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译自EGM上的文章。文章讲述了游戏平衡的深度内容，可能略微晦涩难懂
跟着我们的步伐，揭开游戏设计中，最受热议之话题的神秘面纱
我想我们在玩游戏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况：游戏平衡糟糕，导致人人都用同样的套路进行游戏，而若是此问题无法得到修复，那么再玩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了。
但游戏平衡这东西，该怎样才算是出色呢？怎样又算是不平衡呢？无论是对于你，对于我，还对于其他玩家，游戏平衡的衡量标准又是什么呢？甚至，我们会问道，"游戏平衡"究竟是指什么呢？
于是，我们联系到了一些经验丰富的游戏设计师，来搞清楚诸如游戏平衡如何发挥作用，不同游戏类型中"平衡"的不同定义，以及游戏开发商如何进行平衡设定，等一系列问题。
《幻想格斗》Fantasy Strike
"游戏平衡"到底指的是什么？对"平衡"这一概念进行定义，本身就是出人意料地棘手。就如"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一位游戏设计师，对于"游戏平衡"的定义，都会给出不同的答案——罗切斯特理工学院助理教授，同时也是Global Game Jam的奠基者之一的伊安·施莱伯，如是说道。"'平衡'这一术语最近也是常常被人用到，无论是单机RPG游戏，或是像《文明》这样的4X游戏*，亦或是MOBA，MMO，桌游，横版游戏等等等等，似乎都涉及到这一概念；而不同的游戏类型，也有着不同的'平衡'定义。"
*"4X"属于策略游戏的一个分支,是探索(eXplore)、扩张(eXpand)、开发(eXploit)、征服(eXterminate)的总称
《文明5》
但是对施莱伯来说，就算当今游戏种类繁多，对于"游戏平衡"影响最重要的一点，仍是玩家对于游戏公平性的看法——这里要敲黑板划重点，因为就算我们可以用数学方法，来对游戏系统进行完美平衡，也仍会受到其他玩家的质疑；这里我们一会儿会说到的。也就是说，并没有哪款游戏可以在公平性上做到尽善尽美，人见人爱，所以人们开始更多地对此进行探讨：所谓"公平"，"平衡"，是指敌我双方相同的起跑线呢？还是指合适的游戏难度呢？又会不会是针对不同游戏角色，在技能天赋方面合理进行调整呢？
或许，如此对"平衡"的多元考量，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就比如说，在一款游戏中，玩家有十来种玩法可以采取，"外刊《胜者为王（Playing to Win）》责编，高级游戏设计师大卫·瑟林说道，"但其中一种就极为强力，不可战胜，那么其他玩法似乎也就失去了意义——这时候人们就会说，这游戏平衡根本就是一坨XXXX。"
瑟林官网上，关于《幻想格斗》中人物胜利平均值的图表
上面的说法，会不会让人觉得含糊其辞，或是空口无凭呢？但是实际上，只要您没事儿逛逛游戏论坛，或者干脆自己去玩玩那些著名的线上游戏，您肯定会看到有关游戏平衡的讨论或是争执；毕竟每个人都曾是菜鸟，而随着时间推移，各位对游戏机制越发熟悉，自然而然就会针对"平衡"产生一些自己的看法。
我们都会有喜欢的角色，习惯的玩法，那么若想让人人都能在游玩过程中收获欢乐，针对"游戏平衡"的考量就自然必不可少。但就算想优化平衡，实际上又该如何操作呢？以及，就算游戏中存在些许不平衡之处，那又真的很重要吗？
游戏不同，格局不同嘛，这就要看我们说的是什么样的游戏了。对于单机游戏来说，一些细微的不平衡之处，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就像是，如果角色的跳跃距离，或是攀爬能力，和游戏设计者的理念略有差别，这似乎也不会影响玩家的游戏体验。相反，这样的情况还会给人带来快乐，类似的内容不仅会成为朋友之间互相吹嘘的谈资，在"速通党"们的眼中，也许还会是无价之宝。
瑟林指出，无论是单机游戏，还是合作网游，处理游戏平衡的过程，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所谓"负担能力"——这一词指的是，当玩家操控角色发动技能，或是采取某种游戏策略时，游戏本身是否能够保持稳定。说详细点，这一内涵的真正意义，其实就是在新手玩家入坑之时，为他们讲解游戏的游玩机制，而此时游戏一定要保持相对公平，才能让菜鸟们开开心心玩下去；与此同时，对于老鸟玩家来说，要给与他们一定的自由发挥空间，来发掘更多的新鲜玩法。
但若是说到竞技类多人游戏，游戏官方操控平衡的基本方式，就是挑顶层玩家开刀："这一玩家群体，代表着游戏的发展方向，"瑟林解释道，"而若是大众玩家们意识到，若游戏就此发展下去，所谓'平衡'只会成为一纸笑谈，那么他们可能就会直接退坑。这样下去不行的，你想，如果一款失衡的游戏，举办了一场电竞赛事，那我估计观众朋友们的观看体验，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施莱伯表示赞同，"对于一款竞技网游来说，顶级大神们总是屈指可数，苦手的玩家才是占了大多数，"他说，"所以开发者们就会本能地想到，游戏平衡一定要为了大众玩家而进行调整，而不是只想着讨好那二三十个高端玩家。而且，那些玩的好的大神，往往就是大众玩家们喜欢的直播主；他们就是平民玩家们所崇拜的对象。"
游戏也是由人制作的，游戏也会说谎；只不过那是善意的谎言，只为了让玩家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存在。
——Global Game Jam奠基者，伊安·施莱伯
实际上，游戏制作者们并不会对新人玩家视而不见——您想，一款游戏中，总会有操作简单的强力英雄，或是易于理解的高效策略，再或是容易上手的高伤枪械；反之，也会有操作复杂的英雄，难以精通的策略，或是手感不佳的枪械存在。那么若是游戏出现了一些低端的"不平衡性"，就比如说，游戏中有一套非常猛的连招，对玩家意义重大，新手却难以掌握，那咋整呢？开发者们可能就会简化连击判定，抚慰低端玩家们的心态，同时也不会影响高端层面上的游戏内容。
但追根溯源，游戏开发者们若想将平衡掌握于股掌之间，那么就要对所谓"人性"的本质进行一些探究。我们先回头看一下吧。
"游戏平衡"之心理学我们前面也提到了：真正的"公平"是不存在的。
..emm等会儿？
"我之前给学生们讲【平衡】这东西的时候，"施莱伯说道，"我花上了整整一周时间，来解决'认知谬误'这样的难题，比如说，'人们有着多种多样多姿多彩的方式，来误解所谓数学这东西'，然后接一句'与此同时，这对游戏来说也是一样，游戏和数学说到底都是在和随机数字们打交道——但你想，随机数生成器这样的东西，真的如各位所想的那样公平吗？'"
于是类似的认知谬误，在心理学层面上有很多的术语用来描述：比如所谓"赌博心理"，这样的人们会对随机事件的结果尤为在意，就算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都会被看做未来之随机事件的驱动因素；或者所谓"选择偏见"，这样的人们会对自己作出的抉择深信不疑，就算实际上他们的选择并不是十全十美；此处不再赘述，不过这样的类似心理活动，都会影响玩家们对游戏平衡的真正看法。
"游戏也是由人制作的，游戏也会说谎；只不过那是善意的谎言，只为了让玩家们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存在。"施莱伯说，"席德·梅尔在GDC游戏开发者大会2010上，发表了意味深长的演讲，他提到了手机游戏《文明变革》，阐述了制作团队是如何暗地里捏造游戏数值，来让玩家错误理解游戏中的'概率'内容。"
游玩测试显示，如果游戏中的作战单位在战斗中，有四分之三的获胜几率，那么"获胜"对玩家们就已成为既定事实——甚至忘记了那剩下的25%的落败几率；而若最终落败，他们就会觉得受到了欺骗。于是为了改变这一认知上的"失衡"，开发者在数值上动了手脚：三分之二、四分之三的胜率实际上也并不是现实，相比之下，真正的胜率实际上要更高一些。
而解决因"直觉"与"现实"的冲突，而产生认知 "失衡"的另一种方案，则是尽可能做到公开透明——那就是简明扼要地摆出真实数据，来告诉玩家：我们可没跟您玩心眼子。"像俄罗斯方块的街机版本，就会会显示各种方块的掉落总量，"施莱伯说，"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玩家会想要抱怨'md，这长条咋就这么难出呢？这游戏是不是跟我过不去？'，仔细看一看掉落总量，可能也就自认倒霉了：'不是游戏的错——实际上长条也是有好多个的；只是我自己没玩明白而已'。"
但实际上，有些"认知谬误"现仍难以弥补。瑟林是这样形容的：他称其为"深度谬误"，就是说，可能有一款游戏，内容深度丰富，但就是因为这些深度元素不易察觉，或是初次游玩时处于锁定状态，所以玩家会难以去发现它们。"然后，他们看着其他人玩这款游戏，看着看着就会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诶这游戏原来这么深奥啊！'"瑟林说。
瑟林表示，他本人也曾有过类似经历，但有一天他如醍醐灌顶："直到我在这游戏里面越陷越深，游戏对我而言才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也就是在此时，真正的游玩之旅才刚刚开始。"
二十年来，游戏中的武器装备大同小异——这背后不无道理
所以瑟林认为，与其直接把游戏平衡要素直白地展现给玩家大众，不如考虑增加更丰富的游戏机制，枪械也好，玩法也罢，这样才能"在保留最核心玩法的前提下，让玩家去探索游戏中的一切其他内容，更好地了解游戏的内在平衡系统"。
Highwire Games奠基人、创意总监，Bungie公司前设计主管杰米·格里泽莫也表示，游戏中 "元素"的数量，与游戏本身的复杂程度，是应该成正比例趋势发展的。再说到上图配文中的问题，这当然也与"深度谬误"相关：为什么大多数射击游戏中，就那么几把大同小异的武器呢？这是因为：只要有其他武器的加入，就会打破当前的武器平衡；而除了这样的副作用之外，新武器的加入，似乎也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
"游戏平衡"与"游戏乐趣"再说到一个广为人知的谜团："平衡"与"乐趣"二者，因不可名状的原因，而变得密不可分；如今针对这一问题，主流观点大致可分为两派：其中一派认为，游戏一定要有好的"平衡"，才能给玩家带来"乐趣"；另一派则表示，过于强调游戏"平衡"，则会影响真正的"乐趣"——但其实呢，这两派都没说到点子上。
"【后一派】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游戏中所有元素都趋于同化，那玩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瑟林解释道，"就比如说，如果《街霸》的所有角色都跟'隆'差不多，那玩起来应该也是没什么意思。"
但是游戏中的"平衡性"与"多样性"实际上是可以互相包容的，一款平衡性良好的游戏，也可以有着大量的强力武器，或是好用的游戏角色，多种多样，各有所长，玩家也会有很好的游戏体验。"这里我们把《罪恶装备》当做一个例子，"瑟林补充道，"游戏中角色之间反差如此之大，以至于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些角色简直是从其他游戏中移植过来的——因为他们的操作机制实在是大不相同，但是尽管如此，游戏却很好的维持了自身的平衡性。"
《罪恶装备》
"毕竟我有游戏相关的专业知识，所以当我在创造游戏角色的时候，就会进行全方面的考量：角色间会有怎样的差异？这些差异该怎样去弥补？是给它们更合适的武器，还是应该另寻他法？"
——大卫·瑟林
所以将"预防机制"做到极致，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绝佳方案。还是说道《罪恶装备》：游戏中的基本闪避机制十分出色，玩家可以通过运用特殊的防御动作，来从无可预见的危险中抽身，这样就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所谓"吊打"的情况，很好地增强了平衡性。
我们再说到上面提到的第一派，他们主张的是"平衡与乐趣密不可分"的观点，而施莱伯认为，若要摆脱这一思维桎梏，就要谈到对"玩家期望"的管理："比如说，如果我们说到"高保真游戏"①，而在这一类游戏中，玩家却发现游戏中的AI并不是那么真实——例如《极品飞车》中让人头疼的所谓'橡皮筋系统'②；那么玩家就会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侮辱，游戏自然就少了很多乐趣。"
①一说是指那些拥有高清画质的游戏
②看图
相比之下，《文明》系列中，高难度设定下的AI领袖也可说是在作弊一样，但玩家们往往也并不会介意：因为游戏在一开始的难度描述中，就已经阐述了这一可能性。所以说，"玩家期望"往往会决定所收获的"游玩乐趣"。
《文明V》：这人的鬼话，我们一个标点都不要信
如何维护"游戏平衡"？格里泽莫在GDC 2020上，也曾针对"游戏平衡"这一难题进行了发言："平衡到最后都可能无法实现，【但是】平衡并不能够等到最后。"听起来晦涩难懂，那么换句话说，只有那些制作完整、没有Bug，无需大改的游戏，才能实现所谓的"游戏平衡"，因为——施莱伯解释说，"一旦游戏的核心机制遭到改动，那么游戏平衡就要打乱*，因为改动后的游戏数值将截然不同，其产生的影响也会有所变化。"
但反过来说，"平衡"在游戏运作方式以及游戏内容设计上，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内容：大多数游戏开发者，都会选择步步为营，在不同的开发阶段，都对平衡进行优化，这样直到项目完成，游戏平衡也就达到了相对合理。
"实话说，要想这样做，首先我们要去进行想象，"瑟林解释道——举一款格斗游戏作为例子，"毕竟我有游戏相关的专业知识，所以当我在创造游戏角色的时候，就会进行全方面的考量：角色间会有怎样的差异？这些差异该怎样去弥补？是给它们更合适的武器，还是应该另寻他法？"
《光环：士官长合集》
也就是说，平衡实际上就是"猜测"思维的产物，这样的构思，被格里泽莫称为"元素定义"环节。对于一款射击游戏来说，不同的枪械也应有不同的适用距离——远距离打狙，贴脸换喷子；同时武器伤害判定类型也应有所区别——狙击枪的伤害集中在子弹这一点上，喷子嘛，就是子弹散布的那片范围；等等。他还指出，所谓游戏"元素"，既应该得到完整的定义，也应与其他"元素"区别鲜明——因为，"多样性"往往就代表着"趣味性"，而且游戏平衡往往就产生于"混乱性"与"确定性"之中——前者指玩家在游戏中会进行各种各样的随机选择；后者则是指开发者应将游戏中的一切可能性了然于胸，如此，游戏平衡才能够稳定下去。
还有呢，当游戏机制制作完成之时，开发者会亲自上手游玩，来提前检验游戏中是否有所遗漏；这之后，若游戏核心设计都已完成，便是我们都很熟悉的"玩家测试"环节：让更多的人进行游玩，从而找出更多潜在的问题。这里瑟林画了个重点，因为开发者们往往会在这一阶段中，发现游戏中最具破坏性的某个坏点——"此时游戏中往往会有一些不尽如人意之处，所以只有修复了这样的内容，游戏测试才会真正富有意义。"他这样解释说。
《战地5》B测
玩家测试的结果还蛮重要的，通过它可以发现游戏中主要的或是冷门的战略玩法，也可找出Bug来加以修复；修复游戏问题的过程也各不相同，或添加内容，或删减元素，或仅仅是调节游戏数值，来达到想要的结果——也就是满足期望值的游戏体验。
到这里，就是游戏的所谓"优化"阶段——瑟林称之为"迭代"环节："玩家们越来越强，游戏自然也应随之而越来越棒，相互促进，才是良好的游戏生态。"
《街霸5》里面要全是跟这哥们长的一样的壮汉，那确实没啥意思是吧？（
当如上环节都已完美进行，那么您可能会认为，游戏接下来的主宰者就会是游戏数据——像是胜负率或是角色/武器/动作/道具这样的数值；但通常来说，开发者无法就此甩手不管——除了那些需要复杂数学建模的"集换式卡牌游戏"*。
*简称CCG（Collectible card game）或TCG（Trading card game），以收集卡牌为基础，根据策略，使用不同卡牌构组套牌进行游戏。
"就算是一款游戏看似是由 '数值驱动'，这也只是表面现象，"瑟林说，"可能到了游戏的最末期，这才会成真吧——毕竟游戏中还是有数量庞大的其他无形资产。"来到举例环节，他谈到了《街霸5》中春丽的"投技"范围："投技"显然是这一角色的常用格斗技，而可能少有人知的一点是，这一技能的效果是和角色行走速度有所联系的；他继续谈到，"投技"的效果同时还关系着春丽的技能优先顺序以及连招速度，玩家可以利用其威力，来发掘更多的玩法："比如佯装前冲近身，实则留有后手——当然后手是啥咱就不说了。"
"所以游戏中这些细微之处，实际上意义也很重要：玩家们看着大神的操作集锦，自己慢慢也就学会了这些玩法，然后就会觉得心满意足：'哎这回这投技才对劲儿嘛！'这样玩家就会再次开始认同游戏的公平性。"
换句话说，这就是所谓平衡之"直觉"——开发者们身体力行，观察细致入微，逻辑归纳缜密，才给了玩家优秀的游戏平衡。
验证答案虽然如此，我们也不是说"数据分析"在游戏平衡中并无作用。游戏发售后，瑟林会收集玩家对局结束后的数据，并通过对其进行检视，来证实自己所设定的游戏平衡是否合理。施莱伯也表示，当今有些游戏工作室，也在借助于大数据分析这一功能，来对成千上百万的在线对局数据进行分析——这不管是对于优化B测，还是对发售后的游戏提供后续支持，都意义非凡。
但数据并不会自动对平衡进行优化，至少在现在，优化过程仍需要手动操作——不过数据会为开发者提供新的信息：也许是某道具对胜利影响重大；也许是某战略玩法尤其受欢迎；等等。而这样的游戏潮流，往往暗示着"游戏失衡"之处的存在，所以开发者们也会尤为重视，争取在接下来的修复补丁中再次调整平衡。
战斗卡牌游戏《YOMI》
但无论怎么说，类似的"数据分析"，并不是优秀游戏平衡的硬性要求。瑟林强调说，比起数据分析，要想真正解决那些难以发现的"失衡"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听取玩家社群的呼声。他会"将现实高玩们之所言，与大众玩家对平衡性的吐槽相结合"，这样他才能够真正发掘出有用的信息，专注于解决问题之上——这些问题可能在格斗游戏、或是射击游戏这样的复杂游戏中，十分难以挖掘，但他的策略，最终还是有了效果。
再举个例子，当Bungie发售《光环3》的时候，制作组发现：游戏中的狙击枪强的过分——有些玩家开始扛着大狙打近战，瞄准射击速度惊人，每枪伤害都高得离谱，以至于其他玩家甚至没办法进行反制。
不是说这种情况没法解决：实际上，简单地给这把武器加上点弱点就可以呀——比如调低命中率（就像RPG中那样），或是降低手持大狙玩家的行动速度，再或者就是干脆增加换弹时间。但是单纯增加弱点（或是通过削减伤害，来减弱其优势），会降低这一枪械在游戏中的存在感：它可能会就此平庸下去，不再特殊，不再强势；而说到削减玩家的后备狙击弹药量这一手段，格里泽莫认为，"这只会平均修改今后成千上万场游戏中的相对数值"，而无法改变这把枪的"过分强力"状况，因为之前也说过，玩家在《文明变革》中看到四分之三的胜率，也觉得是胜券在握——他们并不会关心所谓"平均值"。
所以这一问题，最终是这样解决的：制作组降低了其最大射击频率，每两枪的射击间隔从0.5秒改为0.7秒，在保留狙击枪其他玩法的同时，射击节奏慢了下来，近战使用率也在降低，曾经一杆大狙叱咤战场的"奇观"，也就此成为历史。
玩法可解性这样的情况，也可能会在游戏发售许久之后，陡然出现：比如，某玩家突然发现某战术之强力，于是他变得无人可挡。瑟林说，这就是为何"游戏平衡"这一概念如此独特，而又难以维持：因为它和另一概念"玩法可解性"紧密相连，后者简单来解释的话，就是让玩家难以找到游戏中所谓的"万能解"，或是"万能玩法"。
拿国际象棋作为一例：我们都知道国际象棋中先手占优，也就是说，从其设计本身之中，我们就发现了"失衡"之处，但就算这一传统棋类游戏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之久，数十年来超级计算机也在拼命分析棋局数据，国际象棋仍然没有所谓"万能之解"。所以说，从"玩法可解性"的角度看，国际象棋的设计堪称完美。
Interplay公司的《决战西洋棋》——当今最为平衡的电子游戏
"【玩法可解性】可不是'马后炮'，"瑟林解释道，"它与游戏制作本身紧密相连，我们用心良苦，就是为了创造良好的'玩法可解性'：就像是在玩家心中，创造两股神秘力量，其中之一告诉玩家，你要不停地重复某一行为，另一股则跟玩家说，你不应该想去进行这一行为，这样玩家就头脑一片空白：到底该不该进行这一行为呢？若能如此，我就成功避免了'万能解'的出现；但我觉得刚才的'两股力量'还不够，我要的是更多的，比如二十股力量，互相冲突，互入歧途，各执一词，各自为政。这样才能杜绝'万能解'的出现。"
在某种反直觉的程度上，上面说的思路，实际上在"低阶技能"游戏中，也就是基本玩法上手简单的游戏中，更易实现，例如瑟林制作的格斗游戏《幻想格斗》，或是其他回合制游戏——比如国际象棋，还有《炉石传说》；但像《罪恶装备》这样的"高阶技能"游戏，则相对难以实现。这是因为，"低阶游戏"易于上手，大部分玩家都能够接触到游戏中的全部内容；
而这也就意味着更庞大的游戏数据量，开发者自然有更充足的条件，来确认"玩法可解性"是否仍在作用；同时开发者也能够在玩家发现"万能解"之前，便修正游戏中的平衡问题。
《岛田卢西奥（不是）》
单纯抱怨，并无益处我们最后问道，关于"游戏平衡"，玩家需要了解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施莱伯和瑟林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很简单——平衡"游戏平衡"对于游戏开发来说，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困难而又十分重要，但当今的游戏制作开发过程中，"游戏平衡"却似乎仅仅占了一小部分；可真如悖论一样。
其次，发布平衡修复补丁，可不是意味着开发者的无能，或是对玩家们的讨厌："这当然意味着开发人员十万分在意着游戏平衡，"瑟林说，"《守望先锋》迄今为止，已经历数次更新迭代，当前的游戏版本，也不可能再回到刚发售时的样子——当然也不可能这样去做，因为想要优化游戏平衡，就要与全世界玩家来打交道，再加上夜以继日的更迭进化，才能达到相对的稳定状态。"
施莱伯还补充："就算玩家们发现游戏中存在不合理之处，例如过于强力的游戏玩法，但对于开发者来说，再怎样与玩家社区进行互动，实际上都没办法立刻发现这些问题——因为这些情况，本来也就只是某位玩家碰巧发现而已，所以从发现到修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但对于玩家们来说，如果游戏内容没做到完美，开发者们就只是一群无头苍蝇——讲真，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单纯抱怨，并无益处，就算输的不情不愿，只是私下怒发冲冠也不会改变事实。"无论在哪一方面，只要您觉得有地方需要改动，请来跟我们交流沟通，"施莱伯说，"但请各位做到有理有据，也请大家不要钻牛角尖。"
瑟林补充说，最好是能让开发者认同这些来自玩家的"质疑"，"希望玩家们【在指出'失衡'之处之时】能够深思熟虑，带着对我们的信任，来和我们一起解决这些问题。"
"各位也清楚，自己在游戏中输上一两局，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继续说道，"但若是我们大家，开发者们和玩家们，都发现了同样的问题，并着手加以改进——这应该才是各位真正想看到的情况吧。"
"希望各位能够理清思绪，把自己所想表达的建议与意见，有理有据地提交给游戏开发者。"
后记：
原标题：Balancing Act: How Developers Make Games "Fair"
原作者：Richard Moss
译者：电脑玩家布雷泽
想说的话：
游戏平衡固然重要，但也希望各位不会对开发者们心生愤懑。
（有的公司除外）
（你知道我在说艺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