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工厂》
《五个艺考生》
《蓝色男孩》
《现代化之后》
◎陈吴越
展览：野望——陈荣辉个展
展期：2020年9月26日-11月8日
地点：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和盛夏相比，深秋的三影堂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柿子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大柿子，感觉柔弱的树枝几乎经受不住这份重量。园子里的树叶已经掉了一半，彩色的叶子铺满了整个草坪，从暗绿到鹅黄，从橘色到深红，让人情不自禁地感叹“秋叶胜繁花”。在这里，青年摄影家陈荣辉的展览《野望》，展出了来自他《圣诞工厂》《石化中国》《摩登上海&脱缰的世界》和《空城计》4个系列的作品。
最近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怎样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摄影师？对社会有清醒、客观的认识，并且善于用镜头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两点缺一不可。令人欣喜的是，陈荣辉，这位年轻的纪实摄影师做到了。
2015年，陈荣辉凭借《圣诞工厂》获得了荷赛奖当代问题类亚军，开始在纪实摄影领域崭露头角。在义乌出差的陈荣辉鬼使神差般地想去工厂看看，到达车间后，他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那是一个生产圣诞节消费品的车间，到处都是红色的颜料和红色的装饰物。在透过窗户的光线和鼓风机的共同作用下，镜头捕捉到了充满整个房间的闪亮粉尘，让人有种超现实之感。照片中的主人公叫小魏，是一位来自贵州的19岁少年。他每天都要在这个屋子里连续工作12个小时，只用普通的口罩保护自己。照片上的他戴着一顶圣诞老人的帽子，站在一个红彤彤的小屋里，然而眼前的一切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节日的喜悦。
摄影师和照片主人公虽然有着完全不同的背景，可是陈荣辉却从小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样作为背井离乡的外来务工者，小魏的眼神中也流露着对现状的不安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这种感同身受的情感从此成为陈荣辉创作的主题之一。
选择留守家乡的年轻人的现状又如何呢？上世纪，东北作为中国的重工业基地，曾经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然而随着产业的巨变，东北逐渐开始衰落，年轻人大量出走。在拍过了江浙沪这些发达地区后，陈荣辉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东北。从2016年起，每年冬天陈荣辉都会扛着30多公斤重的大画幅相机去东北采风，他的足迹遍布伊春、龙井、富拉尔基、抚顺和双鸭山，记录下了这些被遗忘的城市中的人和事。
在暴雪中的寒冷城市，酒店外没有一个人影。陈荣辉打开“快手”，点击“附近的人”，用这个最时髦的方法迅速联系到了许多拍摄对象。他们多为一些很有表现欲的年轻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已经小有名气，通过才艺在快手上吸引了不少粉丝。
和数码相机快速地捕捉不同，陈荣辉的大画幅相机需要放慢节奏，并且近距离地接触被拍摄对象。因为和客观的记录不同，这样的拍摄方式让陈荣辉有了更多的机会接近他们，捕捉他们的思绪和情感。
在《蓝色男孩》中，一位年仅14岁的少年坐在咖啡馆的沙发上，他刻意模仿着女性的穿着，膝盖上放着一顶假发。这家咖啡馆就是他常用的表演场所，他通过男扮女装在网络上吸引粉丝，从中获得收益。虽然现实显得有些窘迫，可小男孩依然怀揣着表演梦。
在《五个艺考生》中，五个稚气未脱的孩子，穿着时尚，他们站在一个展现现代化都市的海报前，好像毫不违和，可是他们的脚下还踩着建筑工地的残骸。这样的反差感让人疑惑，未来真的会像海报上那样美好吗？
除此之外，陈荣辉的镜头还记录了排球运动员、文身师、直播的少年和吧台服务员等形形色色的人。他们的身份各异，但眼中都透露了彷徨。城市的未来将何去何从？这些朝气蓬勃的青少年的未来又将在哪里呢？
在这个系列中，除了人像外，陈荣辉还拍了许多黑土地的景物。公园里破旧的摩天轮、雪地上人造的彩色树林、门可罗雀的酒店，还有停放在积雪上的龙舟。洁白的雪有美化世界的作用，在白雪的映衬下，其他事物都显得格外的鲜艳。然而人们从这样强对比度的照片中看不到一丝欢愉，反而看到了尴尬和荒凉。
无论是《圣诞工厂》中背井离乡的小魏，还是《空城计》中不知道自己未来在哪里的孩子们，陈荣辉镜头下的所有人物都流露着对未来的不确定。在家乡的人想出走，而在大城市打拼的人想回乡。然而所有人都进退两难，感觉既不属于摩登都市，也不属于曾经养育自己的故乡。
《空城计》中有一幅作品叫《现代化之后》，雪地上整齐地堆放着各种颜色的门，据说这些废弃的门是当地棚改户拆迁后被人收集在这里的。无意的收集造就了有趣的行为艺术。人们常说，打开一扇门，外面就是新的天地。然而当有无数不确定性摆在眼前，我们是不是更加焦虑和彷徨了呢？
供图/三影堂摄影艺术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