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妮妮,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时,我们两家是邻居,关系好的不得了。
那会儿,我和妮妮总在一起玩耍、嬉闹,在一个澡盆子里洗澡,她还总拽我小丁丁。
母亲也很溺爱妮妮,老拿好吃的给她;还总跟妮妮奶奶说,他俩这么好,干脆定娃娃亲算了。
而我跟妮妮的关系,就更不用说了。
夏天带她去河边抓鱼,冬天带她去坟地里抓野兔子。
虽然回来的时候,总是会被我爸胖揍一顿,但妮妮却老是护着我,哭着不让我爸打我。
每每回想起那段时光,我总是止不住哽咽;因为美好的生活,总是那么地短暂。
妮妮的爷爷和我爸,都在西村的矿上干活。
他们挣钱很多,家里天天都有肉吃,我和妮妮也从不缺零花钱。
可在我八岁那年,矿上就出事了。
我还记得那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妮妮家里来了很多人,大都是矿上的工友。
当时院子里铺满了白雪,父亲就跪在一辆平板车前,嚎啕大哭。
平板车上,卷了个凉席,雪花在上面,落了薄薄一层。
那时还小的我,就拉着母亲的手问,“爸爸为什么要哭?”
我一问,母亲立刻捂着嘴,眼泪哗哗往下淌,“小桦,妮妮的爷爷,死了……”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下,随即大吼:“不可能!爷爷怎么会死?!他上午还给我们买糖吃呢!爷爷没死,他下了班就回来!!!”
我一吼,院子里的人都哭了。
那时我才知道,妮妮的爷爷,真的死了……
后来,大人们就忙活了起来;有的人贴白条,有的人折纸钱。
妮妮就趴在我怀里,哭着说,“哥哥,我爷爷没了,我没有爷爷了……”
我也哭了,怀里抱着妮妮,哽咽说,“妮儿,爷爷没了,你还有哥哥,哥哥天天陪着你。”
“哥哥……”妮妮拱在我怀里,都哭岔气了。
“妮儿……”那时,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和她一起哭。
后来,西村的矿被封了,父母又拿起锄头,干起了种地的活儿。
妮妮的奶奶上了年纪,除了低保,她们只能靠我家的接济过日子。
当时,我感触最深的就是,父亲再不给我零花钱了,家里吃肉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
可苦难的日子,并没给我和妮妮,带来多大的影响,我们俩依旧天真幼稚地玩闹着。
没有零花钱,我们就不吃零食;父亲不让去河边,我俩就在院子里玩儿。
有的时候,我们会在院子里,发一上午的呆,却一点也不无聊。
我总觉得,只要有妮妮在,再苦的日子,也都是甜的。
妮妮有时也会傻傻地看着我,然后说一句,“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我就摸着她的脑袋说,你长得也很俊呐,跟你爷爷奶奶一点都不像,比他们漂亮多了!
妮妮就眯着豌豆眼,笑着说,“那我以后嫁给你,好不好?”
“才不要咧!我以后要娶个电视明星当老婆。”我很嫌弃地看着她,再指指屋里的电视机。
妮妮就很不服气地鼓着嘴,“那我以后,就当电视明星!”
我说才不相信你,你能做明星?
“那你怎么才相信?”
我就一本正经告诉她,明星都在电视上,你要能钻进电视里,我就相信你。
妮妮简直天真死了,听了我的话,她竟然跑到屋里,拿脑袋往电视屏幕里拱。
我捂着肚子,笑她大傻蛋。
她气得直流眼泪,在院子里追着我打。
那时的时光,那时的我们,干净的犹如水晶,一尘不染。
可人总是会变的,尤其在清苦的日子里,人变得会更快。
就如我的母亲,在那段日子里,她的改变,已经让我来不及适应了。
尤其是在妮妮的奶奶,犯上心脏病之后的那段日子。
那会儿,家里种地,本就挣不了多少钱;而妮妮奶奶光吃药,一个月就要两百多,这钱一直是我爸给出。
可是后来,日子越过越难,母亲就开始和父亲争吵。
最初是小吵,后来是大吵,到最后甚至摔盆摔碗,大打出手。
再后来,母亲就不让妮妮,到我家来了;同样,也绝不允许我,再和妮妮有任何接触。
我管不住自己,就偷偷去找妮妮玩儿;可好几次都被母亲发现了,结果我屁股被打得,比牛蛋还要大。
也就在那时起吧,迫于母亲的威严,我就再没和妮妮说过话。
尽管上学路上,妮妮总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叫我哥哥,可我从来都没答应过。
时光荏苒,转眼两年过去了。
那年,我们渐渐长大;可我还是我,而妮妮早已出落成小美女了。
而女孩一漂亮,便少不了被校园流氓调戏。
最初,妮妮根本不理他们。
可越是这样,就越会激起他们的征服欲。
这群流氓,最初只是围着妮妮,吹吹口哨,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可到后来,他们竟然得寸进尺,去抓妮妮的马尾辫,拽她的衣服。
每一次,真的!每一次当我看到,妮妮委屈地流眼泪时,我都想冲上去,打死那帮王八蛋。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我太弱小了……
于是,为了不让妮妮受欺负,我就偷偷去找老师告状。
80后的人应该知道,在那个年代,老师的威严,在校园流氓眼中,几乎为零。
所以老师的批评与说教,非但没让那群流氓收敛,他们反而变本加厉,把妮妮欺负地更厉害了。
我仍记得那个傍晚,天气异常地好,田间微风徐徐,带着几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妮妮背着书包,蹦蹦跳跳,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跟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阳光洒在她身上,高跷的马尾辫上下甩动,像个精灵一样美丽。
可刚上大路没多久,在我身后,便“嗖嗖”冲出几辆自行车。
这群人,还是欺负妮妮的那些流氓;他们蹬着自行车,跑到妮妮身边,开始吹着口哨,围着她打转。 眼看妮妮又要被欺负,我攥着拳,咬着牙,肚子里憋着一股怒火。
可我不敢轻易上前,如果惹恼了他们,不但自己会挨打,还有可能会牵连妮妮。
毕竟这群人不好惹,他们都是死爹没妈的野孩子,从小就辍学,天天游荡在村头和学校里耍威风。
我就站在原地,左右看了看,发现路边有堆木头。
妮妮那边,口哨已经响起来了;那些人,又要对妮妮污言秽语了。
“看这妮子,屁股蛋子真圆,像一匹小野马!”
“去尼玛的,她是老子的小公主,不准骂她!”
“小公主个屁,她就是个野种!我听后妈说,这野种是她爷爷,在矿上的山沟里捡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騒货,被野男人干完了,生下来的种!”
“哈哈哈哈哈……小野种、小野种、小野种……”他们蹬着自行车,转着圈,肆意嘲笑着。
妮妮在圈子中央,无助地抱着肩膀,“你们才是野种!你们全家都是野种!!!”
“哟呵,还敢还嘴?”一个人说着,自行车瞬间冲进去,伸手就把妮妮给拽倒了。
看到妮妮被自行车拖出去老远,我都快疯掉了;那时我红着眼,抓起路边的木头棍子,就冲过去对他们一顿乱抡。
“滚!都给我滚!!!”我没打过架,棍子抡过去,一个人都没砸到,反而被身后的自行车给撞倒了。
那群不良少年,跳下自行车,对着我就拳打脚踢。
“来人啊!三叔,快过来,这里打人啦!!”妮妮一边喊,一边冲着胡同招手。
一听三叔要过来,那群混蛋顿时吓得屁股尿流,推着自行车撒腿就跑没影了。
妮妮跑过来,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赶紧挡开她的手,自己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土,左右瞅了两眼,像个小偷一样,急匆匆地就要离开。
毕竟要是被母亲看到我和妮妮在一起,回到家肯定又是一顿毒打。
可妮妮却在背后,一把搂住了我,“哥哥,你真好。”
妮妮的脸颊,贴在了我的脸上,还带着未*泪滴。
那时,我浑身就像触电一般,竟有些不知所措。
两年了,两年时间,我从没再和妮妮接触过。
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泪水,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却又有些不一样。
总之,那是种异样的感觉,让人脸红,让人心跳,让人急着想逃离,却又舍不得。
“哥哥,我们和好吧,妮妮以后一定听话!”她哭着,紧搂着我,勒得我都喘不过来气。
我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声,但心里却在不停说着,“妮妮,你一直都是好孩子,乖孩子!在哥哥心里,你永远都是是最好的!”
“哥哥,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跟你玩儿……”她的眼泪,都把我的肩膀浸湿了。
可我却用力掰开了她的手,一边急走,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
“哥哥,你比以前更好看了!”远远地,妮妮对我大声呼喊。
姑奶奶,别喊了,要是被我妈听见,再好看也得挨揍啊!
憋着一股劲,我匆匆回到家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躺在床上,我赶紧把汗衫脱下来,蒙到自己脸上;衣服上还带妮妮的味道,我深深呼吸着,往事的一幕幕,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
曾经,我和妮妮那么近、那么近,近到我们光着屁股,在一个澡盆里洗澡,她还老拽我的小丁丁。现在想想这些,脸都红得发烫。
可是现在,我们却越来越远,远到哪怕和她说句话,都成了奢侈。
贫穷改变了母亲,母亲改变了我,这可能就叫命运吧。
晚上的时候,父母从地里回来了,母亲手里还拎了把香蕉。
我跑过去,想吃香蕉,可母亲不给,说是给大龙家送的。
吃过晚饭,母亲冲我招招手说,“小桦,妈带你去大龙家看影碟。”
一听看影碟,我顿时来了兴致;那个年代,谁家要是有影碟机,简直就是十足地土豪。
然而大龙家就是土豪,他爹是村长,手握大权;他妈做生意,腰缠万贯。
而大龙,在学校里更是呼风唤雨;他不是小流氓,也不是班霸,他是校霸!高年级的同学见到他,都得低着头走路。
在路上我就一直想,如果我能和大龙成为朋友,那么以后,谁还敢欺负妮妮?!
于是我和母亲,就到了大龙家。
进屋的时候,大龙正坐在椅子上抠脚。
他长的太壮了,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母亲腼腆地笑着,像个下人一样,挪到大龙母亲身边,赔笑着把香蕉递了过去。
看母亲带东西过来,原本面无表情的大龙妈,瞬间热情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俩人就聊得热火朝天。
母亲就掰了个香蕉,我以为是给我吃的,结果却让我给大龙送过去,于是我也成了下人。
为了妮妮,下人就下人吧。拿着香蕉,我跑到大龙身旁,“大龙哥,吃香蕉!”
大龙抠掉脚上的一块皮,随意一弹,伸手就将香蕉夺了过去。
“王桦,二班的吧?”大龙看着影碟,随意问了我一句。
“是的大龙哥。”我赶紧点头哈腰。
大龙啃着香蕉,皱着眉思索了一下,“听说你们班有个小美女?叫什么妮妮?”
“是的大龙哥。”我又点头哈腰。
“你们班真好,还有个美女;我们班全是丑比,一个赛一个丑!”大龙愤恨地喘着粗气。
“是的大龙哥。”我再次点头哈腰。
“*这几天,老拿东西来我家,我们也挺不好意的;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就来四班找我。”
一听这话,我赶紧打蛇上滚,就把妮妮是我妹妹,以及她被人欺负的事,跟大龙说了一遍。
大龙又皱着眉,思索了一下,随即一拍大腿,特愤恨地说,竟然有这种事,我明天就去收拾那帮野羔子。
得到大龙的保证,我真的高兴坏了。
妮妮,哥哥说要保护你,就一定会保护你的!
大龙笑着,给我扯了个凳子;别看他外表鱼肉乡里,但骨子里还是挺好相处的嘛!
看了一会儿影碟,大龙又随意问我,“你跟妮妮关系很好?”
我直接拍胸脯说,她就跟我亲妹妹一样。
大龙一笑,重重拍着我肩膀说,放心吧小桦,以后妮妮的安全,由我来保护。
那时,我高兴地都快给大龙跪下了,真没想到,我才刚认识大龙,他就这么仗义。
那晚,我美美地睡了一觉,夜里还梦见我和妮妮,一起爬树掏鸟窝的经历了;记得刚教妮妮爬树的时候,她上不去,我总是拖着她的小屁股往上举,软软的,很有弹性。
后来的日子里,那帮小流氓,真的就不再*扰妮妮了;而且大龙动不动就往我们教室跑,跟我聊天玩耍,弄得我还挺有面子。
“王桦,哪天跟我介绍介绍你妹妹呗?一起做个朋友。”大龙搂着我的脖子,热情的要命。
大龙的要求,多少让我有些为难;但我还是答应说,这事儿我问问妮妮,应该不成问题。
得到我的同意,大龙高兴地搂着我肩膀,还要我晚上一定要去他家看影碟。
傍晚放学,妮妮仍旧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我、粘着我。
只不过她最近说得一些话,却让我不太爱听。
“哥哥,你别跟大龙在一块了,他一看就不像好人。”妮妮这话,已经跟我说了不下十遍了。
那天,为了大龙能和妮妮交朋友,我破例跟她说了一次话。
“妮妮,你不要以貌取人;大龙长得确实挺横的,但只要你和他成了朋友,绝对靠得住的!”
“哥哥!你竟然跟我说话了!”妮妮高兴地,一下搂住了我的脖子。
“妮儿,跟大龙交个朋友吧,他人不错的。”
“不要!我只要哥哥。”妮妮把脸,埋进了我脖子里。
我就跟妮妮说,大龙真的不错,先前*扰你的那些小流氓,就是大龙帮忙赶跑的。
可妮妮却死活不要,她说她怕大龙,就是感觉他不像好人。
那是我第一次跟妮妮生气,真的,她太不懂事了。
做人要知恩图报,她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呢?
我就特生气地推开妮妮,什么也没说,径直往回走。
妮妮还是像胶水一样粘着我,拽着我的衣角,让我不要生气。
我就冲她吼:“你走开!我没你这么不懂事的妹妹!”
被我一吼,妮妮哭了一路。
说实话,我挺心疼的,最怕她哭鼻子的样子了。
快到家的时候,妮妮擦了擦眼泪说,“哥哥,你别生气了,我和大龙做朋友,行了吧……”
看着她勉强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地说,“你要实在不情愿,就算了吧。”
妮妮就咬着嘴唇,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哥哥,只要你高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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