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她背信弃义,恨她落井下石,更恨她爱上别人,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恨她背信弃义,恨她落井下石,更恨她爱上别人,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首页休闲益智球球推推乐更新时间:2024-05-07

第1章

上京十二月,早就已经下过一场大雪。

姜绵绵跪在冰天雪地里,一步一步的朝大殿的方向爬去。

“求陛下赐药,救我孩儿!”

膝盖磨破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台阶,她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摇摇欲坠。

房檐下站着的奴才们看着台阶下跪得满身是血的姜绵绵,不禁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真是活该,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当初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将她可真是宠到了天上去,可在陛下遭人陷害,被废黜流放的时候,她却为了荣华富贵,跟陛下一刀两断,转头跟了那二皇子,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报应。”

“何止啊,传闻她跟了二皇子之后,陛下不愿相信,还在她府门前冒雨站了三天三夜,求她回心转意,可她却闭门不见,只命人送去两封信,一封退婚书,一封绝笔书,太子看后,肝肠寸断,险些没了性命。”

“那她如今还敢求陛下赐药,救她和二皇子生下的孽种?真是异想天开!”

“所以啊,如今二皇子身死,她再无靠山,那孩子又得了重病,她只能求到陛下头上来,陛下恨她入骨,命她跪满皇城的每一个角落,方肯赐药……”

雪越下越大,几乎将姜绵绵瘦弱的身子彻底掩埋,她终于跪完最后一步,然后踉跄着起身,一路跑向谢靳宴的寝宫。

大门敞开,里面的暖炉将屋子烘得如同春日。

躺椅上,谢靳宴怀中搂着姜清玥,正一脸柔情的喂她喝药。

“乖,嫌药苦的话,朕让御膳房做些你爱吃的蜜饯来。”

她被谢靳宴的贴身奴才拦在殿外,只能眼睁睁看着里头的人恩爱有加。

里面的人是她的亲妹妹,更是谢靳宴新封的贵妃。

回忆翻涌,她眼角不自觉地落下眼泪。

当年,他被流放,她二话不说便收拾行李要与他同去。

可就在逃出府门之际,爹娘将她抓了回来,不仅叫人将她腿打断,还囚禁在房中,不许她出门半步。

她高烧了三天三夜,醒来才得知,父母竟转头将她许给了二皇子。

从小,她便不得父母宠爱,只是他们攀附权贵的工具。

如今二皇子要她,他们便毫不犹豫的将她推了出去。

姜绵绵抵死不从,可没想到,她竟然在那个时候怀上了谢靳宴的孩子。

爹娘以她的孩子作为要挟,逼迫她写了绝笔信,更不许她再见他。

为了彻底断了她的念想,更是威胁若是她不顺从,他们不敢保证谢靳宴这个废太子,会在流放的路上,出什么意外。

谢靳宴冒雨在门外等了她三天三夜,她在屋内也跟着淋了三天三夜的雨。

他流放出城那天,姜绵绵求了狱卒许久,那人才答应一路上好好照顾谢靳宴。

一路的盘缠,到了苦寒之地的随从,事无巨细,都是她亲自安排。

后来,圣上驾崩,传位于二皇子,姜绵绵一跃成了皇后。

远在塞外的谢靳宴知道消息,攥紧信封,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筋脉尽断!

再后来,他集结旧臣,一路*到上京,斩*二皇子,将她囚在宫中,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皇位。

不管姜绵绵如何解释,他都不肯再信。

只因为她的爹娘,从小便偏心妹妹,如今谢靳宴得势,所以她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她姜清玥的。

谢靳宴恨她入骨,恨她背信弃义,恨她落井下石,更恨她爱上别人,生下了别人的孩子!

第2章

此刻,姜绵绵心急如焚,她苦苦哀求。

“让我进去见一见陛下吧,我真的有急事要见陛下。”

那太监冷冷扫了她一眼,尖细的嗓音带着嘲讽。

“你就是要死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看到了吗?如今里屋那位娘娘,才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她感染了风寒,陛下正忙着给她喂药,她的事,才是一顶一的大事!”

姜绵绵心急如焚,只能跪在门口,透过殿门,眼睁睁看着谢靳宴神情温柔的一勺一勺将药喂到她的嘴里。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曾经也这样喂自己吃过药。

她虽出身高门,可爹娘素来喜欢妹妹,从未给过她片刻关爱,生病了也从来没有给自己喂过药。

每每生病,都是他,温柔的拿来蜜饯塞到她的嘴里,像哄着一个孩子般将她抱在怀中。

“绵绵,乖乖喝药,等你病好了,孤带你去城外骑马,还有你喜欢吃的冰糖葫芦,孤都给你买下来。”

“快好起来好不好,看着你受罪的模样,孤真恨不得替你疼。”

那一刻起,她便立誓,这一生,她都要好好爱着眼前人。

在他冒雨站在姜府门外求见她时,整整三天,她的心都疼得仿佛被人生生撕裂开来。

疼,太疼了。

可为了能让他活下来,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雪洒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她早就已经冻得没有知觉,只是跪在地上,白着脸看着屋内两人。

不知过去多久,在她快要昏倒过去时,谢靳宴终于让人将她叫了进来。

屋内的暖意袭来,她终于清醒过来。

谢靳宴一袭龙袍,身长玉立,可看向她时,却再无往日爱意。

他冷笑着一步一步的逼近,修长的手指,冷冷的掐住她的脖子。

“姜绵绵,为了你和谢予赫的那个孽种,你可真豁得出去。”

她忍住心中的痛意,苦苦哀求。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滚烫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让他眉头顿时拧成一个川字,他厌恶的将她甩开。

“姜绵绵,你可曾后悔过当日的选择。”

姜绵绵重重摔在地上。

她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变过心。

可榻上的姜清玥忽然在此时咳嗽了几声,她有气无力的看向谢靳宴。

“陛下,算了,别为难姐姐了。”

说完她从身边的盒子里,掏出药丸,作势要递到她的手中。

“姐姐,这是能治冬冬病的药,你来拿吧。”

姜绵绵连忙起身,如同见到救命稻草一般扑了过去。

可还不等姜绵绵伸手,姜清玥却忽然手一抖,顷刻间,那唯一的药丸,便这样直接落入了燃烧着的炭盆里。

“呀,姐姐,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碳火烧得通红,眼看着药丸要被烧毁殆尽,冬冬救命的药就要没有了!

几乎是一刻间,她没有丝毫犹豫,徒手便伸进滚烫的火炉中焦急的翻找药丸。

谢靳宴瞳孔微颤,情难自控的冲过来想要拦住她。

“姜绵绵!你疯了?!”

可她却不管不顾,已经将那枚药丸给捞了出来。

原本白皙的手,被炭火烧得泛红,手指上触碰到炭火的位置,几乎血肉模糊。

“谢陛下,贵妃娘娘赐药!”

她如获至宝,跪下朝谢靳宴重重磕了个头,而后拿着药一路狂奔而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谢靳宴眸中似乎闪过一抹痛意,姜清玥见状忙伸手勾住谢靳宴的胳膊。

“陛下,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只是没想到,姐姐对她和二皇子生的那个孽种会这么在意,为了他,甚至甘愿毁了自己弹琴的手。”

是啊。

他怎么忘了。

孽种!那是她和别人生的孽种!

谢靳宴的手不自觉握成拳,那眸中的不忍也在片刻间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浓郁的恨意。

第3章

回到别宫,姜绵绵紧张的冲到床边,抱起生病的冬冬,将手中的药,小心翼翼的喂到了他的嘴里。

她的冬冬已经病了整整一个月,这些日子,谢靳宴不让太医来看,她求了好久,才求来给奴才们看病的御医给他诊脉。

冬冬睁开眼睛,看着姜绵绵受伤的手,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心疼得便要落下泪来。

冬冬伸手将她的手掌捧在胸口,嘟起嘴唇轻轻的吹。

“娘亲不哭,冬冬呼呼。”

姜绵绵紧紧将他搂住,“有冬冬呼呼,娘亲的手就不疼了……”

姜绵绵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冬冬陪在自己身边,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度过。

冬冬才不到五岁,却无比懂事,受了委屈也不哭闹,即便生病了,再难受也只自己咬着被子轻轻的哼。

他越是这样,姜绵绵就越心疼他。

喂了药,冬冬很快便睡了过去。

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夜里,他又发起高烧来。

在姜绵绵起身给他喂水的时候,他竟然咳出血来。

之前他只是病殃殃的没有力气,怎么如今病情反倒是更严重起来。

难道,是药有问题?

姜绵绵连忙冲到铜雀台,姜清玥卸了钗环,正要就寝,见到她出现,美艳的脸上佯装出震惊。

“呀,姐姐,我忘了告诉你了,方才我把药给错了,一不小心给了血气上涌的补药,想必冬冬这么小,吃了会受不住吧?”

果然!

姜绵绵瞬间气得脸色发白,她怎样羞辱自己,她都可以不在意,可如今,她竟然连一个五岁稚童都不愿放过!

“你自幼熟读医书,怎会把药拿错,你故意的是吗?”

姜清玥捂嘴笑出声来,“是啊,我是故意的,我就是看着你生的那个孽种碍眼,所以才拿错药,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的话让姜绵绵气愤到了极致,盛怒之下忍不住扬手,狠狠朝她的脸上甩了一个耳光。

那一耳光打得极重,姜清玥被打得偏过脸去,她正要还手,却正好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谢靳宴的身影。

她立刻委屈的落泪,“姐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拿错药的,你想要打我骂我都可以……”

姜绵绵揪住她的衣领,浑身都在颤抖。

“药呢?拿药给我!”

身后忽然出现一双大手,拎着她狠狠将她掼倒在地。

头顶传来谢靳宴低沉而又暴怒的吼声,一字一句都带着森森寒意。

“姜绵绵!”

她头被撞得眼冒金星,睁开眼却只看到谢靳宴雷霆版的震怒脸庞。

他紧张的搂住姜清玥,抚摸着她受伤的脸颊,眼神心疼得要命。

他甚至连缘由都没问,愤怒瞬间席卷全身!

“大胆贱妇!敢伤了朕心爱的贵妃,赐鞭刑一百杖,既然你喜欢动手,那就由你自己执行吧!”

所谓鞭刑,便是拿直径三公分的粗麻绳,沾了盐水狠狠的往自己身上抽。

即便是身强力壮的男子,也至多挨不过五十,整整一百杖,无疑是要了她的命!

奴才们很快拿了刑具过来,冰天雪地里,姜绵绵反抗不能,只能拿着绳子,一下一下重重的往自己身上抽去。

亲自掌鞭,更是一种莫大的羞辱,可谢靳宴仍觉得不够,让皇城内的所有下人都来观刑。

她早就已经没有了所谓尊严,只要咬着牙,任由自己被绳子抽得遍体鳞伤。

“求陛下贵妃饶恕,赐药救我孩儿。”

她一路走,便一路哀求,地上的堆积的白雪,被鲜血染红,而她的衣服,也几乎被血染得透湿。

谢靳宴搂着姜清玥,站在铜雀台最高的台阶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幽深的眸子,闪着寒光,那每砸在她身上的一道鞭子,都像是同样在他心上狠狠留下烙印一般,痛彻心扉。

他咬紧了后槽牙,就在要开口停止刑罚时,姜清玥又弱弱的开口。

“真不知道姐姐对二皇子用情究竟有多深,才能让她如此维护二人之间的孩子。”

“我记得,姐姐之前是最怕疼的,如今竟为了那个孽障,受这样的刑罚都一声不吭。”

她的话如同火焰,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他直接搂住姜清玥转身,再不看身后姜绵绵一眼。

第4章

姜绵绵已经数不清自己受了多少杖,最后她实在没有了力气,便昏倒在了雪地上。

奴才们将她抬回冷宫,醒来时冬冬坐在她的身边,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娘亲,你醒了,你不要死掉,冬冬害怕……”

姜绵绵无力的伸手擦掉他小脸上的泪珠,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

“冬冬不哭,娘亲没事,明天娘亲便能下地带你放风筝了。”

冬冬哭得抽抽噎噎的,“好,娘亲明天陪我放风筝,娘亲生病了,我去找吃的给娘亲!”

说完他从凳子上跳下来,颤颤巍巍的便跑了出去。

姜绵绵想要阻止,却怎么也坐不起来。

门外的天空亮如白昼,无数的焰火腾空绽放,丝竹声响了整整一天。

她恍然想起,今日是姜清玥的生辰。

而她的生辰,是昨日。

从小到大,便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

虽然和姜清玥只相差一天,可每次她的生辰都是大张旗鼓的操办,而她只能在房间里吃一碗乳母为她下的清水面。

和谢靳宴相爱的时候,他是除乳母以外,唯一会送她生辰礼物的人。

他用木头雕刻了一匹小马送她,他带她去山顶看上京最美的夕阳。

可后来他被流放,乳母也去世了,便再也没有人记得她的生辰了。

恍恍惚惚间,她忽然听到门外的奴才聚在一起议论。

“哎,小世子也太可怜了,就因为误闯贵妃娘娘的生日宴,打翻了贵妃娘娘的生辰礼物,陛下要打死他给贵妃娘娘出气呢!”

躺在床上的姜绵绵如遭雷击,她强撑着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也来不及穿,一路狂奔着冲向铜雀台。

整个铜雀台烛火通明,冬冬被五花大绑,小小的孩子却如同牲口一般,锁在笼子里。

他吓得瑟瑟发抖,手中还拿着一块碎了的糕点。

姜绵绵心痛欲裂,连忙扑到殿内,跪在地上狠狠的磕头,将自己的额头都磕出血来。

“求陛下饶了冬冬,他还小,有任何的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谢靳宴看到来人,脸色瞬间愈发阴沉。

“要想饶了这个孽障也可以,他惊扰了清玥,毁了她的生辰宴,只要你当着这个孽障和所有人的面立誓,从今往后再也不要他了,将他扔出宫去自生自灭,我便饶他一条性命。”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哪里会有当娘的,不要自己的孩子。

她当即便重重的叩首,眼里浸满了泪,“陛下,我愿替子受过,只求饶我孩儿一命!”

谢靳宴又气又妒,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抬脚将面前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狠狠踹倒在地。

烧的火红的炭渣撒得满地都是,他咬着牙,绝情开口。

“好,很好!既然你要替他受过,那便罚你在炭火之上起舞,直到朕的贵妃满意了为止!”

姜绵绵闻言,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在炭火上起舞?他究竟是有多恨她,才能想出如此酷刑!

可为了孩子,她没有退路。

她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如同受惊小兽般的冬冬,咬着嘴唇,赤脚朝着那炭火踩了上去。

“啊……”

皮肉瞬间被焦化,撕心裂肺的痛意从脚心蔓延,她脸色惨白,冷汗迅速流淌下来。

可看着被锁住的冬冬,她强行忍住痛苦,还要一步一步的在炭渣上缓缓起舞。

剧烈的疼痛,让她意识模糊,脚下早已一片鲜血淋漓。

下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惊,眼睁睁看着姜绵绵像是不知疲倦般,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脚下的炭火都被鲜血浇熄……

她才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了下去!

第5章

姜绵绵被冷水泼醒后,旁边正是抱着她哭喊的冬冬。

她摸了摸冬冬的脸,强撑出一丝笑意道:“冬冬不哭,娘亲不疼,娘亲带你回家……”

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她抱着孩子回到了冷宫。

像是被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又像是被瞬间扔到了滚烫的热水中。

反反复复,将她折磨得快要死掉。

意识模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几年前,谢靳宴还是太子,还没有被流放的时候。

他骑着马带着她,在城外的草原上肆意狂奔。

城外的夕阳是那样的美,他说以后成婚了,他也要日日来带她看夕阳。

两人一同笑着滚在草地里,情难自控下,他喘着粗气吻住了她的唇。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的眼神,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入腹。

“绵绵,给孤,孤此生……决不负你。”

她紧张得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大胆的回应着他的吻。

这一生,给过她温暖的人,也就仅此他一人而已。

所以,她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在他被流放的那几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她握着冬冬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谢靳宴,这是爹爹的名字。”

“冬冬,这是你和娘亲还有爹爹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知道了吗?”

冬冬懂事的不住点头。

“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姜绵绵抱着他放在自己的膝上,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

“很快,很快爹爹就回来了,到时候爹爹会带咱们去城外骑马,带咱们去看夕阳。”

“冬冬想吃什么,爹爹都会带给你吃。”

“冬冬的爹爹,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后来他回来了,可他带着百万雄兵,将皇宫占据。

他将她打入冷宫,把哭着扑向她的冬冬狠狠掐住,险些直接将他的脖子拧断。

若不是她苦苦哀求,此刻冬冬只怕早就已经不在人世间。

这便是她等了五年的爱人,也是冬冬等了五年的爹爹。

在梦里,姜绵绵哭得肝肠寸断,她死死拽住谢靳宴的袖子,颤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宴……”

“为什么不信我?”

“冬冬……是我们……的……”

话音落下,姜绵绵只觉得呼吸受阻,自己的唇被狠狠吻住。

滚烫的呼吸撒在脖颈,又热又痒。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沉重得像是被灌了水银。

一双冰冷的手,顺着衣摆伸了进去,在她身上不断游走,耳畔是男人低沉而又喑哑的嗓音。

“怎么这样瘦?平日难道不吃饭吗?”

姜绵绵呜咽出声,唇又再一次被人封住。

起起伏伏间,她被粗暴的占有。

像是故意惩罚她似的,来人的动作近乎粗鲁,她不知被折腾了多久,才被人放开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她睁开眼,第一反应便是掀开被子。

身上的衣服还好好的,难道昨晚的事,真的只是一个梦?

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她打算下床时才发现,自己脖颈上,竟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吻痕!

第6章

看着眼前的画面,姜绵绵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的事是真的,会是谁?

她不敢去想那个名字,可除了他,在这个皇城中,还有谁敢碰自己!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焦急的找寻着冬冬的身影。

“冬冬!冬冬!”

片刻后,院子里的冬冬立刻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

“娘亲!”

“娘亲你醒了!”

姜绵绵紧紧搂住冬冬,紧紧悬着的心,终于在这刻放松下来。

就在此刻,谢靳宴身边的贴身太监忽然来传,说陛下想要见她。

她不敢怠慢,唯恐去迟了殃及到冬冬,伤还没好,便穿着鞋子急匆匆的往他的寝宫赶。

她的脚彻底废了,每走一步,便是如蛆附骨的疼。

踉跄着来到大殿上时,谢靳宴正护着姜清玥对着一伙宫中的绣娘发脾气。

“这都绣不好,不如把你们的手给砍了,扔出去喂狗!”

绣娘们跪了一地,不住的瑟瑟发抖。

“奴婢无能,这双面鸳鸯的绣法已经失传了,奴婢是真的已经尽力了。”

见到姜绵绵出现,谢靳宴遣散了绣娘,然后一把将未绣完的肚兜扔到她的脸上。

“朕记得,你绣功不是最好吗?”

“贵妃想要一个鸳鸯戏水的双面绣,你来绣。”

她跪在地上,捡起肚兜,脸顿时烧得通红。

肚兜,他竟然让她给别的女人绣肚兜!

曾经她的绣工名动京城,他随行的香囊,贴身的寝衣,出征的盔甲无不出自她之手。

他曾说,穿着她为自己缝制的衣服,便会格外的安心,就好像她时时刻刻都在他的身边一般。

姜绵绵双手不自觉的收紧,上一次她将手伸进火炉中取药,如今手只怕已经废了,再也绣不出当年的作品。

只是,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呢?

她捡起肚兜,强压住心底的痛意,穿好丝线,低头绣了起来。

身边谢靳宴,则是拿着眉笔,耐心而又温柔的替姜清玥画眉。

“以后,朕每天都替你画眉,可好?”

姜清玥羞涩的靠在他的肩头:“陛下可不许反悔。”

他勾出她的下巴,含情脉脉的吻了上去。

“天子之言,一言九鼎,怎会反悔。”

听着两人的对话,姜绵绵的手不自觉一抖,针尖狠狠戳进肉里,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默不作声抽出针头,强忍着手中痛意,终于绣完了那个鸳鸯。

姜清玥看着手中的肚兜,嘴唇淡淡扬起。

“都说姐姐的绣法名动京城,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谢靳宴扫了一眼,随即不屑的将那肚兜扔到了一旁。

“爱妃既然不满意,便扔了算了。”

姜清玥笑了笑,视线落在桌上的核桃,眼眸一转,又计上心来。

“姐姐,妹妹我想吃核桃得紧,不如你帮我剥核桃吃吧。”

她只沉默了一瞬,便上前拿起核桃,正打算用夹子夹开核桃时,谢靳宴清冷而又薄情的声音,又淡淡响起。

“用手剥。”

那核桃坚硬不已,用铁夹都要用上许多力气,她颤抖着放下夹子,强行用手指拨开那坚硬的外壳。

不出片刻,她的手指便被划得鲜血淋漓。

第7章

剥了整整一盘子核桃后,谢靳宴终于叫了停。

他看着姜绵绵,似笑非笑的开口。

“行了,你今日伺候得很好,你想要什么奖赏?朕今日都满足你。”

姜绵绵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犹豫了许久后,她才跪下来,郑重开口。

“我知道陛下与贵妃看到我便觉得厌烦,所以恳求陛下恩准,容我带冬冬出宫,此生我定不再出现在陛下和贵妃的面前!”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既然谢靳宴不相信她的话,也不肯原谅她,她便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

房间的气温陡然变得寒冷异常,谢靳宴的脸色铁青,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手指的关节被他捏得隐隐泛白。

他冷笑了一声,每一个字几乎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一般。

“你就那么想离开朕?”

姜绵绵重重的在头磕在地上。

“求陛下开恩!”

谢靳宴一连冷笑着说了好几个好字,然后抬手便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你这般想出宫,难道是宫外有野男人等你?”

“既然你那么缺男人,朕成全你就是!”

说完他拍了拍手,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应声而入。

他看向姜绵绵,眸中愤怒和嫉妒疯狂翻涌。

“给朕伺候好先皇后!她如今身在冷宫,可是寂寞得很!”

众人颔首,便上前架起姜绵绵往外走。

她瞬间大惊失色,疯狂的推开众人,不住的向谢靳宴求饶。

“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他冷着脸勾出她的下巴,言语讥讽。

“怎么,你在我身下的时候,不是很饥渴吗?怎么如今送上来给你,你反倒演起戏来?”

他松开手,侍卫们眸中染了贪婪,不管不顾的拖着她出门。

情急之下,她竟直接唤了他的名讳。

“不要!阿宴……”

“救救我,阿宴……”

谢靳宴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痛楚,他死死握住桌上的茶杯,下一秒,那茶杯竟然在他掌心变得粉碎。

远处传来姜绵绵欺凌的惨叫声,她好像从来没有这般声嘶力竭的哭过,哪怕是被他罚跪在门外,又或是赤脚踩在烧得滚烫的炭火上。

他紧紧拧着眉头,就在他起身的瞬间,门外侍卫忽然满身是血,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

“不好了,先皇后自刎了!”

谢靳宴大惊失色,他狠狠推开来人,疯了一般冲了出去。

身后姜清玥看着如此紧张姜绵绵的谢靳宴,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由于救得及时,姜绵绵并没有性命危险。

谢靳宴命人将她丢到冷宫后,终究也没有再命那些人来对她动手。

她失血过多,虚弱到了极致,在床上一睡便是整整三天。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冷宫的夜漫长而安静,冬冬怕黑,所以每天都会早早的点上蜡烛。

可是此刻,整个屋子还是漆黑一片,安静得有些可怕。

她艰难的坐起身来,沙哑着嗓子呼唤冬冬的名字。

“冬冬!”

“冬冬,你在哪儿?”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应。

一种不好的预感,猛然袭上心头,她不顾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仓皇的起身。

就在她走到门边时,外头忽然传来奴才们的议论声。

“哎,小世子真可怜,竟然被活生生放干了全身的血,死时还睁着那双大眼睛,死不瞑目啊!”

第8章

姜绵绵只觉得头顶响过一个巨雷,将她五脏六腑都震碎了。

她猛然打开房门,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死死拽住来人质问道。

“你说什么?谁死了?”

丫鬟看了她一眼,眼底流露出一丝同情。

“小世子死了,贵妃得了重病,太医说,需要用与贵妃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血入药,方能保命。”

“宫里和贵妃有血缘关系的孩童,可不就是只有小世子吗?”

轰!

姜绵绵只觉头顶闪过一道惊雷,她站在原地,只觉天旋地转,好似天地万物都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不!

不可能!

她一边喃喃摇着头,一边快步朝奴才所说的宫苑迈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

刚走到宫苑,远远的,她看到几个太监围在一旁,正在将一具尸体摆放到竹架上。

那具尸体小小的,用染满鲜血的白布盖着,虽看不清脸,但有一截手臂掉了出来,瘦骨嶙峋,遍布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造孽啊!”

“死得这么惨,只怕不得往生啊!”

姜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她浑身发凉,止不住的摇头。

不是。

不是的,那一定不是她的冬冬!

太监们一边处理还在一边议论。

“太惨了,我可亲眼所见,小世子是被活活放干血死的,给他放血的时候,他本来是在挣扎的,可一听到贵妃娘娘说,若他不肯就就范,就要抽他娘亲的,他便再也一动不动了,甚至连剖开肚子挖心,都没有挣扎半分!”

“那么小的孩子啊,心脏就那样被挖出来,丢到野地里喂狗,只怕现在已经被啃干净了。”

“小世子那么乖巧,见到贵妃还恭恭敬敬的磕头,以为她生病,当真是愿意用自己的血救他的姨母的。”

“真不知道贵妃娘娘和小世子有什么仇,就这么恨小世子,分明她没生病,和先皇后又是亲姐妹,怎么就非要置孩子于死地呢?”

“可怜啊,这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耳边嗡嗡作响,如同排山倒海的海浪袭来,再也忍受不住,姜绵绵猛地冲了过去。

她一把掀开那蒙住尸体的白布,却在看到脸的那一瞬,她瞠目欲裂。

那样瘦弱的小小身体,手腕上,脚踝上,脖颈上,遍布鲜血,全是深可见骨的刀痕,甚至连肚子都是剖开的,而里面的心脏,已经没了。

“不!冬冬!”

姜绵绵猛地吐出一口血,凄厉的喊声遍布整座宫苑!

错不及稚儿啊!

全身鲜血被放干,心脏被活活挖出,姜清玥怎敢对一个五岁的孩童,下如此毒手!

姜绵绵只觉五脏六腑都像被掏空一般,整个人疼得撕心裂肺,她抱起冬冬,将他死死的搂在自己的怀中。

“冬冬,醒醒,娘亲在这儿呢?”

“冬冬不是吵着要娘亲陪你放风筝吗?等会儿咱们就去花园里放风筝好不好?”

泪水疯了般的洒落在他苍白的小脸上,却再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冬冬,你不要丢下娘亲,娘亲只有你了,娘亲只有你了……”

“你醒醒,娘亲求你醒醒。”

那叫声哀恸不已,凄惨得连下人都看不下去,正要上前让她节哀,她却猛地吐出好几口黑血,而后,彻底便昏死过去。

这些日子的折磨,姜绵绵的身体早就已经油尽灯枯。

她高烧不退,一连昏迷了好几天也不见苏醒。

半梦半醒中,她听到耳边传来谢靳宴的声音。

“这么多名贵的药材下去,她怎么还不见醒?”

“若是治不好她,朕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她不醒,没了冬冬,她再也不想醒来了。

仿佛是见她流了泪,下一瞬,她立刻被欣喜的拥入一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

“绵绵,你能听到朕说话对不对,醒一醒,醒一醒好不好?”

“那个孽种死了也好,以后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绵绵,朕骗不了自己,我恨你,可我更爱你,我们和好好不好,以前的事,朕都不追究了,再也不追究了。”

若是以前,她听到他说要重归于好,她不知会有多么开心。

可如今,她却只想逃得远远的,

不!绝不和好!

是他,是他害死冬冬的!

姜清玥是凶手,而他,是帮凶!

是他,不肯相信冬冬是他们的骨肉,是他,连同别的女人,一起害死了他们的亲生儿子啊!

之后,她再也没有听到过有人说话。

她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再次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不是爱慕虚荣,贪图皇后之位吗?”

“姜绵绵,朕告诉你,朕会在三日后,封你妹妹姜清玥为后!你若再不醒来,便只能看着你最爱的皇后之位,坐上别人!”

“朕给你三天时间!醒来!你一定要给朕醒来!”

过了很久,那个声音逐渐远去,而他没看见的是,她在听到姜清玥这个名字时,恨意席卷全身,垂在床侧的手指,也终于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第9章

三日后,封后大典。

谢靳宴一身朝服,站在皇城最高处,俯瞰着万千臣民。

台下冗长的大道,便是皇后走到他身边的必经之路。

他让人备好了两副皇后的头冠和朝服,只要姜绵绵醒来,那这皇后之位,便只属于她。

纵然恨她背叛自己,恨她爱上别的男子,恨她为他人生下孩子,却也永远无法说服自己不爱她。

由爱生恨,爱之深,则恨之切。

他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太监。

“她可醒来了?”

太监自然知道谢靳宴话里的人是谁,陛下交代过,只要姜绵绵醒来,便立刻派人来传话。

可贵妃娘娘也说了,反正那姜绵绵是个快死的人,这皇后之位,迟早是她姜清玥的。

所以不必太在意她姜绵绵,若是死了,岂不是正好。

太监低着头,含糊道。

“奴才走的时候还未醒,想必太医正照料着呢。”

闻言,他眸中掠过失望,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远方。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这是他曾经对她许下的诺言。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些爱恨情仇,此刻只怕两人会如世间所有的夫妻一般恩爱。

吉时已到,封后大典正式开始。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姜清玥一身红装,缓缓走来。

每迈上一个台阶,她离自己,便更近一步。

可此刻,在他脑海浮现的,却全然都是姜绵绵的脸。

他想起少时她温柔给自己缝制盔甲时的笑容,一针一线,是道不尽的相思与柔情。

“阿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而在他凯旋归来之际,也是她第一个冲到城外迎接他。

青梅竹马,言笑晏晏。

如今,他们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

鼓声响起,姜清玥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台下文武百官叩首,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这般盛世光景,谢靳宴却总觉得心中郁郁不乐。

刚要再次询问太监姜绵绵是否醒来,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蒙面刺客,提剑直指姜清玥而来。

身边侍卫远离二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谢靳宴眼疾手快,迅速从一旁抽出宝剑,以迅雷之势,一把插入刺客胸膛。

两人四目相对,他竟然从刺客眼中探出几分悲伤。

他心头没来由的狠狠一颤,随即一把拔出剑,再次狠狠刺进刺客胸膛。

来人猛的吐出一口血来,艰难持剑立住,似乎还想反击,谢靳宴没有给那人机会,提剑再次朝刺客胸口刺了进去。

足足刺了三剑之后,这次剑刃直指心脏,刺客再没有力气,血流如注倒在地上。

谢靳宴扔了手中的剑,厌恶的用手帕擦去手上溅到的鲜血。

“这便是妄图伤害皇后的下场!拖下去,将他五马分尸!”

“是,陛下!”

话落,侍卫立刻上前拖着尸体就要离开。

搬动间,刺客的衣服松动,咚的一声,从里头掉落一个玉佩。

谢靳宴无意一瞥,只是一眼,却心头俱震!

他上前捡起那枚玉佩,缓缓摩挲着,他果然没有看错,这当真是他送给姜绵绵的定情信物。

上面还有他一笔一划刻上的字。

岁岁年年,与你长安宁。

时间太久,字迹已经有些褪色,想必是日日拿在手中抚摸,才会如此。

可这名刺客,为何身上会有这个?!

突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世间万物在这一刻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他心狠狠震动着,一步步走向那早已气绝的刺客,步履却重如千斤,恐惧溢满心头。

终于,他走到那名刺客前,颤抖着手将那人的面纱拉了下来。

不可能的,不会是她!

下一刻,一张面无血色,凄美而又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赫然是他恨之入骨,却又爱之入骨的——

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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