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有个“西流村”,人间天堂赛“神仙”

松滋有个“西流村”,人间天堂赛“神仙”

首页休闲益智天河养牛更新时间:2024-08-01

——悠悠往事向“西流”

● 山栀子

出县城向西,沿港城大道(新张公路)约摸一公里,但见一道山丘横架南北。山势不高,林木茂密,又是一番风景。

近处,划子嘴新城正欲拔地而起。成片的安置小区诉说着一座城市的沧桑过往和现世繁华。不远处,三五成群的小楼,星星点点,憩息在丛林中,分外娴静,温婉动人。还有那成片的橘林,绿中透红,冬阳下格外娇艳,仿佛少女的脸。一个个,一簇族,那盛妆在秋天的甜果哦,红透了秋和冬,让人忘记今昔是何年。

更有那沿路的农家饭庄还散发着去年腊月的浓香,看花了路人的眼。每到中午或傍晚,三五成群的小车从城区开进来,堆满了一个个农家小院。味道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享受这份天然的宁静和淳净。

村庄与城市比邻而居,依山傍水,动静相宜,这就是新江口街道办事处所辖的西流村

西流,东起划子嘴新社区,西抵西流渡槽,南连望月,北至木天河、马鬃岭和德胜垸。丘陵地貌,千余人家。

西流的前世,为西流和程家冲两村。

我是地地道道的程家冲人,两村合并,不知为何定名为“西流”。虽不称意,但也觉得“西流”之名还是要动听一些,时间久了,心中也便认同。不过,至今人们问起我的祖籍,我还是习惯于称“程家冲”。改变一个人的习惯,特别是改变一个人对故乡的称呼和观念,真的很难。

西流村的中心,是大栗树,以此为界区分西流和程家冲。传说的大栗树,因树而名。在老人们的诉说中,这是一棵活在传说中的古树,曾经许多神奇的故事陪伴我们度过单调的童年。而今,我们能见到的挖树后的形成的堰塘,历经几十年后,也在去年被填埋成了停车场。

是否真有这大树,已无从考证。但从我记事起,赶大栗树,成了一种美好的记忆。家庭生活的米面油,还有我那可爱又可怜的零食,都来自这里。曾经,粮食、食品、商场、榨油场、铁铺,在这个小集镇一应俱全。上世纪90年代后末,小街便逐渐冷落。而今,这里因城市扩张又成为拆迁安置小区,再度变得热闹起来,水泥和钢筋浇筑起乡村新的风景。养老综合体已完成了场平,城市还在移动。但,移动的热闹改变不了新人之间的陌生,终究回不到故人之间的亲切。

“西流冲的水,程家冲的田。”这道出了两地的密切关联,也似乎寓含了今天的一统。正如同我读中学时的青林寺中学,招收的主要是这两村的学生,让互不熟识也不常联系的少年成为了同学和挚友,这种关系至今不因岁月和距离而改变。

程家冲的田缺水,每夏尤厉。全村唯一的水源,来自二三十里外的北河水库。从北河水库到程家冲并直达南海的水渠绵延数十里,途经簸箕岩、石桥、麻水,过西流渡槽到西流村,然后从我家门口向南,翻山越岭,直奔南海。这样虽算不上浩大的工程却也是那个贫瘠的时代里农村水利建设的人间功绩。

小时候,我对西流村的印象不太好。主要就是常常深夜跟着父亲到西流村沿渠去守水。每到放水季,总有人在我们村放水时一路“偷水”,挖了又阻,阻了又挖,又阻。难怪啊,水从别人家门口过,还往往穿过他人的堰塘。从北河引水是一件大事,于孩童也是喜事。从水渠到堰塘,钓鱼、拦鱼、网鱼,为少年时代的生活增添了诸多乐趣。每遇放水,伙食总有改善。我第一次开了眼界,还有比自家堰塘里更大的鲢鱼,几十斤啊,出自北河水。

西流的柑橘诱人,每秋尤甚。西流村最早种橘,每家的门前屋后,皆种柑橘,村里还有柑橘厂,绿茐葱的,一望无际。初春花似雪,盛夏绿欲流,深秋金灿灿。有花看花,无花看树,有果看果、品果。每每去麻水外婆家,都要途经西流柑橘厂,从橘林中穿过,那枝头一颤一颤的金桔,满满的诱惑。只是,那密织的电网,还有那写着“林中有铳,后果自负”的警示,还偶尔有铳响的爆响,又令人不寒而栗。人们说,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其实,贫穷也会束缚道德的成长。

秋天到了,大车小车都住西流岭上赶。摘柑橘的人堆满了山,笑声在枝上跳跃,漫过了山岭。我们远远地围观,慢慢地跟着熟悉的人靠近。挑担子的偶尔会不小心让柑橘滚了一地,满地尽是金灿灿。遇有熟悉的或好心的人,看到小孩子们在路边眼馋,会随手朝路边草丛里丢几个。彼时,程家冲的柑橘还是可怜兮兮的小树苗,大多人程家冲人只落了个去西流村上山摘桔子赚生活费的份儿。

程家冲无柑橘,但有茶场,这在当时还是很难得的。采茶,别是一道风景。每逢清明时节,茶树最是生龙活虎,绿油油的茶叶铺满了山岭,层层叠叠的梯田上全是男男女女,一边采着芽儿,一边聊着家事,生机勃勃。“春茶苦,夏茶涩,秋茶好喝难得摘。”一采就是春夏秋,为谁辛苦为谁甜。

一场雨后,茶就像饮了兴奋剂般疯长,也长得更加水灵,那芽儿在阳光下透亮透亮,直逼你的眼。昨天才摘过的茶树今早起来又是密密匝匝的新芽。

不怕茶少,就怕你摘不够。乡村里的采茶人,摘不尽的辛勤岁月!采茶的忙不停,偷采的也不少。少年时期,我也曾在某个清晨或是黄昏,加入偷采的队伍,两个小时下来,令人眼羡的“两叶一芯”倒也不少,回家总要捏出来在大人面前炫耀一番。父亲负责加工,炒茶,和炒菜差不多。虽有浓浓的糊味,但也清香扑鼻。近不台先得月,我们也讨了个一年四季不用花钱买茶的便宜,偶尔采得多了还可以送人。邻居们人多,手勤,也还有上街卖的。

岁月不居。茶场由集体变成个人,终走到尽头,废掉的厂地变成了我同学的民营砖厂,又是一片火热的场景。梯田不再,茶树被毁,变成了而今的林园、桔园、桃园、果园、鸡场。唯有那横亘的山岭,看沧海桑田,埋头不语。

路,从来都是岁月的日记。一页一页,记载着一个地方的发展史、发达史。

从大栗树沿王木公路北行,昔日的碎石路变成了刷黑的水泥路,道旁树姿态优美,交通标识齐全,路灯彻夜通明,“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红色标语在夜色中总给人以温暖的希望。

我很幸运,老家就依偎在这“最美山路”的怀抱里。老屋在两家新建的豪宅映衬下虽显陈旧,却充满生机。在我的眼里,门口齐整的菜畦,四季常青的蔬菜,就胜过别人的万千富丽。老妈常说,每年过年,我们家是最热闹的。妈说话时充满了自豪和喜气。真的,乡村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旧时的邻居,年轻的一个个进城了,几无回来;年老的一个个奔向了另一个世界。唯有我们都健康;远在苏州的小弟一家也拖儿带女常回家看看。现今,哪家人多也成了乡村的风景,周围的乡邻们眼羡得很。

冲里的田倒是荒了不少。每次看着,我都觉得可惜,却也没有好的办法。前些年我提出把冲里的田都借来,试着种种桃树之类的,“要种你自己种去!”我遭到家人反对,只得作罢。现今,没有多少人对种田充满信心了,更何况是没有了劳力。一种淡淡的隐忧涌上心头。

这两年,好好的水田变成了杂草丛生的旱田,密密地插满了小树苗。一问,原是时不时传闻着这里要拆迁,有说修路的,某某大道要从门口走。有人不信,便又说广播都播了你没有听见?有领导踏堪现场了你也没有看见?等待,说得神乎其神,谁敢不信?村民们整年生活在谣言的喜悦中,大都在等待着拆迁的好日子。就连老妈也开始心动了,悔不该当年把几亩薄田甩给别人种。“我可不想拆迁!”这是我到了爸妈这个年龄时要归居的好地方啊!拆迁了,还有老家吗?再大再热闹的地方,还有空间承载我的寄托吗?

等着等着,小树苗成了大树,杂草铺满了水田。

今年春节很特别,因新冠肺炎的影响,我们都被封闭在村子里。没有想到,冲里的荒田竟成了竟成了孩童们奔跑撒野的乐地,成了我们拍照的好背景。阳光下,和小弟带着小孩子们在一块块田地里赛跑,取景照相。厚厚的荒草里,竟时不时惊飞几只肥硕的野鸡,带给我们无限的野趣。

这个春节,这条山路又变了样。走进来,就像是进了景区。

“青林古枫”就在眼前,路边有矗立的石碑宣示。是谁?起了个这么优雅的名字。

青林原是一座寺庙,建于清乾隆时期。解放后被毁,后以此建青林寺中学,也就是我的母校。学校后来合并到五六里之外的木天河中学,它就改成了养牛场,而今成了花圃,常见一位老人在此守护。

学校不在了,但我青春的记忆依然深刻。那个时代,公办教师太稀缺;一群年轻的民办教师,似安然的隐士,乐此不疲,用他们的青春和热血,成就了一批批乡下孩子。我便从这里考取师范,跳出农门。这所世外桃源般的小学校,滋养和磨砺了我吃苦、勤奋、坚持、读书的品质,让我收获了今天为之热爱和奋斗的事业。

古枫是一棵老树,距今约300年了。它屹立在这山岭上,县城之外的最高峰。枫香树也成了这里的地理坐标,经年不老,永远苍翠。一年一年,春夏秋冬,它俯瞰着“政府公益林”的茁壮成长,它眺望着松滋县城的不断壮大,向脚下拓展延伸,越来越近。曾经,我为之写过散文《孤独的树》以示纪念它。

其实,这棵古树也渐渐不孤独了。它脚下的“政府公益林”经过近20年的成长,已经成为参天大树,相伴于它左右。今天,它终于在新时代里引起关注,被命名、纪念和开发,一定会成为乡村旅游线上的风景。在沧海横流中沉淀和磨砺出的深邃和深刻,终会超越华丽和时尚。岁月从不败崇高,崇高也从来不会孤独。

“微波站”的高台也在路边,碑文铭刻着一段鲜为之人的历史。

记忆中,“微波站”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门口有岗哨,四围有电网,里面大树参天, 工作人员隧洞出入。人们知道更多的,也只是一个简单的代号“206”。

因为有亲戚在里面上班和小学同学的关系,小时候的我有过多次进入其中的经历。在那个没有电视的时代,我第一次通过隧洞进入地下室,第一次在里面看到了电视,第一次看到类似“雷达”的东西。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期,里面又竖起了高高的铁塔,那用于通讯的一面大铁鼓,被抬升到了铁塔的顶端,遥望着南北方向。

读罢纪念台的碑文,始知这竟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时代留下的国防军用通讯基地,还是全国最大的微波站,一种家乡的骄傲感、记忆的珍贵感油然而生。

走到“六条大路”,“乡遇西流”几个字竟令人有一种乍然的温暖。乡遇,遇到可心的人,遇到传说的事,遇到更美的自己。移步往前,你就顺着小路尽情地往下遐想吧。

这里往城区方向,有一处桃花园。老板是否木地人,不得而知。春天看桃花的地方很多,但这里的桃花却是离城最近也最方便的地方。每到春暖花开季,桃花总是第一个以最热烈奔放的姿态报了春。太阳正晴时,城里的男女老少,或是小车,或是骑行,或是散步,三五成群里成了乡村赏花人。“城里人太穷了!几树花也觉得稀罕,这有什么看头!”乡里老人逢人就说。

犹记得,有一年的春天,禁不住朋友圈晒我的老家桃花照的诱惑,闲来也携友看花。谁料,姗姗来迟,加以风雨之后,多数的桃花已散尽,只剩地上落红无数。主人不在,欲翻墙而不得,只得悻然而归。于是,空留明春再来看花的期许。

乡遇西流,吾心安放。

我住城里,却总要常回家,有时候只为高歌一曲,吼到累了就住上一个夜晚。妻常说,我在老屋里睡得格外香。夏夜听蛙鸣,看城市的灯光划破天穹;哪怕是聒噪一夜,也是一种享受。春天去岭上,一路寻花,识花,沉醉在色彩斑斓的世界里,猜想林中的一树白花是否就是我想要吃的李子。然后,习惯于去每年都要去的林间寻“梦子”,似甜甜的梦想就在眼前,想起它的酸甜,心就醉了!秋天去触摸那枝头的橘子,品尝。冬天去踏雪,去捡拾被冻坏或饿得无力展翅的鸟儿。行走在乡村里,人不多,但多是熟悉的面孔;风声、雨声、鸟声、鸡鸣狗吠声,偶尔从身边驰过的车声,声声衬着乡村的宁静与祥和。西流村紧挨言程公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一个在鼻息间,一个早已流入心里。

西流村的今生,正在成为美丽乡村、乡村振兴的样板地。

西流村与城市的距离越来越近,各得其所又互相融合。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让这个乡村率先享受到国家乡村振兴计划的红利。随着城市的不断渗进,乡村在变小,格局却在变大。产业富民,治理安民,文化育民,好政策、好机遇、好干部带来西流巨变。

有人说,西流村是一片神奇而有魅力的土地,地灵人杰。历史上,这里文秀才、武状元频频蜚声。也有人称西流村是名副其实的“状元村”,冉家琼是松滋第一个女状元进了清华。因为读书和工作的关系,我离开家乡多年,青年时期的村庄发展少有亲见和耳闻。我只知道,那个时候,我和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是背靠背的邻居,他成了我苦读求学的榜样,映照着我成长的前路。我坚信那后续二十年里,一定走出无数的大学生、研究生,专家、学者、高管。

因为,西流村是少有的知识分子治村,文明兴村。茶场和柑桔场都是当年“上山下乡”县委子女知青点,知识分子对乡村的影响是久远的。曾经,连续两任村支部*黄平、龙发涛都是高中毕业,曾为人师后回归乡村治理和振兴。他们一个是我师兄,一个是我恩师。更难得的是,他们都在村支部*村委会主任的岗位上通过国家大考成为公务员,并走上乡镇领导岗位。在他们治村的时代,正是我国诸多乡村经历流氓治村、"大哥"当道的特殊时期。曾经一段时期,我国的乡村自治组织十分混乱不堪,百姓心怨失语,乡村发展滞后,集体经济乏力。彼时,我在异地工作,也曾亲眼目睹了一些“大哥”治村的恶果。无疑,我的家乡是幸运的!文明赓续,作风承继。我相信,小康路上,西流村在新的村两委班子下会先行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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