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武陟东旭
攻城的时候,战士们冒着弹雨冲到城下,顺着梯子攀登,到上面却突然发现短了一截,这是件非常被动而严重的事,然而华野65军战士周士森却把它变成了喜剧,立了大功。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攻城都是经常遇到的,云梯这种攻城工具,延续了几千年。
有的云梯带有轮子,方便快速移动。
攻城的时候,抬着梯子往城墙根儿冲,士兵会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带轮子的话,移动速度快,留给敌人射击的时间不多,能减少伤亡。
而且,云梯带上轮子的话,士兵可以躲在下面,减少被敌方子弹击中的概率。
有的云梯还可以折叠,能牵引升降。折叠的好处是体积大大减小,方便移动。还有一个好处是,能自由伸缩,长短可以根据城墙高低调整。
每座城市的城墙高度不同,一般在5到10米的高度,云梯可以做成15米高,这样就能适应几乎所有城池。
但是在解放战争,攻城较少使用云梯(当然并不是完全不用,解放济南的时候就用了云梯)。主要原因是现代战争中,工事构筑更加复杂,城墙外面设置障碍太多。
只要是城墙,基本上外围都有铁丝网,还不止一道。
过了铁丝网,还有四五米宽的壕沟,而且也往往不止一道。
过了壕沟,还有一道护城河,宽五六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攻这样的城池,云梯很难弄不去。
所以在解放战争中攻城时,我军在很多情况下,使用的是简易梯子。
简易梯子的好处是轻便快捷,过壕沟方便,往那里一放,还能当桥用,踩着梯子就过去了。
它的短板是,梯子的尺寸是死的,一旦梯子做短了,哪怕只短了一米,都非常危险。
因为敌人就在城墙上面,端着枪居高临下向下射击,子弹会像雨点一样打在头上。
这时候,战士在梯子上上不去、下不来(下面还有战友),毫无还手之力,后果很严重。
1947年2月12日,晋冀鲁豫*军2纵6旅和4旅就遇到这样的事。
6旅政委刘华清
当时华野1个纵队将李仙洲集团包围在莱芜,战役即将进行,为了阻止蒋军第5军前去增援,华野首长下令6旅攻击驻扎在民权县郑庄寨的敌85师。
郑庄寨虽然是寨子,寨墙是防土匪的,墙体也够坚固的,不亚于城墙。
因此,6旅指战员就让老乡做了几十架梯子,打算在进攻的时候用。
战斗打响之后,我军首先用炮火进行攻击。
十几分钟的炮火攻击之后,16团的突击队员光着膀子,抬着梯子,呐喊着冒着敌人的弹雨就从西南角冲上去了。
到了跟前,把梯子靠上去,战士们登上梯子,像猴子一样往上蹿,很快就到了顶端,打算冲上城墙。
这时候,最上头的战士遇到麻烦了:梯子竟然断了一截。
战士们汗都急出来了,几次尝试攀爬,均无功而返。
临时加长吧,附近又没有村落,材料都不好找。
再说,时间就是生命,即使有材料,现场加工也会延误战机。
不用说大家也能想象到,城头的敌人本来心惊胆战,现在一看机会来了,端枪齐射,将弹雨泼向梯子上的战士。
战士们倒下一片。
从西北角进攻的6旅18团,带的梯子也短一截。
不光是6旅这2个团出了问题,4旅2个团也出现了同样的问题,他们所带的梯子虽然不是一个人加工的,但都短了一截。
凌晨4时,4旅与6旅在茫茫夜色中发起第二波攻击,他们不再指望梯子,而是改用爆破作业。
战士们冒着危险,在城墙上炸开一个缺口,但是敌军非常顽固,他们用密集的火力死死封锁了豁口。
4旅多次冲锋,付出很大伤亡,也未能突入城内。
最后,16团一部冲了进去,但他们成了孤军,大多分壮烈牺牲,只出来了几十个人。
此战遭创,原因有很多,但梯子短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1949年4月,65军193师579团攻打太原的时候,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太原是山西省会,阎锡山统治时期,这里兵工厂、钢铁厂云集,有80多家。
当时的太原,是一座军事重镇,战略地位极其重要,阎锡山不惜血本加强城防,光是碉堡就有5600多座。
这里的城墙坚固无比,均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很难炸得动。
指挥战役的徐向前元帅针对太原城防,进行了一系列准备。
徐向前
太原工事遗迹
从1948年10月开始,华北第18兵团就将太原围住,但迟迟没有发起强攻。
这是因为,敌人围绕太原城修筑了4道阵地,每道阵地都是立体防御网。不但有各种地堡和坚固据点,还有堑壕、交通壕、铁丝网等,攻坚难度可以想象。
为了支援阎锡山守太原,蒋氏派空军空投了大量物资和人员,敌太原守军达到十多万,攻克难度可想而知。
为了减少伤亡,起初几个月是围而不打。
到了1949年4月,攻打太原条件成熟,华野18、19、20三大主力兵团齐集太原城外,向城中的顽敌发起最后的总攻。
24日凌晨5点30分,在围困了半年之后,总攻太原的战斗正式打响。
铺天盖地的炮火攻击之后,65军193师579团1营1连战士冲向城头。
这次攻城,他们的任务是进攻太原的南门,为后续部队*出一条通道。
太原战役动员大会
一连的实际指挥员是1营副营长王金月,因为开战之前,1连长正好患重感冒,发高烧昏迷不醒,只好由王金月临时代理连长。
看到战士们搬来了梯子,王金月的心踏实了一些。
之前为了接近城墙,已经付出了代价。
战斗打响以后,王金月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这一次,1连担任尖刀连是很不容易的,几个连都在争任务,为了得到这份荣耀,王金月向团领导立了军令状:“我保证1连能准时攻进去,贻误战机的话,砍我脑袋!”
在王金月的带领下,1连干部战士精神抖擞,他们有的抬着梯子,有的带绳索,朝南门急速前进。
然而快到南门时,意外发生了。
南门外面的碉堡里,机枪突然吐出两道火舌,交叉射击,靠近城门的道路被封锁了。
按照原来的安排,我军使用大炮轰击,就是要炸毁这些碉堡。
如今,竟然出现了“漏网之鱼”,这让1连受阻。
再过20分钟,后续部队马上就要跟进突击了,1连却被阻隔在通往城墙的道路上,后果肯定是很严重的,如何是好?
虽然天冷,王金月却急得额头冒汗。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金月急了,叫来1排长说:“愣着干嘛,还不带队拔掉前面的碉堡。”
1排长愣了一下,马上转身,打算准备带几个战士去爆破。
这时,王金月忽然喊道:“回来!”
看着1排长不解的眼神,王金月有点无奈:“算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使是拿下了碉堡,也错过了上级定下的时间了。”
“那怎么办?”1排长问。
“再想其他办法。”王金月说。
王金月冷静下来,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地形,说了一句出人意料的话:“换个地方登城,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新的登城点,在城门东面的第一个突出部。
换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通过一片雷区,越过一道护城河才能到达。
还好,新地点距离原计划的地点只有100多米的距离,可以快速通过。至于地雷,王金月认为,只要小心谨慎探出一条路,总比冒死炸碉堡好。
团领导同意了王金月的方案,将后续部队的进攻时间向后推迟了。
1连改变方向,带着梯子,通过三道铁丝网之后,到达了雷区的边缘。
他们很幸运,很顺利地通过了地雷区。
来到护城河边时,王金月看了一下怀表,已经是6点25分了。这时候还没有天亮,连河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只能依稀看到不远处黑乎乎的城墙。
头顶上,敌人的子弹乱飞,但是漫无目的。
王金月认为,敌人是在胡乱打枪,肯定没有发现他们。
既然如此,还犹豫什么?
他当即指挥大家下水,迅速过了护城河。
尽管如此,还是有2名战士被流弹击中,鲜血直流,伤口疼得钻心,但为了不被敌人发现,他们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1连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突出部下方,大家将梯子悄悄靠了上去,顺着梯子慢慢往上爬。
可是,当他们爬上梯子顶端的时候,发现梯子竟然短了一截。
可能是城墙高度不一,登城地点是新选的,梯子的尺寸不匹配。
我军之前很少打这样的攻坚战,王金月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问题,他的头嗡的一下大了,急得直跺脚。
4班长周士森是个大个子,身高差不多2米,他示意上面的战士下来,让他上去。
周士森爬到了梯子顶部,向上伸手试了几下,也够不到城墙。
周士森不死心,又努力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他不甘心,一边观察,脑子一边思考对策。
这时候,天已经微亮,他突然看到面前的城墙砖,已经有部分被炮弹震动移位。
他眼前一亮,把步枪挂在左肘上,取下上面的刺刀,将墙砖一块一块挖掉,弄出一个个凹进去的坑。
周士森踩着那些坑,爬了上去!
到了顶端,他向城头扔了两颗手榴弹,趁着敌人慌乱的功夫,纵身一跃登上了城墙。
其实,这段城墙幸好没有多少敌人,周士森上去之后,三下五除二将他们消灭。
几分钟后,有十几名战士跟着爬了上来,他们将绳索系好放到城墙下,越来越多的战士登上了城头。
1连成功登城,为后续部队的突击创造了条件,周士森成为登上太原城的第一名战士,受到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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