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童书圈这10年

我在童书圈这10年

首页休闲益智挺住方块君3D无广告更新时间:2024-06-03

2013年11月,首届中国上海国际童书展举办,提升了中国少儿出版的国际传播力、竞争力和影响力。此后十年,我国成为全球最大少儿图书市场,少儿出版也成为图书零售市场占比最大的板块。近10年,少儿图书市场的参与主体越来越多。童书无论是从产品形态多样性,还是渠道的复杂性,站在今天的角度,都值得总结。而在这个过程中,大量出版人、品牌创始人、策划人、编辑、作家、绘者等等,都经历了专属于自己的10年。我们希望通过此次的人物书写,从不同角度展现这10年童书出版圈的变化及未来趋势。

不被市场风向撼动

黄晓燕

奇想国童书创始人、出版人

10年前的我

10年前,我搭建完麦克米伦世纪团队,完成了接下来5年的选品,出了几批书。当时,博洛尼亚童书展和《出版人周刊》在纽约做了一个全球儿童联盟大会。连续两年,我在大会上向美国同业介绍中国童书市场,每年都对中国的童书市场有一个梳理,当时整个行业可谓蒸蒸日上。我记得当时市场上卖得最好的书是“查理九世”系列——每年的TOP50里有40席以上都是“查理九世”系列图书。还有经久不衰的《窗边的小豆豆》。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有意思、欣喜、印象深刻的事情,单独说某件事,我觉得好像没什么,但也可以说有非常多。从事出版行业,总是能碰到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这也是出版业最吸引我的地方。要说印象深刻的,应该是和同事、合作伙伴在一起吃吃喝喝、唱歌游戏的时候,这样的时刻很温暖,很开心。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我和奇想国最低迷的阶段是2019年,当时因为销售回款未能到位,资金链处于断裂状态,那是我最难的时候,一度几乎陷于抑郁状态,好在后面挺过来了。这个重大教训让我学习到一件很重要的事:良好的现金流是企业得以生存的命脉。出版人要时时刻刻看账本。那段时间,跑步救了我的命,否则真的抑郁了。

最得意的作品

奇想国成立不久,我相继又做了两个品牌:跟法国巴亚集团的合资公司巴亚桥,以及跟美国Chronicle Books合作的童眸品牌。巴亚桥童书出版的《思考世界的孩子》,上市当年就冲进了当当年度销售TOP10,童眸的“晚安,工地上的车”系列销售也非常成功,一度达到单册年销售10万册的成绩。对于奇想国来说,我们用数年时间打造的“奇想文库”系列,在今年京东双11活动上线首日,两小时销售6000套,断货,又预售了3000套,一天销售约9000套。“奇想文库”这条产品线,我觉得还蛮成功。在周末刚刚结束的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童书”评选中,奇想国有两本书进入年度十大童书,分别是儿童文学作品《在松岛的家》(“奇想文库”系列产品之一)以及知识类童书《如何造一座山》。奇想国是行业里公认的获奖大户,书品备受尊重,这都是值得开心和“得意”的地方。不过我最得意的,还是奇想国2016年进入市场,完全从零起步,毫无依托,用很少的资金做到了如今的规模和品牌知名度。在我看来,算是业界的小小奇迹。

对童书行业的理解

我做出版,标准还蛮恒定的,就是希望出版能跨越时间和空间的书。过去10年,未来10年,这个标准都不会改变。跨越时间的书,指一本书有长久的生命力,能够留存下去;跨越空间就是它可以被翻译成不同的语种,被不同的文化所接受。其实就是希望出版经典。这个要求很高,但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好编辑和一个好品牌的追求。从这一点来讲,我对童书行业的理解,没有什么不同。当然,这些年,出版政策和图书市场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但万变不离其宗,做好书,永远是出版企业的追求。关于原创,是中国童书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诉求,我不认为是政策逼迫的结果。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奇想国从成立起,产品线的概念就非常明确,我们按照产品线稳扎稳打。今年出版的几本原创作品我都很喜欢,包括《理发》《马蒂斯的旅行》,还有我们即将推出的《龙生九子》。明年是龙年,希望这本《龙生九子》里的龙爸龙妈和九个龙宝宝,得到读者的喜爱。

如果回到10年前,想对那时的自己说什么

如果回到十年前,想对那时的自己说:你的选择没错,继续意志坚定地做好书,你的稳定性是最了不起的地方,继续发挥稳定和坚持吧,不要被其他人和各种所谓的市场风向撼动。你很棒,加油!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市场应该更加规范,政策更加到位,让真正的好书有更多机会,而不是盗版仿版横行,完全得不到制止。在我看来,中国童书市场最不可思议的是大量仿版书、“百度书”还在做品牌,并且受到某些媒体和“专家”的追捧。希望专业的人有专业的知识储备和专业精神,到了那一天,行业就更加健康有序了。

启动IP衍生开发

颜小鹂

蒲公英童书馆创始人、总编辑

10年前的我

10年前也就是2013年,那时是一个好书被追逐、图书销售还能看到图书价值的时候,我虽然职务没变,还是蒲公英童书馆的总编辑,但大家谈论更多的是书的价值和品质,以及找到一本好书的兴奋和畅想,我们也很有耐心地等待作者慢慢创作……做书和读书都是一件温暖而有向上力量的事情。

10年之大变化

这10年最大的变化来自疫情,还有近几年直播野蛮生长。之前做书考虑最多的是图书内容品质,特别是做童书。我们希望儿童在最好的读书年纪,读到真正能带给他一生能量的书,而非太过功能化的书,然而这样的期待只能停留在期待里。

我有时候会想,10年前的孩子或4年前的孩子是幸运的,在他们的阅读世界里,好书成片;现在一些想读的书,定价飞涨,如果不去刷直播,可能就会以高定价买到。我用一句大家熟悉的话来说,就是出版生态遭到了严重破坏,我期待对文化生态进行保护,设立一个文化生态的“国家公园”。市场环境不好,又不想降低出版品质,我们在艰难挺住,期待“熬”出一个新未来。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有意思的事情,也许是在意大利遇见“好奇的邦比”创始人茂罗·斯佩拉吉,我跟他不懂对方的语言,且聊得甚欢,旁边懂语言的人说,你们居然在沟通一个同样的事情,且观点几乎一致。看来心灵相通和共同爱好,可以超越语言。

今年有幸出版了刘海栖老师的《乒乓响亮》和陈巽如、贺鹏老师的《炒豆粉 香喷喷》,这两本书带给我许多阅读快乐,并被各种推荐机构认同。还有就是做《少年阳明系列·下天风》,本是想做一套书,后来居然做成IP,且这个IP音乐剧的正式演出也进入倒计时。因为有了这样的破局,我们尝试开辟新的渠道。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从书中来,跑到书外去,相互形成互联。以前对IP的理解仅限在表面,从来没有想过真正参与其中。今年我们启动了两个IP项目,一个是“少年阳明系列”,一个是“少年饕餮系列”,这两个IP都是有关中国传统文化重新讲述的故事。

蒲公英童书馆将对“少年饕餮系列”进行全方位IP衍生开发,形式包括舞台演出、动画制作、游戏开发、沉浸式文旅演出、周边衍生产品开发等,以及在此基础上打造美食与美食文化研创平台。通过全方位开发,提升“少年饕餮”IP影响力和知名度,打造世界华人范围的第一美食文化IP。

“少年阳明系列”从策划到成书,经历了3年时间,作者也不是我们熟悉的圈中人,但创作者匠心独运,让公元1508年官场失意的大儒王阳明与2023年生活受挫的少年阳明在龙场邂逅,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谈。尽管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烦恼与困惑,但却在这番涉及心智、知识、努力、爱及希望的激烈对话中,各自获得了激发,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体系逐渐走向同一,两人也逐渐从对立到和解,再到互相帮助,共同战胜了反派心魔。最终,少年阳明拥有了直面生活的勇气,大儒阳明亦获得了悟道的契机。身处不同时空中的两人,最终都怀揣着“知行合一”的理念努力走向各自的未来。

令人高兴的是,《下天风》音乐剧将于2024年1月首次预演并随后开启全国巡演。

童年在 《儿童文学》在

冯 臻

《儿童文学》杂志主编

10年前的我

当时的儿童文学读物出版,各家社主要着力于国内儿童文学名家或头部作家作品,以及引进版儿童文学,尤其是一些国际儿童文学大奖书系。为此,中国少年儿童新闻出版总社以《儿童文学》编辑部为基础,成立了儿童文学读物出版中心,聚焦《儿童文学》杂志积累的中青年作家群优势资源,大力开发有创作实力和潜力的中青年作家的长篇儿童文学图书,推出了以文学性为侧重的《儿童文学》金牌作家书系、以故事性为侧重的《儿童文学》淘乐酷书系,以及《儿童文学》典藏书系等一系列图书产品,一经出版便受到小读者的欢迎,也让中青年作家群体脱颖而出,备受业界关注。另外,《儿童文学》杂志在坚持精品路线上走出了阳关道,刊登优秀作品,发现和培养作家,纯文学的品质得到了读者好评。当时的报刊零售渠道还比较坚挺,以零售渠道为主的《儿童文学》杂志发行居于同类期刊的前列。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2021年,《儿童文学》杂志荣获第五届中国政府出版奖,红彤彤的奖状、沉甸甸的奖杯可以说是由几代读者、作家和编辑共同打造的,凝聚着所有关心、爱护、帮助《儿童文学》的人们的心血。这份荣誉更是对我们工作的鞭策和鼓励。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报刊零售渠道不断萎缩,读者在市面上难以看到报刊销售点,对纸质报刊的阅读也在逐渐减少,订阅报刊的习惯慢慢淡化。随着市场格局的改变,期刊由于定价低,码洋低,难以契合电商平台的销售模式。《儿童文学》杂志在开展阅读活动或参加文化集市时,一些80后或90后读者看到我们的展台,惊喜并且惊讶地说:“原来小时候读过的《儿童文学》还在!”我和同事在欣喜的同时,也有些许酸涩。

尽管传播推广文学刊物的难度增加,唯有不断寻求突破途径,才能服务好少儿读者,服务好作者的创作。《儿童文学》杂志把“适合9~99岁公民阅读”这句话一直印在刊物上。现在面对报刊出版和阅读的大环境,我们也打出了新的工作主题词——“童年在,我们在!”——《儿童文学》杂志要始终坚持雅俗共赏、坚持服务少年儿童的文学阅读,坚持本真的童心,只要童年的精神成长以及阅读文学的需求在,《儿童文学》就一直会为孩子办下去。

最得意的作品

《儿童文学》杂志有做优秀作品选的传统,先后曾出版过《〈儿童文学〉20年优秀作品选(1963~1983)》《〈儿童文学〉优秀作品选(1983~1993)》《〈儿童文学〉10年精华本(1993~2003)》等图书,以10年为时间段,精选其间的优秀作品。2023年是《儿童文学》杂志创刊60周年,为了保持这个优良传统,总结最新10年的创作,用高品质的作品服务少年儿童,从2014~2023年刊发的原创作品中编选了99篇作品。编选和制作方面,遵从几个原则:精粹——纵览新时代中国儿童文学的短篇精品;精华——汇聚中国儿童文学作家的创作风貌;精彩——尽显丰富的内容题材和多元的创作风格;精美——装帧考究制作精良,值得收藏。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中少总社拟于12月初以《儿童文学》杂志创刊60周年为契机,组织举办系列文化活动,更好推动新时代少儿文学发展。一是举办“文学滋养童年,文脉培育新人:书写新时代儿童文学新篇章暨《儿童文学》杂志创刊60周年座谈会”。二是以“书写新时代儿童文学新篇章”为主题,组织少儿文学领域专家、作家和编辑共同研讨如何进一步发扬现实主义精神,扎根当下生活,书写好新时代中国故事,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培育新人。三是举办少儿文学创作推广季活动,动员少年儿童广泛参与文学创作和阅读推广。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是大家各行其职,根据各家出版社的传统和特色,有序竞争,推进童书出版的繁荣发展,共同为孩子的全面发展提供高品质的童书,共同为作者搭建起优良的平台,同时让更多的中国童书走向世界,与各国的孩子分享中国故事、中华文明。

经历过难以复制的美好时光

刘 蕾

青岛出版社副总编辑、晓童书总编辑

10年前的我

我曾经长期在明天出版社工作,从事图画书、低幼读物、桥梁书和一些引进版儿童文学书的编辑出版。与现在相比,十几年前的童书市场很有活力,也是拉动图书大盘整体上涨的一股重要力量,曾经创造过连续十几年高速增长的“奇迹”。2005年左右,儿童文学板块开始出现一些畅销书,图画书的发展要相对晚一些。2000~2010年,明天社引进了《小老鼠无字书》、“世界插画大师英诺森提系列”等一大批世界经典图画书。这些书被市场认可经过了较长时间,编辑们的眼界得到了很好的拓展,在学习了世界先进的图画书经验的基础上,我们开始尝试原创图画书。2006年出版的《小肚兜幼儿情感启蒙故事》就是那个时代原创图画书的尝试之作,还获得了首届中国出版政府奖。

很长时间以来,就图画书板块而言,引进版无论在质量还是数量上都占据着优势地位。一大批世界经典图画书《猜猜我有多爱你》《爷爷一定有办法》《好饿的毛毛虫》《逃家小兔》《我爸爸》等创造了辉煌的销售业绩,进入了千千万万亲子家庭。但市场也在悄悄培育着中国原创图画书,早期阅读越来越受到重视,图画书阅读与推广风起云涌,民间读书会、绘本馆如雨后春笋。出版社、作家和画家、渠道之间是共生共荣的良性关系,尤其是在绘本推广领域,大家都被一股纯粹的爱的力量感染和凝聚。“让真正的好童书触达更多读者”成为出版社、推广人和渠道方共同信奉的底层逻辑。

大约在2015年,中国原创图画书进入发展快车道,无论质量和数量每年都有显著提升,出现了像《团圆》《辫子》《安的种子》等斩获国际奖项的优秀原创图画书。我所在的明天社是国内最早开发原创图画书的专业少儿社之一,也是最早与曹文轩、张之路、秦文君、梅子涵等国内一线儿童文学作家展开图画书合作的出版社,出版了《菊花娃娃》《飞翔的鸟窝》《小黑和小白》《好像》等一大批原创图画书。

除了自有品牌,明天社和台湾信谊合作出版的“信谊世界精选图画书”“信谊原创图画书”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旗下出现了一大批耳熟能详的经典读本,很多图画书创造了难以超越的“销售神话”。现在回看过去,那真是一段难以复制的美好时光,市场整体良性有序,虽然也有山寨盗版等不良现象,但基本盘还是有序和充满活力的。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2016年11月上海童书展上,首届图画书时代奖典礼暨高峰论坛举办。国际儿童读物联盟中国分会原主席、中国出版协会原副主席、图画书时代奖评委会主席海飞向与会者介绍了评奖情况,充分肯定了图画书时代奖的意义和价值。作为一名较早进行中国原创图画书出版实践的童书编辑,我深度参与了中国原创图画书从萌芽、发展到壮大的过程。明天社有2本图画书《好像》《跑跑镇》获得首届图画书时代奖银奖,我作为编辑代表在论坛上作了题为《关于原创图画书创作与编辑的几点思考》的主题发言。

最得意的作品

实事求是地说,我2018年47岁从明天社辞职,加入青岛出版集团旗下的青岛出版社,从头开始做童书。青岛社是一个非常好的平台,我带领着一支“出版小白”努力奔跑。过程虽然辛苦,加上疫情三年发展的节奏被打乱,但是也有很多收获。五年来我们出版图书218种,生产码洋2.4亿元,销售收入6800多万元,获得“中宣部优秀青少年出版工程”、“十四五”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规划、国家出版基金、“中国好书”月榜、第33届陈伯吹国际儿童文学奖年度图书(绘本)奖、教育部向中小学图书馆(室)推荐书目、农家书屋、丝路书香等大小奖项和媒体推荐400余次。一批年轻编辑正在成长起来。对现在的我而言,看到年轻编辑的成长和成熟比做出一本或者一套书更能让我收获成就感。

对童书行业的理解

当下的童书出版业与十年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作为出版人和编辑,秉持的“服务读者、服务成长”的理念不会变,价值出版、精品出版、科学出版的理念不会变,洞察读者的阅读方式、阅读口味、阅读内容的变化,及时有效地满足读者日益丰富多元的阅读需求,是立于不败之地的选择。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从2022年5月开始,青岛出版集团启动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少儿绘本大系”出版工程。这是基于“全环境立德树人”,践行“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理念的一个出版项目。经过反复讨论,我们确定了从传统美德、经典故事、文化名人、文明成就、文化常识、人文地理六个角度去把握和阐释,首批推出100本,基本上能够勾勒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一个大致面貌。我们邀请了近百位儿童文学写作者和儿童绘本画师集体创作,努力将儿童本位、艺术品位、知识卡位和审美趣味自然融合。这项工程今年年底和明年春天能出版100本。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我希望经过时间的盘整,童书生态圈呈现出健康、开放、包容的样子,涉足童书出版业的出版机构能够打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强化编辑和市场营销的专业性,增强定力。低价山寨盗版等扰乱市场秩序的现象得到有效治理。作家聚焦如何写出好作品,不重复授权,追求作品质量与数量的有机统一。创作者、出版者、读者(市场)之间构建起互相信任、互利共赢的良好关系。

在图画书之外看到璀璨灵感之光

李卓颖

图画书创作者

10年前的我

2013年,我正在创作跟信谊合作的《溜达鸡》,这本书的文作者是戴芸老师。当时正是我创作绘本的起步阶段,一切都令人新奇和欣喜,跟编辑沟通的过程和创作过程也很开心,充满了未知和希望。当时我的工作主要是儿童美术教育和插图,留给绘本创作的时间比较少,能跟信谊合作图画书,也感到很荣幸,很珍惜这样的创作机会。

10年之大变化

这10年来,我逐步把工作的重心转移到了图画书创作上。在《公主怎么挖鼻屎》《溜达鸡》出版后,我的作品逐渐获得了小读者们的喜爱,这是十年间最让我开心的收获。接着创作的邀约多起来了,同时兼顾推广图画书的责任也越来越重。从单纯的绘画创作,演变成了要对接各种推广的工作内容,作为一名图画书创作者,各方面能力要求趋向全面化。整理这两年的工作表格,除了创作的工作外,我完成了130多项活动任务。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公主怎么挖鼻屎》这本书让孩子在哈哈大笑的同时习得一个好的卫生习惯,并获得广大读者的喜爱,目前销量超过60万册。同名音乐舞台剧于2023年在上海和深圳推出,2024年将会在全国巡演。从一本图画书,转变成精彩的音乐舞台剧,是我多年前梦想过的情景。这个过程因为疫情特殊原因,非常不易,小顽家剧团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信谊也提供了很多支持。在多方共同努力下,看到舞台剧上演的那一刻,真的非常感动和感恩。

最得意的作品

这10年来,我画了26本图画书和10本数学科普书,其中有部分还没出版。每一本书的创作,我都尽心尽力去挖掘和呈现有价值的内容给读者。而在《公主怎么挖鼻屎》音乐舞台剧的前期合作中,剧团各位老师的才华也带给我非常多的惊喜和启发,让我在图画书之外看到了璀璨的灵感之光。

舞台剧和绘本的呈现在观赏时长和视听感受上很不同,绘本是通过翻页的阅读,而舞台剧是通过演员的舞台表演,声光电等视听语言结合呈现。这项工作繁复细致,其难点在于把短短32页图画书转化成超过1小时的音乐舞台剧,并用精彩的环节抓住孩子的注意力,需要在角色、剧情、音乐、舞美等几方面做很多扩充性的设计工作。舞台剧的音乐不仅与表演情景相契合,还创作了旋律优美的《公主怎么挖鼻屎》的主题曲。另外,小猪的鼻屎大餐打击乐非常有韵律感。舞美的设计除了舞台背景,还展现了很多现场互动的游戏道具,比如小蛇的实验室鼻屎喷射器,还有满场跳动的巨型鼻屎气球。整部剧各种细节不停地引爆全场,令观众在剧中获得更丰富的视听享受,非常期待明年小朋友们也都能欣赏到这部音乐舞台剧。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今年我在着手创作一套桥梁书,是关于孩子互助成长,自主学习的故事。同时希望书中顽皮荒诞,幽默搞怪的爆笑故事让小读者学会用放松快乐的心态对待生活中的逆境,让焦虑一扫而光。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此时此刻,我感到自己已经极其幸运,不好意思再奢望更加理想的生态圈。历史趋势下,个人能力无足轻重,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去顺应当下。

下个十年,继续保持神采风扬的状态

阮 征

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儿童文学室主任

10年前的我

2008年,我从中文系攻读硕士一毕业,就进入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做编辑,深耕儿童文学出版至今15年。前5年,还是个“出版小白”的状态,只知道那时正值中国少儿出版的“黄金十年”,儿童文学尤其呈“爆发性”增长。身处有着“天下童书,半出华东”美誉的华东六少之中,对比兄弟社,我们的儿童文学板块发展却相对滞后,只能不舍昼夜、奋起直追。在当时社委会的战略部署下,我们跟着编辑室主任接下“年发货码洋破亿”的重任。凭着新书品种和规模倍增的“题海战术”,终于在2015年迎来了“亿元编辑室”的殊荣。这对于我们这批当时的儿童文学出版“后进生”来说,是异常欣喜的事。市场的空间和需求极为广阔,安少社顶层设计的有力支持,自身对发展机遇的准确把握,共同奠定了安少社儿童文学出版近十年的发展基础。

10年之大变化

分享一个有趣的细节,我刚入行的时候,编辑室6人,5男1女(只有我一位女性);2015年完成“亿元”指标的时候,已经变成了5女1男(只有编辑室主任一位男性);又过了两年,主任提拔后至今,编辑室的成员全部都是女性了。10年来,儿童文学男编辑越来越少了,交流中发现很多同行出版社也是如此,女性在儿童文学出版这个领域,或许有着更大的潜力与优势。纵观这10年,疫情当属发展的分水岭。疫情影响了大环境,空间与需求相对收缩,我身处一线,接触到的不管是作家、策划公司,还是同行、经销商、阅读推广人,等等,疫情后,大家提到最多的一个字都是“卷”。而“卷”的本质,其实不是如何策划组稿、争夺版权、攻占市场这些表面上的生存问题,而是本质上如何实现创新,如何完成突破。梳理近两年操作的双效图书、品牌图书、口碑图书,我竟然惊讶地发现,这些图书选题的初次诞生,居然都处于2017~2019年疫情前的那段神采飞扬的日子里。下个10年,如何继续保持神采飞扬的状态,真是个值得思考的命题。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2014年,第一次跟随社里组团参加意大利博洛尼亚国际童书展。那是安少社获得国际儿童读物联盟(IBBY)官方授权出版的图书“国际安徒生奖大奖书系”首次亮相国际舞台。我跟着当时安少社社长张克文先生和方卫平、赵霞夫妇,带着整个项目组的嘱托,在博洛尼亚书展现场的咖啡角举办了一场沙龙活动。活动中,方卫平教授不禁感叹选编并出版这样一套译介作品的不易,提及他与作为责编的我,为了讨论、敲定选编书目,往来的电子邮件竟然多达8万字,比他写给自己夫人的信件要多得多。台下的赵霞老师听后会心一笑,这些邮件涉及选目的英文翻译工作基本由她承担;台下的外国友人也笑翻了,观众中突然走出一位优雅的女士,是2000年安徒生奖得主、巴西儿童文学作家安娜·玛利亚·马查多,她自发来到我们的活动现场,看到即将付梓的作品《碧婆婆 贝婆婆》的中文版样书,开心得像个孩子。明年,是“国际安徒生奖大奖书系”出版十周年,我们将推出全新的升级版。届时,方卫平教授与我的通信集也将会作为资料别册一并推出,我万分期待。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即便是疫情时期,我也从未对行业失去过信心,只要顺势而为,根据大环境调整理念,改变打法,适度提高或降低期待值,就能在激烈的竞争中保持一颗平常心。这可能还源于多年来安少社编辑和营销团队之间积累的友谊与信任,更是对彼此专业度的高度认可。不得不说,团队的力量在出版竞争中,不容小觑。唯一的低迷期在2021年,自己的健康问题影响了解读这个世界的心情和立场,无论何时,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

最得意的作品

如果绕过去年,我全心为之努力的长篇儿童小说《桦皮船》谈其他作品,会显得不太合理。这部作品的策划始于2017年,儿童文学作家薛涛和安少社编辑团队潜心5年合力创编,2022年出版后荣获中宣部第十六届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至今发行超20万册。关于这部作品创作和出版背后的鲜活故事,我曾经写过多次;薛涛老师也在多个采访中提及许多细节,称可成“万字文章”。可要说最为我自己认可的经验,那就是在创作出版的全流程中,无论是创作方还是出版方,均始终以“精品出版”的标准要求自己,扎扎实实地走好每一步。有意思的是,在编创《桦皮船》的5年里,我们和薛涛老师还一起推出了一部富有童话气息的叙事散文《小山羊走过田野》,这是我们在跳出创编长篇作品《桦皮船》的条条框框之外,一次“任性”的玩法。

今年已经落地的大项目

儿童文学作家陆梅倾心交付的长篇新作《万花筒》已经出版,评论界普遍认为这部海派小说写得实在非常“海派”,就连海飞先生和我谈起该作,称赞“陆梅写活了大上海,写活了上海宁(人)”时,也忍不住用不那么标准的沪语发音来表达欣喜之情。15年前,初入职场,我被社里派去当时的上海办事处实习2个月,实际就是每天去上海书城的少儿柜组上班,在最前线了解市场动态,这段经历对我的编辑事业具有重要意义;15年过去了,我也想借由编辑《万花筒》这部作品,寄寓作为外省人的我,对当代上海的理解与向往。

度过迷茫期,进入快乐放松的创作状态

九 儿

绘本作家、画家

10年前的我

十年前的2013年,我开始接触儿童绘本,刚刚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绘本《妹妹的大南瓜》。我认识图画书和开始创作是同时发生的,所以,一种新鲜感伴随一见倾心的喜爱,我就像小学生一样,一边学习一边开始做“作业”。当时的图画书市场环境我其实并不太了解,但我觉得是自己比较喜欢的状态,虽然书印的不多,首印几千册,版税也不多,但自己的作品被读者一本一本买回家的感觉让我很踏实。

我也能感受到创作者在创作中的探索,在这个期间,很多有经验的优秀前辈起到了非常好的引领作用。有好多书被大家熟知并喜爱,比如周翔老师的《荷花镇的早市》《一团青菜成了精》,朱成梁老师的《团圆》,于大武老师的《中轴线上的城市——北京》,王早早和黄丽老师的《安的种子》等等,这些优秀的图画书历经了时间的考验,一直被读者所喜爱,也鼓舞了创作者。

10年之大变化

中国原创图画书从2007年起步,10余年得到了快速发展。原创图画书作品越来越多。尤其是我开始进行图画书创作的这些年,是童书行业相当繁盛的时期。

2014年~2019年,我看到的形容图画书市场最多的词语就是“井喷式发展”。以2014年为例,国内图画书引进2000种,原创2000种,童书出版4万种,图画书占1/10。这样的数字确实惊人,尤其是在每年的上海国际童书展期间,能充分感受大家对图画书的热情。

这固然是好事——有创作,才有思考,才会不断进步,才会有好作品。当然作为作者也会焦虑,因为上千种图画书,真正浮出被大家记住,一年也不过几十种,而且很多题材在重复出版。如何创作出优质的、在书海中能够浮现不被淹没的书,是每一个出版社和作者都需努力的方向。然而,如何解决“数量”与“质量”之间的矛盾,也是现阶段中国童书面临的巨大挑战。

好在大家靠着对图画书的热爱,不断学习成长,优秀的年轻作者带着新鲜的气质和观念加入童书创作队伍,并获得各类国内外大奖,比如黑眯的《辫子》,于虹呈《盘中餐》,还有近期吴亚男和柳垄沙的作品《不一样的1》刚刚出版就包揽了国内外很多大奖。中国本土关于图画书的评选以及奖项也越来越多,图书的延伸阅读也越来越丰富,中国进入高速发展的“童书大时代”。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有意思的事很多,太多了也就不那么深刻,但是有一件事,我一直都难以忘怀。

那是2016年,为了创作《鄂温克的驼鹿》,我跟随动物文学作家黑鹤去了大兴安岭森林腹地,在使鹿鄂温克老人巴拉杰伊的驯鹿营地体验生活,我们住在简易的帐篷里。除了熟悉驯鹿和认识森林植被,每天我还负责洗餐具,然后放在帐篷外的桌子上。一天早晨,我看到碗里落了一些树叶,还有些属于森林的细碎东西,于是我从旁边的水桶取水刷碗。这时,巴拉杰伊老人看到了,非常愤怒,大声训斥我:“森林里没有脏东西,不要浪费水来刷碗。”

当时我吓坏了,这句话一直印在我心里,每每想起都会感叹,人与自然最好的状态也许就在这句话里,真正融入自然,成为自然的一部分。在森林中生活的使鹿鄂温克人,只取生活所需,不滥*。他们对待自然的态度,值得我们思考和学习。非常遗憾,在这本书出版前,巴拉杰伊老人没有看到就随风逝去,真正融入到她守护的山林中。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从2014年底到2015年,是我最困惑最迷茫的一段时间。那时我与著名幻想儿童文学作家彭懿老师合作图画书《妖怪山》。彭老师的故事小朋友很喜欢。这是一个比较玄幻的故事,也比较特殊,是有关“走出心灵困境”的救赎题材。出版社对这本书的宣传方式和力度前所未有,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巨石。在当年没有主播和平台低价包销的情况下,这本书成为爆火的产品。

作为这本书的图画作者,被关注的感觉让我非常紧张,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我可能更喜欢慢慢成长,慢慢被创作温热的感觉。这段时间,我在思考为什么做图画书,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结论是:我喜欢讲故事。

与其继续等待作家或出版社约稿并不停歇地去呈现,不如自己去寻找内心深处最想表达的故事。此时,我遇到了蒙古族动物文学作家黑鹤。他笔下来自荒野的故事让我非常震撼。我的奶奶是蒙古族,我从小生活在科尔沁草原尾部,在村子不远的后山坡还有一片辽阔的森林,我喜欢草原和森林。黑鹤在他的小说中呈现的人与自然的故事,自己对待万物生灵的态度,是生活在城市的孩子需要了解的。

于是,我们开始了合作。用3年时间出版了我们的第一本现实题材图画书《鄂温克的驼鹿》。这本书得到了读者的喜爱,获得第十四届文津图书奖,且版权已输出到10个国家,并在国外获得了很多奖项,实现了原创图画书真正地走出去。

我从等待故事到自己寻找故事,用了3年时间。当然,我也开始讲述自己内心的故事,比如我的无字书《布莱克先生和他的狗》。布莱克也度过了最迷茫的时期,进入到快乐放松的创作状态,如我一样。

对童书行业的理解

最近这三四年最明显的感觉是,图画书从“数量”到“质量”的转变中,取得了明显效果。虽然创作者队伍在壮大,优秀的年轻作家画家不断涌现,很多领域的专家、艺术家也投入到绘本的创作中,但童书市场却从数量“井喷”状态渐渐冷静下来。无论是出版社、作者还是读者,能感觉到大家在热情和理性两端,做到了很好的平衡。

与创作的冷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卖书方式变得热闹。这一点我不太懂,但一些拼低价卖书的现象让我觉得做书似乎不那么纯粹了,变得很功利,甚至有点廉价,当然这只是某些时刻的感受。

书卖得好固然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情,但一本书最体面的方式还是它真正被读者需要,真心喜欢、迫切想要阅读以及像要认识一位新朋友那样期待拥有它,并花时间与之交流。而不是因为宣传,价格便宜,造成跟风购买,放在家里集尘蒙灰。

对自己的状态是否满意

比较满意。如果出书是为了自己的欢喜。那已经达到。我机缘巧合地从雕塑设计领域进入到图画书创作领域,11年出版了17本书,得了很多奖,版权输出到多个国家,我觉得自己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很幸运。感恩出版社、领域内的专家以及读者,他们给了我很多鼓励和帮助。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希望童书更加多元化,原创图画书越来越好,中国的孩子更需要阅读中国自己的图画书。

希望盗版图书、影印书以及随意打折等问题能得到解决,以此保护出版社和作者的合法权益,保护图书生态圈的纯净和不断向好的生命力。

直播电商后,下一个流量出口在哪里?

戴迪玲

大眼鸟童书总经理

10年前的我

10年前,我刚好从工作了10年的童趣公司跳槽到接力出版社,这是我职业生涯的一个新起点,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

这两家出版机构在10年前均处在少儿出版机构开卷排名前10,有着较高的市场占有率和非常高的品牌知名度,然而两家机构风格迥异,包括运营模式、管理方式、产品结构、渠道结构等方面都极具自己的特色。

因此对我个人而言,这次跳槽的意义,关键词是适应、挑战与成长。

彼时的童书圈,正处在中国童书出版的第2个黄金10年,总体感受是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做书的人更关注内容本身,未被渠道完全裹挟;写书的人埋头写稿,几乎不用被喧嚣的市场所打扰;卖书的人较为从容,因为各渠道的确定性都比较大;读书的人较为淡定,知道在哪里买书、如何挑选自己喜欢的书。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公众号的威力:一些曾经卖不动的书、一些码洋超高的书、一些非常小众的书突然能卖了,公众号兼具销售与推广功能的特性,一度让出版人兴奋不已。

漫画书的风靡:在10年前甚至5年前,漫画书一度不被市场认可,不被读者接受,然而近5年来,漫画风席卷整个童书出版圈,几乎万物皆可漫画。

原创力量越来越强劲:近十年来,少儿图书市场原创力量的成长不可忽视。开卷数据显示,近5年,原创少儿图书市场份额较为稳定,始终保持在60%左右,2022年中国大陆原创少儿作家作品码洋分布占比为61.47%。从畅销书数量来看,原创图书占据了更多席位:畅销榜TOP100中,有66部原创优秀作品;畅销榜TOP10中,原创图书占据了8个席位。

我是在10年前开始大量策划原创选题,选题方向从儿童文学、科普百科、绘本到卡通动漫等几个大的门类几乎都有涉猎。其间也推出了一些双效俱佳的畅销作品,如“刘心武爷爷讲红楼梦”“郑春华奇妙绘本系列”等等。

“米小圈”现象:我相信“米小圈”现象一定会是中国童书出版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存在。

中信童书的崛起:中信曾经在童书圈几进几出,没有翻起浪花,然而在这个十年里,小中信发展成了童书的TOP品牌,这一现象确实值得津津乐道。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困惑一:低价倾销。可能我的困惑也是同行的困惑,最大的困惑且是困惑了很多年并未得到解决并越演越烈的事件就是“低价倾销”。

在传统电商为王的时代,低价促销就是很多出版机构面临的经营困局。公众号兴起的那几年,公众号大V们的精品选品策略为出版机构赢回了一些利润空间,然而这几年直播电商及短视频电商的爆火,又再次将出版机构推入火坑,利润被挤压殆尽。

从企业经营者的角度看,如没有利润,企业将无法生存;而从编辑的角度看,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书,要不成为库存,要不被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职业热情受到打击,职业坚守产生动摇。

困惑二:直播电商之后,下一个流量出口在哪里?眼下渠道的“选品逻辑”替代了之前的“发货逻辑”,导致新书印出来就在库房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出去。由此引发了选题危机、发货危机、库存危机、回款危机等一系列风险。

销售人员都牢牢盯着那几个带货达人,哪怕彻夜蹲守直播间,于是再也没有人去书店巡店,没有人在意当当京东的资源位,没有人愿意去跟公众号达人深谈内容创意……然而,直播电商总有式微的时候,接下来,图书销售的流量出口将在哪里?

最得意的作品

我想说说这10年中的我的“高光3年”吧。

2017年初,本人策划操盘的“汪汪队”系列图书上市,半年码洋过亿元,成为当年的现象级畅销书。2017年底2018年初,本人策划操盘的“汉声中国童话”系列上市,当年码洋超5000万元,是当年的超级畅销书。2018年中,本人策划操盘的“刘心武爷爷讲红楼梦”系列上市,半年销量超30万册,引爆社群公众号。

2019年中,我策划操盘的“汉声数学图画书”系列上市,当年码洋超3000万元,长期占据畅销榜单。其间这些案例都曾被多家行业媒体报道过,在此不再赘述。现在回想,我归结为“天时地利人和”:个人经验的积累、平台的加持、大环境的拉动,缺一不可。策划到位、产品过硬、渠道策略得当、营销推广得力、团队配合默契,任何一个环节不顺畅,都不可能把一套书打爆。

对童书行业的理解

10年前:关键词——专注、发展。大环境向好,出版人普遍更专注、图发展,也更关注图书内容本身,笃信“内容为王”,至于能不能卖好,始终认为只要全力做好营销推广,好书总会被看见。

现在:关键词——焦虑、迷茫。大环境下行,出版人普遍陷入各种焦虑。是好书就能卖得好吗?太多好书无缘得见天日。卖得好的就是好书吗?很多超级畅销书都是“武汉书”。当内容被渠道深深裹挟,做书的陷入迷茫,写书的不再单纯,卖书的天天抓狂。很多人入局,更多人出走。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我们正在策划一套原创读物,这是一套极具出版价值、有益于小读者且未被渠道左右的童书。

对自己的状态是否满意

比较满意。出版了一批不错的童书,结交了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实现了一定的社会价值和自我价值,站在了一个新的职业起点,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童书圈就是为儿童服务的人,希望整个圈子是平和的、单纯的、健康的、向上的。

编辑们可以安安心心做书,不用被渠道裹挟,不用被价格羁绊,不用被利润捆绑。

销售们可以踏踏实实卖书,市场不被同质化产品充斥,不被盗版书倾入,不被武汉书占领,不被大V们利用。

出版人们可以本本分分做事,“聚人心、启民智、传文化、续文明”,创立一个健康有序的市场环境,让图书这一特殊的商品不沦为引流的工具,让出版人这一特殊的职业得到应有的荣光与尊重。

市场头部效应越来越显著

王浩淼

海豚传媒股份有限公司策划编辑

10年前的我

刚入行,一切都很新鲜,心态轻快飞扬。初来乍到的一个新手,还不懂怎么去筛选优质的版权方、挑选出色的外版作品,于是每天泡在大量的书讯里大海捞针。捞了几年后,开始了解欧美日韩各国家的出版风格,分别有哪些经典名社,这些社的代表作品又是什么,我们想要做的书从哪些出版社找会比较快……慢慢地,在前辈的引领下,开始积累引进版图书的出版经验,练就了敏锐的嗅觉,好似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尽情徜徉在书海里。

10年之大变化

发展速度:少儿出版的市场活力和发展潜力非常惊人。这10年来,“80后、90后”逐步成为父母群体的主力军,他们对孩子教育的重视程度不断加深,少儿图书市场呈现出蓬勃生机,不仅一直保持增长态势,产业规模也持续扩张。最开始我做科普,主要做7岁以上的科普阅读,之后低幼阶段的科普启蒙读物市场需求越来越大,各种玩具书、翻翻书、洗澡书、布书等层出不穷,低龄段的科普读物在市场上逐渐升温。很显然,随着这一批批小小读者的长大,高龄段科普读物的市场需求也开始稳步增长。

头部图书集中度加强,头部效应越来越明显。这十年有一个最大感受是渠道变化,从最开始的线下铺货到电商平台崛起,卓越亚马逊、当当、京东、天猫、大V店等电商平台对线下渠道造成猛烈冲击,价格战从那时开始打响,之后是三网平台的辉煌阶段。而近两年直播电商火爆,抖音、快手等平台逐渐成为少儿图书线上销售的主要渠道,流量成为影响图书销量的重要因素。能获得大流量支持的图书容易成为头部图书,而头部图书又更容易口碑发酵获得流量支持,好的图书产品在这样的正向加持下,市场表现越来越好,整个市场的头部效应越来越显著。每一位编辑都希望自己呕心沥血做出来的好作品可以上头部主播的直播间,可以得到流量的扶持,从而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和喜欢。

原创科普、绘本作品越来越蓬勃,且精品化趋势明显。记得刚入行时,外版书占到了8成以上。经历了引进优秀作品、全面整合经验的过程,各家各社都全面开启了高质量原创之路,少儿文学、科普、绘本的原创比例得到了跨越式提升。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对于海豚科普产品线来说,2021年是全面丰收的一年,也是名副其实的“德国百科”年。15年前,我们的老板高瞻远瞩,经过多轮艰辛的谈判最终获得德国泰斯洛夫出版社的授权,将德国国宝级童书“德百”系列带到中国,如今这个有着60多年历史的百科品牌正在成为最受中国儿童喜爱的百科品牌之一。

在“德百”庞大的资源基础上,要从方方面面讲好“德百”是一个系统工程,团队在进行了分析、整理、归纳后,决定从“德百”的血统到品牌、主题到内容、图片到文字、作者到专家,四大方面进行全面的内容输出,实现“德百”品牌价值、内容优势、人文温度、儿童视角、科学精神等内容的全面传递,让“德百”的好——从框架到骨骼,从血肉到颜值,从体系到精神,让所有人都看到,让“学习源自好奇、科学改变未来”的品牌理念深入人心。

最得意的作品

如果说德国百科是献给孩子的一座家庭博物馆,是去帮孩子搭建科学的骨架、填充知识的血肉,那么接下来介绍的两本书,是我私心珍藏的心头好——《自然》和《奇妙花园》。爱书之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书不仅仅是拿来读的。我曾经一直在思考:科普阅读是需要春风化雨的解读,怎样既能带孩子探索大自然的真相,也可以培养孩子对世界的想象力? 直到我遇见了这两本书,才明白了答案。

对童书行业的理解

如今的童书市场早已不似往年,它的竞争更激烈、赛道更卷,因此对编辑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编辑不仅要关注和把控产品从生到死的各个环节,更要横跨内容、技术、服务、推广、销售,甚至化身主播、自媒体达人,去为图书的销售摇旗呐喊;既要掌握内容的灵魂,又能调动组织,是“致广大而尽精微”的产品人。曾经做书可能是很适合I人的工作,现在似乎也要打开再打开,随时在I人和E人之间切换。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今年我们团队蓄力在做的项目,是“国家地理”家族系列。相信那个著名的黄色方框,无人不知。说它是科普界第一网红并不为过,它像是一扇探寻未知的窗口,在全世界有7亿粉丝。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容器,把这个世界顶级的科学家、作者、摄影师、记者、制作人黏合在一起,这些资源背后的知识价值,以及被赋予的浪漫、激情、好奇,成为无数人梦想开始的地方。我们一口气签下了它的几大系列,希望能为孩子守住好奇心,去体验广博的万物、最富传奇色彩的故事。《世界真奇妙》《幼儿自然科学绘本》《你真的了解迪士尼吗?》等等新品,都会在2023至2024年陆续上市。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在当下的童书圈屡见不鲜,希望未来,我们的童书圈能更健康地发展、活力满满、有趣有盼。

流量时代来得如此迅猛

权惠娟

乐乐趣低幼童书总监

10年前的我

2013年,我还是个刚入行一两年的新人编辑,那时的童书市场是安静、内敛的,但又充满生机。那会儿双11刚开始,我们早早就把自己想要的书加在购物车里,然后等双11那天赶紧下单。有时候大家还需要相互凑单。我们编辑平时查询竞品,也只是依靠当当和去实体书店,看看谁又出了什么新品。那时大家好像没有营销的概念,只知道把书上架信息补充好,等着读者来挑选。

那时我们内部一周还会开小型的头脑风暴选题会,不限主题,大家畅想自己想做的书的样子。正因为不设限,也没有外部信息干扰,很多后来卖得很好的选题都是靠我们头脑风暴想出来的。那一段时间的工作状态满足了我对编辑职业所有美好的设想,我身边很多工作10年左右的同事也因这样的氛围留在了这个行业。

10年之大变化

这段美好的时光我记得延续到了2015年前后。我第一次去参加了法兰克福书展,那时的版权引进还是良性的竞争,大家各自挑选适合自己出版方向的选题回来引进出版。

等到我2017年第二次去法兰克福,我明显地感觉到,国内的出版人当时有点“疯狂”,每家都开始大量往回买版权。国外出版人也感受到中国市场的热情,开始出现跨国的战略合作。

就这样“疯狂”了两三年,直到疫情来临,虽然没有办法参加国际书展,但从线上约见和返回的资料来看,优质版权越来越少,少了让人惊喜的感觉。但国内原创力量越来越强大,每一年都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新书和作者出现,这极大鼓舞了童书出版人。

经历过的深刻事件

一是,震惊于我们投资的英国编辑部的工业化流程和出版效率。当时我们自己做揭秘系列,一年也就那么五六本,但英国编辑部他们整合了全球顶级的作者和插画师,高效的出版效率让这个数量一年间达到了20多本!而且还不只是制作这一个单一产品线!这让我感受到了工业化出版的巨大力量和魅力。二是,近年涌现的一些小而美的图书品牌,比如狐狸家、米莱童书等,这些风格各异又有自己调性的出版品牌,让我感受到了童书行业的生机勃勃。

经历过的低迷时段

疫情三年,流量时代来得如此迅猛,许多非常优质的好书被沉没。记得当时有一个达人以非常低的价格在抖音直播卖书一天卖了1个亿。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觉得非常心酸和难过,这不是一种健康的销售方式,书这种具有精神文化属性的商品竟然没有了文化属性,就像超市卫生纸打折促销一样。有时我们都互相调侃自己是“纸的搬运工”,从版权方或者内容创作者手中取得授权,在经过一系列的营销和推荐后,最后不得不低价卖给读者。

前一阵看了出版界前辈耕林总编辑敖德的采访,我也感到深深的迷茫,在这个流量时代,书带来的精神文化属性去哪儿了呢?

最得意的作品

最近的作品算是《身体大发现》。2021年西安封城时,我在家经常刷小红书的种草,发现了《身体大发现》。这是一套绝版书,市面上已经不销售了,很多妈妈都在高价求二手书甚至自己去复印。我蹲守妈妈群很久才高价抢到了一套二手书,在看到内容后第一时间就决定引进它。

因为这套书“来源于小红书”,所以我们把这套书的首发也选在了小红书,请到一位知名的母婴博主为它代言。在绝版时,她就是这套书的“野生代言人”。正因为这套书非常优质的内容,是每个妈妈看到后会发自内心去购买的好书,陆续地,其他一些优质博主也开始种草晒图,再加上小红书特有的推流搜索机制,很快就建立了一个《身体大发现》的口碑矩阵,销量很快上去了。同时,微信公众号和快团团也在辅助配合,持续发力,这套书成了一套真正口口相传的“口碑产品”。关于这套书未来的预期,我非常乐观。

今年正在酝酿的大项目

有一个策划了几年的IP,叫“莉莉兰的小虫虫”马上要发布了。讲的是一群可爱萌动的小虫虫,它们每一天都充满好奇,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着这个奇妙的自然世界。另外,它还是“小猪佩奇”的编剧克里斯·帕克的作品,期待这个IP能带来更多惊喜。

对自己的状态是否满意

可以打80分吧。工作这么多年,有时自己的思维和逻辑会被固化,未来希望挑战更多的新鲜事物,接触更多类型的合作方和出版人,也希望通过合作带来更多的外部视角和思考方式,沉淀一下自己的内心世界。

理想中的童书生态圈

希望作者、编辑、发行、营销推广等大家坐在一起都是笑盈盈的,不再为破价、流量等这些事叹气。

希望可以尽快出台关于图书价格保护的政策,让作者、编辑可以精心去策划更多优质的内容,使书充分发挥精神文化的传播属性。

这样,读者可以买到自己的真正喜欢的书,而不是被流量推送到面前的书,也可以激励内容创作者创作更优质的内容。

校 对:马 葵

编 辑:陈 麟

复 审:张维特

终 审:宋 强

© 中国出版传媒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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