躺在公园的水里,所幸仪器没有坏,郭应峰这边也将奚若兰抓捕归案,这起盗窃案件十天如期侦破。
最终这名女贼“蝴蝶”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幸这没有影响到氢弹的研制进程,不然蝴蝶哪怕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偿还,神探郭应峰的名声也从此被载入奇案档案史。
参考资料[1]《国防时报》,2021年9月15日,《震惊中南海:1969年氢弹部件失窃案》
[2]《新中国十大奇案纪闻》,1999年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