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生日宴

等到哥哥的电话确认他会议后会驱车过来，妈妈生日的晚餐终于确认好了，两天前还在乡下妈妈家说起周四妈妈的生日选择在哪里过，父亲难得温情的眼睛里泛出了温柔，“要不这次就到城里去算了”，妈妈一段时间来手臂酸痛，平时午餐炒菜就能感知疼痛，老妈今年的肩膀和手臂疼痛好几回了，每次都是深夜里被刺痛给惊醒，而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爸爸的建议很快得到了我们兄妹五个孩子的认同。

从乡下到城里也就半个小时的车程，姐夫开车去乡下接上二老，车后备箱里塞着前天赶着做的发粑粑，这是我们兄妹小时候难得吃上的记忆，味道像极了外地的酒酿饼，但白嫩金黄的面皮又给人美味的遐想。塞着车厢里的还有爸爸中午抽时间到菜园子摘下的蔬菜，满满当当又是一车子，每次我们都能感受爸爸摘菜时他不紧不慢的说话声里带着的幸福和骄傲，“孩子们都忙得没时间下来，家里菜园子里的蔬菜又要吃不完了”，微笑中给人以惯有的轻松，这不是埋怨我们久居城里不回乡下的不孝，确实是老父亲精心看养的菜园子有着你追我赶疯长的各类蔬菜，就好像儿提时的我们，兄妹之间年龄间隔小，又都是生长期，不自觉中父母身边扎着羊辫子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闺女，可父亲那个时候并没有期盼着我们长成赶快离家，他是盼着我们学业有成，长成有如瓜棚里的瓜果，成熟的肚子里看得出知识存货。

我在家里收拾房子，爸妈进城都是在我这边小憩，他们年岁已高，兄妹家的房子都在4/5楼，爬楼吃力，我这边是电梯房，楼层高，面积稍大，他们上到住处，在宽敞的住房里看着远处奔腾的江水，流年的岁月不经意中让他们怀念和感伤，父母已经熟悉了远处这条母亲河，之前浑浊、拥挤、杂乱的印象在经市政部门河道修理，护岸工程后逐渐成了城市里的一道风景，看着父母亲站在窗台，满眼都是幸福和满意，这是让我开怀的一刻，我家父母一辈子有着超过常人的睿智，年轻时历经吃苦耐劳，咬着牙关让我们兄妹5个从农村进了大学，这是我每每思之极为不易和感恩的，今天妈妈73岁生日，虽然身体小恙随身，但整体来讲身体硬朗，行动利索，在一旁父亲，感谢年轻时的劳动，练就了他健硕的身板，远远看着短袖扎在裤子里的感觉，就像他年轻人牵着妈妈的手进城时的帅气，自信中朝气蓬勃。

（一）

我心理盘算着如何让妈妈的生日过得让人怀恋又备有情怀，此刻正是暑假，在外上学的孩子们正已回家陪伴父母消暑，还在念书和考学的几位也在暑假中有着难得的宁静，这是我们这一大家难得聚齐的时机，中午时间，我就在家庭群里起哄，写着一段温情的话，塞满我对妈妈的祝福，随着一声红包清脆的声音，家庭群里平日的安静中有如湖面上荡起的涟漪，大家迅速的回应和感谢顿时觉得即便平时再静默的家人，在父母的感恩和祝福声中都是情感充沛，有着自己的表达方式，妹妹从小感情表达充溢，对家庭对人的爱简单直接，直抵人心，二姐含蓄，她习惯背后默默对妈妈的关怀，她有个安静踏实的丈夫，她和她全家对父母的爱和感恩温情倍致，大姐热烈，她孩子的优秀继承了妈妈的坚持和执着，从感谢和感恩中看得出她的坚忍和意愿，哥哥还是习惯有份量的表达，我们从小羡慕他文章中有着的温暖，如同二月的春雨，滋润中包含着其他的期待，可是他此刻正在赶往会议的现场，他是水利局工程部的负责人，生产一线的责任他从来都是第一位的。

倒是几个晚辈除了简单直接的谢谢外，没有特别的声音，孩子们大了，应该都有自己的思考和情怀，他们记忆中的奶奶还是那个追着喂饭，害怕夜晚孩子们着凉晚上不睡来回盖被子的奶奶，等到他们长大，自己有了要面对的感情，心理突然变得矜持起来，这是感情上的不忍——脑子里装着的还是记忆中的奶奶，还是距离远了，奶奶的印象淡了，也是觉得生疏了？我想更多应该是前者，我听到孩子放学后主动要求到乡下去见爷爷奶奶，我看到姐姐家的孩子在上学时就让奶奶去香港呆上几天，心里想的都是奶奶没有见过那里的海洋公园，没有畅玩过的香港迪斯尼，还有哥哥家的女儿，大学毕业，娇嫩害羞有如年轻的我，可每年春节到了乡下奶奶家，都还是她带着弟弟们，一起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奶奶，那种对故居的热爱，对旧生活的怀恋，都让人怀疑城里的孩子还会倍加珍惜着小时和奶奶一起生活的日子的记忆，可这些又如此真实。

（二）

等到夜幕降临，我们动身去预定好的饭店，夜蓦中远处的阳光已经褪去了夏的热烈，逐渐放风的晚霞掩映着灯光下的餐馆，这是我熟悉的味道，正如进门时门檐上写着的“熟悉的妈妈的味道”，真要我说我妈妈的味道，记忆中妈妈不是那种口味重，油腻，辣的那类，她开始倾向于清淡，素雅，俨然一副修生养性的追求了，妹妹提前到了，我们正要上楼，二姐全家后面上来了，不一会大姐家也站在桌子后面了，迷汤饭店正中央，成了家庭宴欢乐的海洋，我环视周围，心理念叨着不能到位的朋友，他远在上海，但他的祝福声已经提前表达了，一家人的聚会，我难免想起他来，他是我们家还没有正是问候过大家的客人。

安排好妈妈和爸爸坐在里面，妹妹一家挨着他们左边坐下，几个孩子捡着自己熟悉的，自由选择座位，二姐两口子坐定，他们的眼睛里有相互谦让的蜜意，大姐和他家孩子分开而坐，她出色的小孩在她眼睛里已经长大，懂得人情事故，小伙子干净的眼神中流露出对生活的淡定。哥哥家的女儿，还是留着大学时候的西瓜皮发型，白净的脸，圆圈双玻璃盖式的眼镜下，扑闪扑闪的眼睛，让你看不出她已经大学毕业了。

今晚晚餐的点餐我应该不是主导，这里我来过几次，挑了几个我熟悉也认为大家愿意接受的菜，妹妹平时聚会较多，大多遵循了她的选择，今晚她带着小花的裙子，穿梭在人群中，就是跳跃的当年的小妹，脸上的开心和兴奋，还如当年游船上憧憬和神往，同样的迷人。

（三）

人群里坐着妈妈唯一邀请的朋友，紫色的T恤，偏短的头发，人显得有精神，师兄是端午带着他朋友去我乡下家玩的朋友，他是一个诊所的门诊医生，因为知晓些中医门术，妈妈平日里身体上的疼痛没少到他们诊所就诊，时间一长，他成了妈妈的朋友，也是当晚家庭宴的朋友，在妈妈眼里，知恩图报，他给她带来了身体上的就诊后的适意，就因该感谢人家，刚好今天上午赶上带妈妈去诊所做物理理疗，订餐电话响起，妈妈顺便邀请他参加了今晚的家庭宴，在妈妈眼里，他俨然融入这个家庭。

餐桌上的话题凌乱，但不外乎几个，一是孩子们在外的见闻成了家庭宴上的雅俗共赏，一是孩子们在外的打拼，说出来给亲朋好友和爷爷奶奶辈听着，告诉他们我们正在成长，一个是子女们的生活，今晚的夜聚是再好不过通知大家，平日里兄弟姐妹的小家庭生活彼此也没太多关注，家庭群里的偶尔透出来各自生活的安好，但毕竟生活中的余味，多交流和沟通才会觉得有生活的热爱，当然今晚少不了那位朋友对最近一次外出学习后的心得分享，你看他今晚眉飞色舞的表情，准是能调动起大家对养生的兴趣和爱好。

（四）

举杯时刻，妈妈是今晚餐桌的中心，她杯子里并不多的饮料已经让她迷醉了，妈妈站起来，轻松的表情，满眼的慈爱，随着年岁增长，我每每站在不远处祥端着她的脸，愈发觉得妈妈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她此刻稍有的眨眼都是给被周边子孙辈的祝福所闪耀的，爸爸在一边应和，惯有的不紧不慢，柔情的眼睛里看得出对这个老太婆的蜜意流出，“年轻时一起打拼，困难中一起风雨兼程，是我们携手对对家的义务，对孩子的责任，今天生活的安宁，谢谢你一直的相随和支持，夫妻爱，才是家庭的根本”。

我特别注意我孩子的表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内向，还是原来的安静和不吱声，我真有点着急了，我深知他一路跟我成长过多的沾染了我的不争不问，可我是个放下感情的女人，我的世界观里只要能稳定和相对安全的生活就够了，可是孩子，你不能就这么没有生气，前面的路有太多的荆棘，需要你自信和健康的跨越，你从小奶奶带大，她在你身上赋予了太多的热爱和担忧，可你今天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安静中我看不出你的兴奋，难得一家人在一起，我就希望你能帮着妈妈，大胆的笑迎大家，大方的和家人畅谈生活。

（五）

饭毕，大家移步到我那边喝茶坐坐，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回家的路上，朋友电话不断，我知道他准是担心我的招待不周，怕怠慢客人，我只有及时掐掉电话，我宁愿今晚守住他对外的埋怨，也要让我还没有来得及对大家庭公示的感情先冷却下，我知道他在远端的担忧，可我毕竟是一家之主，我当然能应付自己的兄弟姐妹的。

大家都在说今晚特别日，站在28楼的阳台，你都感知不到透过窗户的微风，我招呼着开空调，自己忙着到厨房开瓜，大家在沙发和书房里交流讨论着生活的点滴，看得出他们对我现在的房子的满意，这也是我一直心存欣慰的，早年我被生活欺骗了十年，而后我又欺骗生活十年，这一前一后，我现在唯一能掌握自己的也就是这套房子了，我总觉得有了自己的家，未来家里的人就会有了开始，我期待这份新生。

（六）

聊天中说到课程微教授等问题，大姐家的孩子谙熟电脑到电视的转播处理，他此刻安静地端坐在电视机面前，认真地拷贝电脑上的内容，等到宝贝完成，他又尝试着切换到电脑模式，把面前的电视机当期了电脑，这正是我近端时间补课需要解决的问题！我钦佩的眼神望了他一眼，这个孩子从小就聪明，武汉大学毕业后去了香港大学上了研究生，他对自己的专业有着很深的造诣，对行业的看法有着自己的理解。妈妈和姐姐坐在沙发继续聆听那位朋友关于道德经里讲到的和中医，和国学相结合的内容，而爸爸就坐在他们前面茶几的侧边，也在倾心聆听着这份开始忘记的课程，我相信大家也就记得朋友简单的分享，但从他们抬眼相望的表情，我能知道我们家对知识的距离太远了，如果大家有机会重新回炉，他们一定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需要怎么学习，可时间还能允许两位年已70的老人再去拾捡年轻的向往吗？我愿意带他们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个世界，正在流行着国学，易经，道德经和行业相结合的解释，导师们在台上煞有其事的解释着时间和轮回，可现实中充斥着面具和虚掩，我不禁寒栗，至少凭我的一己之力，看不清这个世界了。

（七）

夜深了，大家起身告别，妈妈的生日就要作别在大家的执意之中，我看着妈妈倚门惜别的表情，深情中让人留念。

妈妈的生日宴安静中让人留念。